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在曲雁心間, 她做什麽何須向旁人解釋,許粽兒自此以後便不再主動尋她,她倒樂得少個人打擾自己。

齊影心間一動, 他裝作若無其事飲下藥汁, 實則耳根早已悄悄泛紅, 在一碗苦澀藥汁進肚後, 熟悉的甜味又被塞進口中。

他舌尖卷着那糖丸,不舍讓它化在口中, 待最後一絲甜味散盡, 齊影擡起眸子試探着開口,語氣藏着自己都未發覺的軟意。

“那我方才将事實告訴了他, 妻主可會生我的氣?”

他面色仍舊蒼白不佳, 可眼眸卻透亮清澈,還隐隐透着一絲無辜,那睫毛還一下下顫着,垂下的發絲已從枯黃養至烏黑。

曲雁忽而想起以前養過的一窩兔子,拎着耳朵抓起來時也是這般看人,後來兔子抱崽時,生的小崽子更是可愛的緊。

曲雁眸色一沉, 指尖捏了下男人的耳垂, “慣會撒嬌,同誰學的。”

齊影眸子瞪得更大, 還有一些疑惑不解, 他哪裏慣會撒嬌, 他不是在好好同曲雁說話嗎。

他解釋道:“我沒有撒嬌……”

曲雁眸子威脅似的半眯起, 齊影後知後覺意識到, 自己這句話說不定在她看來亦是撒嬌, 于是堪堪閉上嘴,任由耳根紅透。

“說便說了,又不是什麽大事,現下把你肚子裏這個崽子照顧好,才是重中之重。”曲雁盯着齊影小腹處,神色變了變,“滑脈還未顯示,她倒是會出來折騰人,敲鑼打鼓讓人知曉自己來了。”

見曲雁将責任推在孩子身上,齊影好笑之下又有些暖意,他從被中探出手,小心翼翼牽住曲雁的食指。

“不怪孩子,是我未注意。”若他早些将異樣告訴曲雁,便不會發生這檔子事了,想起那盞碎了滿地的畫風,齊影心底還有絲惋惜。

可他也是第一次當爹,哪裏懂得那麽多。

“這還沒見面呢,你就替這崽子說話,等以後生出來,你豈不是要更溺愛她。”

聽曲雁語氣有些怪異,齊影連忙搖搖頭,生硬的轉移了話題,“手還疼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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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雁好笑又無奈,“早不疼了,莫憂愁我了,你哪裏不舒服千萬告訴我,累了就睡,也不必強撐到晚上。”

“我記得了。”齊影點點頭,他這次是真将曲雁的話放在心間,任何異樣都會第一時間告訴妻主。

齊影險些小産一事不是秘密,一夜過去,藥堂弟子們便皆知曉此事,她們身為女子不便探望,好在藥堂內有生養過的男醫能幫襯照料。

齊影只在藥堂住了兩日,此地人多且事雜,實在不是養胎的好住處。他走那日,許多對他好奇的弟子們皆遠遠瞧見了他,那位險些小産,又讓師姐衣不解帶照料的男子。

那人身上披着軟裘,從她們的角度只能瞧見側臉,眉眼冷清好看,大師姐一直護着那男子的腰身,時而低頭與他耳語,溫柔體貼的模樣令人驚詫。

齊影坐在馬車上,半張臉被白色軟裘遮掩,他手掌輕放在小腹上,垂眸看向地面。

曲雁為他攏了攏披風,柔聲道:“累了便歇會,到了我抱你下去。”

漆黑的眸子一瞬擡起,更像個小兔一般,“我還不累。”

他這兩天一直躺在床上,連地都極少下,今日好不容易走了幾步,哪裏能在馬車上接着睡。

曲雁看了他一會,又看向他小腹,“也不是一直要你躺着,只是你如今胎象未穩,三月前都需小心養着,待出了頭三月便不圈你在屋內了。”

齊影指尖動了動,他亦知曉這個道理,他沒那麽嬌貴,可他腹中的胎兒卻生的嬌貴,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曲府內,李伯他們早心急火燎,這兩天日夜禱告齊影腹中的孩子千萬莫要出事,在兩人回府當日,他大清早便候在門口等待,手中還抱着厚重披風。

少主君險些小産,他生怕寒風吹了齊影。

那如被子般厚重的披風最後還是沒蓋在齊影身上,他是曲雁一路抱回去的。府內老人們圍在曲雁身旁關切情況,細致到齊影聽着便覺羞澀,他索性把頭偏了偏,埋在女人胸前不肯動了。

曲府肅靜偏僻,平日也無人打擾,齊影每日除了躺在床上修養,便是聽藥堂男醫與他講些孕夫初期要注意的事項,從吃食、作息睡姿再到孕間心态。

他講的事無巨細,齊影聽的亦極為認真,偶爾許粽兒還會過來,同他一起乖乖聽講,大多數時候都是陪他聊天解悶的。

那男醫每日只講半個時辰,一到時間準時離去,不再打擾齊影休息。

其實齊影早覺自己無礙,可一想到那日的感受,他便有些後怕。他腹內的生命實在太過脆弱,只要稍稍不注意,便會離他而去。

盛木來看過他一次,師徒倆相顧無言,面對面坐了半響,最後盛木只叮囑他幾句好好養身子便匆匆離開。

齊影看得出師父心間有事,只是不知為何。

曲雁端着銀耳羹走進來,齊影正坐在桌旁看書。他身上衣衫寬松,暖陽透過雕花木窗灑在他身上,襯得神情更溫柔幾分。她看了幾眼書上內容,勾唇溫柔笑了笑。

齊影确實想将這孩子生下來,他甚至努力在學如何當父親。

“妻主。”

“看書累眼。”她将醫書收起,又把銀耳羹輕放在桌上,“先吃些東西吧。”

“我只是白日無事,才翻看幾眼。”齊影乖巧應了,拿起勺子吃着銀耳羹。

裏面加了糖,喝起來微甜,這幾日除了三餐外,曲雁經常為他端來別的吃食,就沒叫他餓過。

曲雁對他的胃口有數,她掐着食量卡着時辰送來,每次都能剛好喂飽他。

她接過齊影手中空碗,獎勵般的揉了揉男人發絲,惹的男人耳根一紅,他拿過放在一旁的醫書,“那我繼續看。”

下午許粽兒照例來陪他聽課,那男醫正好講到孕間妻夫最好分房,以免女子夜間不注意,擠了男子與腹中胎兒。

許粽兒立刻轉頭看向他,眼中的好奇都快溢出來了。

見齊影面色羞澀局促,那男醫道:“其實這也僅是針對尋常妻夫,你情況特殊,夜間是需要人照看的,師姐又非尋常粗婦,不分才是合理。”

許粽兒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齊影則悄悄松了口氣,其實床鋪極大,曲雁與他睡姿又不差,何況他這幾日夜間每次有動靜,曲雁都比他清醒的快。

男醫溫柔笑笑,“許師弟,他非醫者,不知曉這些情有可原,你怎麽也都忘了。”

見話題轉移到他身上,許粽兒耳根紅了紅,含糊不清的嚷嚷了幾句,說他會回去複習的。

在男醫走後,許粽兒湊到齊影身旁,似要給自己挽回一些面子,“齊影哥哥,我醫術學的其實還可以,就是夫道這門不太熟稔,要不然換我給你講也是可以的。”

齊影看了眼他,淡聲道:“你也未生養過,許多你也不懂。”

許粽兒一噎,這話說的确實不錯,曲雁特意選了位生養過的,就是因為實際上孕中許多小事是醫書上學不到的,唯有經歷過的才會記得。

“那、那等我生養過後,我也可以給別人講了。”

齊影眼底劃過抹笑意,“是。”

許粽兒臉頰紅了紅,連忙岔開話題,他确實是個話匣子,打開了便合不上,東扯西扯的一堆旁的,最後又談到他為什麽學不好夫道這門醫術的緣由。

其實他身為男子,最該學好的便是這門醫術,可他學習那年,課堂內唯有他一個男子,周遭都是師姐師妹。授課的醫者将□□的男子模具擺出來,認真講述其道。許粽兒有些羞澀,但仍認真學着。

只是幾節課後,他下雪路上便有師妹出言輕佻孟浪。藥仙谷不都是好人,男子自古處于卑位,她們覺得許粽兒一個男子能與她們同在藥仙谷,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許粽兒忍了幾回,後來實在忍不了,才向師母告發了此事,雖然那幾個女子被逐出藥仙谷,但他每次去上課,總有人打量他。

後來他索性便不去這門課了。

“齊影哥哥,你在浮屠樓,可有被欺負過。”

同為男子,他在藥仙谷都會遭遇此事,更何況齊影是在那可怖的浮屠樓裏,這種事怕是只多不少。

果然,齊影開口,“有很多。”

許粽兒呼吸都提起,他緊張等待齊影接下來的話,可他只淡聲說一句,“後來她們都死了。”

浮屠樓向來以武為尊,只有足夠強大,他才能保護自己,這也是齊影渴求恢複武功的緣由。

許粽兒愣了許久,只憋出一句,“往後師姐定不會讓人欺負了你去。”

想起曲雁,齊影勾起唇角嗯了一聲,他擡起手不自覺放在小腹上,如今有了孩子,再續經脈一事便要後推。

左右不過一年時日,他願意為了這個孩子等一等。

廟會上被救的父女倆不知從哪打聽到曲雁的消息,他抱着女兒從濟善藥堂趕到曲府道謝,聽聞曲雁的夫郎險些小産,還特意自己做了些鄉下穩胎的零嘴送去。

曲雁收了東西,又撰寫藥方給他,只叫他去濟善藥堂按時抓藥,再莫寄希望于神佛。在拿到那藥方後,男子眼中蓄滿淚水,竟拉着女兒跪在曲府門前叩謝救命之恩。

周遭聚齊起看熱鬧的人,正是廟會最後一日,城內人對于那日發生之事亦有耳聞,索性這位好心大夫的夫郎并未小産。

人群中有幾位上了年紀的,她們看向這方熟悉卻荒涼的宅院,想了許久才想起這是以前的曲府,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平江之事,心間不由感慨。

“原是曲家那位小姐回來了呀,怪不得啊。”

身旁有不解的年輕人好奇問,“什麽曲家小姐,她是誰呀?”

老人嘆了口氣,将多年前曲府在平江城所行之事講來,行善之人卻落得如此下場,這更似說書人杜撰的一般。那幾個年輕人先前還不信,待回家求證過長輩後才發覺,這些事竟是真的。

如此一來,平江城內大多都知曉曲府小姐回來了,還在廟會當街救了一個孩子。于是曲府門前就有了這般的一幕,每天打開門,皆能看見門口堆滿瓜果蔬菜。

李伯每天都愁的不行,瓜果易壞,一次兩次倒是還好,日日皆來她們亦消化不了呀。

“老夫人與老主君若是還在,看見這幕定會欣慰啊。”

李伯剛低聲感慨完,轉身便見曲雁從門中出來,女人瞥了眼門口的一堆雜物,只嘆口氣道:“既吃不了,便都送到貧民街去,她們往後也不會送了。”

曲雁這話果真應驗,當年受過曲府恩惠之人見曲府并未收下這些東西,反而送到貧民街救濟,逐漸也就無人再送,畢竟曲府之事已過去近二十年了。

這期間亦有不少來曲府聞名求醫的,只是都被介紹去了濟善藥堂。

“師姐,今日時辰到了,我便先回藥堂了。這兩日藥堂病人甚多,若不是三師姐和許師兄在,人手還有些不夠呢。”

那位被派來給齊影講解孕夫事項的男醫笑了笑,在曲雁點頭後便拎着藥箱離去,這幾日下來,他對這位甚得師姐寵愛的男子還有些好感。

一開始時齊影總是緘默無言,他還以為是個性子冷傲不好相處的,後來才發現只是性格比較沉悶,講到一些敏感之事時,還十分容易害羞。

齊影的生活像回到剛進藥仙谷時,每日除了躺在床上便是喝藥,偶爾出院走走曲雁都要在旁看着。他不喜曬太陽,但每日午後皆要出去坐上小半個時辰,直到曲雁把他領回去。

“曬太陽也不是這個曬法,你不熱嗎。”

泛着涼意的指尖貼在被曬至發燙的臉頰上,曲雁毫不客氣捏了一把手下軟肉,又給人倒了杯溫水灌進去。

齊影咽下溫水,垂眸低聲道:“書上寫多曬日光,對孩子有益。”

曲雁又氣又好笑,“你倒是會活學活用,你信書還是信我。”

齊影眸子一眨,沒有絲毫猶豫道:“信你。”

曲雁很為受用,她讓齊影坐回床上,唇角勾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書上未講的還有很多,以後我慢慢告訴你。”

齊影點點頭,他忽而想起自己前兩日看見的,臉頰不由紅了紅,醫書上言男子孕時身子敏感,孕後期時胸間腫脹疼痛,若是難忍應适當消解。

至于消解的法子,醫術上寫的極細,齊影細細看過後,心間大為震撼,光是看字便足夠羞人,這些法子他都是第一次聽。

若真要實施起來,齊影屏住呼吸,紅着耳根不敢再細想。

齊影在曲府養了十來日,才把面色養回一些,好在他孕初期反應并不強烈,除了偶爾食欲不振以外,他極為好養活,那腰身甚至都看不出像個孕夫。

在診出滑脈那日,曲雁還未揚起笑意,便被兩封信打斷。

待看完信後,她一人在書房伫立半響。

第一封信是黃逸寄來的,齊影險些小産一事自然瞞不了藥仙谷,曲雁本身也未打算瞞。黃逸得知後氣惱異常,她本以為曲雁是帶齊影祭奠母父的,結果久久不歸也就罷了,還搞出了這檔子人命事。

黃逸在信中将曲雁責了一通,言她若是真定了心,就趕緊帶人回谷內準備婚事。黃逸雖介意齊影身份,可如今他肚子裏都揣了崽,生米煮成熟飯,更不能無名無分跟在曲雁身側,他身份窘迫不說,此事若傳出去像什麽話!

兩人早當着母父牌位前認下,曲雁與齊影已亂了順序,婚宴無非走個形式,但她也知曉婚禮對男子來說極為重要。若能讓齊影欣喜,她不介意擺個三天三夜的宴席。

此事本就在曲雁的計劃內,因此也沒令她發愁,真正令她蹙起眉頭的是第二封信。

那是梁紀倩寄來的,信上字跡淩亂,可見寫信之人心間震驚激動。

信上亂糟糟所言彙成一句話。就是梁紀倩在臨州知府府上,見到了一個和齊影生的八分相似的年輕男子。

她第一眼見時便驚在原地,回去後連忙寫了信送到平江。

齊影坐在床上等了許久,平日早該回來的曲雁今日卻不知為何久久未歸,他在床上躺了半響也睡不着,一雙漆黑的眸子極為清醒,

他想了想,最後披了衣裳走出門外。

月影斑駁灑在地上,偌大的曲府寂靜異常。

齊影行在小路上,他五感雖不像從前敏銳,但亦比平常人強上許多,在鼻尖嗅到那股酒味時,他立即蹙起眉頭。

“誰?”

那酒味愈近,齊影眯起眸子看向那走路飄忽的人影,走近了才發覺是魏钰。雖不知她為何大半夜喝醉,但齊影看了看她走來的方向,開口問了句。

“你可有看見我妻主?”

“你妻主?哦哦,大師姐啊……”

魏钰顯然是喝多了,步伐不穩的靠在樹旁調侃道:“喲,你這是半夜起來查崗呀,大師姐可沒與我出去鬼混,我也不知曉她在哪。”

她又呵呵笑了兩聲,“這黑燈瞎火的你出來找,倒是挺新鮮的,你也把人氣跑了?”

齊影眉心擰起,他有些聽不懂魏钰的話,但一個醉鬼的話也不必放在心間。他擡步繞過魏钰,她身上除了酒氣以外,還有一股子香薰氣,混着一起極為刺鼻難聞。

齊影路過魏钰身旁時,她忽而開口,語氣藏些急切,“齊影,你有沒有在浮屠樓見過一個男孩,年紀比你小些,長得極為靈秀,名叫魏瀾。”

魏钰說完屏住呼吸等待,齊影思索幾瞬,随後如實道:“不曾見過。”

浮屠樓收的大多都是無名無姓的嬰孩,就算有自己的名字,也會被改掉,齊影确實未曾聽過這個名字。

魏钰苦笑一聲,嘴裏不知念叨些什麽,只拎着酒壺踉踉跄跄離去。

齊影是在前院書房尋到曲雁的,屋內燃着微弱燭火,他僅猶豫片刻便叩響了門。曲雁見到他時神色驚詫,連忙便将他拉進屋內。

屋外寒氣重,曲雁将人裏裏外外看過一圈後才放下心,又給他裹了層外衫,蹙眉道:“大半夜怎不睡覺,還穿這麽少便來前院。”

“我睡不着,就出來走一走。”齊影坐在椅子上,懷裏抱着暖爐,漆黑的眸子看向曲雁,又小聲補充了句。

“妻主平日不會回來這麽晚。”

換句話說,曲雁不在身側他睡不着,所以來出來尋人。

曲雁為他系衣裳的指尖一頓,驚訝的挑了挑眉。

醫書上确實有記錄,孕中夫郎多會性情大變,或是暴躁易怒,或是膽小愛哭,就連平日的口味也會改變,多愛重口。雖民間常以此判定肚中是女是男,但那皆不準确。

曲雁在他身旁多日也未見齊影有何變化,本以為是時候太早還不顯,誰料他這麽緘默安靜的性子,竟有一日會黏着自己。

“是想我了,才出來尋我,嗯?”曲雁聲音含笑,最後一聲被特意拖長調子,看着齊影眼中羞澀,唇角笑意更甚。

齊影大着膽子點點頭,滾了滾喉結岔開話題問了句。

“查崗是何意?”

曲雁笑意一僵,想來能說出這詞的也就那一個,“碰上魏钰了?市井話語,不必放心上。”

見齊影乖巧點頭,可眼底不解卻更甚,曲雁只好解釋道:“查崗就是看自家妻主身旁有沒有別的男子,你大半夜來尋我,倒也算是查崗。為妻我獨自一人在回信,查的可算滿意?”

齊影未曾想到是這個意思,他臉頰頓時一紅,連忙起身搖了搖頭,“不是,我沒這個意思,我只是夜間睡不着才來尋你。”

曲雁哦了聲,笑着看向他,“怎麽,來都來了,不查查我身旁藏沒藏別的男人?”

齊影沉默了半響,手掌悄悄覆上小腹,壓住心間那酸澀低聲道:“孕中不易同房,你若是想尋別人侍寝,我确實不易撞見。”

曲雁聞言沉默半響,再開口時語調有些怪異,她眉頭緊蹙起,“在你眼中,我就是那般管不住自己之人?”

“不是。”

齊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他搖了搖頭,卻不知曉該接什麽,曲雁與他一起時确實喜愛此事,可如今他身子不能侍寝。

若曲雁當真尋了旁人,他縱然不願,可還能怎麽辦。

“你前些時日還吃過莫須有的醋,這會兒又想讓別人給我侍寝。”曲雁似笑非笑看着男人,“齊影,你心态倒是挺大度呀。”

齊影擡起眸子,他身上還披着曲雁的外衫,如今女人正坐在他對側,他索性大着膽子抓住曲雁的手掌,聲音認真中夾雜一絲苦澀。

“我自然不想你尋別人,可是、可是大多女人都有小侍。”

齊影自然也聽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故事,不過那僅是故事。

“你拿我同她們比,你怎麽想的。”曲雁幾乎快被氣笑,她反握住齊影手腕,雖語氣咬牙狠厲,手中卻不敢使勁。

齊影這回是真意識到自己惹了曲雁不快,他一向都不太會說話,心間升起一抹酸澀之意,他攥緊拳頭低聲開口。

“我不想你有別的男子,只想你有我一個。”

他說完便屏住呼吸不敢擡頭,這話太像一個妒夫所言,可曲雁竟輕笑一聲,溫柔含笑看向他。

“你親我一口,我便答應你,此生僅你一個。”

這買賣實在太過劃算,當齊影溫軟的唇貼上時,下一瞬便被曲雁拉坐在腿上。

一個由齊影主導的生澀的吻,他指尖都在發顫,可仍舊學着以往的記憶繼續,在事情更過火前,曲雁止住了他的動作。

曲雁輕咬了他喉間紅痣,啞聲道:“我答應你了,你也該答應我一件事。”

齊影心間一顫,認真問道:“是何事?”

曲雁掩住眼底晦暗神色,笑的溫柔,“自然是答應我,這輩子只做我的夫郎。”

只在她身側。

這不是與他所求一樣嗎,齊影愣了一瞬,紅着耳根點了頭。

“我從未對旁的男子起過绮念,喜歡的唯你一個,往後興許會再加一個小的。”

曲雁環住齊影的腰身,溫暖的掌心輕輕覆在男人小腹上,他先是一僵,随時便放軟身子。心間暖意逐漸彙湧。

他亦喜歡曲雁,喜歡曲雁與他的孩子。

“走吧,回去哄你睡覺。過兩日啓程回谷內,路上比不得在曲府消停,你這幾天能多睡便多睡一會。”

齊影剛想站起來,下一瞬便被曲雁打橫抱起,他眸中驚訝一瞬,好在夜間無人,他大着膽子勾上曲雁脖頸。

在路過方才碰見魏钰的路上,齊影想了想,輕聲問道:“魏瀾是誰?”

曲雁步伐一頓,輕聲道:“魏钰她弟弟,前些年人便沒了。她一喝多便會忘了這回事,四處問人有沒有見過他,她是不是也問你了。”

見懷中人點頭,曲雁跟着想起白日信中的內容,眼底微不可察劃過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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