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二合一)

江淮坐在病床上, 原本白皙的額頭此時被厚厚的紗布包裹,臉上多了一點輕微的擦傷,顯得人有些虛弱。

他低垂着眼睛出神的時候, 李開推門進來, 還哭的抽泣了幾聲。

江淮看着人問:“你哭什麽?”

“你坐我的車, 如今出了事,淩哥會打死我了, ”李開打了幾個哭隔,“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淩哥。”

“沒人怪你, ”江淮有些頭疼, 幸虧李開車技還可以,那輛車裝過來時,他反應迅速的拐了個急彎, 撞在了兩邊綠化道的樹上。

李開還在自責,一邊哭着一邊問江淮還有哪裏不舒服,不舒服一定要說。

江淮碰了額頭的纏繞的紗布,愣了一下道:“給哥哥打電話了?”

其實他不想讓淩晨曦知道的, 但李開非要說。

不過這事,确實也瞞不住。

“打了。”李開坐在一旁, 有些衰的說。

江淮:“給他說了我沒事, 不用擔心嗎?”

李開更衰了, 他苦喪着臉說:“說是說了, 但是淩哥估計沒聽到。”

江淮表情一愣,眸子沉了下去:“怎麽回事?”

“我剛說完出了車禍, 還沒來得及說, 就被淩哥問哪個醫院, 然後……”李開不敢擡頭看小祖宗的表情,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就挂了。”

“……”

江淮緊抿了一下唇,臉色比方才黑了一圈,尤其是烏沉的瞳孔看人的時候,更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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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開偷瞄了一眼,他聽見小祖宗沉着聲音說:“手機拿來。”

李開忙不疊的将手機送出去,他看着小祖宗撥了一個熟悉的號碼出去,冒着被眼神殺死的微笑說:“我覺得現在還是不要給淩哥打電話比較好。”

江淮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李開咽了一下口水說:“我後來接着打了一遍,沒人接,現在估計在來的路上了。”

江淮眼神更沉了,目光掃了眼屏幕上已經爛記于心的號碼,卻最終沒有撥出去。

鄧成功開車帶人去醫院。

他扶着方向盤,微側首,偷看了一眼旁邊的的人,一路上淩晨曦一直緊抿着唇一言不發。

若是旁人從外表看,估計覺得他和平日裏沒什麽區別,只是鄧成功卻看出了他的焦慮,淩晨曦低垂着眉眼,那一只手卻始終沒有離開過食指上裝飾的戒指。

那戒指被摩挲了好幾圈,在修長分明的手上留下殷紅的紅痕。

這得和自己多過不去。

看着就疼。

鄧成功有意想要讓人放松一下,說了幾句話,半晌,才看到淩晨曦低垂的眼睛動都沒動一下,顯然一個字沒聽進去。

鄧成功幹脆放棄,老老實實開車,這麽遠的路程,時間活脫脫讓他壓了一半。

兩人問了病床號,快速的趕了過去。

但病房時,淩晨曦擡頭看了一眼,手放在門把手的時候卻頓了一下。

他的手心津滿了汗,碰在鐵質的扶手上,涼的燙手。

這一秒,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後知後覺的害怕。

直到鄧成功在後面輕推了他一下:“怎麽了?”

淩晨曦這才醒神,推門進去。

門口的動靜驚動了房間的兩個人,江淮擡起頭來,看着來人剛喊了一句哥哥,就被淩晨曦突然抱進懷裏。

江淮被抱的一愣,他被一雙手環住,頭抵在來人的肩膀上,卻小心翼翼的避開了傷。

他覺察到淩晨曦這種壓制下的害怕,但這一瞬他發現自己是有些開心的。

淩晨曦是在乎他的。

“哥哥,”半晌,江淮輕輕抵着人,安撫的說,“我沒事。”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很重,慘白的燈光照在地板上,讓人的情緒很差。

淩晨曦才松開人,手輕碰碰了一下江淮額頭的紗布,又移在江淮的臉上:“疼嗎?”

江淮搖頭,抓住淩晨曦的手,“不疼。”

以前江淮總是使計耍小聰明,想讓淩晨曦多心疼自己一點兒,多關心自己一點兒,可是擡頭看見淩晨曦因為擔憂熬紅了眼時,他卻有點痛恨之前卑劣的自己。

直到現在,淩晨曦一直繃緊的心總算放松下來,其實剛到醫院的時候,護士站的護士已經告訴他們,病人沒有太大問題,只是輕微腦震蕩。

懸挂的心卻不是幾句話能安撫的。

只有自己親眼看到,親手觸碰到,才能放心。

淩晨曦給江淮塞好了被子,讓他閉眼休息,他則和李開去了病房外。

白熾光下的地板能照出人的倒影,李開低着頭,正等着挨批評,卻聽到淩晨曦開口問他:“是什麽車?”

淩哥嗓音雖然有些溫沉,但是語氣好像還行?

李開偷偷擡起來一點頭:“一輛拉貨的卡車。”

淩晨曦靠着牆,目光落在對面的白牆上,看起來在思索什麽,半晌,他問:“司機呢?見了嗎?”

李開說:“逃……逃了。”

他當時被震的眼前一黑,醒神之後,看到的就是血流不止的額頭。

根本沒時間注意司機。

淩晨曦沒說什麽的,只是輕微抿了一下唇,從李開的角度,能看到一條緊繃的弧線,他舉了舉手,又說:“淩哥,我報警了,四周都是監控,放心吧,他逃不掉的。”

兩個人在走廊裏站了一會兒,一個端着盤子的小護士走了過來。

她看了一眼病房號,目光又在淩晨曦和李開臉上掃了一圈說:“誰是16床的家屬嗎。”

淩晨曦向前走了一步:“我是。”

“是這樣的,”她翻開手中的病例報告說,“病人暫時沒什麽危險,可以回家觀察幾天,期間若是又頭暈嘔吐急時來醫院複查。若是家屬沒有什麽問題,就在出院報告上簽字吧。”

淩晨曦拿着筆,在監護人那裏簽上自己的名字,接着,他聽到小護士囑咐道:“最近不要劇烈運動,吃的食物要清淡,不要太過葷腥。”

淩晨曦點了點頭,松了筆再發現,他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八點鐘了,淩晨曦聽護士的話熬了一點小米粥。他哄着人喝了小半碗,刷碗的時候,接到了李開的電話。

“淩哥,司機找到了。”李開有些興奮的說。

淩晨曦擦了擦手上的水,皺着眉說:“什麽人?”

李開:“就普通的貨車司機,方才警察說這人已經開車開了兩天多了,屬于疲勞駕駛。如今人已經關起來教育了。”

淩晨曦直覺沒有那麽簡單,他轉身的時候,剛好看到江淮在他身後,有些好奇道:“哥哥,是司機找到了嗎?”

淩晨曦挂了電話,點了點頭,将李開的話給他說了一遍,又看着人道:“怎麽出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倒杯水喝。”江淮說。

淩晨曦走過去拿了個玻璃杯:“去床上躺着吧,我給你倒。”

江淮卻沒動,好看的眉颦了起來,像是在思索什麽。

淩晨曦問他:“怎麽了?”

“哥哥,”江淮突然擡頭看着他,臉上的傷在燈光下顯得更嚴重了幾分,“你能不能問一問小李哥,那個司機多大?”

淩晨曦倒好水,目光垂落在江淮傷口和微白的唇上,看着小鬼篤定的神色,他沒問為什麽,重撥了電話。

“鄭偉業,四十五歲。”淩晨曦說,“怎麽了?”

江淮閉了一下眼,再睜眼時,黑眸在燈下幽深,沒有表情的說:“哥哥,我看見那個人了,雖然樣貌沒太看清,但絕對不是一個中年人。”

這話成功的讓淩晨曦變了臉色,果不其然,根本就是有意為之。

但這件事,淩晨曦不想讓這件事影響到江淮,他過去摸了一下江淮的頭,“行了,別想了小鬼,這件事交給我處理。”

江淮默不作聲的看着他。

淩晨曦知道這個小鬼聰明,只能說點什麽轉移話題:“今晚在我房間睡吧。”

接着,他在小鬼懷疑的目光中又補充道,“我是怕你碰到紗布,傷口又裂開。”

床頭點着一盞燈。

淩晨曦怕碰到江淮額頭上的傷口,盡量給小鬼留出空間。江淮卻不懂他的好心,三番兩次纏上來。

他的鼻尖輕抵,呼吸的熱氣噴在淩晨曦脖頸間,那裏的皮膚很快漫上了一層薄紅。

淩晨曦被這熱氣鬧的有點燥,威脅的喊了一聲:“江淮。”

江淮不但沒有聽,反而更加放肆,甚是濕熱的舌尖也出來作亂。

“約定是不要遵守了是嗎?”淩晨曦撤遠了一步,将被子把人卷起來,吓唬人說。

江淮被卷成壽司,只露個一雙晶亮的眸子在外面,他有些委屈的說:“還剩幾天而已。”

淩晨曦十分公事公辦的說:“剩一天也不行。”

“哥哥,我錯了。”江淮說,“你給我松開嘛。”

淩晨曦強硬的拒絕:“睡覺,這樣就不會碰到傷口了。”

江淮:“……”

不知道是不是長時間沒體會道過這種驚吓的心情,淩晨曦晚上又做以前的噩夢。

或者,用往事來說更加貼切。

濃烈的消毒水,慘白的白熾燈,和燈下被蓋着白布的人。

十四歲的淩晨曦在昏迷中醒來看到的就是這種場景。

他當時有些茫然的走了過去,輕輕的掀開白布,白布下蓋着的是兩個熟悉的面孔一男一女。

他愣了一下,推了女人,喊了一聲媽媽,向來溫柔的女人沒有搭理他。

他又推了推旁邊的男人,可男人臉上血跡斑斑,有些看不清面容。

他突然想起來了。

他們一家三口原本是要去郊游的,車後座還放了這從小陪着的他的金毛犬。

他瘋了一般沖出去,看到醫護人員就問:“看見我的狗了嗎?看見我的狗了嗎?”

可所有人都對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求求你們,告訴我我的狗在哪裏好不好。”

他的眼淚從眼眶竄了出來,最終一個小護士看不下去了,指了指醫院後面的樹叢說:“快去吧,現在估計還沒被埋。”

他失聲的垂着眼将狗抱進放他爸媽遺體的地方。

他坐在床邊,守着三具屍體,誰都不讓碰,眼睛裏已經沒有淚能淌出來了。

有來勸的醫生在門口搖頭:“讓他自己安靜一會吧,三個人死了兩,只剩個小孩,也是可憐。”

畫面一轉,他又看到江淮坐在車裏,江淮懷裏還抱着那只金毛犬。

他原本歡喜的,剛想走過去,一輛卡車突然飛駛而來。

兩輛卡車逐漸重合。

他變了臉色,對着人喊着躲開,可車裏人卻像是什麽也聽不見,只對着他笑。

淩晨曦突然驚醒,醒來的時候,身上的汗浸透了衣服。

他側首,看見江淮還在身側,長睫低垂,睡顏恬靜,淩晨曦看了一會兒,才把那種恐懼壓了下去。

十分鐘之後,淩晨曦穿好衣服,站在陽臺上看着樓下,給陸屹舟打了電話過去。

如今,陸屹舟和他同時受到牽扯,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36號房的男人。

在電話裏,都能感覺到陸屹舟的黑臉,他低聲罵了句,說:“他們的同夥在懷疑報案的人是我們。”

“艹,一幫亡命之徒。”陸屹舟罵了一句。

淩晨曦的手指摩挲着手機,低垂着眼沉思,陸屹舟問他,那個小鬼傷的怎麽樣?

淩晨曦眼睫這才晃動了一下,沒有表情的說了一句皮外傷。

“最近注意一點,”陸屹舟突然沉聲說,“那群人絕對不可能就此收手。”

淩晨曦呼吸緩了一下,手指有節奏的拍了拍窗沿。

江淮穿着睡衣出來,看到淩晨曦的側影逆在光裏,他彎了一下眼睛笑了一下道:“哥哥,早。”

淩晨曦手指頓住,他放松了唇角,轉身看着人說:“早,小鬼。”

後來的幾天,淩晨曦一直親自接送江淮,不敢假手于人。

這幾天天氣不好,雨連着下了幾天,很是潮濕,可明天就是江淮的生日了,淩晨曦看了眼窗上蜿蜒的水滞,拿了把傘駕車出了門。

他在商場逛了幾圈,卻沒有看到合适的禮物,原本想着再去隔壁街瞧瞧,卻在樓梯口看到了小枳。

小枳身上被淋的濕透,淩晨曦收了傘,走了過去:“小枳?”

小枳像是沒想到被淩晨曦看到,愣了一瞬,又片刻驚慌:“晨…晨曦哥哥。”

“這麽大的雨怎麽出來了?”淩晨曦問。

小枳眼神漂移不定,不敢看他的眼睛:“出來見一個朋友。”

淩晨曦:“見到了嗎?”

小枳搖了搖頭:“臨時有事,來不了了。”

“那我送你回去,”淩晨曦打量她滴水的衣服,溫和的說,“先買一身幹淨的衣服換上,別感冒。”

小枳凍的有些抖,點了點頭。

商場的人不算少,兩個人走在人群中,淩晨曦問了問小枳最近情況,小枳總是弱弱的點頭。

帶着鴨舌帽的一個男人走了過去,他插着兜,口袋似乎有什麽晃了一下。

門店都打開着,燈光混在一起,左右都是嘈雜,按理說,這樣的環境沒人會注意那一點小的反光,可淩晨曦注意到了。

無意識的将小枳快速拉開,前邊的鴨舌帽眼睛一淩,快速的回身,掏出一把匕首。

淩晨曦拉着小枳彎腰躲了過去。

小枳在旁邊尖叫,商場的人亂做一團,淩晨曦動作意外的利索,鴨舌帽襲擊不得,注意力轉向了小枳。

……

商場的保安到來的時候,淩晨曦被刺了一下,傷口從小臂一直蔓延到肘關節,小枳雖然只受了輕微的傷,卻被吓得面如土色,抓着淩晨曦的手一直抖。

“沒事,”淩晨曦安撫他,手臂上的傷卻出賣了他。

但是鴨舌帽并沒有抓住,跑了,這事驚動了警察。淩晨曦的手臂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跟着去警局做了筆錄。

李開來接人,看到傷口又開始哭。

“行了,”淩晨曦捏了捏鼻梁,眼皮沉甸甸的壓在眼眶上,“這事別告訴江淮。”

李開紅着眼點頭,他雖然腦子不聰明,卻也發現了不對勁,他說:“淩哥,這是怎麽回事?你得罪什麽人了嗎?”

淩晨曦靠在後座上,手指蜷縮了一下,他手捂了一下眼,沉吟半晌,這才疲憊的開口:“開車吧”

先是江淮。

又是小枳。

淩晨曦在以前的世界獨來獨往慣了,自己一個人死了也就死了,可他如今總于體會到了這種牽絆着的無力感。

……

江淮在小本本上将日期挂下最後一筆,高一計都明顯的看出了他同桌的高興。

只是這高興只持續到了

第二節 下課。

江司靳這次找了個咖啡廳,外面的雨噼裏啪啦的敲着窗戶,父子倆隔着位子對視。

江淮沒沉住氣,率先不爽的開了口:“我早就說過了,不要再來找我。”

他其實對這個父親抱過幻想的,可這幻想在一年一年的空等中變成了恨。

“江淮,”江司靳看着江淮,認真的喊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恨我,恨我這麽多年沒來看你。”他手指扣了一下水杯,緩了一下才說,“生意失敗後,我躲避債主,一直逃到國外。我

是想回來找過你,可是爸沒錢,沒臉見你。”

江淮不想聽他打親情牌,虛僞的笑了幾聲:“怎麽,你現在來找就有臉了?開始後繼無人着急了?”

江司靳變了臉色,但他這次來不是來吵架的,他看了江淮半晌,突然笑了一下,用一種長輩的口吻說:“你是喜歡那位淩先生吧。。”

江淮收了笑,冷酷的說,“你想幹什麽?”

江司靳笑着說:“別緊張,我不想做什麽,不過淩先生知道嗎?”說到這裏,他突然話頭一轉,“當父親的要提醒你一句。伴侶兩個人最忌不對等,你覺得你們兩個人現在對等嗎?”

江淮眯起了眸子看着他。

“你現在住在淩晨曦家裏,吃的他的,花的他的,”江司靳慢條斯理的說:“就算淩晨曦不在意,你呢兒子?你舒服嗎?你想要當被包養的小白臉嗎?”

江淮動了動唇,還沒說話,江司靳又說:“我知道你現在想說,你現在還小,還沒畢業。但是江淮,你畢業了又能怎麽樣?拿着一個月五千到一萬的工資,你能養活誰?”

江司靳的話一條條砸在江淮心裏,他知道這話都是事實。

江淮抿緊了唇,這話把他從美夢裏撈了出來,又回到了赤裸裸的現實裏。

“而且,淩晨曦最近的麻煩也不小,自顧不暇,”江司靳話說到這裏,他看着江淮低垂着的眉眼,知道這是聽進去了,他站起身來,給他一張酒店卡,“想好了就來找我。”

聽到這話,江淮的眼皮這才動了一下。

自顧不暇。

是什麽意思?

……

淩晨曦沒想到江司靳突然來訪,他皺着眉說:“江淮現在不在。”

“我知道,”江司靳站在門口,禮貌的說,“淩先生,我能進去和你聊聊嗎?”

淩晨曦退身一步,讓人進來:“我還是那句話,江淮的家我做不了主。”

江司靳說:“我今天不是來聊江淮的,我是有事情找你。”

淩晨曦不解:“找我什麽事?”

“昨天……”江司靳的眼睛掃過淩晨曦胳膊,“昨天我也在商場。”

淩晨曦雙手交叉:“我沒太明白你的意思。”

“那天江淮受傷的事我也知道。”江司靳說,“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照着淩先生你來的吧。”

淩晨曦知道,這話說的沒錯,所以對于江淮頭上的傷,他一直在自責。

“所以,淩先生,有些抱歉,我想知道覺得我兒子待在你這裏安全嗎?”江司靳說,“你是能護他一天?一個月?還是能每時每刻看着他?”

一句比一句犀利。

窗戶沒關嚴,雨點飄進來幾滴,淩晨曦獨自坐在沙發上,面前茶盞已經涼了,他看着涼了的茶,走了神。

江淮回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

今天是他的生日,桌子上擺了一個巨大的生日蛋糕,旁邊挂着小騙子。

小騙子不會說生日快樂,只會來來回回的說小騙子。

淩晨曦穿着西裝,從廚房裏端出菜來,江淮湊近聞了一下:“哥哥,這些都是你做的嗎?”說着,就伸手過來。

“去洗手。”淩晨曦拍了一下伸過來的抓子說。

江淮這才灰溜溜的去洗了手,回來的時候,客廳裏的燈關了,蛋糕上的蠟燭點了十八根。

淩晨曦坐在一旁,珠光打在側臉上,好看的眼睛裏倒影着一排燭火。

“江淮,十八歲生日快樂。”淩晨曦彎着眼睛淺笑了一下,“快來吹蠟燭。”

江淮眼睛盯在淩晨曦身上,深邃的像是掉落的燭淚,裏面藏着的心思就要挂不住了。

江淮快速移開眼,在淩晨曦期待的眼神裏吹了蠟燭。

淩晨曦将提前準備的禮物拿出來,遞在江淮手中,聲音溫沉道:“打開看看?”

這是個小方盒,盒子上繡着金絲,一看就昂貴,江淮拿在手裏,是個小巧精致的玫瑰鑰匙扣。

他瞧了又瞧,看着這漂亮的玫瑰在燈下反出光來。

淩晨曦隔着光瞧着人,眼神很是認真,像是要把人看個夠。

兩個人心裏都藏着事,表面卻都裝的滴水不漏。

江淮不要生日,他只想要淩晨曦,他在江司靳的話裏生出恐懼。

他拽着鑰匙扣猛然抱住淩晨曦,忍了好久的吻追了上來,他的鼻尖貼着人,啞聲說:“哥哥,我成年了。”

“哥。”

“哥哥。”

江淮在淩晨曦耳邊一邊一邊的喊着這個稱呼。

這個稱呼讓淩晨曦發暈,他被吻的呼吸有點急促,兩個人不知怎麽已經來到卧室,江淮的目光俯視下來,裏面的恐懼成了瘋狂的占有欲,欲/望再也掩飾不住,他壓下眸,低頭狠狠地吻住身下的人。

莽撞的動作觸碰到了淩晨曦的胳膊的傷口,他表情有一瞬僵硬,即使瞬間掩蓋下去,卻沒有瞞住江淮。

江淮幽深的眸子看着人,看了半晌,将淩晨曦的袖口撩起來,露出白皙的小臂。

只是小臂上的傷口觸目驚心。

江淮皺眉,沉着聲音問:“怎麽弄的?”

他忽然想起了江司靳的話:他自己都自顧不暇。

那天的車禍是這樣,今天的的傷口也是這樣。

江淮不傻,就算淩晨曦極力壓制着,卻依舊他看出眼皮下的疲憊。

“不小心劃了一下。”淩晨曦垂着眸子,像是想要極力的壓下什麽,他沉吟半晌,像是做了什麽決定,在江淮的注視中,主動擡頭親了一下人,問道:“江淮,你喜歡我嗎?”

江淮氣憤這個人總是什麽都瞞着他,他舌尖頂了一下唇角,剛想說話,就聽淩晨曦接着道:“是喜歡嗎?”

“真的是喜歡嗎?”

江淮倏然擡頭看着他:“什麽意思?”

外面的雨不僅沒有小,反而更大了。

淩晨曦眸子裏掩下痛苦,半起身時,已經恢複了平靜,他說:“江淮,是不是和我做一次,你的執念就不會這麽深了。”

“原來你一直是這樣想的嗎?”江淮眼睫毛顫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高一計說的:習慣的遷就。

淩晨曦抿了一下唇,他想說不是,卻又想起小枳看到自己胳膊流血時,驚恐尖叫的模樣。

他怕江淮也這樣。

最終,淩晨曦只閉了一下眼。

“好,我明白了。”江淮說。

他坐起身,将他哥的衣服整理好,緩慢的下床,又在走到門口時沒忍住,微側了下身子,沉着聲音說:“哥哥,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罵我嘛(哭)祈求臉

我也不想這樣啦……

可是小淮不離開,就永遠是小鬼,永遠無法成長。

所以,想要感情再升溫,再進一步,只能暫時脫離他哥哥。

我争取明天寫到大佬淮回來一起再發出來。

其實我想今天寫到一起發的,但是高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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