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情敵見不完了
那晚梁淮真的留在容夏的房間。
容夏找了一套備用的睡衣借給他, 心裏毫無顧慮地睡在他身邊。
這樣的待遇是其他任何人都不會擁有的——段寒不行,寇雅郡也不行。
但這樣的待遇絕對不代表容夏的偏愛,梁淮比誰都明白這一點。
黑暗裏, 梁淮安靜看着容夏的睡顏。
他睡覺的習慣還是那樣, 臉一定要壓着手背, 嘴巴微微翹起,睡夢裏也是一副在和人撒嬌的模樣。
他們上一次見面是在一年多以前。
容夏對他們這段關系的定位很清晰,他們沒有感情糾葛, 一個月時間到期後的分別也不認為是分手, 他們就像是有過短暫身體接觸的朋友,之後仍然可以來往。
說來也是無奈,先提出這個建議的人明明是梁淮, 後來後悔的也是梁淮。
“分開”之後,他們沒再有過比朋友更親密的接觸,但關系依然不錯——大概是因為有一個做教師的父親,容夏對從事老師這個行業的人有種天然的好感,他很喜歡聽梁淮說些學校裏的事:哪個老師又被學生氣哭了, 哪個學生偷偷早戀又被抓住了雲雲。
甚至見面也是常有的事。
容夏結婚後, 梁淮曾經裝作不在意地詢問他那位丈夫的情況。容夏看來是不想多談,說了幾句便含糊帶過。
曾經他也信過那些謠言, 以為容夏不願多談是因為感情不睦。
但後來他知道不是的。
他能看出容夏過得真的不錯。
夜晚的時間過得很慢, 慢到梁淮幾乎把他們相識的經歷從頭回想了一遍後,天色才蒙蒙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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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早晨蘇醒得格外早,不過六點鐘,遠處就傳來了響亮的雞鳴。
還不到容夏生物鐘的時間, 他惱怒地掀起被子蓋在頭上, 試圖隔絕外面的聲音。
梁淮見狀, 伸手捂住了容夏的耳朵。
辦法老土但有效。
容夏掙紮了幾下,從被子裏鑽出來。他睡得雙頰酡紅,濃密的睫毛蓋着下眼睑,給平時張揚又傲嬌的人添上了一抹乖巧。
讨厭的雞鳴聲變得模糊,容夏惱怒的神色也漸漸褪去。身旁的溫度剛剛好,烤得他暖意融融。
他往旁邊拱了拱,離熱源更近一些。只是,他沒有收到如同以往那麽多次一樣的擁抱,反倒覺得身旁的人微微僵硬了。
他不滿地嘀咕了一聲什麽,伸手把旁邊人的手臂摟緊。
梁淮沉默着把人抱緊,心頭五味雜陳。
半夢半醒想要抱緊身邊的人,那麽,夢裏他希望身邊的人是誰呢?
反正不會是自己。
梁淮沒想過容夏離了婚自己就會有機會,但這樣的事實如此明确地擺在自己面前,他也真的很難接受。
梁淮呆愣着側躺在床上,心裏翻來覆去想的只有一件事:容夏為什麽會離婚呢?
沒過多久,容夏眉頭皺了幾皺,慢慢睜開眼睛。
“我的脖子……”他換了個姿勢,“這個枕頭睡得太難受了。”
梁淮趁機坐起來,靠着床頭說:“我今天去給你挑一個新枕頭吧!”
容夏含糊着應了一句。
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容夏終于徹底清醒。
出發去化妝前,他問梁淮:“你今天回去嗎?”
梁淮故作不滿,“嗳——這就趕我走啊,夏夏,你好沒良心。”
“……”容夏一臉不忍直視,“那你今天做什麽?準備待幾天?”
梁淮繞到他身後,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用鼻尖NANFENG蹭着他的耳朵。
“我想多待幾天。”梁淮說,“反正學校放假了,我閑着也是閑着,多待幾天行不行?你管我飯,管我住。”
容夏斜了他一眼,“那你呢?你給我錢?”
梁淮無辜地看他,“你怎麽這麽小氣,你是大明星,我是個貧窮的人民教師,你還找我要飯錢?”
容夏一腳踩在他的拖鞋上,“少跟我來這套。”
梁淮笑了笑,沒再說話。
他雙手悄悄握住容夏的腰,從身後将人整個攏在懷裏,心裏猶豫着是不是還要再說些什麽。
到底還是親近些的念頭占了上風。
“我想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我……”梁淮猶豫着說,“如果可以,我想像以前一樣。”
背後擁抱的姿勢牢固又暧昧,說話間梁淮的氣息全都吹在容夏耳邊,他用氣音無聲地說了幾個字,問道:“可以嗎,夏夏。”
容夏敏感地抖了抖耳朵,回頭斜了他一眼。
“之後再說,拍戲時沒心情考慮這些。”
梁淮也沒有什麽被拒絕的尴尬,臉上表情依然淡淡的。
他跟着容夏走出酒店,表情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只是步伐十分歡快,沒幾步就超過了容夏,兩手插着口袋,整個人透露着一種“我很快樂但我不說”的詭異感。
“我說,梁淮,”容夏無奈道,“你能不能正常一點?你這副樣子被你的學生看到像什麽樣——”
容夏話說到一半生生閉了嘴,一個急剎車停在原地。
梁淮見身後的人沒了動靜,奇怪地回頭去看。
他看到容夏眯着眼睛看向遠方某處。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居然覺得那眼神裏帶着一點挑釁。
他順着容夏的目光看過去,發現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賓利。
賓利後排的窗子打開着,坐在裏面的人伸出一只手搭在車窗。
那人指尖夾着一根沒點着的煙,無名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車身。
不過一只手而已,隔着這麽遠,竟然都讓人感受到了壓迫感。
梁淮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險些踩在容夏的腳上。
他回頭一看——
容夏歪着頭看向那人,臉上帶着得意和狡黠。
“寇總!寇——總——!”容夏用雙手攏住嘴邊,朝那邊喊道。
賓利後排的車門開了條縫,男人從裏面走出來。他臉色很難看,一言不發地站在車子前面,遠遠地跟容夏對視。
容夏像是感覺不到那人傳來的壓迫感,背着手大搖大擺往那邊走去。
“寇總,您怎麽又來我們這個小破劇組了?這麽閑啊!”
那人沒有急着回答,他的視線越過容夏,定在了梁淮身上。
他姓寇,又出現在容夏的劇組,是誰不言而喻。
梁淮迎着他的目光,細細打量着這人。
寇雅郡卻并沒有在他的臉上停留太久。他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了梁淮的肩膀。
昨天才下過雪,今天正是最冷的時候,梁淮那件皮衣不抗凍,出門前找容夏借了件外套穿。
容夏穿衣服一直偏愛素色,別人沒有他這樣出色的顏值,穿上他的衣服很容易泯于衆人。
梁淮不自覺地撓了撓手心,低頭看向外套下擺。
再擡起頭時,寇雅郡已經走到容夏身邊了。
寇雅郡最近抽空看了一遍小林的劇本。
粗粗看第一遍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特別,他早就過了對這種無腦爽文感興趣的年紀,看得也不怎麽認真。讀過一遍後,除了覺得重生後的小林金手指實在開得太大了些外,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想錯方向了,或許容夏根本不是在為劇本低落,又或者容夏根本沒有什麽不好的情緒,一切只是自己想多了。
他不放心,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再來看看容夏。
誰知一來就看到了這種場面。
容夏身邊那人自己沒印象,但……
他穿着容夏的衣服,跟容夏從酒店裏一起走出來,眉梢眼角都帶着笑意。
很難不讓人多想。
寇雅郡覺得自己的表情控制得很好,一如往常一樣冷靜,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兇得像是要吃人。
容夏在心裏忍着笑意,挑眉問道:“來劇組找誰呀?該不會是找我吧。”
他一直很喜歡逗這種狀态的寇雅郡,看這人一向沉穩的表情裂開是容夏長久以來的愛好之一。
以前沒離婚時他就時常在寇雅郡發飙的底線瘋狂試探——當然,相應地,每次也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不過現在離都離了,寇雅郡還能把他怎麽着?
容夏越想越覺得好笑,臉上的表情幾乎可以用得意洋洋來形容,“不說話我走了啊,我可忙呢,不跟你一樣,天天閑着沒事幹來騷擾離婚了的前夫。”
寇雅郡眉頭皺得死緊,片刻後又意識到這樣的表情太兇,緩緩松開了眉毛。他抿了抿嘴,喉結滾了滾,再開口時聲音平靜:“沒什麽要緊事,就是過來看看你。”
容夏輕笑一聲,“我說,寇總,你再往劇組跑一百次,也改變不了我們離婚這個事實。別做無用功了。”
他收起笑容,定定看着眼前的人,“我跟段寒不可能,跟後面這個人也沒有可能。”
容夏的話語在這之後停頓了幾秒鐘,之後他綻出一個微笑,“跟你也不可能了。”
寇雅郡稍稍側過頭,視線只在容夏臉上停留了一瞬間便移開。
容夏不想再多說些什麽,繞過寇雅郡的車徑直離開。
“容容——”
容夏猛地停住腳步,再回過頭時神色複雜。
“……幹什麽。”
寇雅郡緩步走到他身邊,從口袋裏掏出個東西給他。
“聽楊沐說,你們最近一直在趕進度,想在春節前殺青。”他把東西放進容夏手裏,紙質的包裝盒上還帶着一點溫熱的體溫,“巧克力,留着晚上補充體力。”
他特意把包裝翻過來,指指背面的配料,“低脂低糖,沒那麽容易胖。”
容夏低頭看了一眼,揣進口袋裏。他沒有說話,只在原處停留了一秒,就轉身離開了。
寇雅郡倚着車門,看他走出很遠後都沒有動作。
重新回到車裏時,他才想起遠處還站着一個人。
他從車窗看出去——
那人還站在那裏,背對着他不知看向哪裏,又在想些什麽。
賓利緩緩啓動。
經過那人身旁時,寇雅郡撐着下巴往車窗外看了一眼,恰好和他對了個眼神。
寇雅郡想起來了,這人和容夏短暫地談過一個月的戀愛。
化妝的時候,容夏一直擺弄着那盒巧克力。
他愛吃甜,愛吃巧克力,這個牌子很有名,以前他經常吃。
不過,巧克力已經很久沒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了,沒辦法,上次巧克力沒藏好被啾啾偷吃了一塊,之後瘋狂腹瀉流口水的事情容夏到現在都還記得。
那天晚上他跑遍了家附近的寵物醫院,要麽已經關了門,要麽不肯救治。他在大馬路上抱着狗,哭着給寇雅郡打電話。最後寇雅郡把這一人一狗帶上車,送去了朋友開的醫院,這才把啾啾救回來。
別說巧克力,那之後家裏連糖果都沒再出現過了。
拍夜戲的時候他拆了這盒巧克力的包裝,大方地分給劇組的人。
工作人員打趣道:“大明星不厚道,喂我們吃巧克力,自己卻一口不動,是不是想看我們發胖!”
容夏笑着點頭承認,“是啊,我要保持身材。”
最後還是林子薇掰了一塊喂給他。
“?”容夏向後躲着遞到嘴邊的東西,“我不吃……”
“你少來。”林子薇毫不客氣地拆穿他,“你臉上寫着‘你很想吃’這四個字,我都看見了!”
“……”容夏嘟囔着,低頭把嘴邊的甜味卷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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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