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她雖然不喜歡惹事,但也正愁着沒處發洩。借酒消愁難受的還是她自己,拿人當靶子揍,難受的可就是別人了,算一算這賬,于曼又看了看面前幾個從頭到尾都散發着猥瑣氣息的幾人,腦中得出結論:這架,得打!

單葉淩一雙大眼睛透着爽快,邪邪勾起的唇角讓對面幾個顯然沒見過世面的家夥不由一陣心慌。就是這個節奏,恰到好處!

她眼掃過桌面上另一副尚未拆封的撲克牌,靈機一動,便順手拿起,又在下一秒迅速滑步到于曼的身側,悠閑開始撕扯那牌的外包裝。微微歪了歪腦袋,她湊到于曼的耳邊聲音不大不小,卻惡劣至極:“有沒有玩過扔紙片啊?”

耳便傳來惱人的熱氣,于曼微挪了步子與單葉淩拉開些距離,眼角嫌棄的瞥着單葉淩半潮濕的衣服,“別靠近我!”

“嘁……”果真是大小姐的毛病!

對面幾人怕是沒見過她們這般嚣張的,人數上的優勢讓他們莫名自信,同伴被砸傷又讓他們惱怒不已,這會正是一副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的樣子。單葉淩随手将紙牌盒一扔,将手裏嶄新的紙牌随意分出一半遞給于曼,笑道:“比比,輸的請吃飯。”比的就是自信,反正她身無分文,不怕被惦記。

接過紙牌的于曼算是默認了這場比局,她試探着用紙牌細薄的側面磨了磨指腹,“東大街的海底撈,你輸了從工資扣。”

“卧槽!”單葉淩一個沒忍住就爆出了粗口。感情這女的算準了她沒錢,還從工資扣!那什麽玩意‘海底撈’,吃一頓就是她半個月工資,開什麽玩笑。

剛打算先把眼前這事放一放,單葉淩一臉不情願的就要和于曼重新協商一下賭注,就怪某個不識趣的家夥憋不住了就這麽大喇喇的沖了上來,說要和她們決一死戰。單葉淩來不及反應,當場就給于曼占了個先機。

只見于曼夾于兩指間的紙牌,跟随着她手臂甩動的幅度疾速射出,瞬間化很為鋒利的飛镖,從那人身側擦過時,t恤的袖口被立刻劃出一道斬齊的缺口,卻是絲毫沒有傷及到皮膚。

單葉淩氣的咬牙,顧不上抱怨于曼耍賴,就跟着甩出兩張,将那人另一只袖管也割出兩道口子,比于曼的更深,可就是沒碰上皮膚。她回頭對着于曼得意的一挑眉,示意:現在認輸你還來得及。

于曼活小半輩子就沒學過‘認輸’兩個字怎麽寫,她陰沉沉的瞥了單葉淩一眼,一番鬥氣被她完全激發,面前的靶子頓時從一個變成六個,發洩似的将手裏的‘利器’接連甩出。

單葉淩自當也是不甘示弱,本來好好地一場逞兇除惡立馬就變成了兩個女人之間的比拼,只吓得面前幾個剛剛還嚣張不已的家夥,愣是連動都不敢動的站在原地,生怕兩人一個手滑就要給他們來個大放血。其中某一個家夥的褲子上甚至浮現出一片詭異的水漬,八成是給吓尿了。

這場比試最終以消耗完店裏所有的撲克牌而告終,要不是于曼公主病晚期,單葉淩差點便要将地上的紙片撿起來二次利用。而作為被害者的六個人,此刻的形象是可想而知的。

——

“願賭服輸,東大街的海底撈,你請。”單葉淩一邊走着一邊活動着運動過量的手臂,興致勃勃的提醒着于曼,她們之間的賭注。

于曼黑沉着臉,不說話。想想剛才在管小敏的店裏,她就賠了一筆錢,這個女人一臉理所當然也就罷了,可是憑什麽就說她輸了,就因為那人身上長了一個晃人眼的紅色長形胎記?!

見她不語只是悶頭走着,單葉淩便當她是想賴賬,“喂,你該不會說話不算吧?這條件可是你開的,我想協商你都沒理我。”

“……”是她輸她當然認,但是……“那是胎記,不是我劃傷的,你就看不出來麽?!”她急道。

“不會吧,這麽瞎的借口你都用?”單葉淩完全不承認,故作正值的争執并保證道:“怎麽可能有這麽巧的事情?放心啦,我不會嘲笑你的,只是劃到而已,又沒出血。”然而在心裏,單葉淩早已給那人的胎記點了32個贊。

于曼忍不住後悔,頭疼的很。剛才就不該讓那人走的!就應該把單葉淩拉到那人面前,讓杵着好好看看!她就不該想‘大腿內側不方便看’的那些事!

“诶?就一頓飯,你幹嘛這麽糾結?”單葉淩又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肩頭。

“……去開車!”于曼咬牙,半響從牙齒間擠出兩個字。不就是一頓飯麽,她請的起!省的這女人喋喋不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咧!”單葉淩樂的睜不開眼,得了便宜就賣乖的應道。不巧剛走一步,又響起短信聲,她笑意一僵,走到車邊時還是将手機拿了出來。

程夏:你人在哪?

“又是你女朋友?她就這麽不放心你?”于曼從後面走上來,看着單葉淩的眸子很不和善。

單葉淩抿了抿嘴,把手機收起來,讪讪的笑着,“就,小鳥依人啊。”這話要是給程夏聽見,就是鍘刀伺候!

于曼眉頭又蹙了兩分,“你的介紹上沒寫你有女朋友。”

“你們也沒問啊。”單葉淩回道,實在不是很清楚于曼在氣什麽。

“……你,喜歡女人?”于是她頓了頓,又換了一個問法。

單葉淩點點頭,大方承認:“是啊。”笑了笑,她又不正經的回問:“你咧?還在向往白馬王子麽?哈,哈……咳咳。”她忘了于曼不是可以随便挑釁的人。

于曼只黑着臉盯着她,直到單葉淩臉上不恰當的笑意褪去,才微微撇開臉。說來很好笑,連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喜歡的是男人還是女人,不過僅是那兩次不歡而散的戀愛經歷,便足以讓她對男人的感情敬而遠之。反而,看到女人時,她卻更有想要接近的沖動。就像第一次看到單葉淩出現在她的車裏時,其實她心裏是開心的。

“那個,”氣氛突然安靜下來,單葉淩有點尴尬的撓了撓頭,将這安靜優先劃出一道破綻,“她……”她指了指手機,接着又道:“可能有點急事讓我回去,那啥撈,要不下次?”

“讓你回去?你們同居了?”

很詫異于曼抓到的重點,單葉淩頓時一頭黑線,“偶爾,偶爾來玩。”

于曼又似乎突然松了一口氣,斬釘截鐵:“僅此一頓,過期不候。”

“協商一下,要不改天吃個便宜點的,比如西大街的‘爵士’?”

好算盤!那牛排可一點也不比海底撈便宜!于曼抽了抽嘴角,“南大街的一籠湯包。”

“成交!”想了想,雖然從海底撈到湯包的過度讓人着實蛋疼,但程夏催得緊,單葉淩還是一錘定音答應道。

于曼頓時心中暗爽,單葉淩一定不知道,那個湯包大,包籠小,一籠只有一個。絕對夠她塞牙縫!

——

“你到底在哪,不是在家麽?!”剛接通電話,單葉淩便聽到電話那頭程夏語氣不善的怒聲,仿佛那唾沫星子能穿透手機糊她一臉,單葉淩立馬便條件發射的将手機拿遠了一些。

“我在頂樓。”

“我當然知道你在頂樓,你家在頂樓,我一直都知道好麽?!”

火氣這麽大?單葉淩有些摸不着頭腦,“呃,是樓頂,樓頂。”她甚至能透過陽臺的窗戶,聽到程夏在她的小窩裏翻箱倒櫃,似乎是要掘地三尺将她挖出來。拜托,鞋櫃一層一層的,她怎麽可能躲在裏面?

而後程夏終于将目标鎖定在陽臺,她趴在欄杆上仰頭往上面看,果然看到單葉淩一只伸出來随意搖晃的小腳。

“你這破筒子樓還有天臺?從哪上去的?”程夏有點吃驚。

單葉淩雙手環着一條曲起的腿,另一條腿依然悠閑地搖晃着,翻了翻白眼,“啥天臺,這就是個樓頂,翻上來的。”

随後便聽程夏低聲暗罵了一句,“你給我下來,我有事要好好問你!”她咬重‘好好’兩個字,磨牙聲像是能吃人。

單葉淩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她了,但是光是看程夏這架勢,她就絕對不會傻到下去自投羅網的!于是對着樓下,她道:“有事你就說,我怕你看到我會把持不住!”

“放屁!”這女人還學聰明了,程夏回頭看了看亂作一團的房間,“你等着!”

單葉淩心道自己又不傻,程夏讓她等着,她肯定不能乖乖等着。迅速起身,顧不得拍屁股上的灰土,她便向着另一個方向跑去,計劃溜之大吉。哪知才跑幾步,便和正好從另一邊翻上來的程夏打了個照面。

程夏将繩索收起,拍了拍手,便看好戲的盯着單葉淩,示意:有本事你跑啊!

單葉淩咬了咬唇,知道這次是跑不掉了,索性洩了氣的随便找了個幹淨的地坐了下去:“有事說事,別吓人。”她還真經不起程夏的吓唬。

“你就沒什麽要交代的?”程夏不說反問。

單葉淩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腦中飛速的運轉,想要挖出點能讓于曼不高興的爆點。只是想到後來,她便再也坐不住了,心虛的眨了眨眼,不敢問卻又不得不試探着問道:“你,你不會知道了吧?”

程夏不由冷笑,“你也知道怕!去于曼手下做事,你是太擔心她查不到你麽!”

“我這不是……”

“放屁!”程夏怒火中燒,粗話便不受控制的接連蹦出,可惜罵來罵去也就那麽一個詞。

單葉淩委屈的低頭對着手指,半帶撒嬌的小聲嘟囔着:“……我這還沒說呢,又兇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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