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烏雲。”
時隔多日終于被喚對名字,烏雲尾巴搖的更歡,極給面子的吠叫一聲,它通體漆黑,連豆大的眼睛也黑汪汪,此刻吐着舌頭大口呼吸,倒像是在笑,看起來憨頭憨腦的。
齊影揉了揉它的腦袋,又輕聲喚了它的名字。
曲雁回來時,難得看見齊影的身影在院子內,而不是縮在房間裏。她挑了挑眉,看向他身前桌上那沓宣紙,随意道:“這是什麽?”
“你師妹托我給你的。”
齊影擡眸看向女人,把方才任玲說的話原封不動說了一遍,曲雁聽完怔了一瞬,随後無奈一笑,凝視着身前之人。
齊影喉結一滾,“你當初說這是你家。”
曲雁沒有半分被拆穿模樣,反而輕笑一聲,“我母父已亡,自幼被師母領回谷內,我在這裏長大,自然是我家。”
她神态那般自然,仿佛早知曉他要問這個問題,齊影握緊拳頭,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
“你早就知曉我的身份?”
曲雁不知曉他話語為何忽然拐到這,但話已至此,她眸子一眨,反問了句。
“你想我知曉嗎?你若是不想,我們便還是醫患關系,你若是想。”曲雁往前走了一步,那雙溫若湖水的眼眸此刻如深海一般,她湊到齊影耳側輕聲呢喃,“那我也告訴你一個我的秘密如何。”
女人吐出的熱氣就在耳側,他未往後退半步,只忍住那股癢意擡起頭,語氣無波無瀾。
“你到底是何人。”
曲雁面上帶笑,語氣十分溫柔,“這是另外的問題,你先回答我。”
他轉身離開,卻聽見身後女人輕笑一聲,“齊影,你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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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驟然轉身,神情一變,語氣終于有波瀾,“別叫我名字。”
曲雁神情自若抱起臂膀,他那層冷漠的外殼終于碎裂一絲,雖在生氣,但終于有些鮮活人氣。
“齊影,為何不能叫。”她眸子狡黠一眨,不怕惹火的又喊了遍,眼見齊影神色一變,在事态嚴重之前,她不慌不忙開口。
“‘影落齊燕白,光連天地寒’。齊影,這名字含義大氣,你為何讨厭。”
曲雁看向愣在原地的男人,他頭發被自己束低,連帶着威懾力都不如前,那小臉本就生的秀氣,此刻一愣神,倒顯幾分懵懂之氣。
單論容貌來說,很難有人把他同傳說中可怖的暗衛聯系起來。比起高束的馬尾與黑衣,還是現在的模樣适合他。
曲雁笑吟吟道:“我說的不對嗎?”
齊影極快回過神,他目光掃過面前身前含笑的女人,分不清她是真的不知曉,還是故意如此說,他根本看不透這個女人。
曾經他師父也給他解釋過他的名字,他聽了一次,再不想聽第二次。
齊影,音同‘棄嬰’。浮屠樓為了方便,起名一向很随意。
但方才那句詩卻印在了他的腦中。
“別想旁的了,先把這個吃了。”
兩人沉默半響,曲雁從懷中摸出個紙包,指尖捏那粒黑色藥丸,抵到男人唇上時,他連絲毫抵抗都沒有,極為柔順便吞咽下去。
本以為他會同自己置氣,曲雁挑了挑眉,“就這麽信任我,不怕我給你下點別的藥?”
齊影掃了她一眼,那絲怒意消失後,他看起來又同從前一樣,冷漠又古板,可曲雁知曉那只是表象。
“我信或不信,于你而言有區別嗎。”
曲雁點點頭,深以為然,“确實沒有。”
齊影重新縮回屋裏,獨留她一人在原地。
對他而言,無論曲雁是何人,這裏是哪都不重要,只要他身上的毒還有利用價值就好,至少……她說過能讓他不再被折磨,換她一個自由之身。
就算是假的,最差的結果不過一死,若真到那一步,他只求能死的痛快一些。
院內清風吹過,難得帶了一絲涼意,曲雁低眸看向自己指尖,嘴裏呢喃自語,“還挺好哄,下次喂個別的試試。”
這場小風波歸于平靜。
兩日後,齊影身上那股異香消失不見,曲雁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齊影看着曲雁執筆記錄,鼻尖沒忍住又嗅了嗅,他從未聞到過那股虛無缥缈的異香,後來曲雁拿來了原料給他聞,他便覺得滿屋子都是這股味道,揮之不去。
解藥來的過于輕松,總讓他有種如夢的錯覺,齊影輕聲開口,“忘塵與十日散,當真已經解了嗎。”
曲雁收起紙筆解釋道:“還需一段時日,它藏在你體內太久了,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徹底根除。”但好在知曉了抑制毒發的關鍵,齊影也不用再受折磨。
曲雁拿起藥膏,齊影知曉她下一步要做什麽,他擡手解開自己衣帶,好令她能方便上藥。曲雁看向這套熟悉的衣衫,一邊塗藥一邊問了句。
“怎總穿這身,另一套是不合身嗎?”
泛着涼意藥膏被塗上,齊影腰肢一僵,想起那身衣裳的模樣,竟悄悄紅了耳根,回答的模棱兩可。
“穿不習慣。”
曲雁盯着他耳根,眸子眯了一瞬,她未像之前一樣重新替他包紮好,只将衣裳松下,他腹上傷口已結痂,再過幾日便能脫落。
她還将齊影右手腕處的木板松開查看一番,當着他隐隐期待的目光,曲雁微微一笑,接着極為無情的安回去。
“再過半月便能摘了,不過即便摘下木板,你一年半載內也不能提重物。”看着齊影順從點頭,曲雁心中嘆了口氣,“那明晚便開始藥浴吧。”
“藥浴?”齊影眸子一眨,眼中有些不解。
曲雁輕嗯一聲,“你身子虧損嚴重,藥浴驅寒祛毒,于你身子大有益處,還能延壽。”
齊影其實聽不太懂那些藥理,她既說有用,那他去泡便好了,至少這段時日,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那些細微的變化。就連入眠時心胸絞痛,這段時日也有所緩解。
“謝謝。”
極為突兀的一聲,就連曲雁也愣在原地,她後知後覺看向坐在床側的男人,眸子狐疑眯起。
“你說什麽?”
齊影緊抿着唇角,指尖不安的扣着被角,他極少對別人道謝,如今一開口倒覺得有幾分生澀。他擡起頭,極力保持平靜。
“謝謝你,曲大夫。”
曲雁手中一頓,這句話令她渾身別扭,別人喚她大夫倒沒什麽,怎麽他一喚就感覺如此怪異。
曲雁自诩不是什麽善人,也擔不起他那兩句謝謝,她救他确實有異心,她不信眼前的男人看不出來,都是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于是冷靜開口撇開關系。
“我們各取所需,何談說謝。”見男人安靜垂眸,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你也別喚我曲大夫了。”
“那喚什麽?”他又擡起頭,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他,清澈明亮,看不見絲毫雜念,他好像一直如此純粹。
曲雁呼吸一岔,錯開目光只說喚名字便好。
“曲雁。”
齊影呢喃了遍,下一瞬女人指腹輕蹭過他的唇,又匆匆撤離。他習慣性咽下那喂到嘴裏的藥丸,嘴裏泛起微微甜意,而非是他熟悉的苦澀。
他後知後覺擡起頭,舌尖上的甜意正在消退。
曲雁撚着指尖,不曾解釋便轉身離去。
踏出門內時,她才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眼中劃過一縷莫名情緒。她把喂糖丸的舉動歸為自己的善心作祟,他看起來着實可憐。
山谷私塾內。
曲雁坐在堂前,手中握着書卷,桌旁還有杯氤氲熱氣的清茶,而堂下坐着一片愁眉苦臉的弟子,一個個恨不得鑽到桌下去。
托小師妹的福,大師姐沒來給她們授課,反而來考她們功課。
任玲坐的位置靠前,她緊張的握着書卷,嘴裏小聲念叨着已背過好幾遍的內容,仍覺得心中沒底。
師姐平日看似和善,但罰人時毫不心慈手軟。去年自己考核沒過,被關在小黑屋內默寫了整三十遍。任玲心裏一邊沒底,一邊悄悄擡頭去瞧,卻正好與師姐溫潤的眸子撞上。
曲雁放下書卷,微擡下颚,“就從你開始吧。”
堂內一瞬變得寂靜無聲,任玲吸了口氣放下書卷,戰戰兢兢走到曲雁身前,她閉上眼将腦中背過十幾次的書一股腦背出。
曲雁問的問題不算難,但任玲卻答得磕磕巴巴,在見自己點頭時,小姑娘如釋重負的表情,只覺得有些可笑又無奈。她覺得自己足夠和善,卻不知曉為何這群弟子這般怕她,
曾經她還問過梁紀倩這個問題,後者沉默良久,勸她先把手上血跡清洗一下。
還是齊影膽子大,至少見了她不會打怵,逗生氣了還好哄。曲雁這般想着,手中撂下書卷,看向最後一名弟子。
許粽兒咬了咬嘴唇,那柔美的小臉上有些愁容,他輕聲背過雜病論,卻在曲雁的抽問中卡住。那是一個極為簡單的問題,刀傷配制何藥止血較快。
許粽兒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聲,“我……我忘了。”
堂下傳來竊竊私語,曲雁擡眸掃過,重新恢複落針可聞的寂靜。
“上課時偷吃糕點,如今連如此簡單的方子都答不上,你學的東西都被你吃了不成。”
曲雁語氣平靜,但對于許粽兒一介男子來說,這話已算極重,她看着男子握緊雙拳,随後緩緩跪于堂下。
“弟子貪玩荒學,請師姐責罰。”
不知何人吸了口涼氣,接着便被捂住嘴,曲雁的眼神若有若無飄過,任玲一個激靈,率先領着衆人告退。
方才吸聲之人被松開嘴,一衆弟子默默離開堂前,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大師姐和許師兄到底是如何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堂內氣氛不對,可如何不對,她們也說不上來。她們入谷的時間雖短,但關于谷內的流言卻沒少聽。
傳聞中大師姐和許師兄青梅竹馬,本以為是一對佳話永傳,誰料這幾年不知曉怎麽了,兩人關系堪稱形同陌路。
一個弟子終于忍不住悄悄開口,語氣掩不住八卦,“不是說師姐有房裏人了,莫不是一場新歡舊愛的争鬥?”
任玲渾身一抖,她抄書抄的手腕如今還酸,萬萬不想再摻和進這個話題,若被三師姐或四師姐聽見,她們一個個都沒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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