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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許景昕的分析一直徘徊在周珩心裏, 直到她下了車,心不在焉的往公寓走,這一路上她仍在反複思考着。
面具人的目的是什麽, 為什麽要設這個局,将她拉入漩渦?
她不懂,實在不懂。
如果只是為了陷害她, 這件事并不難,沒必要這麽迂回, 更沒必要接觸她,說他們是親人。
這不是多此一舉麽?
他只要在暗處設局, 以他的本事,恐怕她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 應該不是為了陷害她。
他們無冤無仇, 這根本不合理。
就在這時,許景昕的話又一次跳了出來。
——當然, 最終調查結果, 他們會證明你的清白。
——這就是我剛才說的, 你會很麻煩。
是啊, 她是清白的,就算警方再怎麽懷疑,如何調查, 到最後也不可能找到直接指向她的證據。
除非真能抓到她購買毒品, 并且有證據證明,她曾經碰過米紅和許景楓的私人物品,或者曾親手将毒品交給他們二人, 否則就無法定她的罪。
當然, 或許面具人也沒想過要做到這一步。
他的最終目的, 可能就像許景昕分析的那樣,只是為了将她拉進這場麻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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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為什麽呢?
周珩邊想邊走出電梯,剛要擡頭,這時就聽到有人叫她:“阿珩。”
周珩腳下倏地停了,詫異的看過去,只見許景烨淺笑着站在門口,好像已經等了她許久。
周珩晃了下神,走上前問:“怎麽突然過來了,也沒跟我說一聲。”
許景烨說:“我剛才也被叫去警局問話,聽說你先離開了,我想你應該會回來,一時沖動就跑來了。電話麽,我給你打了,你沒接。”
周珩拿起手機看了眼,還真的有一通許景烨的未接來電。
“抱歉,我靜音了,先進來吧。”周珩邊說邊用指紋打開密碼鎖。
等她和許景烨一前一後進了屋,趁着周珩找拖鞋的功夫,又聽許景烨問:“你怎麽比我回來還晚?”
周珩随口說道:“我在警局碰到老三了,回來的路上因為聊了幾句景楓的案子,就讓袁洋開慢點,耽誤了一點時間。”
這話落地,周珩便拐進廚房,洗了手問:“你要喝什麽?”
“咖啡吧。”許景烨順其自然的說道,只是話音剛落,就見周珩的手已經放在茶葉桶上,便又笑着改口:“茶也不錯。”
周珩卻将手收回來,改去拿磨好的咖啡豆粉。
兩人瞬間都沒了話,只能聽到許景烨洗手時的嘩嘩流水聲,以及咖啡機的轟轟聲。
直到周珩将做好的黑咖啡放在案臺上,又給自己倒了杯白水,将沉默打破:“你有沒有看到景楓的屍檢報告?”
“看到了。”許景烨剛要端起咖啡,動作又停了,随即擡眼,“說實話,和他鬥了這麽久,我從沒想過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現在因為這件事,爸爸也病倒了,集團裏衆說紛纭,各位老總心思各異,一個個都要露出狐貍尾巴了。”
其實像是長豐這樣的集團公司,看似樹大根深,問題也是早就紮根的。
而且興盛和衰敗本就是一對孿生兄弟,人心穩固時,一切都很好,人心若是浮動,再有人從中推波助瀾,那麽問題也是分分鐘暴露。
這也就是為什麽,有時候會見到這樣的新聞,曾經家喻戶曉的商業帝國,說倒就倒,好像豆腐一樣脆弱。其實問題早就在了,內裏腐化也非一兩日,只不過光鮮的外表暫時充當了屏障,遮住了看客的眼。
周珩品着許景烨的話,又想了想他突然跑過來的用意,仿佛意識到了什麽:“你來我這兒,只是為了看我麽?景烨,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許景烨喝了口咖啡,放下杯子後,這樣說道:“在來的路上,我和我的律師通了電話。下一次警局再叫你去問話,我希望能有律師陪你一起去。”
周珩并不十分驚訝,畢竟已經有了許景昕的一番分析打預防針。
周珩只問:“你的律師是怎麽說的?”
許景烨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正在措辭,隔了幾秒才道:“他的意思是,現在的形勢對你很不利,下一步警方很可能會将你作為重點調查對象。”
周珩閉了閉眼,嘆出一口氣,雖然知道接下來這句話毫無意義,卻還是要說:“可我沒有害景楓的理由,他死的時候,我也不在別墅裏。”
許景烨說:“大哥是吸毒過量而死,當時身邊沒有其他人。要用這種方式殺人,不需要在場,事先将高濃度毒品放在那裏就好了。大哥一向有個習慣,就是在派對結束後,會意猶未盡的吸上兩口。這件事外人是不會知道的,所以只能是他身邊的人做的。”
周珩不再接話,只是聽着許景烨的分析:“當然我和林秘書也有嫌疑。大哥一死,我就是最大的利益既得者,而林秘書也可以出一口氣。但你的嫌疑,比我們都要大。”
接着,許景烨又提到現在長豐集團裏的動蕩。
這才不過三天,集團裏已經開始站隊了。
過去,許長尋是一家獨大,既有董事長的威權在,又一直維護着董事會的利益,股東和高管們每年拿分紅拿到手軟,自然會捧着許家。
可是這一年多的時間,長豐集團屢遭打擊,先是上了黑名單,随即資金被管制,無法流出海外,海外的項目先後遭到停滞,眼瞅着血本無歸。
對此,董事們早就有了怨言,在無能為力之下,就只能将責任推到董事長領導無方,決策失準上頭去。
幸而後來程崎出現,适時挽回了一部分資金的虧損,總算緩解了燃眉之急。
可是在挽回的同時,損失也是與日俱增的。
那些資金且不論原本是什麽顏色,最終都是要洗白的,可每次在外面滾了一圈,都要有一半滾進他人的口袋。
這種事偶爾來一兩次還好說,次數多了,時間久了,就會引起怨聲載道。
那每一次,都是在股東們身上割肉啊。
結果到頭來,大家要将這筆賬算在許家的頭上。
就在今天上午,集團裏已經開始有新的風聲出現,主要就是針對許家的,說許長尋年紀大了,已經無力再做掌舵人,也是時候改朝換代了。
而這種說法的主要支持者就是在周會上為難過周珩的那兩位,孫總和方總。
他們兩人一向觊觎海外部,眼見許景楓出事,許長尋病倒,就趁機動作,一方面把過去的舊賬翻出來,刺激股東們的情緒,另一方面又打算趁着許長尋不在,提議董事會投票決定,将海外部暫時交給一個“可靠”的負責人手上。
聽到這裏,周珩的心境已經轉換了好幾次。
一開始她還在困惑自己竟然成了命案漩渦的中心,到後來又開始思忖面具人的最終目的,是要将許家一鍋端,直到聽到長豐集團的內部風波,又不由得想到幾天前程崎和她做的交換條件——“我希望你許景烨拿下這條線。”
而且程崎還表示過,可能會有其他老總出來競争。
當然,這不是他未蔔先知,而是在知己知彼的基礎上做出的推斷。
思及此,周珩忽然開口了:“在我看來,海外部最适合的新負責人只有你。無論是能力還是頭腦,景楓都不是你的對手。雖然我人微言輕,但只要能在這件事情上幫到你,我會盡力,也會不惜動用周家的勢力。”
許景烨聽了,安靜了幾秒,看待周珩的眼神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周珩不明所以,正要問他怎麽了,就見許景烨笑開了。
這一笑,還真是迷人,也難怪當初眼高于頂的“周珩”會看上他這個私生子。
許景烨伸出一只手,輕輕握住周珩的,他的掌心很溫暖,而且有力:“你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了,想不到這個時候,你還在為我着想。不過海外部的事不宜操之過急,現在孫總和方總都想要,而我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只要我表示出退意,他們自然會不會再緊逼,反而會将對方視為對手。”
周珩接道:“你是打算坐山觀虎鬥,等他們兩敗俱傷了,再出來收拾殘局,以逸待勞。”
許景烨又是一笑,随即又仿佛想起什麽似的,笑容落下。
等他再開口時,手上的力道也緊了些,神色中還流露出一絲擔憂:“其實我今天來不只是要告訴你集團裏的動向,還有一件事非常重要。”
許景烨這樣的神态,過去是極少見的,周珩看在眼中,心裏也跟着一緊,隐約意識到此事和自己有關。
她的腦子很快做出判斷,遂又眨了下眼,問:“是不是關于我的謠言?”
許景烨點了下頭,說:“我剛才說了,有些老總要趁火打劫,而有些人是要改朝換代,只是這些意思他們不能明着來,總得找個借口出來。”
周珩不解:“他們拿我做什麽借口呢?”
許景烨說:“一來,現在外面有很多對你不利的聲音,認為你和大哥的案子還沒有摘清關系,不适合再接觸集團的業務,尤其是程崎還是你找回來的,那條線也一直都是你在對接。他們的意思是,你要先交出來。二來,公關部正在和輿論周旋,而你又是當事人,林秘書迫于壓力,今天下午出了一份讓你暫停職務的郵件。現在你手裏的工作,大部分都交給姚心語了。”
這番變化還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周珩消化了好一會兒,這才喃喃道:“針對我一個人根本不值得勞師動衆,他們是想趁機拿走和程崎有關的業務線,再順便打壓我周家的勢力。”
許景烨接道:“依照我的觀察,你最近這段時間,最好先不要在集團露面。等風聲沒那麽緊了,衆人的視線轉移了,這事也就過去了。在此期間,無論是集團裏任何人要跟你套信息,你都不要回。”
周珩看向他,忽然笑了一下。
說實話,她其實對這樣的發展并不很意外,也沒那麽生氣,本來她和那些老總就沒有交情。周家失勢的時候,他們也沒少踩一腳,後來周楠申病愈,他們又改換嘴臉。
這一套套的變臉絕活,她是經歷過的,又怎麽會抱有期望的認為,他們會仁慈的對待這次的事,替她說句公道話?
周珩說:“無論如何,謝謝你,景烨,這個時候也就你還想着我……”
“你啊,跟我是越來越見外了。”許景烨搖頭笑了下,那笑容卻未及眼底,顯然他是很介意周珩的客套的。
周珩安靜了兩秒,又低下頭,說:“因為我……除了道謝之外,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這樣的答案出乎許景烨的意料,就連周珩說話的語氣都有那麽一點卑微。
許景烨一時不知作何反應。
周珩被他握着的手,卻反過來,用力抓住他的。
随即就聽她說:“以前的我,驕傲、自負,不知道這個‘謝’字的珍貴。可現在,我學會了要說這個字,卻又覺得萬分無力,因為它聽上去太輕飄了,不夠有誠意。”
“阿珩,別這麽說。”許景烨應道。
周珩苦笑了一下,卻說:“說實話,這些年我一直在适應自己身份的變化,從高處跌落下來,真的很疼。”
這話落地,許景烨也跟着嘆出一口氣。
很快,許景烨松了手,繞過案臺站在她面前。
他個子很高,而她低着頭。
直到他伸出雙臂,将她攏進自己的懷裏,他身上的溫度也一下子圍了上來。
周珩依然垂着眼,她嗅到了他身上的氣息,感受到異樣的溫暖,很神奇,也很令人驚訝,因為她以為,自己是害怕以及防備這個人的。
畢竟他過去和“周珩”狼狽為奸的模樣,她不僅見過,還是第一受害人。
可現在,她卻披着“周珩”的皮,感受到了他發自內心的關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羨慕,還是嫉妒。
周珩的心境漸漸複雜起來,這時就聽到許景烨的聲音落在耳邊:“這場風波一定會過去的,要沉住氣,不要灰心。有我在,我會像過去每一次一樣,站在你身後。再說以後,你也要進我家的門。”
周珩輕輕眨了下眼,一瞬間受到了蠱惑。
無論這句話是對哪個周珩說的,在此時此地,都只有她一個。
周珩伸出雙手,環抱住他的腰身,輕聲問:“景烨,你相信我麽,景楓的死與我無關。”
許景烨說:“我當然相信你。”
但僅僅是相信還不夠。
周珩身上是溫暖的,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似乎在她身體裏,在她心底深處,有什麽東西正在逐步被喚醒。
那是一個連她自己都害怕的東西。
過去每一次,在她努力沖刺之後,終于以為可以停下來歇一會兒的時候,又會有新的事情出現。
身邊每一個人都拿着鞭子抽打她,告訴她不能停,要繼續。
她真的很累,也很煩。
可她知道,一旦她松懈了,就會任人魚肉。
就好像這次的事,她原本只是個局外人、旁觀者,許景楓的死與她能有什麽關系呢?偏偏只要一有點風吹草動,周遭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就像是說好了一樣,一股腦的往她身上潑髒水。
在這個時候,又有誰會切身體會到她的無奈,體恤她因為這件事而遭受的損失和打壓?
沒有人。
鞭子只有抽在自己身上,才會覺得疼。
許景昕對案件的分析,是基于他的專業,以及他對辦案思路的了解。
程崎與她做條件交換,是因為他聊到這件事會對許家造成影響,進而牽扯到他的進展。
許景烨跟她通氣、提醒,也是看在他和“周珩”的情分上。
還有,警方辦案是基于職責,這本就無可厚非。
而林明嬌迫于壓力,出了讓她暫時停職的郵件,也是因為她要棄卒保車,先把麻煩摘出去。
他們每一個,都在做符合自己身份,且應該做的事。
目标明确,都沒有錯。
那麽,她呢?
周珩不禁自問,自己是什麽樣的身份,這時候又該做什麽樣的事呢?
是坐以待斃,還是反擊?
或者說,如果是那個“周珩”,她會怎麽做。
哦,如果是她的話,她不會急于摘清自己的關系,反而會踩得更深吧。
然後再在泥潭裏蹦幾下,看着站在泥潭邊的每一個人都被波及到,站在中間肆意大笑吧。
是了,她怎麽忘記了呢,她可是“周珩”啊。
想到這裏,周珩終于擡起頭,和許景烨錯開了一點距離,臉上也跟着漾出笑容。
“景烨。”
“嗯?”許景烨半垂着眼睛,微微挑眉。
周珩笑的十分無害,眼睛彎彎,卻好似淬了毒一般:“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是我無意間看到的。”
許景烨問:“是什麽?”
“哦,就是在宴會那天晚上,我看到林明嬌和于真趁着沒人的時候,在一個角落小聲說話。而且她們倆的神色很不對勁兒。”
許景烨臉色跟着變了:“你确定看到的是她們倆?”
周珩睜大了眼睛,看似無辜的點着頭:“我确定,我又不瞎。”
許景烨泛出狐疑之色:“這就怪了,她們之間會有什麽交情……”
周珩不緊不慢的說:“我也覺得很奇怪,在人前她們就好像不熟一樣。你知道麽,那天林明嬌看到于真和我一起迎賓,還叫我拉到一旁,為我打抱不平來着。說景楓将我們放在一起,實在太不尊重人了。我聽她的話茬兒,也能感覺到她瞧不起于真,誰知一轉眼,她倆竟然湊在一起咬耳朵。”
說到這,周珩停頓了幾秒,觀察着許景烨的神色,又繼續道:“至于于真這個人,也挺有本事的。景楓身邊換了那麽多女人,卻在過去這一年中只有于真一個。而且在這一年裏,景楓的身體越來越差,最近兩個月還經常夢魇、頭疼。以他對藥物和毒品的依賴來看,我猜他這段時間吸得更多了,也就只有毒品可以讓他獲得短時間的快樂了。”
許景烨看向周珩:“你懷疑于真。”
周珩笑着反問:“難道你不懷疑麽?”
許景烨想了想,說:“如果那些害死大哥的毒品不是他自己去買的,那麽于真的确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周珩接道:“可是動機呢,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很有可能是被人收買了。”許景烨說:“林明嬌也的确有動機。”
周珩又是一笑,說:“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們倆聯手,我只知道這盆髒水,是有人故意潑在我身上。而周圍的人,有的趁火打劫,有的落井下石,我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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