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完了,我是窮鬼

秦悅此時面色忍怒,聽着‘俞’這個玄門名姓,也并無什麽特別反應,她又看了一眼兩個不速之客,度量一番後,到底耐着性子趕人道:“你們二人,什麽時候走?”

只剛剛一劍便知,這二人靈力皆在她之上。

她,一個也打不過!

對面的朱十一,沒料到這小女子如此大膽。

又想起這女子,被人闖了家門,既不尖叫,也不呼喊求救,臉上未見惶恐,尚能安坐一側。

觀她一身青衫襦裙,腰上一根同色束帶,袅袅婷婷,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玄門之人的标志,倒像是俗世哪家書香之家,養出的閨秀。

朱十一不懷好意試探道:“走?美人你,不如跟我一起走,如何?”

秦悅色驟冷,“我不認識你!”

朱十一怪笑一聲:“啧啧,那就別怪仙長我,不憐香惜玉了。”

“我跟你有仇?”秦悅再問。

剛剛這人,也打算傷她來着?

朱十一似乎心情不錯,“今日之前是沒有的,今日嗎?要怪就怪這位俞道友,我拿你當個人質,脫身了,自然放了你,怎麽樣?”

言語輕佻,又透着敷衍。

朱十一忍着身上傷口疼痛,廢話連連,自然是在給自己,争取喘息和破局的機會。

可惜,俞衡渠年紀輕輕,經驗卻老道,硬是毫無破綻,讓朱十一無從下手。

俞衡渠驟聞此言,翻手将劍尖上挑,劍上有靈光微鼓,他肅聲言道:“你不會有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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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姑娘。”

對着秦悅,他語氣溫文,透着股讓人信服的誠懇和堅定。

“請至我身後來,有我在,便不會讓他傷你半分!”

秦悅盯着朱十一,眼中怒色滿溢,再看了一眼俞衡渠,若有所思,這就是素有玄門清流之稱的,玉山俞氏弟子?

思緒翻轉間,她對着朱十一意味不明道:“這位仙長的意思是,我今日運氣不佳,該當此劫?”

“而你柿子撿軟的捏,要拿我做個人質?”

朱十一假作嘆息,肆無忌憚挑釁道:“嗯,若是他日得遇,自然不會如此粗暴待美人你。”

話中透出的意味,讓人心中一寒。

貌美的女子,無論何時何地,就該當是他的玩物,何其傲慢和殘忍!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朱十一不知,他一番話,同時狠狠得罪了在場的兩人。

秦悅徹底拉下臉來,美目顯出憎惡,冷冷語氣問道:“還沒請教這位仙長名號,小女子也好‘銘記’于心才是!”

朱十一只覺得一道殺氣襲面,俞衡渠這個小輩,比他先前想的更讓人棘手,再無暇作答,也不屑再答。

反倒是俞衡渠有問必答,對着秦悅微微颔首後,出言解釋道:“青州道十三散人,朱十一,惡貫滿盈,殺人無數,不少玄門世家都對他發出過追殺令。”

當然,他追這人,并不只是為了這些事兒。

秦悅似恍然大悟,“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朱厭山人!倒是‘不負’朱厭這上古兇獸之名。”

“不過……”

話到此處,她微微轉過身,溫溫柔柔對着俞衡渠問道:“這位俞公子,不介意我給你搭把手吧?”

話音剛落,未等俞衡渠作答,秦悅突兀起身,對着身前石桌狠狠一踢,石桌翻飛間抽出暗藏在桌下靈劍,對着朱十一直接刺去。

女子看着柔弱,卻是個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果斷性子。

在一旁壓制朱十一的俞衡渠,倒并不意外,緊随其後,也飛身上前。

三人頓時戰作一團,不過幾招,三人皆摸清了對方手下真章,縱然有差距,也不會相差太遠。

而朱十一本就差俞衡渠一線,這後招惹到的女子,靈力居然也不弱,劍法輕靈,根基厚實,此時二人聯手,他簡直就是被壓着打。

一時不察,身上就添了兩處傷口。

玄門“老前輩”,着實要生生嘔出一口鮮血來!

他終于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自作自受。

秦悅一身青衫襦裙,打鬥間衣袂翻飛,美則美矣,然在高手面前就成了累贅。

朱十一為人卑鄙,專挑姑娘家的衣衫下手,這才勉勉強強支撐了下來,然心中退意已是越發強烈。

卑鄙!

秦悅心中,何嘗不想也嘔出一口鮮血來。

她本是在此避禍,故意把自己往柔弱那一挂裝扮,穿得随性了些,哪知,禍從天降!

在被斬下一截衣袖後,秦悅也明白自己束手束腳,面對這樣的成名“老前輩”,一點劣勢都能影響成敗,更何況,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秦悅在俞衡渠示意下暫時退卻,讓出主位給俞衡渠,她持靈劍游走在一側,只尋機補刀。

并在心中狠狠對自己道: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她心中惱怒,既然自己不好過,朱十一也別想得了便宜。

秦悅先是找機會,汲來剛剛掉在一旁的書冊,懸在空中随意翻了翻,然後一邊擋下朱十一偷襲來的一劍,一邊試着和俞衡渠商議道:“俞公子,我剛剛又翻了翻《玄門散人百解》,這位朱厭山人被不少玄門通緝過,居然值不少銀子!”

原來秦悅剛剛認真研習的,居然是玄門的“惡人榜”。

出這本書的人,本意是讓新出山的玄門菜鳥們,繞着這些兇徒走,免得白白丢了性命。

然秦悅姑娘,明顯跑偏了方向。

“俞公子,咱們抓了他去玄門換銀子吧?你八我二,怎麽樣?不然,你九我一,也可以呀?”

接着,又極快地自我否決道:“不好,不好,抓人也太費勁了,還是直接殺了,拿人頭換懸賞吧!”

這下被騷擾的,明顯不止是朱十一了。

壓了朱十一一頭的俞衡渠,眼中微有遲疑,手下磅礴劍氣都跟着遲滞了那麽一瞬,最後欲言又止,似不知,該怎麽回答秦悅先前的提問。

畢竟,他二十二年的生命中,從沒有想過要用什麽去換銀錢的問題。

這樣的惡賊,殺了也好,捉了也罷,還要拿去換懸賞嗎??

而朱十一更是氣瘋了,這是把他當盤菜呢?

轉身就棄了俞衡渠,殺氣騰騰對着秦悅而去。他沒想到,這俞衡渠先前居然還隐藏了餘力!

朱十一雖也留了一手,此時,卻是越打越心驚。

“當心!”

俞衡渠纏鬥上來,并未讓朱十一脫身,同時不忘提醒秦悅躲避。

秦悅旋即飛身而退,也不和越發兇狠的朱十一硬碰硬,偶爾錯身一劍,劍鋒相對時,還不忘言語騷擾道:“朱厭前輩,這人啊得聽勸!你看,剛剛讓你快走,你不聽,這不,就走不了啦。”

語氣又嬌俏又氣人,讓不相幹的人忍不住會心一笑,比如一旁的俞衡渠,眼中就帶出了些許笑意。

朱十一冷笑一聲,無暇分身占口頭便宜,退意既起,拼着被劍氣所傷,一劍逼退俞衡渠,轉身就向屋頂飛去,眼看要脫身。

俞衡渠似早有所料,飛身追去。

“我現在,讓你走了嗎!”

被人擾了清靜,又被朱十一的卑鄙氣上頭的秦悅,此時胸中有熊熊怒火,随着她一聲大喝,屋頂上,當頭壓下一張靈符幻化出的無色靈網來。

她左手拔出發間一根墨色花簪,灌入靈力,直接甩去半空,院子四方位立刻顯出四張符紙,接着幻化出四根鎖鏈,對着被阻了身形,又疲于應對俞衡渠的朱十一徑直捆去。

在俞衡渠默契配合下,其中北方位和西方位的靈符鎖鏈,緊緊纏繞在朱十一腰上。

另外兩根,一左一右纏在了朱十一兩條大腿上。

秦悅顧不得肉疼這攢了好久的靈符,用靈力控制着靈簪,不讓這小小的困陣崩塌,同時喊道:“俞公子!”

俞衡渠看見符陣的瞬間,微有驚訝,卻不耽誤他手上功夫。

他一劍破開朱十一護體靈力,靈劍直接刺進暫時被困住的朱十一丹田氣海,快、準、狠。

随着一聲痛苦的嘶吼,朱十一終于破開幾條符鏈和頭頂的符網,同時,丹田處也被人一劍刺中,伴随着巨痛,體內靈脈絮亂逆行,胸口驟悶,一口鮮血噴灑出來。

裂痛之下,他并沒有坐以待斃,拼死還手,一掌打在俞衡渠肩頭,二人同時從空中墜落下來。

困陣被破之時,秦悅被振退三步,此時見俞衡渠墜落下來,情急之下,一聲“起”将跌落在一旁的靈簪,墊到了俞衡渠身下。

她自己拿起靈劍,對着朱十一飛身刺去,大敵當前,搞死敵人才是第一要務!

不搞死,也要保證先搞廢啊!

朱十一雖見女子殺過來,卻是再無強力還手,俞衡渠的那一劍好狠,直接廢了他的丹田!

他這一輩子,完了!

想到這兒的朱十一,發出震天咆哮,崩潰又絕望。

秦悅也不廢話,直将劍架在朱十一的命脈處時,才算松口氣,接着用靈力封了朱十一各處靈脈,周身靈力。

朱十一滿面心灰意冷,任由別人施為。

秦悅也不管朱十一是真心絕望,還是要委屈求存,保證這人再無還手之力,才撤開靈劍。

同時也有功夫去關心俞衡渠這位臨時戰友。

“俞公子,你沒事吧?”

秦悅見俞衡渠嘴角沾着血漬,面色蒼白,遂開口問道。

俞衡渠細細打量一番手中握着的靈簪,此簪分明是下品靈器,看起來卻跟普通發簪沒什麽區別。

竟能鎖靈不成?

他将靈簪遞還給此時顯出一身蓬勃靈力的秦悅,微微颔首道:“無礙,多謝姑娘關心!”

又真誠敬佩道:“今日多虧了姑娘出手相助,助我拿下此賊,姑娘的符陣着實精妙!”

“還未請教,姑娘名姓?”

秦悅接過靈簪,順手插回發間,身上靈力頃刻間幾乎歸于無波,看起來就似一個普通人般。

她有些懊惱地蹙起眉,這打了半天,也問了對方來歷,她還未報上自己名號,按着玄門規矩實在是失禮,遂拱手行禮道:“秦悅,秦向陽,符術小道,俞公子妙贊。”

俞衡渠趕緊還禮,“秦姑娘有禮!”

想了想,又重新自我介紹道:“在下玉山道院弟子,俞祝,俞衡渠。”

秦悅微微颔首,客氣道:“俞公子!”

卻并沒打算自報家門。

俞衡渠一貫溫雅持禮,見此也并不計較,看了看不能動彈言語的朱十一,放下心來,目光巡視四周,十足歉意道:“卻是将秦姑娘的院子給打壞了。”

秦悅回過神來,心頭一跳!

先前被朱十一,任意将天下女子當成玩物的态度氣瘋了,沒顧上這一茬,此時看了看一地狼狽、屋舍損毀,忍不住氣短呻、吟出聲,“我完了!”

小模樣,說不出的頹喪。

吓得俞衡渠神情微愣,急問道:“秦姑娘,何故如此?可有我能幫上忙的?”

秦悅失态一瞬間,很快收斂起神色,郁郁解釋了一句道:“這院子是我租的,這屋主怕是要揍我一頓,才能解氣哦!”

而且,她是個窮光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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