18 章節
還在繼續說:“令尊的情分,多年照顧我的恩德,還有阿姐你……你……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他是個非常敏感的人,這樣的出身和環境,很容易讓一個這樣的人養出既驕傲又自卑的性子。這時候倘若能全了他的面子,再讓他心裏好受些,比讓他欠我人情更好。
我雖然不知道他将來會怎樣,但他的才華,還有出身,注定了此生他不會只是池中之物。想了想,我道:“父親照顧你,是太子舊臣的本分,不能算恩,也不是什麽情分,是全了父親的忠義。當年戾太子罹難,父親沒能幫上太子,至臨去還不能釋懷。說到底,是皇曾孫讓家父有了寄托。而我,也沒幫上你什麽,倒是你,還有兩位霍阿郎、平君和成君兩位,在我最難熬的時候,是你們讓我覺得好過些。”
我說的就是指初遇那段時間,霍顯命我歌舞祝壽,他們幾個時時來看的事。
非我自誇,能把霍顯氣得在她家裏就要動手打殺我,那段舞一定是極美、極成功的,他們看了那些日子,我就不信他們會不喜歡、不記得。
果然,走到我母親墳前停下時,劉病己的臉是通紅通紅的。
我在阿母墓前跪下,虔誠地祝禱,然後将祭文火化。
每年給阿母上墳、掃墓,我都會強迫自己回憶阿母死亡的那個畫面,這使我牢牢記住仇恨,記住屈辱,記住我活下去的意義。
我從不掩藏自己的仇恨。
女人是一種神奇的人,只要她讨得男人喜歡,那麽不論她做什麽,在男人眼中就都是對的。我不曾隐瞞我的目的,霍光,霍斌,這些霍晏和霍顯的族人,卻都不曾試圖阻攔我。而劉病己,還有皇帝陛下,都會憐惜我。
劉病己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也許想到了他自己仇恨,放下琴,有心無心地撥弄着。
祭拜結束後,我在桃溪的攙扶下站起來,退後九步,然後深深呼吸一下。
劉病己恰到好處地停下撫琴,手輕輕搭在琴弦上,望着我。
我道:“謝謝你。家母很喜歡聽琴。”
劉病己嘆道:“有感而發。你和我,真算是同命相憐。”
一瞬間,我心裏閃過許多念頭,一個想法模模糊糊,我想抓住它,卻只夠到了邊兒。
“皇曾孫比我還是好了許多,至少你是個男子,想要什麽,只管努力,下功夫,去争取,總會有收獲。可小鸾是女子,太要強,未免被人诟病,連出行亦不便,更不談其他。可是,說到命,小鸾卻比您好,小鸾的親人,直到小鸾成年後才離開,而皇曾孫您的親人——說是同命相憐,到底各有不同……”
下山的路,我是由桃溪幾個扶着,一步一步走的,劉病己小聲和我說着話,不多時,就到了劉阿爺的酒漿棚子。
我一向和劉病己談得來,不像是對皇帝陛下、霍光、霍斌他們的那種刻意迎奉的談得來,而是真的有契合之處。臨近棚子,我們不約而同地結束了對話。
高勇帶着手下的侍衛,齊刷刷地站起來。
劉病己現在是大将軍的主簿,和他們自然也相熟,上前和他們打了個招呼,高勇恭恭敬敬地向他拱手,劉病己又和我道了聲再見,跨上馬走了。
我有些狐疑,除開血統不說,劉病己只是個尋常主簿,高勇這個人的性格偏直率,如果沒有霍光的吩咐,不可能對劉病己這般恭敬。
霍光——剛才那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又襲上心來。
高勇和其他武士将我護送進城,家裏留守的楊河說飯菜都準備好了,就擺在二門外的的花園裏,我不便引高勇他們進內院,高勇也能理解,于是就在二門上分開辭謝,我将準備好的一千金送給高勇,讓他分給他的下屬。
高勇明顯吃了一驚,一千金,可能他和他的手下們一年的俸祿加起來還沒有這麽多。
我道:“家中帶孝,讓高侍衛沾了晦氣,這些錢,高侍衛和手下買些柚子葉、桃樹枝去去晦才好。又是大正月的,耽誤了你們和家人團聚,我也不是什麽上三門的娘子阿郎,還得勞煩您陪這麽久,您要是不收下,我就過意不去了。若您不敢做主,不如告訴大将軍,沒準大将軍還會再給我添些打賞呢?”
我不等他拒絕,道留步,直接快步回房了。
黑如子夜
上山一趟,我也又累又餓,草草應付了胃,洗漱完畢我拆下頭發,披上厚厚的被子,抱着爐子和衣縮在榻上養神。
陽光隔着窗戶灑在我身上,雖然沒什麽溫度,可心暖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過了多久,我稍微清醒了些,剛坐起來,就看見桃溪在一旁欲言又止。
“怎麽了?”我放下銅爐子,随手挽起頭發慢慢地梳理。
桃溪忙道:“回主人,博陸侯來了,在二門上坐着,楊河姐姐說主人睡了,博陸侯就說他可以等,現下,都等了一個時辰了。”
我跳起來:“什麽?你怎麽不叫醒我?快點給我更衣梳頭。”
桃溪滿臉委屈:“博陸侯不讓我們叫醒主人。”
“你們是他的人,還是我的人啊?”我又好氣又好笑,“他這麽說,你也該問問我的意思才好。”
桃溪撇撇嘴,道:“哪有初二就上門來的,這個博陸侯,好不知趣,奴婢只是想讓他早點回去,別擾了主人安寧。”
“知道你乖啦。”我摸摸她的頭,桃溪臉一紅,不說話了。
因為趕時間,我只匆匆梳了個簡單垂髾,換上一件見客的外衣,前後不到一刻鐘就好了,披上氅衣,換上丫頭襪,碎步急趨到二門外的客房。
霍光昨日和皇帝陛下一起祭拜先祖,大概才回來,還沒進家門,此刻身上穿的很素,正坐在火爐邊上翻書。
我在門口盈盈下拜:“大将軍。未知大将軍駕到,未曾遠迎,請大将軍恕罪。”
霍光擱下書,遙遙虛扶:“娘子請起。光不過路經此地,想起勇子還在,就順路一起帶回去。今日祭拜張賢弟、賢媳……和你阿母,可順利?”
“多謝費心想着。高侍衛盡心盡力,哪有不順利的。”我走到他對面,在座榻上正坐下,柳江、楊河給我上了姜湯,給霍光換了一盞酒羹,又道:“謝謝大将軍遣高侍衛送我,小鸾無以為報,心中甚為惶恐呢。”
“是我謝你。”霍光道,“多謝你勸導主上,在主上面前為我說話。我不過投桃報李罷了。”
我心裏的弦緊緊地繃了起來,霍光這個人,目光狠毒,眼界又開,心裏透亮,外不顯露,很難應對,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暴露了自己。
心裏在推測霍光知道了什麽、會怎麽想,我面上卻保持着一派雲淡風輕,道:“不是為大将軍說話,是不願意看見朋友困擾。我改變不了什麽,也不贊成主上和大将軍對立,只希望主上自己能開心一些。”
我沒有隐瞞我已經知道了霍棣的身份,大概也就霍斌和霍棣兩個自以為瞞得很好吧。
霍光道:“還是需要多謝你,最近主上對某,态度軟化了不少,皇後殿下日子也好過了許多。另外——”他頓了一下,“劉病己是個好孩子,你也有安撫他,很好。”
劉病己和霍光的關系……真的很難說清楚。
劉病己的曾祖母衛皇後,與景桓侯骠騎将軍大司馬霍去病的母親是同胞姐妹,霍去病卻是霍光的異母兄長。
霍光人生最初的幾年,大概是在霍去病和烈侯大司馬大将軍衛青身邊成長的,所以他敬重他們,向往他們。
劉病己的祖父戾太子遭遇讒害時,霍光可能因為各種原因,無法施以援手,結果衛氏一門幾乎死絕,戾太子和皇孫全部罹難,只剩劉病己一人存活,所以霍光一直心懷愧疚。
劉病己早年被關押在郡邸獄,全賴邴吉當時在郡邸獄任職,細心養育,長大後又是邴吉和我的父親一起奔走,最後劉病己才得以寄身掖庭。
霍光似乎并沒有參與劉病己的成長過程,但是,如果不是他,誰能給劉病己延請名師呢?複中翁、疏廣、疏受,都是叫得上名的當世名人,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人情,就能請了他們來當師父的。而且劉病己年少體弱,中間給他調養身體、教以養身術的人,正是文太醫。即使文太醫自願出診,不收錢,那些珍貴的藥材也不是邴吉和父親能負擔得起的。趙将軍彼時遠征在外,常年不歸,也顧不上這頭。
想來想去,那個會在劉病己身邊幫他一把的人,倒有可能是霍光。
今天見了高勇的态度,我有七八成肯定我的猜測。
之前的那個想法,又冒了個頭。
我不動聲色地擡眼去看他,卻正正望進一雙黑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