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高二下學期的補課是從大年初七開始的,連元宵節都沒過,同學們一個個怨聲載道。
“年都沒過完,就要補課。”
“說好的減負呢?”
“這麽短的假期,還有暴多的寒假作業,學校良心不痛麽!”
鄭老師卻板着臉孔道:“你們嚷嚷什麽,你們現在已經是半只腳跨進了高三,這是什麽概念,年都過了,明年你們就要高考了,明年六月份,自己算一算,沒多久了,我們的進度已經落後了!現在就該是争分奪秒的時候!”說罷,鄭老師就開始往下發卷子了。
光陰就這樣在一張又一張的試卷裏掠過。
高未然生日那天,周皎照例在家屬院裏請他吃了一頓餃子,過了五天,周皎生日的時候,高未然汲取了之前的教訓,給她送了一枚木頭做的小小發夾,幾何拼圖式的發夾。
“你哪兒買的?”周皎還沒見過這種樣式。
純色的木頭,邊角打磨得光滑齊整,發夾上的圖形是三角形和圓形碰撞。
不知什麽原因,周皎一瞬間想到了她和高未然,一個看似親和,但其實有棱有角,一個看似不合群,但其實圓滑,就像是三角形和圓形。
她笑了一聲。
高未然忙緊張地問:“你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在想你哪兒買的?”
高未然頓了頓,說:“路邊攤随便買的。”
“行吧。”周皎又笑了笑,擡頭道,“謝謝你了。”
這個發夾其實是高未然自己做得,手工作坊提供原料,他自己裁的形狀,又黏合成了一塊,但是當着周皎說出來,又莫名覺得有些丢臉,不如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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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皎試了試發夾,做作業的時候,用來夾住額頭前的碎發正好。
令她有些驚訝的是,身在實驗班的周源依舊給她送了生日禮物,是一部老電影的DVD,科幻題材,雖然特技不行,但腦洞奇大,和她之前愛看的科幻異曲同工,不得不說,比起去年他送給自己的U盤更像是一份禮物。
周皎隔天就還了禮,補送了他一本包含高考倒計時頁面的筆記本。
随着學習的日漸緊張,大家聚會的時間愈發稀少了,社交活動的空間也少了。
日子過得飛快。
高二最後的期末考試,七中為了給同學緊一緊弦,出的題都特別難,從考場走出來的所有人個個都面如死灰。
“我覺得我不能及格了。”舒陶苦着臉說。
“今年真的好難。”周皎也沒有太多的把握。
并且高二的暑假還要補課,滿打滿算就只放一個星期的假。
兩個人騎車回家,嘆了一會兒氣,舒陶就一如既往地樂觀地打起了精神。
“後天徐達他們約出去玩,你去麽?要去KTV唱歌呢。”
周皎不想去,于是沒有第一時間答話。
舒陶立刻瞧了出來,勸道:“開學就高三了,想玩都沒法玩了。”
周皎猶豫了一下,舒陶見有戲,忙又道:“再說,又不刷夜,就玩一下午,皎皎我們去嘛!”
最近學習确實太苦了,是該放松放松。
“那我回去問問,我媽讓我去,我就去。”
舒陶自告奮勇道:“我可以給阿姨打電話。”
周皎到家後就把出去玩的事情說了說,原本以為盧萍又會說她浪費錢,卻沒想到這一次她答應得很快,還問她:“你們去什麽地方唱歌啊?”
周皎把KTV的名字和地址說了一遍。
盧萍又問:“你們班都有誰去啊?”
周皎便報了幾個盧萍知道的人名:“舒陶,徐達,高未然他們都去。”
盧萍“嗯”了一聲。
他們選的KTV離學校不太遠,放假期間,接待學生比較多,按人頭收費,還送果盤,只是飲料需要另外收費。
1班來的同學有十個,走到KTV門口的時候,剛巧又碰到了2班的一撥人,大家心有靈犀地趕在暑假補習班前聚會,最後瘋狂一把。
徐達認識2班的班長,兩人一合計,索性定了一個更大的包房,設施更好,音效一流。
丁小蕾也在2班的人群裏,見到高未然,還沖他笑了笑,似乎不計前嫌,沒将他退了信的往事放在心上。
高未然只好也沖她點點頭。
周皎雖然不和高未然站在一塊,但隔着人群,依舊将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裏。
丁小蕾今天打扮得特別漂亮,脫了校服,換上了自己的衣裙,淺藍色的襯衣,下身是白色的百褶裙,穿了一雙純白的球鞋,看上去是個靈動少女,若亭亭春柳。
巧的是,高未然今天也穿了淺藍色的T恤。兩人站得近一點,一晃眼就像是情侶裝。
周皎反觀自己,穿了純色的黑色T恤和牛仔褲,并沒有特別打扮,連頭發都是如常一般,腦袋後面綁着一個樸素的馬尾。
心中突然有點後悔今天來了,她看了一會兒丁小蕾,便強迫自己轉開了視線。
“周源,你怎麽才來!”徐達的大嗓門嚷嚷道。
周源竟然也來了?
在場的諸位同學多多少少都聽說過周源的大名,畢竟年級第一,想沒聽說過都很難。
只是沒料到學霸也會來KTV唱歌,也有社交生活。
今天的周源沒穿校服,只是清清爽爽的白T恤和牛仔褲,剪短的頭發最近也長長了些,他朝衆人笑了笑,平時冷酷的形象便親和了許多。
“人齊了吧。”徐達這才領着一衆人往包廂走。
“周皎。”周源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周皎身後,舒陶頗有眼色地往旁邊讓了讓,體貼地在周皎的身側給周源留出了一個空位。
“你期末考得好麽?”周皎一如既往地以學習開場。
“說實話,題有點難。”連周源都說難,那是真的難。
周皎笑了笑,還沒說話,舒陶不禁吐槽道:“你哪次不說難,說難的是你,考第一的也是你,做人能不能有點誠信。”
周源笑出了聲,問道:“你們呢,感覺考得好麽?”
舒陶擺擺手,一副“不想聊了”的樣子,邁開腳步,躍過兩人,往前走去。
“确實有些難。”周皎答道,“估分不太高。”
周源聞言點點頭,又問:“你打算參加自主招生的冬訓營麽?”
周皎想過這個問題,礦大也有工科提前批,從冬訓營裏選拔,但她一沒拿過獎,搞競賽也搞得馬馬虎虎,還不如集中精力努力高考,性價比比較高。
她搖搖頭:“不了,我還是集中精力高考吧?你呢?”
周源點點頭:“我打算參加京大的冬訓。”
周源一直想去京大,周皎知道。
說話間,浩浩蕩蕩一群人已經走到了包廂,幾個麥霸迫不及待地點了歌,音樂一開,加上氣氛燈效,大家頓時放松了下來,包間裏更加嘈雜。
周源又問了問周皎報考志願的想法,兩人要在音樂背景裏聊天,就得湊得近些,連說話有時都得靠吼,對方才能聽見。
唱到一半,徐達發現身旁的高未然一直都沒有點歌,只坐在沙發上和他身旁的籃球隊成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臉色也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高未然,你不唱啊,快,我給你點一首真的英雄。”徐達是天然的氣氛擔當,能夠注意和照顧到在場的每一個人。
高未然擺擺手:“我不唱,聽你們唱。”
徐達按了“切歌”鍵,歌單的下一首是一首男女對唱歌曲,叫“愛的陽臺”。
“這誰點的啊?”
舒陶立刻舉手:“我點的,我和皎皎合唱。”
徐達“啧”了一聲:“男女對唱歌曲,你們倆唱算怎麽回事?”
舒陶皺了皺眉,看了一眼周皎,又看了一眼周皎身旁的周源:“周源兒,這首歌你會唱吧?你和周皎唱吧。”
周源正要說話,卻聽周皎說:“要不你倆唱,這首歌我本來也不熟。”
舒陶瞪了周皎一眼,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我和他唱算怎麽回事啊?”
周皎面露尴尬地笑了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你唱吧,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起身往衛生間走,高未然就坐在門邊,一雙大長腿堵住了茶幾和沙發之間原本就不寬敞的過道。
她經過的時候,他也沒有動。
“麻煩讓讓。”周皎開口道。
高未然擡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挪了挪腿。
“愛的陽臺”的前奏響了,周源也在這個時候站了起來:“我也出去一下。”
舒陶自己捏着兩個話筒,正不知所措,高未然忽然揚聲道:“沒人唱啊,我陪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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