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曲雁步伐一頓,與他止步在一處碎石堆旁,在驚詫一瞬後便重歸平靜,她看向極力克制自己的男人,唇角啓了又合,難得不知曉此刻該說些什麽。
她早該想到的,從他身上刑罰留疤來看,他遭受的定然不止那些折磨。而關于那些藥物為何不對他起作用,曲雁比誰都知曉。
若想要一個人對此脫敏,那只綁起他手腳,不斷的給他灌下藥物,反正藥不致死,灌多少都無所謂。
從看他崩潰痛苦,哀求哭喊,再到麻木無感。
那是齊影人生中最難堪的一段時日,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活着從那間地牢裏走出的。
而需做到這些的,縱觀江湖也只有那一類人而已,那便是傳聞中的暗衛。他們與殺手不同,殺手只需取人性命,而暗衛大多都是奉命保護主顧,将自己隐于暗處,時刻保持清醒,為雇主排除一切危險,為人試毒是最基本的原則。
培養一個暗衛需耗費十幾年的心血,曲雁早些年也曾聽過熬暗衛的法子,可那些方法太過駭人聽聞,權當做閑時笑談。畢竟她也沒想到,自己還能撿到個活着的暗衛。
齊影極力克制着平靜,全身都死死繃緊,眼前的一片景色逐漸模糊,他似乎看見了少年的自己,被人掰開嘴巴強行灌進湯藥,身上被綁上鐵鏈扔在黑暗地牢,認他如何掙紮都徒勞無功。
後來慢慢的,他也便不掙紮了,熬過去便能活下來。
“你……”
看向陷入情緒的男人,曲雁擡手覆上他的背脊,本欲說些安慰之語,誰料在開口的瞬間,齊影猛然往後一退,他動作太快,完全忘了身後那堆碎石。
在那瞬息之間,曲雁神色一凜,手中方向一變去攬住男人腰身,将他往自己方向帶。曲雁力道不小,卻完全忘記他身為暗衛的本能,即便武功沒了,可他身手尚在,齊影對于危險的感知比誰都快。
在那瞬息之間,曲雁與齊影使的力道和方向相同,她本有機會穩住身形,可當她看見男人在瞬間慌亂的眸色時,緊扣他腰身的手順勢摟着他摔下。
好在草坪尚軟,摔下也不覺疼,曲雁看向狼狽趴在自己胸前的男人,還有閑心開口誇了句。
“身手不錯。”
她是真心誇贊,誰料男人如受驚的兔子般,慌亂從她身上爬起,竟還試圖用受傷的右手發力,曲雁不贊同的擡手止住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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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影一頓,竟再度跌了下來,曲雁眉毛一揚,垂眸瞥向他壓着的位置。
齊影瞬間漲紅了臉,語調頭一次如此激動,“松手。”
曲雁聽話松開男人的手腕,見他仍緊緊盯着自己,那臉上緋色愈深,一副又羞又惱的模樣,與之前那副冰冷沉默的模樣大不相同。曲雁眨了一下眼,這才想起來什麽,幽幽松開緊扣他腰肢的掌心。
兩人的姿勢着實不太雅觀,尤其是那男子坐的位置,若有旁人看見這幕,估計會直呼世風日下,竟有人在谷內白日宣/淫。
齊影匆忙撐起身子,這是他第一次與女子近身接觸,想起方才的軟意,臉頰更燒紅幾分。他看得出曲雁方才的動作是為拉住自己,卻無意讓兩人跌倒,若是他武功尚在,必不會鬧得如此狼狽。
他垂眸掩住情緒,瞧見曲雁還坐在地上,半眯着眸子看向自己,齊影唇角一抿,掙紮幾瞬後便走到她身前,伸出自己的左手試圖拉她一把。
陽光撒在他纖長白皙的手指,确實十分好看。
曲雁眯眼看了半響,在男人出聲催促之前,擡手握住他手掌,實際根本未借他力起身,她衣角站了灰土,此刻正用手拍着。分明應是一副狼狽模樣,可她做起來反倒悠閑惬意。
齊影還看向她的衣角,下一瞬卻覺發絲被人撥開,他驀地擡頭看向曲雁,後者眸子一眨。
“你發絲亂了,替你整理下。”她思索一瞬,又補充句,“我手上沒有土。”
“不用。”
齊影撇過腦袋,擡手匆匆撥了撥,沒有将頭發捋順,反而越撥越亂。他沒有盤發的習慣,過去的二十年,他總是将長發高束在腦後,只要不礙事就好。
曲雁輕嘆口氣,擡手扯下他的發帶,男人的長發散下,額角發絲被風吹起,配上他驚詫不已的目光,好似曲雁對他做了什麽過分至極的事。
她極為自然的攏起他的發絲,那藍色發帶在手中靈巧翻動,在為他系好發帶後,女人的聲音在他耳側響起,溫柔中藏着一絲安慰。
“都過去了,我不會再讓你那般痛苦。”曲雁撫過他的發絲,不經意将他往懷中攬了些許,“相信我。”
齊影沉默良久,動作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她還欲說些什麽,餘光卻瞥見幾個弟子從不遠處走來,她們背着背簍,應是要去後山采藥。為首之人明顯看見了動作親昵的兩人,此刻直愣愣伫在原地,在猶豫是否該上來問好。
曲雁收回目光,垂眸将他發絲又撥了撥,眯着眼的欣賞着自己的作品,似乎對齊影的發型頗為滿意。她擡手用指腹在他發上揉了揉,男人身子一僵,一如既往沒有旁的反應。
“別總将頭發束那麽緊,不易活血。”
話語落地之際,齊影轉頭看向身後的女人,眸中神色有些複雜,曲雁只朝他勾起抹淺笑。
“記得回去的路吧,我還有事要處理,你自己回去可好。”
他自然說好,曲雁站在原地目送男人走遠,直到男人身影消失不見,她才朝相反的方向離去。
方才幾個圍觀了全過程師妹們見師姐走來,紛紛面面相觑,腦中飛速組織着語言,她們剛才怎麽就不直接跑了呢。
眼見大師姐走到跟前,為首的師妹連忙道:“大師姐好。”
“去采藥嗎?”曲雁語氣和善,沒有任何難為人的意思。
那師妹松了口氣,笑着點點頭,“是,三師姐留的課業,我們正要去收月盈草。”
曲雁哦了一聲,眼中染上笑意,她看向幾中最為躁動的一個小師妹,她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來了,“你想問什麽,問吧。”
憋了許久的趙綿猛然被點名,她愣了半響才意識到師姐是在同自己說話,立即忍不住好奇道:“師姐,方才那人是……”
她此話一出,周遭驚起一片吸氣聲,為首之人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住趙綿的嘴。
偏生大師姐絲毫沒有生氣,還笑吟吟道:“你猜呢。”
曲雁留下這模棱兩可三個字便離去,齊影的存在早晚會被谷內人知曉,她不曾給人一個特定名分,全靠弟子們随意腦補。
齊影的方向感極好,從庭院到竹林的路,就算是蒙上眼睛走一遭他都能認得,從第一日看見窗外景色起,他便知曉自己處于山谷中。
憑着本能,齊影将周遭景物記在心間,在拐回到庭院時,足下步伐一頓。院門口正站了個小姑娘,手上握着宣紙,正神色不安往裏張望。
齊影第一次看見有旁人來院子裏,他不知自己的存在是否被知曉,正猶豫着要不要避開時,小姑娘已發現他的身影。
兩人面面相觑半響,小姑娘忽然驚呼一聲,随後做賊心虛般捂住嘴,往他身邊跑了幾步,一雙眼睛裏全是好奇。
任玲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就是師姐救回來的那個人嗎?”
“師姐?”齊影眸子一眨,輕聲重複了句,若他沒記錯,曲雁說這裏是她家,她則是山間一介鄉野大夫。他雖不太信,卻也未深究。
“你口中師姐,可叫曲雁?”
“啊?對!”
任玲很久沒聽過師姐的名字了,大家都師姐師姐的喚着,如今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還覺得頗為奇怪。
正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院內三只狗聽見聲音跑出來,它們不像平日那般去任玲身邊晃,都搖着尾巴去蹭齊影。畢竟早上吃了誰喂的肉幹,它們還記得清。
“烏雲!你們也太偏心了,連看都不看我,下次再也不給你們帶骨頭了。”任玲蹲在地上,看着從她身側經過的狗,又默默站起身子。
齊影眉頭微蹙,聲音有些怪異,“誰叫烏雲?”
“它呀。”任玲指向阿黑,後者給面子的搖了搖尾巴,她還以為他不知曉犬畜的名字,十分好心為他介紹道。
“胖的那只叫三花,那只黃色便叫阿黃。”
見男人沒有接話的意思,只沉默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任玲只覺得莫名有些害怕,她還不知曉這種不安源于齊影冷肅的氣場。只悄悄搓搓手,擡頭看了看天色,面色有些為難。
“快到授課的時辰了,你可否幫我把這些交給師姐,再幫我給師姐捎句話。”
齊影看着她手中一沓宣紙,半響後才擡手接過,他撇了眼最上面的‘傷寒集論’四個大字,擡眸看向身前的小姑娘。
“捎什麽話。”
任玲被他目光掃過,一想到自己挨罰的來源就是此人,頓時有些糾結,“……就說‘話是任玲一人所說,兩遍傷寒集論我已抄好,請師姐過目。’ 謝謝你呀。”
齊影回到院內,阿黑,不,烏雲一直跟着他手側嗅來嗅去,期盼能再從他手中得塊肉幹吃。
他垂眸看向搖尾的黑犬,腦中想起這幾日的情景,他喚了許多次‘阿黑’,而曲雁從未糾過錯,甚至同他一起喚,齊影想不明白她為何如此。
或許只是單純拿他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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