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節

病己的程度,二則是我還沒有找到制衡她的人,如果王巧兒可用,就算完美了。

我讓楊河找紅姨把王巧兒在宮外的人脈查個徹底,又讓令德把王巧兒在宮裏的情形打聽清楚。

王巧兒和我母親、趙将軍的夫人王氏一樣,都出自長陵王家。只是母親和趙夫人都是分支的嫡出大女兒。王巧兒家是襲爵的分支,業已經落敗,其父王奉光有爵位在身,卻終日在市井游手好閑,堪稱不學無術。

王巧兒許是命太硬,自十歲上開始說親,每說定一戶人家,未婚夫總會離奇死亡。劉病己周游三輔,和王奉光有些舊識,也深知此事。他登基後得知故友之女逾歲難嫁,便下旨命她進宮。

按說王巧兒既然是故人之女,初封理當是中等以上的分位,可她當時已知曉“故劍情深”的傳說,固辭不願為妃嫔。劉病己當時亦未有多喜愛她,就随她去了。她這才輾轉成了上官寧的侍婢,雖不是貼身侍女,也算是半個心腹。

上官寧把她丢進椒房宮,除了是對王巧兒出聲幫助許平君不滿,也有讓她監視椒房宮的意思。

王巧兒也許很聰明,也許不夠聰明但眼光夠好,所以她在椒房宮就只做了一件事——幫助許平君和上官太後打好關系。

結果就是上官太後也高興,許皇後也高興,劉病己也高興,而她則被許皇後接受了。

各方都高興的結果,可不是那麽好獲得的,背地裏得受多少委屈,花多少心思,打聽多少消息。

過了段時間,關于王巧兒的一切就都放在我的書案上了。聰慧內秀,淡定安寧,這八個形容她的字絕對沒有一個字虛了。

她的年紀十八許,為人本分實在,幾乎沒犯過什麽錯,不過因為不是家奴,所以一直不是上官寧的心腹。難得的是她認得字,念過書,不是睜眼瞎,寫的字雖然不漂亮,總算還端正,而且她不曾受人教導,完全是自己自學來的。

一個人的出生,際遇,是他無法選擇的,是甘于現狀,還是奮起反抗,才見一個人的本性。

我無意責怪甘于現狀的人,只是因為我自己心有不甘,所以才喜歡志在改變的人。

我努力學歌舞,學絲竹,念書寫字,都是為了改變自己的命,她偷偷念書,努力放寬眼界,也是為了改命!

獨此一條,實屬難得!

就沖這一點,只要她不害我,我就願意幫她!

七夕

出了初七,我和張彭祖夫婦便來到了父母墳前的草廬居住。

山上非常地幽靜,而有他們作伴,我也并不覺得生活清苦。

我已經習慣簡單的飲食,沉寂的日子,在這裏我的思緒更加清楚。

若蘭和王巧兒都不傻,拿捏她們的分寸,我得好好斟酌。

我和張彭祖在山上守孝的日子裏,朝中發生了許多大事,先是大司農田延年貪污事發,向霍光求情,結果自然不必多說,霍光重法,怎會容忍有人觸犯,不僅沒有袒護他,反而上書劉病己依法處置,結果田延年為免受辱,自盡身亡。

這時候倒有骨氣了,前面又何必下手貪污呢。

差不多同一時間,華美人生下了一個女兒。為此她很不開心,一恨大司農死得不是時候,沖撞了她的女兒;二恨她沒能生下皇子。

後宮的女人,聰明的都知道,指望聖寵不如指望兒子,所以斷其恩寵的仇也比不上傷其兒子的仇深,田延年自殺沖撞的雖然只是個女兒,也足令華美人不悅了。

到了夏季,我和彭祖的守孝已接近尾聲,劉病己提出為武帝論功以立廟,夏侯小公子上書反對,以非議诏書、诋毀先帝為由下獄。夏侯小公子此時是上官寧的老師,但是上官寧、霍光并沒有為他求情。

從我自己的角度判斷,我覺得他也許是真的反對為漢武帝立廟,但如果不是為了幫助劉詢立威,他不會這麽直接、激烈地上書以致牢獄之災。

許平君的知交好友魏漣就是夏侯小公子的夫人,她還真是交了個好朋友。

霍光大概了解他和劉病己之間的約定,所以才沒有上書為之求情。

和夏侯小公子一起下獄的還有一個廷尉黃霸,因為為人寬和而不堕法度,去年才擢升,今年就因為縱然夏侯小公子非議诏書而獲罪。他可是劉病己自己提拔上來的人,又這麽快打下去,說沒有安排,我不信。

六月即過,我和張彭祖返回長安城,劉病己并沒有忘了我們。先命張彭祖嗣爵中郎将侍中,複又賜下宅邸,與霍光的博陸侯府,相去不過五裏地。

……

這不是戳我的心麽!

我還不如呆在我的小宅子裏呢,起碼隔得遠,不用看霍顯每天在我跟前走動。

這些年我沒少抓到霍顯的把柄,可都是些小事,縱有大事,也不過降爵贖買便可應付,我要她姊妹兩個的命,又不欲傷害霍光,這樣就麻煩了。

不過我有的是時間,等得起,現在有霍光約束着,想讓她犯大錯也犯不了,等她的幾個兒子也都身居高位了,估計她會更猖狂一些。那時候就算要給他下套也方便。

到時候讓她犯個大錯,再讓霍光自首,按律法,就可以不牽連霍光。

雖然我很想留在原來的宅子裏,但是為了不讓張彭祖背上罵名,我還是不情不願地搬進了新宅,張彭祖将我的寝室、書房安排在主院,連上東廂的一大片院子,他和夫人則住在東廂,只将他的書房安排在主院前邊的幾間屋子裏。

這個人總是能讓我驚訝……他這麽老實謙讓,是怎麽在右将軍府活到現在的?

還是我自己重新調整了布局,我住了東廂小院,書房在主院後邊的幾排房子裏,旁邊設一個臨時小憩的地方。

而張彭祖作為當室之子,住在正院,他夫人自己的閨房在東廂,和我的寝室一前一後。

這座宅子不是新宅,房屋倒也罷了,樸實無華,布置沉重,無可細說。庭院倒非常合我心。

宅子裏的花木很繁茂,尤其東廂院子裏的一株梨花樹,高可七丈,又有大枸杞樹兩株,長枝慢垂,形如華蓋,又有一叢牡丹,是新種的,形狀似小,卻是名種。

池塘裏的荷花一片深淺芳葩。

四面廊前檐下,紫藤蔥茏,蜿蜒如屏風壁畫。

處處美不勝收,着實費了主上的心思。

安頓好之後,張彭祖開始盡忠職守地伺候劉病己前後,而我,終于可以動動手腳了。

若蘭那裏快等不下去了,我瞅着她那毫不知收斂的做法,卻也沒反對,參加霍晏壽宴時,幾句話一刺,激得霍晏次日就将若蘭獻給了霍顯,意在伺機削我的顏面。

霍顯大約也覺得若蘭是個人才,做了主意要将她獻給劉病己。為這個,若蘭還特意求我給她新作幾支曲子。

她還不是宮妃,就敢挾勢壓我,我卻并不說什麽,草草捉了三支曲,連合适的裝束也寫好了一并交給她。

連桃溪、柳江也十分不滿,我只讓她們等着看好了。

進宮走走,也是必須的。我總是避着劉病己去椒房殿或者長樂宮,如果王巧兒在,我就和她說說話,她有些不大明白的詩書,我若知道,就仔細說給她聽,若不知道,就記下來,回家翻了書,或者向高夫人、趙夫人等清雅的女子讨教,下次再告訴她,一來二去的就和她很熟了。

越熟,我就越狠不下心用她,她雖然聰慧識大體,可性格裏還有些天真爛漫的影子,她想做到了年紀,出宮回家,她的兄長也願意接她回家,到時候雖然年紀大了,總還能和自己的親人一起過完剩下的日子,而我,卻是打算讓她牽制若蘭的。

後來想想,牽制若蘭,也不一定非得做劉病己的妃嫔,像我,能牽制的何止一個妃子,許平君不也被我制住了麽,就是麻煩些。

一個這樣溫柔可愛的姑娘,我怎麽舍得害她。

七月初,逢我生辰,一家人小聚了一回,宮裏有賞賜,宮扇羅帳,錦衣華服,書卷圖譜,不計其數。

八月十五拜月之會,宮中又有賞賜,并設宴相請,許皇後又下了帖子請我提前進宮,下午幾個內眷先小聚了,晚上再赴大宴。、

我幹脆趁早進宮,先謝了恩,然後就等着晚上的雅聚了。

我雖然出了孝,但并不作十分修飾,淡淡地上了妝,挽着尋常發髻,簪一對宮裏賜下的白玉仙鶴簪子。簪子看似簡單,玉質卻白膩如脂,最為難得。一對赤金花雨流蘇步搖,嵌碧玉,壓在鬓上。身上穿了件看起來簡單的廣袖襌衣,主色淺松花,緞子是今年宮中新制的,顏色是我自己調配好送到宮中織染局織染的的,上面繡着牙白色的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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