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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9
就在這天晚上, 周珩撥了一通電話給周楠申。
周珩一直都有周楠申的電話,但在過去,因為父女倆始終有着隔閡, 她那時候從來不撥這個號碼。
到後來周楠申病倒,周珩就不可能打了
可即便是周楠申病愈,周珩有事也是會先通知蔣從芸, 或是打周家大宅的電話。
像是這樣直奔主題,是極其少見的。
而就在周楠申電話被撥通的那一刻, 父女倆同時意識到了一件事,周珩已經決定動用周家的力量了。
這意味着父女的關系會進一步綁定, 也代表着周珩和周家的命運連接在一起,是為她将來接管周家做鋪墊, 在實際意義上的第一步。
電話接通, 周珩沒有一句廢話,只問:“爸, 您聽說這天在集團發生的事了麽?”
“聽說了。警局那邊怎麽樣?”周楠申問。
“人不是我殺的, 毒品我也沒碰過, 随便警方怎麽查。” 周珩說:“反倒是集團形勢的變化, 才是我現在最關心的。”
周楠申似是笑了下,說:“原來你突然打給我,是來求救的。怎麽, 就這麽點小麻煩, 你都處理不了麽,非得讓我出面?”
周楠申這話十分不客氣,而且也有在激周珩的意思。
周珩卻并沒有往心裏去, 畢竟周家一向是狼性教育。
周珩說:“集團那裏我自己會擺平, 我打這通電話只是想跟您要幾個人的‘資料’。”
随即她點了幾個人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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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資料, 其實就是把柄。
如果是公開的,人人都知道的事,又何必需要動用到周家的情報網。既然動用了,那必然是見不得人的。
幾秒的沉默,周楠申發出低啞的笑聲。
他的笑聲持續了很久,然後說了這樣一句:“你終于長大了。”
周珩沒接話,她只是站在落地窗前,盯着遠處亮起的燈火,以及天邊和夜幕交接的那最後一點昏黃。
直到她聽到周楠申這樣說:“稍後我會發郵件給你。”
是啊,她長大了,終于知道要利用周家的資源了。
而不是一邊僞裝着周家大小姐,一邊又處處防範小心和排斥這個身份,試圖和周家劃清界限。
電話切斷,周珩的手垂了下來,她的眼神冰涼且幽遠,心裏是一片平靜。
山雨欲來,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
在她的世界裏,沒有埋怨、訴苦,也沒有溫情脈脈和守望相助,更不會有愛情、親情、友情。
真心倒是有的,真心地算計,真心地利用。
以前她總是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總是處于被動,被人打疼了才反擊,這次也是一樣。
可從今往後,不會再這樣了。
就算要出擊,也是她來主動,與其防範着敵人下一次出手,倒不如先發制人,把對方打趴在地上。
攻擊,才是最好的防禦。
……
也就是同一天晚上,周珩坐上袁洋開的車,去了一趟慈心醫院。
袁洋知道,周珩是去看許長尋的。
周珩也沒有多言,那一路上她額外的沉默。
袁洋從後照鏡裏看了她好幾次,也不知道是光影交錯襯托出的錯覺,還是什麽,總覺得周珩的眼神讓人心裏有點發毛。
而且她雖然異常的平靜,卻不低落,甚至沒有再為許景楓的案子牽扯到她而煩惱,更沒有讨論案情的意思。
這一切,都太過反常。
直到車子抵達慈心醫院的停車場,周珩下了車。
袁洋想了下,也跟着下來,叫住她:“姐。”
周珩腳下一頓,回身時,仍是不冷不熱的。
袁洋上前兩步,說:“呃,我就是想說,都會過去的。”
“當然。”周珩笑了下,很淡。
袁洋卻詞窮了,竟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周珩見他手足無措,不會安慰人的模樣,也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彌留之時的袁生。
“小洋。”周珩說:“跟在我身邊,生活不會安穩,以後還會面臨很多危險。你要是想過平靜地生活,等過幾天我和家裏說一聲。”
袁洋立刻表态:“姐,我沒事,我也不怕事。”
周珩卻說:“你不用着急回我,我的話一直有效,等以後你想明白了,再告訴我。”
這話落地,周珩轉身便走。
袁洋站在原地,看着她筆直的背影,久久沒有動作。
周珩一路來到許長尋的病房外。
此時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可是醫院裏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她,見她來看許長尋,便沒有阻攔。
周珩和守在門口的助手打了招呼,等助手進去通知許長尋,不會兒出來了,示意她進去。
周珩進了門,卻見許長尋坐在外間的沙發上。
他穿着病號服,外面還罩了一件針織外套,看上去有些憔悴,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周珩腳下停頓了一秒,有些踟蹰,知道眼前的男人剛剛失去一個兒子,已經是身心俱疲。
可是這樣的猶豫也不過一瞬,在周珩的目光對上許長尋的剎那,她已經堅決的邁了出去,面無表情地來到他面前。
也就是在這樣近的距離,周珩清楚地看到了許長尋的眼神,依然銳利、深沉。
他并沒有被哀傷的情緒蒙蔽了雙眼。
而外面的人也不會在乎他死了幾個兒子,怎麽死的,他們只知道他病了,出錯了,正迫不及待的等着分食。
弱者,就是任人宰割。
要靠對方的大發仁慈來逃過一劫,那是童話故事。
周珩在沙發前站定,不卑不亢,更沒有半點哀傷。
此時此刻,是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對話,此時任何多餘的情緒,都是做作。
許長尋率先發問:“你是來看望我的,還是來為自己争取的?”
周珩垂下眼,從包裏拿出一張紙,遞給許長尋,說:“爸爸,于公于私,這件事我都應該親自和您打個招呼,這是我的辭職信。”
許長尋眯了眯眼,有些驚訝。
直到把那張紙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是周珩的親筆所寫,簡明扼要的感謝公司的栽培,和許家對她的照顧,而在今日她要正式辭去一切職務,也包括她作為周家長女,和許家聯姻的這層關系。
許長尋看完了就将紙放下,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周珩說:“只是不希望您再為了我而費心,我今天來,是為您分憂的。這件事,只有快刀斬亂麻,才能将傷害降到最低。”
“你是因為林秘書暫停了你的職務?”許長尋問:“就這麽點委屈,你都受不了?”
周珩笑了:“這不是讓我受委屈,而是讓我當擋箭牌。”
許長尋嘆了口氣:“風波只是一時的,你忍忍也就過去了。做人,要能屈能伸,你脾氣這麽大,怎麽得了?”
周珩接道:“現在董事和股東們有人要那我興師問罪,其實也是借我來試探您的底線。真讓他們動許家,他們一時半會兒也要猶豫,而且心不夠齊,未必能成。可對付我一個就簡單多了。于是他們投石問路,先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外面的輿論他們可以說因為我名聲受損,不适合待在集團,而海外部的業務線他們也可以說是我工作失誤,令集團利益受損。”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是您,我也會覺得這個周珩沒救了,可她若是願意顧全大局,一個人把所有責任都擔了,把所有苦水都咽了,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吞,那也算是替許家接了燃眉之急。等風波一過,再用其他的事來安撫這只忍辱負重的替罪羊。”
周珩非常的直截了當,連一點迂回都不講,就當着許長尋的面,戳破了他的所有打算。
而事實上,在來之前她就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棄卒保車是一個省事辦法,卻也是下策,因為這個辦法會直接暴露一個問題,那就是許長尋在面臨危機時,連掙紮、反抗都沒有,而是選擇直接犧牲她。
這既說明了許長尋的無情,也說明了他的無奈。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許長尋故意放出這樣的信號,讓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要甩鍋了,畢竟林明嬌出的那封郵件,若是沒有他的授意是不敢那麽做的。
可是另一方面,許長尋或許也有試探的意思,試探她到底是選擇忍氣吞聲,還是打算另謀他路,置之死地而後生。
許長尋曾經許諾過,無論許家未來的掌權者是他哪個兒子,女主人都是她,周珩。
這話周珩聽了卻并不會當做聖旨,因為它是會随着世事的變化而改變。
她相信,一旦這次她選擇了忍辱負重,許長尋也不會領她的情,更不會體恤她的付出,他就只會認為,她到底還是個弱者,沒有挽救的必要了。
而她自以為顧全大局的選擇,在他人看來只是一個信號,就是原來她的底線可以刷,那麽下一次是不是還可以繼續刷?
至于未來,無論她是否要再和許家有牽扯,是否掌權周家,這條路都不會容易走,類似的事或許還要面臨很多次。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若是像那些集團裏的老東西算計的一樣,犧牲她一個,換來大局的穩定,這樣的買賣她絕對不會接受。
幹脆,魚死網破。
病房裏陷入長久的沉默。
許長尋的眼神有些吓人,他就那樣看着周珩,那張老奸巨滑的臉上寫滿了算計。
等他再開口時,問了這樣一句:“你是在威脅我?你以為我不敢收你這封辭職信?”
“您當然敢。”周珩說:“收了這封信,等到明天再跟大家宣布,是我自知有錯,引咎辭職,一切不就皆大歡喜了麽?”
許長尋沒接話,只是靠着沙發背瞅着她。
周珩繼續道:“你只是讓林秘書暫停我的職務,而非辭退,無非也是想留着我,把指向許家的劍全都擋開。可我覺得這樣鈍刀子割肉怪沒意思的,倒不如來個痛快,我來替您做這個選擇。從今往後,我周珩不再是集團的員工,我周家和許家的聯姻也到此終止。以後若是有生意要一起玩,您盡管開口,大家一碼歸一碼,不拖不欠。”
周珩這話說的可是相當“藝術”,既沒有決絕的将兩家關系徹底斬斷,卻又将兩家的情分做了個了結。
生意麽,自然誰都可以一起做,你來我往,談判桌上較量。
可是私下裏,就等于斬斷了許家的一條臂膀,以後周家不再為其效力,而是可敵可友的生意夥伴。
而她周珩要的,就是一幹二淨,而非拖泥帶水。
半晌,許長尋倏地笑了,然後問:“你就一點委屈都受不得,你做這個決定可不要後悔。”
“是啊,我就是受不得,也不會後悔。”周珩平靜的接道。
此言一出,兩人對視了幾秒。
直到周珩朝許長尋點了下頭,随即轉身往門口走。
一步、兩步、三步……
就在這時,許長尋忽然開口了:“等一下。”
周珩腳下頓住,側過身,就聽許長尋說:“你也太着急了,就因為這麽點小事就要一刀兩斷。這樣吧,你再讓我想想,或許我可以再安排一個機會給你,可是能否将它利用到極致,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周珩沒接話,目光卻很穩,好似正在思考要不要接受許長尋的機會。
随即又聽許長尋說:“至于你這封信麽,我先收下,等你試過之後,再考慮要不要把它收回去。”
……
周珩和許長尋談判之後,很快就離開了病房。
而她剛走出去不到十秒鐘,裏間的門就開了,許景烨走了出來。
許景烨在許長尋對面坐下,低垂着眼眸,表情淡定自若,好似對剛才那番交鋒毫無想法。
許長尋審視着二兒子的神态,隔了片刻,說:“機會我已經給她了,但後面的事你不能插手,只能旁觀。”
許景烨點了下頭,遂彎了下眼睛:“當然。”
“周楠申這個女兒啊,可不是什麽善茬兒。”許長尋又道:“你喜歡她,也得有辦法降得住,否則就會和你大哥一樣。”
許景烨笑道:“阿珩自小就是這個脾氣,可我偏就喜歡這樣的。”
許長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出息不大,看人的眼光倒是不俗。”
随即許長尋站起身,托着步子往裏屋走,且邊走邊說:“行了,我也累了,你走吧。”
“爸,您要保重身體。”許景烨跟着起身,跟他來到門口,“集團的事,還需要您來主持大局。”
許長尋背着身,緩慢的點了下頭。
許景烨又看了他一眼,很快擡腳離去。
……
同一時間,南區分局。
此時刑警隊衆人剛剛結束許景楓案的讨論會,回到辦公室裏,已經是疲憊不堪。
而接下來還要繼續熬上大半夜。
就在剛才的會議上,刑警隊還和北區分局的傅明裕進行了幾分鐘的視訊對話,兩個分局刑警隊就米紅案和許景楓案之間種種看似古怪的微妙聯系,整合到一起,進行了一番讨論。
到目前為止,案件嫌疑人主要集中在周珩和于真身上,她們一個是未婚妻,一個是情人,都是最有可能接觸許景楓私人物品的人。
至于于真這條線,她和林明嬌在宴會上的交集,已經被監控記錄下來,南區分局也都看到了。
所以有人便分析說,于真可能是被林明嬌收買了,因為林明嬌流産,是因為許景楓導致的。
不過收買這一推斷,是需要證據支撐的。
也有人說,于真是一年前來到許景楓身邊的,牽線安排的人就是周珩。
或許,于真是周珩的人,就像米紅是姚心語派去許景楓身邊的一樣,豪門麽,這種亂七八糟的手段多得是。
而只有于真聽命于周珩,這才能解釋為什麽周珩可以放任一個情人在許景楓身邊那麽久,而無動于衷。
當然,還有第三種分析,就是周珩愛的是許景烨,為了許景烨可以上位,她就布置了一次“密室殺人”,讓有吸毒習慣的許景楓“自殺”。
總而言之,下一步要調查的重點對象,就是周珩和于真。
而那高濃度毒品來源,也是一條重要線索。
如果最終證實毒品和周珩無關,而是許景楓自己買的,他大概率不會自己去,應該會托付信得過的人去辦。
那麽這個信得過的人,就只能是于真。
夏銘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單手撐着頭,還在翻來覆去的思忖這裏面的動機和可能性。
這個案子怪就怪在,和案子有關的每一個人都不是“幹淨”的,都有一身的秘密可挖,也都很難纏。
無論是許家還是周家,這在江城都是有名的,他們背後有律師團隊和雄厚的資本,法律游戲大概也沒少玩,不過像是這種直接殺人的案子,在這樣的人家裏也是少見的。
至于那個周珩……
她只身前往警局,接受詢問,全程都表現得過于冷靜和淡定,好像這個案子是否偵破根本不會影響她的生活。
她是真的絕情呢,還是故作姿态?
也不知道為什麽,夏銘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女人。
就是七年前,親手摧毀父親的事業王國,大義滅親,将身邊每一個親人都送進牢裏,連她自己都沒放過的那個女人——顧瑤。
而在顧瑤做這一切事情之前,也曾經和幾個案子有過牽扯,那時候她和夏銘以及南區分局沒少打交道。
直到今天,夏銘仍對當年的事記憶猶新。
因為他所有接觸的證人和嫌疑人,沒有任何一個會像顧瑤一樣冷靜,甚至是冷酷、冷漠。
她對案件的介入和分析,是絕對客觀的。
有時候冰冷的就像是個機器。
就連夏銘自己都很驚訝,他會因為周珩的出現,而想起那麽久以前的事。
或許在某些方面,她們是相似的。
雖然夏銘還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他的直覺卻在提醒他,這個周珩絕對不容小觑。
正想到這,辦公室的門敲響了
夏銘醒過神:“進來。”
推門進來的是隊裏年紀稍長的中年刑警。
中年刑警很快在桌前坐下,說:“夏隊,那個叫周珩的,我今天老覺得她很眼熟,終于讓我想起來了。”
夏銘問:“你們認識?”
“不認識,不過以前接觸過一個綁架案,她是其中一個受害人。現在算起來,也超過十年了吧……”
夏銘說:“你是說,她在十年前被綁架過。”
中年刑警接道:“對,不但被綁架了,而且還在綁匪撕票以前跑出來了。當時我們都說,這個女孩不得了,不僅命大,而且頑強,還和綁匪周旋了好幾天。只可惜,她的妹妹還是被撕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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