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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看過不止一次,他既都說不在意,曲雁再拘着倒顯怪異,索性将白布扯下,專心為他施針。
齊影肩身露出水面,在針落下後才松了口氣,阖上眼眸不再出聲,幸而池水藥色濃郁,看不清水下風光。
藥浴三日一次,每次泡半個時辰,曲雁施針後便離開浴池,只等時辰到了再為他收針。可她忽略了一件事,齊影從小到大都在湖中洗浴,何曾泡過這麽久的熱水,何況那藥浴本就有安神助眠之效。
待她再進浴室時,便看見男人趴在池邊,臉頰枕在手臂上,眸子半阖着,面色不正常的滾燙潮/紅。
曲雁神色一變,立即将銀針取出,探過他脈象後才松了口氣,指腹擦過他臉上的水珠,她輕聲喚道:“齊影,醒醒。”
男人發出無意識的輕哼,随後濡濕的睫毛一顫,睜眼後恍惚許久才回過神,随後茫然看向曲雁指尖,一句話也未說。
他泡的時辰太久,竟有昏睡虛脫之兆。
曲雁看他神情便心道不妙,扯起地上衣袍将他從水中撈起,待将人放在鋪了軟裘的床/上後又打開半扇窗子。
絲絲涼意透進室內,齊影呼吸急促幾分,汲取着這縷清涼,好一陣才緩過來。
他身上披着衣衫,發絲已被曲雁擦至半幹,一縷縷散在身周,只是臉上潮/紅未消,再配上他過于沉默的表情,竟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是我之過,忽視你不習慣泡藥浴。”
齊影搖搖頭,只道不礙事,他不覺得有何嚴重,只不過有些昏昏欲睡罷了,見曲雁仍緊蹙眉頭,好像他睡過去是什麽大事一般。
“我無事。”齊影頓了片刻,将聲音壓低許多。“若放在從前,定不會如此。”
他聲音極小,更似在呢喃自語。這是齊影第一次主動提起從前,雖只有兩個字,卻令曲雁心跳一跳。他雖從未提過武功被廢一事,但心間确實是在意的。
男人發梢水滴落在軟裘上,不一會便打濕小片,浴池的氤氲霧氣被夜風吹散,曲雁起身将窗戶合攏。
再坐到他身側時,指尖将他濕潤的發絲勾起,悠然把玩半響才道:“齊影,你可想恢複武功?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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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并未在第一時間回答,良久後才擡起頭,他眉心緊擰着,眼中滿是狐疑。若忽視他緊握的掌心與起伏的胸膛,曲雁真以為他沒聽見。
齊影唇角輕啓,“……你說什麽?”
曲雁盯着他又重複一遍,看着男人的神色從狐疑變為不可置信,再恢複如死般的寂靜,全程也不過幾瞬而已。
她淺笑一聲,笑意卻未達眼底,平靜陳述道:“你不信我。”
“我、”齊影剛吐出一字便被打斷,曲雁恢複平日神色,利落從他身側起身,順道将手中的外衫扔給對方,語調快速且平穩。
“不信算了,你是自己走回去,還是需我抱你回去?”她只是随口一說,并不真覺得齊影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可他身上裹着衣服,坐在床上半響都不下地。
還真需抱呀,曲雁頗為新鮮的挑挑眉。
她雙手攬過男人的腰際與膝間,在欲起身那瞬間,齊影抓住她胸前衣襟,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她,聲音藏着幾分懷疑與顫抖,“你當真有辦法?”
原來還在糾結這事,曲雁唇角一直挂着那抹淺笑,但并未回答他,只将人抱起,齊影頓然一掙。
“我自己走。”
“晚了。”
直到把他放在軟榻上時,齊影的手仍未松開,只倔強看向她。廢除武功的辦法有很多種,許多極刑能将人折磨半死,即便茍活下來,也會淪為殘廢,茍延殘喘偷幾年安生日子。
他以為自己也會面臨這般極刑,可掌管刑罰的統領卻将他帶入另一間屋子。封鎖幾處大穴,斷了他周身經脈,相比之下,他受的痛苦微不足道。
他隐隐猜到了原因,卻不願意細想。這是他師父留給他的後路。
齊影不知曉曲雁所言是否為真,他從未聽說過再續經脈的法子,這太過天方夜譚。
衣裳被扯着,曲雁只好俯身半壓在他身上,似海面深邃的眸子看向他,語調一如既往地平靜。
“你再不松手,我會誤會你在邀請我。”
夜幕已深,屋內漆黑靜谧,僅有透進的月光映在床側,曲雁眸色如深海一般晦暗難測。
她一點點壓/下身子,因為剛藥浴過的原因,齊影身上的藥香味極重,溫熱的氣息吐在他脖頸間,曲雁感受着他逐漸僵硬的身子。
在唇落下前,齊影終于松了手掌,不僅如此,他還擡手抵住兩人間最後那點空隙,垂下眼眸不敢看她。
曲雁輕笑一聲,“現在舍得松了。”
齊影喉結一滾,輕喃道:“真能恢複嗎?”
她直起身子,看着男人沉默倔強的模樣,無聲嘆了口氣道:“最多能恢複三四成,前提是你需全身心信任我,再續經脈的過程并非常人能忍。”
她話語響起那一瞬,齊影的眸子驀地睜開,嘴唇翕動半響,最後又抿上嘴角,當着曲雁的面緩慢而凝重的點點頭。神情仿佛下一秒便能奔赴送死。
“無論何種方法,我都願意去試。”
他這般嚴肅的模樣令曲雁呼吸一頓,那點旖/旎的氛圍瞬間消散,曲雁搭在床側的手腕一動,錦被便裹在他身上,她扔下這句便離開他的房屋。
“夜已深,先休息吧。”
…………
夜幕低垂,曲雁悄聲離開院子,徑直朝後山的方向走去。随着距離愈近,原本寂靜無聲的山谷,竟出現點點星火。
舉着火把的弟子穿行其中,一旁還有弟子手中握着一株株草藥,借着火光認真将藥材鋪開。并非所有草藥都在白日晾曬,有許多名貴之種,日光灼曬會損失藥性,屋內又難以風幹,選在夜間晾出是最好的選擇。
曲雁雖平日少出現,但弟子們只以為大師姐來監工,因此也沒多驚訝。
魏钰手中握着月盈草,正蹲在地上一株株擺放好,忽而身前盈白月光被遮,郁悶的擡起頭。曲雁溫潤似月的臉頰出現在身前,她雖在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若單論容貌來講,曲雁絕對稱得上谷內絕色,她生就一副溫柔相,與人相處分寸有度,對每個人都溫良和善。最勾人的還是那萬年不變的笑模樣,這些年不知惹得多少師弟歆慕。
這就是大部分人眼中曲雁的模樣。
魏钰拍拍衣角站起,目光從曲雁面上劃過,在看見她淩亂褶皺的前襟時,神色忽而暧昧幾分,順勢将手中月盈草舉起。
“師姐,難為你溫柔鄉裏爬起來,不如把這個帶回去給你那美人補補。”
曲雁眸色瞬時一寒,月盈草是男子滋補之物,魏钰的調笑意味再明顯不過,她眼中劃過一絲不明顯的戾氣,語調亦寒冷如冰。
“師母讓你盯着我,未讓你盯着我身邊人吧。”
魏钰唇角笑意一僵,手卡在空中不上不下,“師姐是何意思,白日貿然去你院裏确實是我不對。只怪師姐金屋藏嬌太久,師妹我實在心生好奇,只好一窺真容,看看他是不是真如傳聞中一般好看。”
曲雁看着魏钰裝傻,忽而輕嗤一聲,一字一句輕語,“你回去告訴師母,她若放心不下,不如趁早換人替了我。”
魏钰不想理解這句話的含義,只笑的頗為牽強,開始瞎扯道:“我不如寫信告訴師母,說你房裏填了個人,來年便能抱徒孫女,說不定她一高興便回谷了。”
魏钰旁的或許不行,氣人卻是一頂一的好,幼年時師母跑不過她,都是曲雁出手替師母教訓她,後來魏钰學聰明了,每次看見師姐就腳底抹油開溜。
曲雁眸子一眯,可惜這裏弟子太多,打起來影響不好,只好忍住動手的沖動。在她轉身的那瞬間,魏钰诶了一聲,擡手去抓她衣角,還不忘插一句。
“月盈草拿上吧。”
在電光石火之際,曲雁面上劃過不虞,右手成掌徑直襲向身後,魏钰極快反應過來朝後退去,可惜仍慢一步。
魏钰捂着胸口輕咳,待發覺唇角那絲不甚明顯的血跡時,整個人瞬時便僵硬起來,看向曲雁的眸中盡然是不可置信,她聲音顫抖控訴。
“師姐,沒必要下手這麽狠吧。師母可能不是親師母,但我可是你親師妹啊,打死了就真死了。”
她慣會裝腔作勢,在看見曲雁臉上一閃而過的戾氣時,便又浮誇的又咳了咳。她分明知曉曲雁與師母的關系,卻仍如此激她。
弟子們早被這幕吸引,但無人敢靠近,都聚在周遭觀望着,曲雁瞥了眼弟子們的神情,并未解釋兩人為何忽然動手,只輕聲開口。
“一共三株,便拿三個月月錢抵吧。”
魏钰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她看清自己腳下碾碎的藥材時,臉色頓時十分難看,方才曲雁動手太快,她未來得及将草藥撇下。
她才不在乎曲雁與師母的關系如何,但是打心眼在乎她每月的月錢,本來就沒多少,被許粽兒拿去買胭脂後剩的更少了,都不夠她買兩壺酒。
曲雁本意就是給魏钰一個警告,平日随便瞎寫些給師母也就算了,如今還把注意打到她房裏人上,确實有些煩。如今既已達成,便沒有再留下去的道理,只剩魏钰一個人在後山心疼到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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