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節

是與她有關？溪玉隐隐覺得有些不安，耳邊忽然飄過一陣低語，“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覺得不害怕，不孤獨。”

她望着阿念小小的身影，在這夜色中，竟然顯得格外落寞。有那麽一剎那，她似乎能夠想象得出，在夜歲宮的時候，他是有多麽的孤獨與害怕。

溪玉下意識地就想伸出手，盡一切可能地去撫慰這顆孤獨弱小的心。可意識之前，落明燈一一亮起，回廊中的身影突然折了回來，那個溪玉向阿念伸出了手，輕輕地呼喚着他，“阿念，過來。”

她瞧見阿念的眸光中一下子閃爍起光亮，瘦小的身影奔過去，一把握住溪玉的手，然後随着溪玉一同折向回廊。

院子裏的落明燈又緩緩落下去，随着夜風吹過，回廊之中隐隐傳來了陣陣的笑意。

溪玉猶豫片刻，終究是跟了上去，可沒走幾步，眼前的景象忽然發生了變化，恍惚竟然回到了百年前的仙族，在生生樹下，是她親手将塵風環戴在了阿念腕間。

瞳孔驟增，溪玉眼眸中寫滿了不可思議，腦子裏一瞬間混亂一片，只剩下一個深深的困惑，竟不知何時眼前景象再一變，已然回到了青竹林中。

而阿念與夜離就站在一旁，他握住溪玉的手，有些詫異地問道，“阿玉，你怎麽來了？”

023：追尋

三日過後，院子裏的仙草已經生長出幾分模樣來，幾片綠葉的中心，都有着一個小小的心蕊，裏面便是孕育着的無盡的靈氣。只待完全成熟時，移植到剔骨池附近，再用仙氣灌溉三日，便可修複剔骨池。

這幾日，溪玉腦中反反複複地在思考着一個問題——阿念的幻境中，為何會出現百年前的遲非語？

又或者說，并非如此，當時她所見的景象，其實是她親手将塵風環戴在了阿念的手上。

百年前的景象，緣何會在阿念身上重現？

還是說，阿念……就是遲非語？！

溪玉被自己的念頭給吓得不輕，心跳也似乎加快了幾分。她一點一點地回想着過往的一切，自從離開虺城來尋找阿念之後，她時常會産生一些錯覺，每當看着阿念時，她會恍惚見到遲非語。

難怪，遲玉曾說，阿念與他是親兄弟。因為，阿念便是她心心念念着的遲非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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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一切，都曾不止一次地發生在她身邊，可笑的是，她竟然一再疏忽遺漏。可阿念，為何不告訴她？在他身上，究竟發生過怎樣的事情？

溪玉前所未有地緊張與激動，她迫切地想要弄清楚阿念的過往，究竟經歷過什麽事。她要弄清楚，究竟是什麽原因，才讓百年前風姿卓然的非語神君，變成了如今一副孩童心性。

溪玉匆匆布下一道仙障，喚出驚蟄，差它守在這院中，務必不能讓人進入，以免壞了這些仙草。小驚蟄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跟随了溪玉兩步，直到溪玉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前，它才“嗷嗷”叫喚了兩聲，表達着對溪玉的不舍。

溪玉出了小院，便一路向三山五林外的方向而去，途中經過紫杉林，卻被紫雲小神君一把攔下，質問她火急火燎，要去做何事。

溪玉急在心間，不願與他廢話，冷冷喝了一聲，“讓開。”

小神君卻變了臉色，随即喚出法寶，化作一道無形的鎖鏈，牽住溪玉雙手。“大魔頭，你休想逃。我告訴你，我日日修煉仙法，就是為了能困住你，今日你休想從我手中逃開。”

“是嗎？”溪玉淡淡地反問了一句，瞥了眼手腕上的兩道白光，輕輕一擡手，輕而易舉便将這鎖鏈給化解。

紫雲大驚，憤憤一揮，白光化作無形鎖鏈，向溪玉狠狠掃來。很快，不小的聲勢引來了一些動靜，溪玉心中一急，揮手布下一道仙障，将紫雲困在其中，動而不得，随即便離了三山五林，一路避開負責看守的小神君。

三山五林外，已是四月天，溪玉徑直捏了仙訣，回了趟虺城。

城主府中，院落裏的一株桃樹已經盛開，粉紅的花瓣飄着陣陣奇香。白澤兀自搬了把竹椅，躺在桃樹下，伸手就能夠着一兩個桃子。在那竹椅旁，順便還放着一壺酒，不知是存放了多少年的老酒，溪玉遠遠就能聞到一股酒香。

“幾日未見，你倒是過得惬意。”溪玉緩緩落在院子裏，掃過院落裏的花草。這些花草大多都是她從各地移種回來的，她不在的這些日子，看來白澤與綠荷也将這城主府打理得不錯，至少她這幾株花草生機盎然。

“溪玉，你回來啦！”白澤慌忙放下老酒，從竹椅上下來，想了想又覺不妥，便将手中方才摘下的大桃子丢了過來。

“遲玉去哪了？”半個月前，溪玉給白澤來信之時，白澤曾說過，遲玉傷好後便離開了虺城。當時她也并未多在意，可現在，溪玉卻有深深的疑惑，想要讓遲玉解答。

問及遲玉，白澤卻是愣了愣，神情有些窘迫，“呃……那個，你也知道，我這半吊子，根本就不是遲玉神君的對手。當日，他執意要離開城主府，我與綠荷二人攔他不住。事後，我偷偷跟着他，卻也被他輕易識破。”

“罷了，你将綠荷叫來。”溪玉擺擺手，示意白澤退下。

白澤往院外的方向走了幾步，忽又轉身，問道，“對了，阿念呢？怎麽不見他？”

溪玉只淡淡地掃了眼，白澤便乖巧地不再發問，很快便将綠荷帶來。

與白澤相比，綠荷則識大體得多，見着溪玉恭恭敬敬地喚了聲城主。溪玉知她勞累，也不多言，直入主題詢問她可知遲玉的去處。

綠荷搖搖頭，自然也不知曉遲玉離了虺城，會去往何處。“不過，我有一次似乎見到過，遲玉神君去了蒼翠山的方向。那一日回來後，他身上還隐隐有些魔氣。”

溪玉暗自琢磨着這番話中的信息，一時也無所頭緒，想着在此恐怕也得不到遲玉的信息，便要離去。白澤匆忙叫住她，還有些不太習慣，“怎麽剛回來，你又要走嗎？”

“剔骨池還未修複，阿念也還在三山五林。我此次回來，不過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溪玉瞧過一眼，躊躇片刻，忽地将那桃子又扔給白澤，“好了，這幾日還是要麻煩你們了。”

“哎，等等。”白澤接過桃子，順手就遞給了綠荷，又匆忙攔住溪玉，正色道，“溪玉，我知道你要做什麽。這百年來，我是看着你過來的，我最能體會到你的心情。可我也不得不說，你不能再犯傻了。等到修複完剔骨池後，你馬上帶着阿念回來，然後哪裏也不要再去！”

“幾日之前，我或許能夠答應你；可今日之後，我無法答應你。”溪玉看着他緊張的神色，鎮定從容，字字句句地道，“白澤，我找到他了！”

“……你，找到他了？！”白澤似有些不敢相信，嘴唇張開又合上，好幾次才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末了，又用有幾分顫抖的聲音問道，“他在哪？”

“可是他不記得我了。”溪玉輕輕別開頭，雙目中閃過一抹淡淡的黯然，聲色低下，“而且，他也不是曾經的模樣了。”

“那，夜瀾知道嗎？”

“好了，你們幫我留意遲玉吧。要想解開我心中的困惑，我必須要向他确認一些事。”溪玉看了眼地上的那一壇老酒，一邊轉身一邊搖着腦袋，“白澤，以後啊，你可千萬不要再喝這麽好的酒了。”

“這是為何？”

“城主是怕你浪費了。”綠荷在一旁，難得地開了句玩笑話。

溪玉會心一笑，悄聲給白澤傳了句話，“美酒在手，不如佳人在旁啊！”她這一番話說得再明白不過，只希望下一次回來時，能夠見到些不一樣的氣息吧。

畢竟啊，她這城主府因了她，沉悶了太久了。

白澤還在身後低聲地說着些什麽，溪玉卻已經聽不清。她捏了道訣，匆匆離開虺城，往琉璃宮的方向而去。

既然尋不得遲玉，那她便只能親自去琉璃宮求證了！只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也斷然不會想走這一步。畢竟，十幾年前的事恍如昨日，還是歷歷在目。她不會輕易忘去，琉璃宮那些人也不會草草忘記。

只怕，這一番叨擾，也不會是件平安順利的事。不過，為了那個人，一切都是值得的。這百年來，她與仙族越走越遠，所求不過一心的執念。她向來不求旁人能夠諒解她，也從來不敢奢望有誰能夠真正地幫她一把。

只是希望，在那些分明可為而不為的事情上，那些所謂的仙族能夠稍稍地寬容一把，便足以令她心懷感激。可這世上的許多事，許多人，并非一蹴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