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節
草石榴紋,亦是我親手所繡,非別家可比,衣緣是淺柳綠素緞,裏邊襯一件深柳綠的闊邊直裾,雪色中衣裙,腰裏系着大紅宮縧蒼玉佩,大紅的流蘇夾雜着一個小小的蒼玉玉璧,墜在裙角上。
我的容顏秀美,豔麗如牡丹芍藥,氣質卻如松如蘭,既堅強,亦柔弱,似單純,實陰狠,分明很矛盾,卻又無比融洽,既有二八少女的明媚,又不乏母性溫柔,以我的資質,無需他物為我增色。反而與我為伴之人,越是刻意妝飾,就越是落了下風。
華美人的容貌也是豔麗大方的,只是今日晴空湛然,皇後殿下又将游玩之所設在室外園中,她卻頂着濃妝前來,陽光一照,臉上的粉跡,讓人想忽視都不行。又一身桃紅宮裝松花綠的腰帶衣緣,淺杏色素緞裙子,明豔歸明豔,到底不是秋日的打扮,倒似春裝了。
華美人是抱着女兒來的,小丫頭瘦瘦小小,哭鬧不休,一點也不讨喜。華美人自己哄了半天,連她也不耐煩了,許後便叫人把孩子抱到偏殿去。
衛充衣就聰明得多了,她本來就在容貌上輸給華美人一籌,所以今日并未十分妝扮,雪青底翠藍色水紋漣漪圖案的曲裾,深青色的腰帶和宮縧,頭發半挽,青玉鳳頭釵,臉上不過薄施脂粉,只将眉眼畫得極為妩媚,她膚色本就極為白膩,用粉反而不好。她一身裝束清清冷冷,将原本就有的冷豔風流襯得更加別致。
戎七子則是以溫柔小意取勝,這本是許平君的長項,許平君做了皇後,自然不再是小家碧玉,她溫柔端莊,平和不失威嚴,而那份小戶人家的細膩和委屈,就被戎七子完整地學去了。
戎七子今日也是日常妝面,只眼尾挑了點大紅的眼影,略增了些色彩。她身上的服飾是暖暖的橙粉色,夾着一絲兒柳黃蔥白。發髻梳得齊齊整整,挽着和衣服同色的發帶,并不用玉石檀木的簪子,點綴的是宮紗花兒,更顯三分溫柔,七分婉約。
服飾逾矩
宮中妃嫔很少,春蘭秋菊,各有特色,單從劉病己的宮妃看來,還真看不出他有什麽喜好。
我坐在許皇後右手下,對面是一臉不樂意的華美人。
除了我,宮外的女眷還有高氏等幾人,因為無爵無位,都排在後邊,和我說不到話。魏漣不在,她丈夫還在牢裏,她辭了一切宴飲之樂,專心等丈夫出獄。
幾個穿着翠色舞衣的宮人挑着時下的折腰舞,小巧可人。絲竹之樂也是清新簡單的曲子,正合這樣的小景。
我一邊品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許皇後聊着。
許是見我和許皇後說多了話,完全沒搭理她,華美人倚着憑幾笑道:“咱們宮裏的歌舞,雖是樂府新呈上來的曲子,到底不如張娘子的手段,聽聞又新鮮,又驚險,不僅主上喜歡,滿朝勳貴,誰不知曉?”
我笑笑:“華美人謬贊了,些許微末技藝,尋常女子誰不能為之?不如美人袚禊時高歌一曲,非但樂工、讴者不如,連主上也贊嘆不與往年祭祀之歌可比。”
華美人在祭祀袚禊時中途乍改曲調歌詞,博取劉病己的注意,全宮無人不知,我直直地挑開來,她的臉馬上就僵了。
許皇後道:“華美人不可沖撞貴人,主上才讓你抄《禮記》,你又忘了!”
華美人氣得攢起眉來,淚珠兒已在眼眶裏若隐若現,卻不得不起身向我道歉,向皇後請罪。
許皇後看看我,我道:“我也不該出言相激,華美人真性情,倒不好被我這幾句話就改了去,小鸾向皇後殿下求個情,就丢開不提了罷。”
許皇後于是向華美人道:“你坐下吧,以後不可再犯了。”
華美人委委屈屈地一禮:“妾身知道了,謝皇後殿下,謝……謝張娘子。”
我不以為意地晃晃手,華美人的性格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她不來惹我,我也不會惹她,言語上的小得罪,我亦不會計較。
我和許平君一向說話自在,話題就不免私密了些,許皇後甚至直接問我有沒有虛了人家,我以“殘軀病弱,年歲漸大”婉拒了。
我已經二十了,不論臉看着多青春年少,也改變不了我今年已滿二十的事實。
适齡的男子,大凡好一些的,誰沒有娶妻呢?想讨我做妾做續弦,又有誰敢和我開這個口呢?
我已經抱着終身不嫁的打算了,所以對這個話題毫無興趣。
許平君口中的貴公子、好郎君,又有哪一個堪比霍光?
許皇後見我了無興致,不由嘆口氣,道:“這幾年人事變化,實在耽誤姐姐你了。”
“也不盡然,小鸾看來是成全了小鸾。小鸾聲名不佳,哪個真正的好男子願意娶了去呢?這一耽誤啊,倒成全了我,以後再不想這些事就好了。女子一生,也不是嫁了人,相夫教子就完了的。小鸾看來,倒是前朝的馮嫽,雖未嫁得如意郎,周旋烏孫、大漢之間,輔佐公主,維護兩族人的友誼,為我大漢争取一只臂膀,這樣的人生,縱是嫁與蕭史,也比不上。”
許皇後聞言,舉起手中琥珀盞,道:“阿姐志向遠大,非等閑閨閣可比。阿姐,我敬你。”
“殿下客氣了。”我說着,也舉起手中水晶盞,一飲而盡。
說話間天色漸晚,大殿上內侍過來說殿裏宴會已備,許皇後于是便約我更衣。
晚上大宴的禮服是宮中制備的,不過宮裏頭只做下了款式樣子,主要的紋飾則是我自己繡的。
一般只要不逾矩,宮裏頭不會管這些細枝末節的事,妃嫔的禮服,也多是各自交代針線房如何如何做,所以款式雖然相似,但細節各有千秋。譬如上官太後今歲新裁的一身牙色禮服,上邊的紋飾便是蘭草相思鳥。
宮中尚儉,禮服也并不華貴,我因喜歡仙鶴、孔雀,所以我的禮服上繡花多以此二種鳥為主。
皇後殿下的禮服是正紅與黑色,飾以祥雲飛鳳紋,層層疊疊數件疊穿,氣勢磅礴。
令我有些奇怪的是,宮人送來的禮服并不是我帶進宮的那套翡翠色仙鶴海水紋樣的五重衣,而是一套紫色的五重衣,顯然是新制的。
禮服是紫色,裏外共五層,大氅是深紫色織錦緞,金銀線織出星辰彩雲的圖案,下擺和袖口為蟾蜍折枝桂子的圖案,桂子上綴以玉珠珍珠和水晶,衣緣寬八分,雙層,反面襯以同色素緞;裏邊一層也是紫色織錦,只是薄得多,暗紋為葡萄纏枝,衣緣也寬八分,與衣身同色。
宮裏許久沒有做過這樣奢侈的禮服了。
我有些奇怪,前來送禮服的老宮女卻是我見過幾次的禦前侍人豐媪,令德說過她極為古板,很難被人收買。她說這身衣服是劉病己賜下的,我也就不多心,讓侍兒為我換上禮服,重新理妝梳頭。
時已昏,妝容便濃了些,暈紅的桃花妝,用正紅色胭脂膏掃過眼尾,口脂的顏色也愈發重了。
五六個宮人一同幫我換上紫色的禮服,我才發現,這套禮服的兩件氅衣均是廣袖,袖長回肘,闊四尺,衣長曳地三尺,內有一件紫色闊緣曲裾,絹制,丁香色闊緣直裾,羅制,這兩件曳地一尺,淺藕色中衣和窄腰裙,羅制,裙及地。
腰上挂着一組白玉組佩,羊脂白玉,玉質觸手溫膩,如脂滑細,白度只比皇後用的略低一些,組佩上有三璜六管,一對鳳頭沖牙,大玉珠子三百六十顆,小玉珠子三百九十一顆,串以緋紅的絲線。又有一組禁步,乃是谷紋玉璧兩個,一大一小,龍鳳玉璜一個,串以緋紅的緞帶,壓在裙角上。
宮中很長時間沒有做過這樣浪費的禮服。是的,就算以我的眼光看,這套禮服也過于浪費了些。
“太奢靡了。”我對豐媪道。
豐媪板着臉說:“回張娘子話,這套禮服是主上拿私帑的錢制的,用的是博陸侯府的織匠,博陸侯自請出人,并沒收主人的錢。玉組佩呢,是從私庫裏找的白玉做的,本來該随娘子母難之禮一起送去,主上說新作的禮服還沒有組佩,就叫用這個,确實是華貴了些,卻沒費多少。”
“總歸是費了民力,又與宮中尚儉不合,令我心愧然不安啊!”
豐媪道:“張娘子不是宮眷,宮中尚儉,本不關娘子的事,禮服又是主上和博陸侯制備的,娘子放心。”
我道:“少不得要厚厚地準備一些回禮了。”
說話間,宮人已将我的頭發梳好,選的是宮中新起的參鸾環雲髻,發髻高聳,兩束散發從耳後垂下為髾,齊齊垂在鎖骨下。發髻上插一把白玉雕鳳戲牡丹錯金紋梳子,高處又有一把白玉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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