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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暮,挂在樹梢的夕陽一绺一绺即将收盡了,晚風搖曳,泖河一灣碧波漸次朦胧。
泖河村斜西口方向,團團昏黃餘晖裏,一抹單薄纖細的淺藍色身影涉步而來。女子裝扮樸素簡單,及腰黑發梳成了光溜溜一尾麻花辮。她走在雜草叢生的小徑,臂間挎着柳條編織的籃子,行路颠簸,幾簇擁擠的黃色花朵顫顫巍巍的不時從籃子裏探出腦袋……
“豆苗兒,才回吶!這幾日你怎的總往村外跑?”特地候在小溪旁等她,孫大娘面含關切地皺眉,“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要有難處你可千萬別不好意思,盡管和大娘說,大娘給你出主意。”
“沒有!”加快步伐,豆苗兒微喘着停在她身前,搖頭否認。
王大娘手裏捏着一小把洗淨的嫩青色蔥苗,應是在準備做晚飯,豆苗兒從籃子裏拿出一大把黃花菜,笑着遞送過去:“大娘,我就是閑不住出門逛逛,這不,順帶解決了晚上的下飯菜!”
“喲,這黃花真鮮嫩!我就不客氣了,等下清炒或者煮湯肯定都很好!”籃子裏約莫剩下一半,夠她一人食用,孫大娘便沒有推辭地接過那一大簇黃花菜。反正他們鄉裏鄰裏間一貫相互照應,今日你給我送南瓜,明日就我給你送冬瓜了,犯不着講究客套。
“嗯嗯,我這兒還剩很多哩!”
兩人一邊話着家常,一邊比肩同行。
到了分叉口,與孫大娘道別,豆苗兒面上挂着的笑靥頃刻消散。
神情凝重地駐足,豆苗兒用手指撥了撥左腕上戴着的一串木念珠,眉間生出幾縷愁悶。這串念珠真的能幫她找到所謂的天生福瑞之人麽?輕嘆了聲氣,她蔫蔫的重拾步伐,腦中不由想起前幾天發生的事情……
五日前,清晨。她去山上采摘野果釀制果醬果脯,收集畢,回來路途中,卻意外看到山腳下一位衣衫褴褛破舊的老和尚昏倒在路邊。老僧面含痛苦,眼泡浮腫,幹枯的唇瓣透出黑紫色。他身旁草地上胡亂散着幾顆被太陽曬得半癟的鮮紅色果子,還有他的手緊緊捂着腹部,似是疼痛難忍。結合這些蛛絲馬跡,她有了結論,昏倒的老僧大抵是誤食了有毒的野果。
村裏人把這毒果叫做“紅庲子”,長得令人垂涎欲滴,卻是用外表勾人上當的毒物。泖河村村民一代叮囑一代,連三歲稚兒都知這漂亮果子吃不得。
不過這果子天生也有死對頭,誤食中毒後的十二個時辰內,若能及時服用生長在地底的猊草根,一般都能成功痊愈。
時間耽誤不得,她放下果籃,立馬去找分布在紅庲子附近的解毒草藥。帶回洗淨泥土的猊草根,她用裙擺包住它們,拿大石頭狠狠砸碎,然後蠻力将糜爛的草根塞入老僧嘴裏,用手強迫他上下咀嚼,能咽下一點汁液就算作一點。
做完這些,她去找住在附近的大爺爺孫大娘幫忙,他們是對善心夫婦,知她一人獨居,多有不便。當即不說二話把老僧擡入他們家,又煮了猊草根水喂給他飲下。
許是大爺爺與孫大娘照料得宜,老僧夜裏就清醒過來。
她次日早早去探望,便見到了精神好多了的老僧人……
一陣解暑的涼風拂來,豆苗兒渙散的瞳孔逐漸變得清明。
堵在心口的這些回憶被打斷,她怔忪望着河塘旁随晚風搖曳的大片蘆葦,愁苦不安的面上又生出幾絲将信将疑。
若不是那僧人褴褛落魄的外表下透着仙風道骨的氣質,她幾乎認定這就是個不正經的老禿驢。那日他們不過彼此問候了數句話,他便嚴肅的要了她生辰八字,掐算一刻鐘,他面色陰沉,言辭鑿鑿的說她印堂發黑,看八字面向,本是世間罕見的天命福祉之人,一生榮華富貴機運不斷,可如今卻烏雲遮天,氣運被阻,前路黑霧缭繞,衰運連連不說,要是再被人惡意用邪術奪福下去,就得一命嗚呼……
他說得神神叨叨,她聽得雲裏霧裏。倒有一點是真,她确實不大走運,不知何時起,她就比尋常人倒黴一些。譬如走獨木橋,前頭的人都好好的,等她走時,“咔嚓”一聲木橋莫名其妙斷裂,若河流湍急一些,恐怕她就被沖走了。這類事情不算少,比起這種危急的天災,出門踩狗屎頭上砸果子都算不得什麽了。
許是見她面色迷蒙,老僧報上法號與所駐寺廟。原來他是潛麟寺裏的道徵大師,常在外游歷,逢三年才回寺廟一趟。
不過她見識少沒出過遠門,只知附近的善華寺,潛麟寺卻是聞所未聞。
老僧與她詳細解釋:“施主,那人在你身上種下邪術,将原本屬于你的機緣盡數奪去。而且此人貪婪無度,老衲觀你氣相虛弱,怕是這些年那人一直都沒停過強奪你福運。此術邪祟得很,施術之人早晚會遭到反噬,但在反噬之前,施主你卻性命堪憂。”略歇須臾,繼續,“千年前,有三大陰邪之術曾為禍人間,其中之一就是‘奪福’,施主如今精氣嚴重受損,怕是再被那狠毒之人折騰數次,就會徹底沒了命。”
老僧的話通俗易懂,她明白了,但——
沒命?她根本不覺得身體有什麽難受之處,但老僧似乎也沒有騙她的理由。
道徵和尚無奈道:“要保命不難,施主只需找到另一位天生福氣濃厚之人,男女皆可,然後日日近距離跟在他身邊,靠他天生福澤養氣辟邪,即可茍延生息。但要徹底破除邪術,那就得看命了!”
她不由自主的追問:“人海茫茫,到哪兒去找這樣的人?又怎麽看命?”
遞給她一串木念珠,道徵和尚答:“施主與老衲有緣,又有搭救之恩,老衲今日将此物贈予施主,它會助你一臂之力。此乃潛麟寺流傳下來的開光念珠,戴在腕上就能感知福運之氣。老衲雖一直帶在身邊,卻謹遵道訓,絕不靠它謀取私利。只因施主有難,老衲這才将它拿出來。言歸正傳,如今唯有一種辦法可徹底破除施主身上的邪術,就是找到天生福運旺盛男子,這男子必須未成親,仍保持童子之身,施主與他陰陽調和,吸收他陽剛純正之氣,就能順利破開你身上的邪術。”
陰陽調和?
吸收純陽元氣?
說得要她化身小妖精似的……
想起這些令人臊得不行的話,豆苗兒就羞紅了臉。
此後道徵大師在村子裏将養了兩日就告辭離去,除了這串木念珠,他只給她留下了一句“萬事保重有緣再見”,就接着游歷四方去了。
搖搖頭甩去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豆苗兒輕嘆一聲,她一路踩着青翠嫩草,迎着落日餘晖回家。
推開攀滿了紅紫牽牛花的籬笆栅欄門,“汪汪”幾聲,大黃狗瘋狂搖着尾巴朝她跑來獻殷勤,另邊躺在竹編簸箕上睡懶覺的黑貓伸了伸前爪,靈敏地跳躍着三步并作兩步蹭到她小腿邊,“喵喵”仰頭叫着,不肯示弱。
一時間,狗吠貓叫聲充斥在不大不小的籬笆院子裏。
習以為常地擡腳輕輕撥開愛攔路的它們,豆苗兒放下籃子,裏頭滿滿裝着鮮嫩嬌豔的黃花菜,這是她在隔壁村找天生福運之人時順便采的。起身去廚房大鐵鍋蒸籠裏取了個紅薯,她掰成兩半,大的給大黃,小的給黑妹。
再給幾只老雞喂了把幹玉米碎粒,豆苗兒從雞窩裏翻找出兩個新鮮雞蛋,配黃花菜打了碗蛋湯,起鍋後,将切碎的蔥苗撒上去。
若是平常,這就夠吃了。
可想着道徵大師的話,豆苗兒吸了吸鼻子,她都性命堪憂了,東西還存着幹嘛?
從壇子裏翻找出一塊鹹臘肉,豆苗兒取三分之一切片,與剩下的黃花菜一起在鍋中翻炒。肉香頓時萦繞在屋子裏,勾得人味蕾大開。
鮮少沾染葷腥的大黃與黑妹撲騰竄來,繞着她蹭啊蹭,蹭了她一腿毛。
将一菜一湯擱在院子老樹下的石桌上,豆苗兒用手揪起兩塊燙乎乎的臘肉,笑着分別丢在地上,兩小東西嘴饞得頃刻咬住吞下去,像囫囵吞棗一樣,只怕都沒嘗到味兒。
吃半飽後,豆苗兒舀了半碗蛋花湯,将剩下的臘肉分給它們。
自姥爺與姥姥相繼入土,她已經一人守這小院子近一年時間,好在身邊還有它倆一直伴着她。
“要是道徵大師說的是真的,我走了你們怎麽辦?”望着吃得歡快不知人間愁苦的貓狗,豆苗兒托腮,道徵大師說這邪術失傳已久,原本早被滅絕,不知為何又現了世。但他修為淺,并沒有辦法找出作惡之人。
苦笑,豆苗兒收拾碗筷,她對道徵大師口中的一切感到迷茫,接下來只有在附近先找找,看這串木念珠到底能不能幫她找到所謂的天生福運之人。
一夜輾轉醒了三四次,天濛濛亮,豆苗兒迷迷糊糊地起身洗漱。
喂貓喂狗喂雞,她往籃子裏放了個蒸熟的紅薯當做午飯,再塞了個裝滿茶的水袋,鎖門出發了。
見她要走,大黃慌忙啃完碗裏最後幾口糧食,颠颠兒搖着尾巴跟上來。豆苗兒扭頭望向它一雙憨厚的眼睛,彎唇輕笑。驅趕是無用的,一般等她走到泖河岸邊,它就會帶着慢悠悠跟上來的黑妹老老實實折返回家守門去……
泖河蜿蜒曲折,沿途穿過許多鄉鎮,水流從山澗大瀑布而下,最終彙入漓江。泖河村之所以被冠以河名,蓋是因地理位置比較特殊,它就坐落于山澗下的第一個鄉莊,故此才被稱作“泖河村”。
清晨,恍如滿月的泖河水面上罩着一層白霧,靠近水面的底處霧氣濃郁,上頭稀薄。此時東邊太陽還沒鑽出腦袋尖,團團白氣氤氲在半空未能消散,讓人只能瞧清近處,再遠些,就只能看見陷在混沌裏的淡淡輪廓了……
豆苗兒撥開蒼蒼蒹葭慢行,兩畔草上露珠圓滾滾地融入她裙擺,像畫師揮墨即興留下的創作,随意而又充滿靈氣!
“汪,汪……”一直在豆苗兒身後窮追不舍的大黃驀地停下腳步,它駐足蹲下,扭頭定定望向來時路途。直至白霧裏躍出一團黑乎乎的小東西,它才吐着舌頭三步并作兩步去追趕前方那抹早已模糊的纖細身影……
草叢裏的“簌簌”聲由遠至近,不用看豆苗兒也知道,一定是家裏的那兩位趕路趕上來了。
“行啦,謝謝你們每天護送我出門。太陽已經快出來,我可以一個人趕路了。”豆苗兒伸手指向東邊天際,彎唇朝它們笑道。
說是這麽說,兩位小爺卻不聽的,依舊邁着小短腿跟得很用功。
豆苗兒一路和它們念念叨叨着,待走出這條小路,她站在泖河邊上,佯裝生氣地指着它倆,“回家,再不回家,晚上罰你們不準吃飯。”
大黃憨憨吐出長長的舌頭,舉着兩只前爪猛地跳起來就想舔她手指……
哭笑不得,豆苗兒及時收回手,輕拍了拍大黃毛茸茸的腦袋,擡頭眺望遠方。
過去幾日,以泖河為邊界線,她沿着河西往前行,已走遍泖河村附近的李家村王家村與吉祥村,但腕上木念珠平平靜靜的,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豆苗兒打心底不願相信道徵和尚是在糊弄欺騙她,又更不想接受自己性命堪憂的現實。她能怎麽辦?也只能抱着試一試的想法繼續奔波了。
深吸一口氣,豆苗兒努力打起精神,但失敗了,她沮喪地擡步,準備去河西方向更遠的塘林雙封二村。
“你們回吧……”蔫蔫垂頭,豆苗兒擔心它們走遠了找不到回家的路。
許是感受到她低落的情緒,大黃蹭了蹭她腿側,遲疑數次,還是領着黑妹亦步亦趨跟着。
“你們這麽貪玩,跟着我半路走丢了怎麽辦?快回去,晚上給你們吃肉好不好?你們……”念念叨叨着,豆苗兒口都渴了,耐性快耗光,又不能朝它們發脾氣。她氣鼓鼓地從籃子裏拿起水囊,擰開蓋子抿了口茶,微微帶澀的水劃過喉嚨,特別清爽。
擡袖拭嘴角,順便擦了擦額頭,豆苗兒擰緊水囊,丢入籃子。
再行了段路,豆苗兒突然覺得有些奇怪,好像有一股暖流循循在她體內流動,以至于周身暖洋洋的,并不熱,甚至還有種難以言明的舒适通透感。
怎麽回事?循着身體傳來的信號低眉,她盯着左腕上的木念珠,眼睛逐漸放大,好、好像是念珠在散發熱度?懵了一瞬,她迅速用右手指腹觸了觸串珠,是涼的,但奇怪的是在碰到它的一瞬間,有股熱流沿着她指尖湧入血液,然後循着經脈在身體內四處流動。所以,方才是跟木念珠接觸的左腕肌膚在吸收熱量?
怎麽回事?莫非道徵大師口中的天命福祉之人出現了?到底是誰?他在哪兒?
倏地擡頭,她震驚地逡巡四周,河面上霧氣雖有所稀薄,但沒全部消散,在她肉眼可見的範圍內,并沒有別人……
提着柳條籃子,豆苗兒激動地提裙向前奔跑,原來這世上真的有邪術存在,但沒關系,她好像馬上就能找到那個能拯救她的人了。
一旁大黃黑妹從愣怔中醒神,興奮地躍動起來,如比賽般,兩只很快就超過豆苗兒,然後乖巧的蹲在遠處等待主人。
豆苗兒失笑出聲,越發賣力地加快速度。
須臾,駐足,豆苗兒彎腰輕喘,意識到了不對勁,她腕上的熱量正在逐步降低!這是不是意味着她離那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抿唇,豆苗兒焦急地望向周遭,然而視線裏依舊沒有旁人。疑惑地擡眸定定望向迷霧裏的泖河對畔,豆苗兒雙拳慢慢收緊,那人會不會在泖河東面?一定是吧,肯定是了!
将胸前麻花辮甩到腦後,豆苗兒不再耽擱地拼命往前奔跑,再走兩三百米,河面上搭了座木棧橋,她可以從那兒過渡到對岸。
微濕的風輕送着鮮草香,輕淺白霧裏,女子如雲煙般飛快挪動,衣裙翩跹間,一貓一狗活潑的伴其腳畔。
終于踏上木棧橋,豆苗兒生怕那人不見了,并未減速。但她運氣真的很不好,沒跑幾步,就不幸踩到一團滑溜溜的地面,摔了跤,得虧大黃猛地一口咬住她衣袖,她又從種種倒黴事件裏訓練出了敏銳度,極快攥住了鎖鏈,才未掉入河裏。
掙紮着爬上橋面,豆苗兒擰了擰裙擺上的水漬,稍作整理,她起身格外小心地前行。下橋,她往回折返,一步一步,終于,恢複平靜的木念珠開始有了熱量。
嘴角彎彎,豆苗兒堅定地望向前方,眸中閃爍着緊張與激動,那人,定就在不遠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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