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主角離家出走

“我殺人了。”

費佳說出了這句話。

他甚至沒有別的反應,只是很單純地敘述一個事實,平靜地就像是說出“今天又吃咖喱啊”那樣。

“這樣啊。”

明流低下頭,額前的劉海遮住了眼睛,紮得皮膚有些癢,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撩開,滞在原地僵了片刻,最後木木地應了一句。

從他的反應來看,或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這沉默維持了太久,久到織田作也覺得不對勁,伸出腦袋問了一句:“怎麽了。”

“沒,沒什麽。”明流背對着他,聲音仿若大夢初醒,“我出去一會兒。”

“哎......”

織田作之助原本想伸出手挽留,但鍋裏的東西剛好煮開,他忙着關火,一轉頭明流已經走了。

他只好看向費奧多爾。這位乖乖地坐在被爐邊上,視線聚集于虛空中的某一點,從剛剛起就沒變過了。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總覺得這是二人之間,極為私密的事情。

織田作關上了廚房的門。

還是不要輕易踏入別人的內心比較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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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流君,晚上好呀。”

“晚上好。”

太宰治和明流錯身而過。

“诶......”

太宰停頓了一下,回過頭,注視着明流的背影遠去,終究是什麽也沒說。

能讓他喪氣成這樣的,恐怕也就只有費奧多爾了吧。他向來樂于給費奧多爾搗亂,不過這一次,還是不參與了吧。

就像無數的日子中,平平凡凡的一天那樣,這一天也要過去了。

太宰治哼着歌,從混亂吵鬧的歌舞伎町,走向安靜祥和的,可以勉強稱之為家的地方。

......

三天以後,費奧多爾扣響了萬事屋的大門,在早晨的八點,不多一分不多一秒。

裏頭慢了好幾拍才給出反應,混雜着困意和暴躁的起床氣:“誰啊!”

“委托。”費奧多爾提高了音量,讓裏面宿醉的人能聽清楚。

這下他聽見了屋裏面傳來的一聲悶響,八成是銀時着急站起來,結果從沙發上摔下來了。

門被打開,銀時臉色很差,本就是天然卷的銀發炸成了一團,還帶着一身難聞的酒氣,一看就是喝了半個晚上,迷迷糊糊摸回家,連衣服都沒換就倒在沙發上,度過了後半夜。

“是你啊......”他困到死魚眼都睜不開,緩慢地吐出幾個字,而後......

“嘔!”

“宿醉真是最大的敵人......你先進去坐一會兒,我等會就來。神樂!起床了!嗚......嘔......”

費奧多爾臉色帶了一點微不可查的嫌棄,沒有做出捏着鼻子的動作,但還是快步走進了萬事屋,側身躲開門口那灘無法描述的污穢物。

等銀時吐完,收拾好自己,指針已經從八點挪到八點一刻了。

“啊,”他不耐煩地坐回沙發,翹起二郎腿,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是你啊,費什麽什麽的,有什麽委托?”

“費奧多爾。”糾正了一下名字,費奧多爾拿出一個盒子,“您看起來還沒吃早飯,這是街上買的飯團,希望不要......”

......嫌棄。

銀時已經開始吃了。客氣在他身上從未存在過。

“銀醬......一大早的你叫我幹什麽......你在吃什麽銀醬!”神樂連衣服都還沒換,就被早飯的香氣釣過來了。

“放開我的早飯!”

“也是我的早飯阿魯!”

費奧多爾又靜靜等他倆鬧了一會兒,各自坐下吃早飯了,才說出自己的委托:“想請萬事屋找個人。”

銀時沒法說話,和神樂搶食物的風險實在太大,他幹脆一口氣把僅剩的飯團都塞進了嘴裏,現在腮幫子鼓得就像是秋天急着囤食物的松鼠,咀嚼都成了難題。

“唔呃嗚!”他連手帶腳比劃了一下,捧起桌上的茶杯就開始灌。

費奧多爾聽懂了:“是找明流君。”

“咳、咳咳咳......”銀時終于把東西都咽了下去,帶着快噎死的淚花,站了起來,“誰?明流?!”

屬實是震驚到極點了。

“他不見了?”

面對銀時不敢相信的質問,費奧多爾依舊淡定地坐着,紫紅色的眼睛不知道看向哪裏。可以看得出來,比起剛認識他的時候,黑眼圈淺了很多,膚色也沒有那麽蒼白脆弱,因為早晨的冷氣而凍出了一點紅暈。雖然因為某種氣質的緣故,依舊稱不上朝氣,可确實有在往好的地方發展。

但最近的事情顯然讓他有些疲憊,又有點回到以前那樣,陰沉,不懷好意。

“嗯,他三天沒出現了。”不等銀時繼續問,費奧多爾主動把更多的信息說了出來,“三天前晚上離開的,準确的說是晚上十點五十分左右。離開後往歌舞伎町的方向走了一段,遇見了太宰君,之後就不知去向了。這三天既沒有回家,也沒有往家裏報過信。”

“會不會是回老家了阿魯!”神樂舉起手。

夜兔是天人,老家都在天邊。

“不會的。沒有查到出行記錄。”無論是坐飛船,還是其他的,只要是通過電子設備登記的,他都有辦法查到,“而且他沒有将手機帶在身上。”

明流的手機是費奧多爾和太宰兩個人挑的,裏面多多少少裝了些小零件。如果真的帶了手機,找人倒是方便了。

銀時早在費奧多爾講明流離開的時候就坐下了,一直撐着臉看費奧多爾,不知道在想什麽。也沒有問費奧多爾為什麽能查到那麽多信息。

“那就不用找了吧。每個人都會有逃避的時候,既然都這樣了,肯定是不想被你們找到才躲起來的。”銀時又開始沒形象地挖耳朵,“給他一點時間吧,說不定明天自己就出現了。”

“而且這應該是你們的過錯吧?讓主角離家出走什麽的,是想自己霸占全部的戲份嗎?真過分啊——現在的配角都這麽過分了嗎——”

費奧多爾只問這個:“那麽萬事屋能否接下委托呢?”

“當然......可以!只要給錢什麽都做。”

“那就好。那麽這件事就拜托萬事屋了。”

他站起來,準備離開。

“想要成為男人的話,就要承擔起自己的過錯,無論做了什麽都要直面它。逃避是沒有用的。”銀時突然說了一段話,閉着眼睛緩解宿醉,沒看任何人。

神樂沒聽懂這段莫名其妙的話,睜着大大的藍眼睛,看了看銀時,又看了看費奧多爾。

她看見費奧多爾停下來,背對着萬事屋。

“我不會後悔的。”

也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話,神樂直接過濾掉這段信息,看着他消失在門口,才轉過頭問銀時:“銀醬,我們要出去找人嗎?找那個綠眼睛的夜兔嗎?”

“不急,不急。”銀時靠在沙發上,“三天都沒找到,确實有些厲害了......明流也不是很沖動的人,也許是有自己的想法吧。”

......

“萬事屋也找了,沒有。”

費奧多爾疲憊地回到了住處。

“排除掉一切的可能性,最後剩下的那個......”太宰治,撓了下頭,語氣輕飄飄的,“總不會是明流君出事了吧。”

“歌舞伎町附近,應該沒有人能在不弄出動靜的情況下解決掉他。”織田作之助覺得這個方向不太可能。

“歌舞伎町都快找遍了......連航天大樓都黑進去了,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找到,還被對方的黑客追了半天。”太宰治也有些疲憊,語氣多少有點不太友善,“我是最後一個看見明流君的,就在人妖俱樂部左拐第三條街那裏。那裏也去找過了,什麽都沒有。明流君那樣的體術,想要不留下一點痕跡地離開,太容易了。”

“也許他急着出去是想要幫費奧多爾君掩蓋犯罪痕跡,我是說也許,大概率是不可能,但那裏也沒有任何痕跡。”

“說到底都是費佳的錯——”

太宰趴在桌上,嚷嚷起來。

“費奧多爾君,誰讓你故意氣明流君的,現在好了,三天,費了三天的時間,都沒有找到他。這兩天還要和攘夷志士、鼠溝組他們交接,真選組的人也過來找明流君,一切的一切堆在一起,麻煩死了啊。”

最後,他側頭盯着費奧多爾的眼睛,試圖從那雙輕易看不出情感的眼睛裏扒拉出什麽:

“費奧多爾君,後悔嗎?”

費奧多爾搖了搖頭:“是我的錯。”

還是沒有別的反應。而且回避了後悔的話題。

“費奧多爾。”太宰聲音壓得很低很低,“真是不喜歡你這種人啊。我可不喜歡為他人的任性買單。”

“你們兩個都先休息一下吧。”織田作将手放在費奧多爾的頭上,“很久沒睡了。”

他體力比另外二人好很多,做殺手的時候,不吃不喝熬上兩三天都是常有的事,這三天下來,也就只有他的氣色看着還行了。

只是......

織田作之助的呆毛耷拉下來,清澈藍眸裏出現了一點暗沉的憂傷:“如果那個時候我能叫住他就好了。就不會有現在這種場面了。”

如果他當時決定踏入明流的內心,就像明流對他伸出手一樣。事情會不會就不同了呢?

他揉了揉眉心。

自己十六年以來的生活,真的是對的嗎?

他也不知道。

......

後悔嗎?

明知道明流很在意殺人的事情,明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生命,卻當着他的面做出了越界的行為,踩過了那條絕對不能踩的線。

太宰君想的沒錯,他骨子裏的任性确實比表現出來的多太多了。

費奧多爾又坐在電腦桌前,流暢地輸入了一些東西,把因為入侵航天大樓造成的幾個小麻煩收尾掉。

再然後,就無事可做了。

事情總有忙完的時候,總有空閑下來,讓無處生長的思緒肆意蔓延的時候。他趴下來,手臂彎折,下巴擱上去,閉上眼睛休息。即使閉上眼睛,那些惱人的想法還是會在黑暗裏滋生,變成窸窸窣窣的聲音,煩人得緊。

他不堅定了。

費奧多爾把頭埋進臂彎。

堅定的時候是絕對沒有這些想法的。

前進的道路上不應該有雜音,不應該有外物侵擾。

在這條本該孤身一人、将一切都奉獻給神的道路上,有雜音等于不純潔。

費奧多爾依舊不後悔。他只承認他的沖動,提前踩了明流的底線,用不那麽委婉的方式。

他得承認他自己的動搖。

他擡起頭戳了一下鍵盤。

他也有自己的底線,有自己絕對不能放棄的事情。

或許,下一次,應該用更溫和的辦法去讓明流接受?

剖開自己漆黑一團的內心,血淋淋地給別人看,本該是對自己的傷害才對,為什麽看起來受到傷害的卻是明流呢……

說起來,他為什麽會把自己的內心剖開給別人看呢……

“滴——”

一條信息發了過來。

費奧多爾游散的目光又聚起來,凝視着屏幕上的消息。

一個甜品店的定位。

大概率是萬事屋的坂田銀時發過來的,只有那甜食控才會挑甜品店這種地方見面。估計也是想要蹭一頓甜品吧。

“織田先生,太宰君,萬事屋那邊說找到線索了。”

費奧多爾整理了一下衣服。

“要一起過去嗎?”

甜品店不遠,走路過去也沒幾分鐘。很快他們就在甜品店最顯眼的地方找到了銀時三人,神樂簡直是站在桌上,把甜品一盤一盤地往肚子裏倒。

銀時面前也擺着豪華版的巧克力芭菲,平常絕對不會點的産品。

“喲,費奧多爾君,等會兒賬單就靠你了。”他又要了一杯芭菲。

“銀桑,不要太過分了。”志村新八良心還有一點不安。

“收取報酬不是很正常的嗎?”

“那個,給我也來一份!”太宰治率先坐下去,舉起手招呼服務員,笑得燦爛,“要最貴的!織田作,你要吃點什麽嗎?這時候不吃可就沒機會了,費奧多爾請客哦。”

“這樣真的好嗎……”

“沒事的。”費奧多爾朝服務員小姐溫和地笑笑,“今天我請客就好。”

“好耶!”“放開吃!”神樂和銀時是最開心的那個,活像八百年沒吃頓飽飯了。

“相應的,坂田先生請務必交出有價值的消息。”費奧多爾一字一頓地,輕柔地說出了自己的訴求。就像是一條并不急着捕食的毒蛇,可以為你讓步,但會一直盯着你,衡量利益,做出選擇。

“知道了知道了,等我把這杯吃完。服務員,草莓牛奶還有嗎?”

“費奧多爾君,請不要在意銀桑的失禮。”這群人裏面唯一還算得上正常人的新吧唧,尴尬地戳了一下眼鏡,為銀時他們的舉動感到羞愧,“我們去問了歌舞伎町的熟人,只有燒鳥店的老板說看見明流君了。‘招呼他進來吃燒烤都沒理,看來心情很不好’這是老板的原話。”

“老板說那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天氣又那麽冷,大家都忙着喝酒吵鬧。只有明流君一個穿了一件單衣,所以很顯眼。”

志村新八面有擔憂,連桌上的布丁都沒吃幾口:“神樂和銀桑他們覺得......”

“明流肯定是回老家了。”銀時插嘴,真虧他能在口腔裏塞滿巧克力奶油,還能一邊說話。

費奧多爾微微皺眉:“但是沒有查到記錄......”

“思維太狹隘了。”銀時雙手都忙着進食,擡起頭用下巴指了指正在胡吃海喝的神樂,“看見這個胃是無底洞的家夥了吧?她和明流同屬于夜兔一族,是宇宙中最強的三大雇傭兵種族之一。神樂以前可是抱着飛船,偷渡來的地球。”

抱着宇宙飛船穿越宇宙......

這事情可不能細想,一想就覺得牛頓先生的棺材板壓不住了。

“所以啊,明流要是想不留痕跡地走,完全可以做到。”銀時把面前空了的杯子往前一推,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個人在社會中的關系是很脆弱的。其實總歸也就那麽幾條紐帶,一旦斷掉,找回來可不容易咯。”

“何況他本來就是四處漂泊的吧。在宇宙各地流浪,來地球的時候也沒說要在這裏定居。”

原本就是極度自由的人,只是在地球的這段時間稍微安穩了些,才給了人一種錯覺。

“我有時候也這樣阿魯。”神樂面前擺着小山高的空盤子,“對一樣東西的喜好只保持三分鐘。這就是新吧唧說的三分鐘熱度阿魯。”

當喜歡消失,自然也就抛棄。甚至抛棄的時候都不會産生一絲留念。因為這喜歡是極其表層的東西,随時可以為其他更值得喜歡的事物動心。這種特質與其說是花心,不如說是極端的冷漠。

因為什麽都可以丢下。

但銀時的話提醒了費奧多爾:“明流君從哪裏來,你們知道嗎?”

“你想去找他?”坂田銀時的眼神稍微認真了些,“那就去找吧。這件事問神樂她老爸或許更清楚些,他們當雇傭兵的都在同一個地方接任務。”

“那麽,謝謝您了。我會買單的。”他起身,“太宰君,如果您還想吃的話可以打包帶走。”

“不用打包了。”太宰戳了戳沒動幾口的昂貴甜品,“這家店沒有螃蟹味的甜品,太失望了。走吧,費奧多爾君,我看你也不想在這兒繼續坐着了。”

志村新八看着他們三人離去,門口的風鈴響了又響。他還是有些擔憂:“銀桑,他們年齡比我還小吧,放着不管真的沒事嗎?我還以為銀桑和明流君是朋友。而且費奧多爾君他真的有身份證明嗎......能買得到飛船票嗎?”

銀時的目光落在風鈴處,不急不躁,等到新吧唧又喊了一聲“銀桑”才回答:“不要擔心,新吧唧。那幾個雖然年紀不大,每一個都是了不得的刺頭小子啊。也不知道明流那家夥從哪裏撿的人......”

“是啊是啊,新吧唧,你只是一副眼鏡,要加油努力成為最偉大的眼鏡阿魯!”

“神樂!只知道吃飯的飯桶沒資格說我啊!”

......

弄到宇宙飛船的船票确實不難。

三個來自異世界的、科技還沒有那麽發達地區的家夥,就這樣踏上了宇宙之旅。

這件事最興奮的顯然是太宰治,特地選了靠近窗的座位,貼着玻璃欣賞宇宙的景色。“真是神奇啊,雖然完全看不懂這個世界的科技,但居然可以實現宇宙之間的旅行了。”

費奧多爾和織田作還算淡定,但也忍不住頻繁往外看。

不管怎樣,他們三,大概是所有異能力者裏面,唯三開啓宇宙之旅的異能力者了。

和其他已經習慣了天人設定的人類不同,他們對宇宙保持着極大的好奇心,這讓其他乘客忍不住露出了一點鄙視的神情——肯定是從鄉下來的土包子,連飛船都沒見識過。

終點站。

宇宙雇傭兵們接任務的總部。

各色天人在冷冰冰的通道內走過,身高兩三米的小巨人都不少,費奧多爾三人在這裏顯得格外弱小。順着得來的信息以及指示,他們來到了登記處。

“什麽?想要知道這個人在這裏接過的任務?”登記處的人眼鏡上閃過白光,掃過費奧多爾三人。

三名人類淡定的接受了掃視。

“我們也是有原則的,可不會做出透露信息這種事。”

換句話來說,給錢辦事。

給予足夠的條件之後,這位登記處的人,又給了他們一個人的聯系方式,要費奧多爾他們去找對方。

“他們以前搭檔過,問他能知道更多。正好他也剛做完任務,正在總部療傷,過去找他吧。”

離開登記處的時候,聽覺靈敏的織田作還挺聽見那人的低聲絮叨:“不愧是夜兔一族啊……仇家不少,尋仇都尋到這兒來了。”

“呵,也難怪會滅亡得那麽快了。一群瘋子。”

織田作之助聽見了全部。

這人明明知道很多,卻不肯說出來,大概是惜命吧,躲避一切可能被波及的危險。

這雇傭兵的組織,和他以前處過的殺手組織沒什麽太大的差別,就算這裏的任務範圍是全宇宙,大到拯救星球,小到幫人尋貓,本質仍舊是一場冷漠的交易。而且只能說這裏的人更加冷漠,因為,拯救星球,毀滅一個種族,與拯救一只貓,找到某樣失物,在他們眼裏,是可以被放到同一杆秤上的事情。

都是任務罷了。

他又看向費奧多爾和太宰治。他們兩個大概也聽見了登記處那人的絮叨,可臉上的表情确實如出一轍的冷漠。

生命于他們而言,同樣不值一提。

......

“你們找明流?他已經很久沒來過總部了。”臉上纏着繃帶的怪人在聽見費奧多爾的話時,驚了一下,正在給自己塗藥的手抖了抖,好險沒把玻璃瓶壓碎。

他身上帶着濃郁的、令人不爽的血腥味,據說是剛從戰場上下來,完成了一個毀滅種族的任務。

“我還以為他已經半隐退了。”繃帶怪人收拾了一下東西,讓費奧多爾三人能夠坐下來。這人躺在病床上,粗略一看,也許有兩米的身高,整個人肌肉盤紮,仿佛單手就能捏碎太宰治整個腦袋。他似乎對醫院的病服很不滿意,胡亂撕碎了袖子,解放了胳膊上的肌肉,也把那重重疊疊的傷痕露出來。

費奧多爾看了一樣,大致有刀傷、貫穿傷,從冷兵器到熱武器,新舊交彙,是比刺青還要可怕數倍的,能夠震懾敵人的勳章。

這就是明流曾經的搭檔?

“不,稱不上搭檔。”繃帶怪人意外地好說話,也許是因為費奧多爾他們和明流認識,“只是一起出過幾個任務罷了。有那家夥在,任務幾乎沒有我的份。”

他稍稍停頓,思緒落入回憶。

“就算是見識過夜兔一族,我也很少看見那麽瘋的夜兔。明流剛來的時候年紀又太小了,我看了都吓一跳,‘誰家把孩子帶來這裏’。因為長相還被這裏的老前輩刁難過,派了個難得要死的任務叫他去做,美其名曰‘新人應有的歷練’。唉,每個組織裏面總有那麽幾個垃圾,仗着自己有幾年資歷,就肆意欺壓。”

“那次,可算是踢在鐵板上了。”

十多歲的明流,小小的一只,抱着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傘,去登記東西的時候,甚至需要跳到椅子上。來來往往的人向來冷漠,可那天卻有不少人的視線看着他,隐隐嘲笑。

在視線中央,領了任務的明流抱着傘不發一言。只有他好像完全聽不見周圍的低語,無機質的綠色眼珠子裏空空蕩蕩,給人一種錯覺:他的靈魂,從來都不在這裏。

小小的明流沉默地跟随部隊去完成任務。

一個,滅世的任務。

偏遠的星球被一種飽含惡意的種族占領,原來的住民遭受污染,已經全部異變成了另一種生命體,失去理智,只知道不斷吞噬新的生命。秩序完全崩壞之後,那些惡心人的家夥又開始想要通過往來貿易的飛船,去傳染另外的星球。

“注意點!上戰場可不是開玩笑的。”臨行前,隊伍裏的人厲聲提醒,“這個星球上全部的生命都已經被污染了,我們是去消滅它們的。不管看到了什麽,只要是活着的就消滅,不論是僞裝成了女人還是小孩,可愛的寵物,都統統消滅!”

隊伍裏除了明流,還有另外的新兵。

“萬一那是真的幸存者呢......”

刀子一樣的視線盯着了他:“沒聽見嗎?統統殺死。”

“是!”

明流依舊縮在角落裏,抱着傘。臨近戰場,連嘲笑刁難他的人都沒了,每個人都各自集中精神,對即将到來的危機做準備。

“其實,有些任務比起考驗實力,更考驗心性。”繃帶怪人幽幽嘆了口氣,一想到戰場,他還是會有些難受,心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那些被寄生的人,本身的力量會有一定的提升,但受限于種族,并不強大。真正壓垮我們的,是無限重複的殺戮。”

“無盡的怪物蜂擁而來,連小小的一只蚊蟲都可能被寄生。揮刀,擡起,揮刀,這個動作不知道要重複多少遍,不知道要過去多久。連視野裏都充滿紅色,鼻子再也聞不到除了血以外的味道。”

“倒下的同伴也會被寄生,成為新的怪物,比原住民更加強大的怪物。而我們又要揮刀砍向曾經的同伴。”

“那是近乎絕望的任務。”

就在他把骨肉裏最後一絲力氣也榨幹的時候,他看見了明流。

“那一瞬間,我竟然愣了一下。他還活着嗎?沒有被寄生嗎?”

明明是這戰場上最弱小的身影,卻活到了最後,發絲上黏着的血液早就幹涸了。因為血液流到眼睛附近,右眼只能眯着,久而久之血液幹涸了,他就幹脆閉上一只眼睛,在戰場裏穿梭。

他确實還活着。只不過比起活着的人來說,他更像是剛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惡鬼好歹還有猙獰的面目呢,明流只會板着臉,冷漠地完成任務。

“那家夥根本不在意生命。”

繃帶怪人結束了回憶:“總之那就是我和他剛認識的時候,也許是第一次任務的時候我沒有刁難他吧。後來碰見那麽幾次一起任務的時候,和他一起行動過,也算是抱了大腿。”

他低頭看向小小的地球三人組:“他現在怎麽樣了?”

“明流君,是個好人。”織田作直視繃帶怪人布滿血絲的眼睛,“幫助弱小,會主動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的好人。”

他說得斬釘截鐵。他就是這樣相信的。他就是這樣被拯救的。

繃帶怪人沉默了一瞬。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他笑到傷口險些崩裂,肺裏發出破舊風箱一樣難聽的聲音,胸口白色繃帶上滲透出血絲,“那家夥,軀體只是一個空殼,我一直很好奇最後填滿那空殼的會是什麽。本來以為會被瘋狂填滿,然後在戰場上死去,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嗎......最擅長戰鬥的夜兔卻選擇了最不擅長的道路啊......”

“謝謝你們讓我看見這世界上的另一種道路,不過很可惜,我這裏沒有明流的消息。不如你們去他原來住着的地方看看?一起喝酒的時候,他有和我提過他的老家。”

“看來我們的宇宙之旅還沒結束。”費奧多爾沉默地聽完了明流當雇傭兵時的故事,背着光,看不清臉色。

“我能和這個小哥單獨說點什麽嗎?”繃帶怪人看向織田作,“放心,只是送一點小禮物。”

太宰治警惕地看了一眼,貓一樣多疑:“唔......要是過了十分鐘還沒聊完,我就進來。”

說完,他左右看了一眼,提起勇氣:“那個......你用的繃帶,可以送我一卷嗎?”他饞這個繃帶好久了。好久沒有見到這麽高質的繃帶,又看了那麽久,心癢得不行。

“......你要多少都行。”

“好耶!”

拿了繃帶的太宰治一臉愉快地推着費奧多爾出去了。

“你想和我說什麽?”織田作之助坐下來,看着繃帶怪人在床頭的箱子裏翻來找去,最後拿出了一把槍。

“看你有緣。這是我某次得來的戰利品,對我來說就像是迷你玩具,沒什麽實際作用。既然你是明流的朋友,看樣子又是唯一會耍槍的,這就送給你當作見面禮。你很強,雖然對我來說遠遠不夠,但不可否認,你将會成為一個強者。”

繃帶怪人把槍交給織田作。對于他的手掌來說,這把槍确實太小了些。

“謝謝。”織田作收下了槍。

“還有一件事情。”繃帶怪人的眼裏醞着莫名的情緒,聲音突然壓低。他臉上纏滿繃帶,唯獨眼睛和嘴角露出來,此時那挂了傷的嘴角懸起了一絲詭異的笑意,說不出是在嘲諷什麽,“你知道為什麽明流在組織裏接任務那麽久,卻沒有人願意和他走近嗎?”

織田作直覺這個問題恐怕很關鍵,放在膝蓋上的手握成拳:“什麽?”

“他親手殺死了他的父母。”

......

費奧多爾和太宰治,靠在醫務室的門外。

各自沉默。

只有隐蔽的藍牙耳機的光,時不時閃爍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宰:我靜靜地看着你把老婆玩沒掉。

費奧多爾君,注孤身吧!

今天還會有一更!

因為今天的內容害怕有些讀者無法接受,所以解釋一下。

由文中可以看出(?)

主角以前的搭檔,或許能稱為搭檔吧,反正不是很熟悉啦。他對明流的認知也有很大一部分來自于對夜兔的刻板印象,還有一些七零八落的傳言。

所以弑親這件事不是明流自己說的。

是他聽說來然後覺得很合理()

感謝訂閱的小讀者們!我保證很快回歸溫馨日常!現在就是想讓費佳動心所以下了點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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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