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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周珩抵達餐廳的時候, 許景昕已經到了。
此時剛過淩晨四點,大堂只有一個店員,正趴在桌上休息。
周珩來到許景昕面前坐下, 看了看他碗裏的馄饨,問:“好吃麽?”
許景昕表情很淡,眼神卻很精神, 一邊咀嚼一邊點頭:“味道不錯,就是有一點鹹。”
周珩拿出手機掃碼點餐, 随即就一手托着腮,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 頭都不擡的模樣。
隔了片刻,她問:“你經常這樣大半夜跑出來覓食?這算早餐麽?”
許景昕只“嗯”了一聲。
周珩又問:“那你以前也是這樣?”
許景昕動作一頓, 遂放下湯勺, 用紙巾擦了下嘴,說:“以前麽, 幾點吃飯的時候都有, 什麽時候完成任務, 什麽時候吃。當然, 也有一整天都吃不上飯的時候。”
“人民警察真是辛苦。”周珩垂下眼,說了這樣一句。
許景昕掃了她一眼,一時也分不清她是真心感嘆, 還是随口一說。
這時, 服務員将周珩點的餐端上來,除了一碗馄饨,一個雞蛋, 還有一點小吃。
這之後, 兩人許久都沒有交談, 只是各自吃着碗裏的食物,直到見了底。
周珩又叫了兩杯熱茶,她捧着杯子,趁熱喝了兩口,然後從兜裏摸出一個優盤,放在許景昕面前。
許景昕拿起來,挑眉表示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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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珩說:“這是你住院期間,給你下毒的護士錄像。是廖雲川讓她做的,但指使廖雲川的人,是林明嬌。你最好心裏有個數。”
許景昕眼裏露出一點驚訝,但很快就消失了,随即一言不發的将優盤收起來,片刻沒有言語。
周珩觀察着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來是他的情緒,很快又道:“我不知道你下一步會怎麽做,是讨公道還是以牙還牙,我只是希望你知道,在這個家裏沒有人會為你好,能做到自保不被他人謀害,就已經是萬幸了。林明嬌一貫是看人下菜碟,那時候你最弱最好對付,對你下手也是正常的。”
許景昕似是扯了下唇角,接道:“就像她對許景楓下手一樣。”
周珩在轉瞬間腦海中出現好幾個念頭,跟着問:“你知道什麽?”
許景昕說:“許景楓前腳走,于真後腳就被林明嬌接到許家,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倆已經聯手了。那麽她們聯手的契機是什麽,林明嬌是否早就知道于真懷孕,或者再大膽一點,她們會不會和許景楓的死有關?”
聽到這話,周珩不得不感嘆許景昕的洞察力。
他本就身在外圍,和許家人都不親近,也從沒有在那個大宅子裏露過面,而且只見過于真一面,卻能洞若觀火,将這裏面的人物關系,明面的和私下的,都猜的八九不離十。
周珩說:“事實上,是你大哥生前就同意做試管嬰兒,否則廖雲川是不會幫于真的。但你大哥并不知道,林明嬌和于真也在暗中勾結。你大哥當時的身體已經非常糟糕了,他還在服用精神類藥物,同時也在混吸毒品,這樣猝死的概率非常高,所以……”
說到這,周珩又頓住了,那後面的事不用說也知道。
“原來如此。”許景昕喃喃道,同時皺了下眉頭,等消化完這部分,又問:“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比你早一點而已。”周珩表現得非常自然,沒有透露梁峰的半點信息,只說:“你大哥生前的司機叫劉迎東,是他親口告訴景烨,他看到于真去醫院的時候,和林明嬌多次接觸。至于試管嬰兒,也是慈心的人透露的。”
幾秒的安靜,許景昕倏地笑了,卻是冷笑。
周珩見狀,問:“你笑什麽?”
許景昕說:“于真一個人做不了這麽多事。就我觀察,她的确有些心機,為人也謹慎,也知道眼露鋒芒,但她還沒有聰明到這個地步。她背後一定有人指點。”
周珩沒有接話,只是若無其事的端起杯子,喝了口茶,随即說:“聽上去這只是你的猜測,也有可能就是她順勢而為罷了。”
許景昕搖了下頭,遂擡眼直視着她,問:“如果你是于真,你接近許景楓是為了什麽?”
周珩說:“為名為利,衣食無憂。”
“那麽,只有許景楓活着,才會對你更有利。只要孩子順利生下來,那就是一家三口,從比孤兒寡母來的靠譜。像是現在這樣去父留子的操作,可不像是為名為利啊。”
周珩“哦”了一聲,跟着問:“那依你看,她圖的是什麽?”
許景昕說:“害人性命,動機無非就是情、財、仇三個方向,既然前兩者排除了,那麽就只剩下第三個。”
周珩回望着許景昕的眼睛,半晌才說:“既然你能猜到這一點,你父親也會猜到。”
“是啊,猜到了還允許于真進家門,這就很值得玩味了。”許景昕淡淡接道,随即喝了口茶,好像對這件事并不在意。
周珩見狀,說:“你好像一個局外人似的。你以為這件事和你無關麽,指不定哪一天,你威脅到某些人的利益,他們也會用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你。”
許景昕應道:“只要我不去争搶,不威脅到他人的利益,就不會有人浪費時間在我身上。”
周珩跟着笑了:“不争不搶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有時候局勢會推着你走。”
“那也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許景昕話鋒一轉,說:“反倒是你,這時候還有空操心我該怎麽辦。要說危險呢,你的位置可是矛盾最大的。”
周珩自然明白許景昕的意思:“我知道,你大哥走了,你又沒有上位的意願,所以如無意外,你二哥就是許家的繼承人。可這樣一來,他的存在就成了林明嬌、于真以及你大哥遺腹子的擋路石。而我又和他即将訂婚,也是她們要針對的人。”
說到這,周珩又是一笑:“不過我一點都不怕她們。我背後有周家,我還真不相信她們兩個能奈我何,也不相信你爸會因為內宅的争鬥得罪我們姓周的。”
當然,這裏面還有更深一層意思,只是周珩不能宣之于口,那就是于真是梁峰的人,即便于真敢會針對許家,針對周家,卻唯獨不敢針對她。
誰知許景昕聽了她的話,卻說:“你剛才還勸我,不争不搶不是你說了算,局勢會推着你走。你怎麽就這麽自信,認定她們二人拿你沒辦法?”
周珩沉默了,就因為他這句提醒,腦海中忽然蹦出一個念頭。
而與此同時,許景昕也說道:“我敢肯定,于真背後一定有人,而且這個人來頭不小。他敢對抗許家,還有本事安排于真這步棋,甚至順利将她送進許家,此人一定也算準了就算許長尋知道是怎麽回事,也不敢輕舉妄動。此人手裏必然有充足的籌碼,自然也包括許家的把柄……”
說話間,許景昕指了下桌面:“你就當這是一盤棋。你是許長尋,我是于真背後的人,你我現在正在對弈,你手裏有什麽棋,我都知道,可我手裏有什麽,你只知道一個于真。”
然後,許景昕一邊說一邊逐一點過桌上的碗盤,說:“就當這兩個碗是你和于真,這個杯子代表許景烨,碟子代表林明嬌,吸管是我……現在我已經利用一個碗這步棋撬動了碟子,現在碟子已經歸我了,你作為許長尋,下一步要做的不僅是盡快将我找出來,同時也要防着我撬動你下一顆棋子。而在這個棋盤上,吸管目前身在局外,暫時對大局無礙,杯子麽敵我分明,很難下手,那麽接下來我要撬動的就只剩下另一個碗。而這個碗尤其重要,因為‘她’不只是一個人,背後還有周家。”
聽到這裏,周珩心裏跟着一緊。
許景昕的分析,剛好和她剛才蹦出來的那個念頭吻合,那就是——梁峰已經将自己的底牌全都揭給她看了,可是卻沒有強求她一定要聯手對付許、周兩家,甚至沒有說“你回去好好考慮”這樣的話,就那樣輕巧的讓她離開。
其實當時周珩就有點起疑,但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在那一刻滿腦子想的都是母親和小白樓,根本無暇細想梁峰的用意。
如今回頭一看,再結合許景昕的分析,她這才意識到,梁峰要的根本不是她立刻做決定,因為她會不情不願,而他之所以不着急,是因為要一步步布局,逼她迫于形勢,在沒有其他選擇和退路的情況下,不得不與他聯手。
思及此,周珩醒過神,又一次看向面前的碗,仿佛看到了自己。
而這時,許景昕也拿起一只筷子,輕輕敲在碗的邊緣,說:“現在這個碗已經在桌上了,周圍團團圍住了,它要跳出去,就只能摔到地上,徹底粉碎。”
這話落地,周珩倏地擡眼,對上許景昕。
好一會兒,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周珩問:“如果我既不想成為下一顆被撬動的棋子,又不想摔在地上呢?”
許景昕微微笑了下,搖頭:“有很多事自己都是沒得選的,就像我的腿。”
周珩安靜了一瞬,跟着又問:“那如果我假意合作,讓他們以為我也被撬動了,再随機應變,尋找其他的出路呢?”
許景昕收了下,低聲說:“這是一招險棋。玩好了,是在玩心跳,拼人品,鬥智商。玩砸了,就會兩邊都得罪,得不償失。”
說到這,許景昕又拿起剛才那根筷子,說:“還有,你忽略了一個人。”
周珩問:“誰?”
他将筷子舉起來,遂吐出一個名字:“程崎。”
周珩故作詫異地問:“你是說,程崎也在這盤棋裏?”
許景昕将筷子架在自己的碗上,接道:“而且我敢肯定,他會起到非常重要的杠杆作用。現在他不僅在接觸你,也和許家的業務有密切聯系,同時也利用介紹司機的名義和我達成共識。我假設,他和于真背後的人有某種聯系,而他這顆棋子埋得甚至比于真都要深,那麽以他現在做的事,他對許家的傷害只會更大。而其中最為致命的,就是長豐集團的海外業務。”
周珩看向那只筷子,隔了兩秒,說:“如果我是許長尋,無論程崎只是單純的掮客,還是另有圖謀,我都不會允許自己将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之前集團遇到難處,便借用程崎的資源脫困,在那之後集團就立刻開辟新的路徑,除了程崎這條線,龐總也在開拓其他市場,還有你二哥,他的目光是鎖定在國內。這兩條路無論哪邊走通了,都可以擺脫你所說的局面。”
許景昕點了下頭,笑道:“是啊,順利的話,的确能擺脫。”
周珩又一次看向他,瞬間明白了他的潛臺詞。
——要是不順呢?
就好比說,龐總先前利用自己女兒的生日宴為由,邀請許景烨赴宴談事,表面上是在拉攏許景烨一起合作,可實際上呢,龐總是有自己的打算。與其扶植許景烨,倒不如取許家而代之。
許景烨呢,他知道龐總不靠譜,自然不會聽之任之,表面上和龐總和和氣氣的談判,私下裏已經在為國內市場鋪路。
如此兩虎相争,必有一傷。
而對梁峰來說,他要的就是這樣的局面。
因為無論他們哪一邊受傷,傷的都是長豐集團,那之後就是漁翁得利。
想到這裏,周珩又一次看向面前的“棋局”,又看了看自己的位置,心裏不由得跟着一驚。
雖說許景昕并不知道梁峰此人,也不知道她已經和于真背後的下棋者打過照面了,但正是因為他是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才能看的如此通透,點的如此明白。
這也算是給她提了個醒,令她終于看清梁峰的算計,此人的胃口可不是一般的大,他要的也不只是血債血償那麽簡單,而是在報仇之餘,徹底将長豐集團吞下肚。
當然,要吞下這麽一大塊肥肉,是很容易噎着或是消化不良的,所以在那之前,梁峰就要從內部進行拆封、分化,直到長豐集團因為內鬥而被掏空,那就任人宰割了。
事實上,就目前的局勢來看,長豐集團已經處于下風,程崎和于真一個從公司業務滲透,一個從內宅入手,兩把刀都插進了許長尋的軟肋。
而在外面呢,長豐集團依然在被關注的名單上,資金仍然受到管控,稍有個風吹草動,都有可能牽一發動全身。
換句話說,就算沒有梁峰的幹預,長豐集團的前景也非常危險。
或許這就是為什麽梁峰在暗處蟄伏多年,早不動手晚不動手,偏偏選在一年前。
也就是說,長豐集團已經是九死一生,且大概率會輸了。
那麽問題來了,在這個情況下,她是否還要在這艘大船上陪着一起死?
梁峰那邊已經在對她招手了,無論是形勢考量,還是她母親的死,她似乎都應該與之聯手,針對許家。
當然,若是她輕易答應,梁峰也未必會相信,恐怕她還要迂回一點,讓梁峰再為了她費點心思。
“你在想什麽?”
周珩正想的入神,卻被許景昕這句話一下子拉回現實。
她下意識擡起頭,眨了下眼睛說:“我在想你的分析啊,還要想接下來自己該怎麽辦,總不能困在這局棋裏吧。”
“只是這樣麽?”許景昕不緊不慢的點道,“可我看你剛才的表情,倒像是在算計。”
周珩十分無辜的笑了:“我能算計什麽,我現在可是夾在中間了。要真是像你說的那樣,于真背後有個高人在,那他們下一步一定會對我下手。我要是不從,他們就會對付我。可我要是從了,你爸那裏也不會放了我。我可真是太無奈了!”
周珩的煞有其事的描述了一番,半真半假,還有幾分誇張。
許景昕将此看在眼裏,半晌說了這樣一句:“其實也不是全無辦法的,要險中求勝,還有第三條路。”
“哦,是什麽?”周珩直勾勾的盯住他。
許景昕掃了她一眼,同樣也用半真半假的語氣問:“你有沒有聽過什麽叫三面間諜?”
周珩一時沒有接話,可她心裏卻像是被人用力敲了一下,瞬間就通了。
然而就在她要進一步追問的時候,許景昕卻拿起旁邊的拐杖,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笑道:“吃的太飽了,我得走幾步消消食。”
周珩沒有跟上,直到許景昕不緊不慢的走出餐廳,她依然待在位子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突然想起來,剛才聊了這麽久,竟然忘記問他司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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