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節
略微回了神,看向那人。
“你都知道了。”她這一番話極盡低沉,并非詢問,只是在陳述着一個事實。
溪玉走下石橋,無常的臉色瞧不出半點悲喜。她輕輕點頭,與紅衣女子并肩而立,而後開口,輕緩的聲色被風吹向海面上,“你可知道,是誰讓我來此?”
輝夜冷冷掃了眼溪玉臉上已經幹涸的血痕,凄慘地笑着,“如何不知?若不是他,還沒走到這裏,你便會葬身魚腹。我一心以為,是他來接我離開的,可沒想到,不過是為了一柄如意罷了。”
“前輩可曾想過,也許靈世神君是有苦衷的?”
“苦衷?呵,是啊,他有苦衷,所以就可以将我們之間的約定忘得一幹二淨嗎?他放不下高高在上的神君之位,我也早已放下了他。現如今,我對他只剩下了恨。”
“若無愛,又何來恨?”
輝夜冷冷地斜睨了溪玉一眼,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他讓你來取随心如意,我偏不讓他如意。你回去告訴他,本座就在這拂仙宮候着他。看他能否破開這重重黑雲,越過這深深苦海?”
溪玉搖搖頭,心中為她感到無比悲哀,“求借随心如意只是溪玉的一己私欲,與靈世神君并無關系。可神君從未忘記過前輩,這一點,前輩應該是心知肚明。”
“你說什麽!”
“前輩困囿于此,只是放不下心中的執着而已。千百年前,是前輩親自立下了誓言,絕不擅自離開這拂仙宮半步,以致思念成魔,嫉妒成性。”孟商神君的确尋到了世人傳聞中的桃源,只是這桃源卻被輝夜給毀了。輝夜一念成魔,将這桃源變作了無邊地獄,遍地屍骨。
“你好大的膽子,信不信本座讓你也變成這累累白骨。”被說破了真相,輝夜惱羞成怒,一雙狹長的鳳眼死死盯着溪玉,好半晌卻又移開去,頹然嘆息,“是我對不起他們。這裏原本應該是孟商和西天的桃源,是我親手毀了這裏。
“三百年前,我親眼目睹了孟商和西天的衰老。是我親手喂他們喝下了混着荒海之水的毒藥,将他們變作石像。我以為,讓他們只能遠望對方,飽受過我的痛苦,我的心便不會再那般痛苦。可我錯了,我的心變得比以前更疼,我只有不斷地殺人,才能變得麻木,體會不到那痛楚。”
“可你也抛棄了友情,抛棄了對你無比重要的人。所以你變得孤獨可怕,因為忍受不住這孤獨,便只有通過殺人來麻痹自己。”
“是。我很害怕,我變成了連自己都害怕的樣子。可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我在這裏日複一日地等着他,等到身邊的人都變成了一具具屍體,他也沒有出現;于是我繼續等,等到那些屍體都變成了一具具白骨,開出鮮豔的鳶尾花,可他還是沒有出現。終于,我意識到自己等不起了——”
溪玉怔怔看着輝夜,見她突然撫摸着臉頰,像是要撕開什麽。“嘶啦”一聲,皮肉分離,血色迸濺,鮮豔動人的皮囊下,早已是一副蒼老可怕的面容。
她聽見輝夜的聲音像是一把利刃,透着泠泠寒光,直刺人心口,“我不得不依靠他們來維持我的容貌,可越是這樣,我的容貌腐爛得越快。我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什麽狗屁誓言,什麽可笑約定,本座統統不顧了,你告訴我,他在哪兒,本座要親自去問問他,這千百年來,他可還記得我分毫。”
“前輩若是早些明白,又如何會這般痛苦?”溪玉輕嘆。
“夠了,本座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評判。”輝夜長袖一掃,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卻忽然停住,“呵,女娃,你不是想要随心如意嗎?不如,與本座作個交易?”
“什麽交易?”
“把你的容貌給我。”
“……好。”
當一抹紅衣翩然越過荒海時,平靜無波的荒海忽然開始鬧騰起來。無數魔氣聚散來去,将偌大宮殿徹底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一抹白衣卻翩然轉身,往拂仙宮的方向走去。她手中握着一只小小的玉簪,每走一步,都有鮮紅的血滴自臉頰淌下,落在泥土中,落在白骨上,一點點散去。
她的腳步踏過了石橋,踏過了宮殿,鮮血也一路滴過了石橋,滴過了宮殿。在那幽深的最裏面,魔氣格外的洶湧,仿佛受到什麽感召一般,紛紛往殿內湧去。
溪玉拂袖一揮,将那魔氣盡數揮散。殿內,兩座石像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卻轟然裂開。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西天在此,替輝夜謝過姑娘。”石像慢慢地碎開,有一名老者落地。随後,另一座石像也徹底裂開,無名的老婦閃爍着渾濁的老眼,面露欣喜,與老者相擁而泣。
溪玉布下一道仙障在門口,以免這二人方才蘇醒,修為尚未恢複,怕是擋不住這滾滾魔息。踏至門口,卻聞西天喚道,“且慢。”
已是老者的西天拍拍孟商,将她從懷中拉開,沖溪玉再次道謝,“承蒙姑娘相助,解開輝夜心結,我夫婦二人無以為報。他日若有用得着的地方,我夫婦二人定不推辭,自當鼎力相助。”
溪玉眨眨眼眸,不置可否地點頭,淺淺道了聲,“神君無須如此。”
“溪玉姑娘,可是你的臉……”孟商老婦于心不忍地看着溪玉,暗自握緊了西天的手。
溪玉瞧着眼前兩張熟悉的容顏,想象着一副撐篙老者與熬湯老婦攜手齊樂的畫卷,比心而笑,只淡淡道,“無妨。”
可方才走出殿門,溪玉便聽到一陣腳步聲,那關切似責罵的話語更是先聲而來,“什麽無妨,你的容顏,勝過這天下萬般。”
046:夜瀾
溪玉被來人緊緊擁入懷中,那雙手将她擁住,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将她松開。溫潤的嗓音響在她耳際,并非責罵,而是自責。
那人盯着她的臉頰,眼神中流露的滿是心疼。“疼嗎?”那人微微伸了手,似要觸摸她的臉頰,可又害怕觸碰到傷口,遲遲不敢下手。
“夜瀾,你怎麽來了?”溪玉眸色一黯,微微退後了半步,掌心光芒流轉,輕輕撫過臉頰,一層白紗淺淺遮住了那些觸目驚心的血痕。
“若不是此等動靜,我竟不知,在這荒海邊上,原來還有座魔宮。”夜瀾微微擡頭,示意着殿外的滾滾魔息,大手執掌間,便将半數魔氣納于掌心,“溪玉,跟我回夜歲宮吧,我不想再看着你受傷了。”
“夜瀾,”溪玉不動聲色抽回被夜瀾握住的手,淺淺打笑道,“你忘了,我雖然被叫了一聲魔君,可我畢竟還是仙身。”
如同魔族踏入仙族地界,仙族若踏入魔宮,且不說那壓制修為的重重禁制,單是魔族同胞的怒火,她也承受不住。
“可仙族不容你。”夜瀾一句話便令溪玉無言以對,他再次握住她的手,不由分說将她抱起,飛身而出。
“……”溪玉覺得這樣的感覺很奇怪,被夜瀾這般抱着,她其實很惶恐。可她知道,夜瀾只是一心為她好。
她看着漸漸被落在腳下的荒海,忽然道,“夜瀾,放我下來吧,我能走。”
“荒海比你想象中的要大,你已耗散了太多修為,飛不過去的。”
“我化一葉扁舟便是。”
“海底有魔物。”夜瀾話音方落,溪玉便生生瞧着适才化出的那葉扁舟,被先前那條長長的觸手一拍而斷,頃刻間沉入海底。
“那我……”溪玉發現,夜瀾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總能令她無從反駁。她也不知道這荒海究竟有多大,來的時候是輝夜親自渡她過去的,她卻沒怎麽留意過。只是,此時已經飛了許久,的确看不見兩岸,溪玉一時也不知僅憑自己,能否真的走出去,只好閉口不言。
過了些時候,荒海依舊是廣袤無垠,看不到邊際,溪玉點了道仙術流光,驅散開一小片魔氣,往外望去。
天明星子,怕是已近夜深,溪玉道,“夜瀾,阿念還在三山五林。”
“你安心養傷便是,我自會将他完好無損地帶回來。”此時的夜瀾,身遭散發着一股不容反駁的氣場。
“你……”溪玉本想問夜瀾與阿念是何關系,轉念一想,只怕自己問出這話來,反倒會再遭夜瀾駁斥,索性閉了嘴,忽地想起夜離那丫頭來,便随口問了句,“對了,夜瀾,之前夜離随我一同去了三山五林,不過前些日子,她似乎離開了。”
“嗯。”夜瀾緩緩點了頭,“不用管她,阿離性子貪玩,借口出去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你一點也不擔心她?”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裏還需要我這個做哥哥處處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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