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3)
人體的輻射,導致人類所踩的土地早已沒有所謂的天然,能讓人類生存的每一個角落,幾乎都是用高科技煉制的。
手工藝這種複雜的自然人工技藝,在這年代幾乎失去大部分的傳承,自然原料生産就更不必說了,因此農貝特品牌延續古手藝制作手法的青瓷器具,就成為現代有錢人趨之若鹜、價值不菲的高級品。
「好可愛喔~昂,你覺得買回去請江媽泡茶,這主意好不好呢?」無視架上會讓人心髒病發作的标價,司空鈴端起制工精美,上面繪滿優美花草的茶壺,開心地示範沖泡動作,口中笑吟吟念:「茶有九難:一曰造,二曰別,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飲。陰采夜焙非造也,嚼味嗅香非別也,膻鼎腥瓯非器也,膏薪庖炭非火也,飛湍壅潦非水也,外熟內生非炙也,碧粉缥塵非末也,操艱攪遽非煮也,夏興冬廢非飲也。夫珍鮮馥烈者,其碗數三;次之者,碗數五。若坐客數至,五行三碗,至七行五碗。若六人已下,不約碗數,但闕一人而已,其隽永補所闕人。」
司空昂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算是同意妹妹的敗金行為。
司空鈴嬌笑一聲,招來在旁畢恭畢敬的店員示意要購買整套茶具,随後到迎賓處填寫寄送地址。一來他們還要繼續逛街,提得滿手大包小袋不是鈴铛的興趣。二來這類高級品店家都有提供免費的專送到府,服務客人避免在自行拿取的過程中出現任何意外地碰撞,導致物品受損。
在旁好笑這對兄妹的互動,司空昂沒有流露任何不耐煩的神色,但是阿率看得出來他整個的不情願,只是既然這麽不願意,怎麽還會結伴司空鈴出門呢?
阿率的疑惑很快地就獲得司空昂主動的解釋:「是妹妹硬要跟來的。」
聊完電話後,雲清準備出門事宜,時間到就搭乘高架磁浮列車來到向南區,沒想到才下列車就接到管家北诘世的電話,清楚地告知司空鈴跟在他後面的訊息,并且指出正确位置,請他留意兩人的出外出安全雲雲。
找到正在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行蹤被發現的司空鈴,緊接着知道事跡敗露的她,毫不猶豫地抱緊司空昂的手臂,再過來就像阿率看到的那樣了。
阿率聽得忍不住笑開顏,這下子他總算看出來,司空昂根本就拿愛撒嬌的妹妹沒辦法。
「好久沒來逛呢,這裏的青磁茶具從開門經營,始終維持不錯的口碑,價格也很便宜喃」買好東西刷完卡,司空鈴興高彩烈地蹦到兩人身邊。
「阿率要買嗎?」聽司空鈴這麽說,對妹妹的品味還算肯定的司空昂立即認真地問。
阿率搖搖頭,雖然他也會泡茶來喝,但還不需要用上快接近半輛磁浮車價格的茶具。
「阿率要買什麽東西?」司空昂記得電話中阿率有提到,會約在向南區見面是因為他有想要訂購的東西。
「學姊即将大婚,我想在烈日城尋找有沒有适合的祝賀禮。」
雖然生活上各自很忙碌,私下的聯系不比以在校時期頻繁,但是他與上官瀞的關系友好密切,前不久上官瀞視訊聯絡,确定大婚日期邀請他參加婚禮,為此他打算趁今日之行出門選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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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姊……黑寡婦?」
「恩,你上次在西亞格飯店見過。」
記憶力高強的司空昂在阿率的提點下,立即回想起那天見到的黑發女性,散發秀外慧中的堅強氣質,落落大方的态度跟商場上相傳的某些杯卑劣謠言有十分大的出入。
「關世傑和上官瀞的聯姻。」
「你知道?!」阿率意外地看向司空昂,再掃過司空鈴滿臉的茫然。
「不是不經傳的小人物,兩家名門望族的聯姻,誰敢不重視。」司空昂輕描淡寫的口吻,卻藏有太多的訊息在裏面。
關家和上官家或許沒有司空物流通業正處在穩坐龍頭威震八方的鼎盛王朝時期,但同樣都是傳承百年以上的家族,根莖錯綜複雜在行業中,是完全不可小觑的力量,而現在這兩股力量即将用聯姻的方式結合,勢必要攪動這潭又深又黑的水改變原先的平衡關系,自然會牽動各界的神經緊迫關注。
「昂偏心。」同個屋檐下長大的司空鈴,從來沒見過司空昂這麽地不吝啬地主動開口關心和解釋,少女嘟起似花瓣的嫩唇,蹭到少年手邊一把抱住端起苦瓜臉,漂亮的眼眸朝向男人,一時五味雜陳。
少年可沒有興趣照顧妹妹的感受,低頭思索後道:「威肯街上有不少的精品店,過去看嗎?」
見司空鈴朝自己扮個俏皮的鬼臉,阿率好笑道:「好。」
「從西品巷切過去再過三個路口會到。」
「找你來真是找對人,對烈日城很熟呢,以前常來?」
「不常。」
「喔。」
「出門前看過烈日城的市圖。」
呃,這是什麽意思?
一時不明白這句話所要表述的涵意,阿率臉上浮現茫然。
「吼~好作弊喔,真是太不公平。」句末一語雙關,司空鈴各種不滿地發出嬌嗔聲,然後跟阿率解釋道:「昂能過目不忘,所以他出門前已經把烈日城市圖都記憶下來……」剩下未竟的話語,是司空昂對阿率的用心真的是前所未見。
再怎麽難以捉摸心思終究是一家人,司空鈴就算摸不透司空昂的想法也多少熟悉其脾性,司空昂是不會做無謂的事,更不可能只是為了單純出門,就慎重地将烈日城市圖全部記憶下來,就算擁有再高強的記憶力也不會。
這個舉動含金量十足,背後蘊藏意義足以讓三千寵愛集一身的司空鈴,都要忍不住的吃味。
當阿率準确無誤地消化完司空鈴這番話,臉上綻放發自內心深處的真實笑容。
「呵~」明明知道收不住的笑容旁人看起來會有多傻,他還是忍不住樂呵呵的直笑。
看見阿率的笑容,司空昂頓時滿足,為了這抹笑容,再用心記憶更多張的市圖也是值得的。
三人到威肯街游逛,随着司空昂深入淺出的介紹,提供沿街各個店家不同的販賣信息,阿率的心也被司空昂的舉動,熨燙平順找不到一絲細折。
層次感設計豐富的深色大衣罩在阿率身上遮擋稍帶涼意的秋風,低調色系的圓弧領口兩瓣露在鐵灰色針織羊毛罩衫上,西裝褲嚴謹地剪裁出性感的腿線,加上笑容越發溫柔,逐漸明亮到不可直視,阿率渾身散發動人的光采,引來無數炙燙的眼光。
而沐浴在阿率笑容中的司空昂,越發仔細地建議可以參考的禮品,心情如朗朗藍天更加陽光明媚。鑲邊線條設計的咖啡色皮革外套,筆挺地包裹雲清舉止優雅的姿态,深藍襯衫下是茶色緊身褲,秀出令人欣羨的修長線條,完美地結合視覺配色展現出摩登時尚,最後一條湖碧色格子狀圍巾,畫龍點睛寬寬松松圍繞在頸上,一反在網游裏的青澀,成熟男人的魅力毫無争議地成為衆所矚目的焦距。
不同兩位男士暗色系的裝扮,白色洋裝的司空鈴早已經習慣被關注的目光,自在怡然地接受來自四面八方贊嘆的視線完全不受任何影響,活潑俏皮地随時補充自己的意見,奢華的水鑽點綴立領口散發璀燦光芒襯托她甜美的笑容,高胸束腰的裁線端莊地表現盈盈一握的纖細,刺繡花紋結合蕾絲狀設計,收邊至即膝處的裙擺處,手腕上是從不離身的鈴铛,绾發使她看來精神百倍。考慮到耳垂至頸肩處的線條不顯過分單調,她特地戴上簡單大方的珍珠耳環,大概只有高貴純潔可以形容司空鈴的美吧。
三人精致的細節處輕意地體現出個人品味,沒有過份華麗的裝扮,卻同時讓所有人都深以為非凡夫俗子也。一個吸睛發光體就讓人夠驚喜不已,現在一次站上三個俊男美女的組合在瓊恩斯精品店中選購,致使店內店外都聚滿圍觀的群衆。
最後在一番激烈的讨論挑選後,阿率終于決定好賀婚禮品,辦完結賬的手續請店家運送到府。
阿率折返到司空家兄妹前,面帶着歉意地微笑道:「謝謝你們陪我那麽久,中午我請你們吃飯。」
不贊同的光芒在司空昂眼中不着痕跡閃過,他不喜歡阿率說這些客氣話,還沒來得及表達意見,司空鈴已經搶先一步嬌俏道:「可是還不餓呢。」
「喔,逛了整個早上找個地方歇腳,就算不吃大餐吃個點心之類的也不錯。」
「唔……甜點我想吃聖卡羅出産的奶酪系列。」
真無言,的确是來自富貴人家啊,瞧瞧這品味,随口吃的都能抵上尋常人家一個月的月俸。
「米思裏卡蘭在甜點制作聞名海內外,處理聖卡羅出産的各種原料也是業界首屈一指,就去那裏用餐?」
「好,米思裏卡蘭的甜點确實很不錯,我們吃過好幾回。」不過不是到米思裏卡蘭飯店內使用,而是想吃的時候,就請裏卡蘭飯店的點心師傅至家中制作。
敲定中午用餐歇腳處,三位俊男美女在熱烈的注視中移駕至米斯裏卡蘭飯店,沒想到──
「尊貴的客人,米斯裏卡蘭竭誠歡迎你們的到來,但今天很不巧地內外場皆被包下,敝飯店為無法盛情款待諸位感到羞慚,若有其他需要,請告知在下,定當全力為尊貴的客人服務。」迎賓廳內身穿燕尾服的服務生,以着專業的服務态度,微笑中略帶歉意向阿率等人哈腰。
包場?還真大手筆。
米斯裏卡蘭在宴會這塊商機表現得相當傑出,當然跟許多擁有老字號的頂級飯店還不能比,但也是排入一流行列之中,換言之,場地絕對不可能只有一廳兩座這樣少少的數量,今天竟然被大手筆的包場下來,說明在鋪開華麗金毯的另外一端,此時雲集商賈富貴之流,不是随随便便什麽人都能踏入。
「換到賈莉美飯店,你們覺得呢?」賈莉美同樣是不輸給米斯裏卡蘭的一流飯店,只是地理位置離此處較為偏遠。
「都可以,賈莉美的蘋果派相當美味,阿率可以吃一塊嘗嘗,保證唇齒留香喃」沒有因為不能在米斯裏卡蘭用餐而壞了心情,相反的,司空鈴非常體貼地笑着附議。
作者有話要說:
☆、介懷
石垣在司空物流通業服務已經十餘年,是站在司空俊彥身邊的得力助手兼秘書,能力傑出的他曾經是公司做為種子栽培的精英人員。最初開始,石垣是向往站在主管流管理層,直到他遇見還很年輕的司空俊彥後,漸漸地改變想法。
剛開始的司空俊彥并非是一個站在金字塔最高層的管理者,他是以新晉人員的身分走進司空物流通業,最後被安排與石垣同一個單位。有理想、有抱負、有熱情、有沖勁,他們一起開拓市場,一起包裝企劃,于是在日夜相處的過程中,他那顆在職場從鬥争培養出來的心,随司空俊彥待人處世的從容氣度所吸引。
後來知道司空俊彥的身分,兩條截然不同的職場路鋪開在他面前任由選擇,一條是他長久為此努力的管理層,一條是前途更加兇險的鬥争之路。
在那時候,沒有人知道他常常噩夢失眠,對整體大環境的沒有安全感,使他飄蕩在各種的不确定之中,是司空俊彥堅定說:「只要你願意相信我,我能給予你的保障不亞于任何人。」
石垣不是沖動派的毛頭小子,不是剛進公司的愣頭青,老謀深算的他太清楚在司空家的派系鬥争最終得利的不管是誰,外人的下場永遠都是炮灰替死鬼,所以司空俊彥的保障根本就是畫大餅的空頭支票。
「就算你不願意也沒關系,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晉階管理層,亞支條區域現在正缺少一個管理者,那兒離你家很近,不管我未來如何,以你的能力都能保障固有的生活質量。」
石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見什麽,一個司空家的少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根本是進可攻退可守的保證承諾。
「為什麽?」當時石垣萬般不解的問。
司空俊彥那向來陽光有自信的笑容,竟然露出淡淡的憂傷,垂下長長睫毛,陽光照亮頭頂每一根細柔的發絲,也勾勒出淡淡的陰影投射在引無數千金競瘋狂的俊臉上:「我不能勉強誰來陪我将這條路走下去。」
後來石垣選擇跟在司空俊彥身邊,迎來新舊交替最激烈商場內鬥之戰,最後司空俊彥在家族戰争中脫穎而出,接下這無數人觑視的權利寶座穩坐至今日,發揮絕世驚豔的管理才能徹底的折服他,當信念注入空虛的內心後,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惡夢失眠的困擾,成為司空俊彥最忠實的秘書。
不後悔,這是石垣跟在司空俊彥身後多年下來的唯一心得。
「阿垣,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回家看我的寶貝弟妹倆?」端起無懈可擊的優雅笑容面對各式各樣的問候,直到抽出小小的空檔,司空俊彥用高腳杯遮住瞬間露出咬牙切齒的嘴角,低聲詢問始終貼身在後的石垣。
「請将行程表上所有安排都完美解決,就可以回家。」石垣用着不為動搖的口吻回答。
「你幹脆取消掉比較快。」
「請不要說出會令我為難的話。」
「都一個月睡在外面,到底還要多久哇?」笑容依然完美,而完美下有顆已經呈現暴走的心。
「……」
知道司空俊彥已經瀕臨在想家的臨界點,石垣露出同樣社交成分百分百的笑容應對眼前沒完沒了的寒暄,眼角餘光剛好掃過偌大玻璃外迎賓廳的豪華景致。
「何時回家要看工作效率,不過,想見到二少爺和小姐,現在倒不是問題。」石垣難掩訝異的喃喃道。
心細如發的司空俊彥立即查覺到石垣的對不勁,疑問地順着身後人的眼光看去……
「咦?阿垣,立即下去把他們接上來。」
「是的。」
得到指令的石垣從司空俊彥身後離去,踩着急速的腳步下樓,見司空鈴挽着司空昂的手正要從大門走出去,不敢揚聲的他加大步伐迅速從背後接近,直到适當的範圍內才開口:「石垣見過二少爺,小姐。」
聞聲,司空家兄妹同時回頭。
「啊?石叔!你在這裏!那大哥也在這兒喔?」司空鈴展開燦爛的笑容,意外地看見石垣出現,立即聯想到很久沒見的司空俊彥,不禁喜出望外的問。
三條黑線從石垣額頭上劃下來,明明他也大沒司空俊彥多少,不過是外貌富男人成熟魅力,五官棱角有致,僅是如此司空鈴就從第一次見面硬是給他按上一個叔……
忍住吐槽的沖動,石垣表面不動聲色,微微欠身道:「是的小姐,大少爺樓上有請。」
「那我們快走吧。」司空鈴興奮的點頭,立刻對阿率道:「阿率,我大哥在樓上,等等見到你就知道他很親切的,他是最好的大哥。」
聽聞司空鈴這番話,石垣立即留意阿率的存在意義,司空鈴雖然天真爛漫,但也不會随便引見外人。照往常的作法,司空鈴會請石垣陪着她的朋友或客人,然後自己單獨去見司空俊彥,但是這一回不一樣。
「好啊。」阿率淡然的笑,已經從司空昂口中稍微了解到司空家族的他,自然是不會輕信司空鈴這番話,一個商場上的雄獅能親切到哪去呢。
石垣畢恭畢敬的尾随在三人身後,眼光深沉若淵。
司空鈴挽着司空昂的手雀躍地踩上華麗金毯不時和阿率交談,後者則報以微笑點頭,三人相處十分和諧融洽。
收到石垣暗中傳來的訊息,司空俊彥告罪離開交際圈,走到較為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對已經帶到的弟妹倆展開溫暖的笑容:「昂,小鈴~」
「大哥~」司空鈴看見好段日子沒見着的司空俊彥,立刻撲進溫暖厚實的懷抱中:「大哥,我好想你喔,你什麽時候才能回家?」
一句話就問到司空俊彥內心最深處的痛,想起滿滿的行程幾乎要讓他瞬間垮下臉,再看看如花般嬌媚的妹妹,立刻打起百倍精神道:「對不起小鈴,最近大哥比較忙所以才沒有回去。你在家有沒有乖乖完成課業呢?」
「有呢,不然大家才不會縱着我出門呢。」皺皺可愛的鼻子,她司空鈴是天真是善良但不是笨蛋。
「唷,這是自首無罪嗎?」點點妹妹故意扮醜的鬼臉,司空俊彥注意力立刻移轉到司空鈴背後,和司空昂并肩站在一塊卻完全無違和感的奶茶色頭發的男人身上。
「不跟大哥介紹一下嗎?」
「哦,嘻嘻~他就是我之前跟大哥提過的阿率。」
「喔喔。嗨,我是鈴的大哥司空俊彥,初次見面,你好。」司空俊彥親昵地摟着妹妹,帶笑伸出手向阿率打聲招呼。阿率之名在司空家堪稱得上如雷貫耳,不論對司空鈴還是對司空昂來說,此人具有的影響力都非同小可。
「你好,我是李其率。」不熱情也不失溫度地握住司空俊彥充滿試探的手。
光看這不鹹不淡的态度就知道,李其率并非一般平民百姓出身,分明見慣這些場面,單就握手姿勢和應對角度都是最完美的切入,卻也同時很隐晦地遮蔽住對交際禮的熟稔度,表現出一股生疏感。
這是為什麽?不能曝光的背景?玩個網游都能撞見神秘人物,這是巧合,還是另有隐情?
一句簡單的招呼,司空俊彥腦中已經轉過千百個念頭,分析出接近事實的判斷。
「很高興認識你,李先生在哪高就?」狀似随意地收回手,随口一句甚是尋常的問話,也是最常出現在初次見面時候的對應。
名不虛傳啊,果然能站在龍頭位置領導家族興盛的,都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才一個握手,阿率已經清楚知道自己曝光了一部分。他內心止不住苦笑,這個司空俊彥看似親切随和,但才兩句話間他就覺得棘手,從對方若有所思的目光中,他萬般念頭瞬間轉過,開口正想回答──
「不是想吃奶酪?」司空昂突兀地對司空鈴道,瞬間打斷交流的氣氛,揚起漂亮的指尖往裝飾設計各種高貴奢華的宴客桌上一比,上頭擺滿各式各樣的餐飲點心。
萬萬沒想到司空昂會開口救場,司空俊彥藏不住雙眼中滿滿的詫異。久久,好不容易平複波濤洶湧的思緒,別有深意掃過司空昂不改其色的面容,然後對司空鈴道:「想吃什麽那兒都有,讓阿垣陪你去取。」
司空鈴不好意思地吐吐舌瓣:「不用麻煩石叔,我自己來就成。」說完,她像朵小白花搖曳,款款走近宴客桌,開始挑選自己想吃的甜點。
沒理會自家大哥如看陌生人般的打量自己,司空昂問阿率:「你想吃什麽?」
說不上胸口這又甜又酸的滋味,阿率知道司空昂為了自己不再遭受試探,肯定做出什麽驚人之舉,不然人家的大哥才不會有那麽誇張的震撼表情,司空鈴離去的表情也不若方才笑得甜美,而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我不要緊的,沒關系。」阿率開口安撫,漂亮的唇形揚起溫柔的笑容。
他真的不介意,就沖着司空俊彥是司空昂的大哥,問上幾句那又算得了什麽,對方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幾句話間就對自己知根知底。
看見阿率真心不介意的笑容,司空昂松口氣之餘,這才發現自己有多擔心阿率會介懷。
作者有話要說:
☆、學姊的過去
緊張,擔心……這些情緒對他來說都是陌生的,是認識阿率後才開始有的起伏。嘴角淺淺地彎起來,查覺自己內心産生的各種變化,從以前的手足無措到現在慢慢地轉向更陌生的情感無法自由管理,不能掌握的棘手感令他逐漸害怕面對陌生的未來。
啊?害怕?是的,是害怕。那是很久很久不再有的情感,現在卻揮之不去,千絲萬縷地纏繞他,就像當年沒有離去的夢魇。
司空昂的笑容讓司空俊彥和石垣看得如同平地一聲炸雷,很有驚悚效果吓得張大嘴,下巴差點掉落地。要聽司空昂說句話都困難不已,更別說笑這種表情,他們是連想都沒想過。
阿率感到不對勁,盡管司空昂是微笑着,但曾經的透明幹淨感消失,似乎帶上一點別的……憂傷?
憂傷?這認知讓阿率完全不敢茍同也不願相信更不想看到,他立即不顧誰正在關注這裏,輕輕攬過少年的肩頭,滿滿的心疼幾乎快從開口的語氣溢出來:「煩惱什麽呢?不要一個人煩惱啊。」
就這麽兩句話,似乎有什麽極度不安的停止躁動。擡起頭,司空昂黑眸似夜更深邃迎向冰藍,流露出孩子般的神态渴求道:「阿率,留在我身旁不要走。」
胸口瞬間揪痛,痛徹心扉。
大庭廣衆之下,盡管站的位置還算掩蔽,但也不好再做出更進一步的親昵舉動,更何況是在司空昂的家人面前。他只能将手搭在少年的肩頭,也只能止于此而已。輕聲低喃:「不走,不會走的。」
反握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緊緊扯住,司空昂輕輕地恩一聲,不再多說。
兩人互動看得司空俊彥和石垣目瞪口呆,就剩下司空鈴很不淑女的聳聳肩,繼續吃端來的奶酪蛋糕。
大哥和石叔真是少見多怪,像她今天看了一整個上午,已經徹底的麻木不仁。
「咳~」清清嗓子,司空俊彥俯身在疼愛的司空鈴旁問:「小鈴,你是這意思?」
咬着沾滿奶酪的巧克力棒,司空鈴很睜圓可愛的大眼睛,很認真地點點頭。
這下子司空俊彥終于頓悟司空鈴為何要主動将阿率帶過來的用意何在,他本來還擔心是小妹有心儀的人想要趁機介紹,沒想到完全不是這樣子。
「小鈴跟大哥說說這是怎麽回事?這肯定不是一天兩天的。」司空俊彥五味陳雜的向司空鈴索求一個滿意的解釋。
這話讓司空鈴多無辜哇,想想司空昂又不是多親切的人,難以靠近的程度是衆所皆知的高難度,她怎麽可能會明白這兩人是怎麽回事。于是司空鈴很委屈的回答:「我也不曉得,之前……」
「咦?」當司空家兄妹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阿率像是發現麽似的驚疑一聲,司空昂立刻用無聲的眼神詢問怎麽回事。
「是學姊。」
上官瀞?那不稀奇,從迎賓廳的氣場架勢來看,肯定是不知道哪位跺腳就能震驚商界的大佬舉辦的宴會,邀請各界重要人士到場。
已經有婚約在身的上官瀞,恐怕還不是一個人入場。
不過這些司空昂都不在乎,他現在的重點全放在不管以什麽樣的形式都可以,只想停留在阿率溫柔的懷抱裏這件事情上面。
司空昂沒有想錯,上官瀞不單來了還是與關世傑連袂出席,此舉表現出來的訊息,就像顆還未引爆的重磅炸彈投至深海裏,成為在場相關人士沉重的壓力。
挂上再惡意挑剔也挑剔不出的端莊笑容,應付一個個藉由道賀之名實則各懷鬼胎的試探,上官瀞防備的滴水不露,舉手投足間大家風範的進退,像是能劇中演技最精湛的演員。
這是上官瀞的生長環境,身為上官家的獨生女,她從小面對的不是無盡寵愛,而是嚴苛栽培。
幼年一場意外奪走雙親的生命,父母早逝的她還沒從巨大的悲恸适應過來,溫文儒雅的叔父找到她哭泣的地方,用她平生極為罕見的悲傷口吻撫着她的頭道:「乖瀞兒,別哭。」
在父母的喪禮上,來來去去都是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張張熟悉和陌生交錯的面孔交換她聽不懂的對話,唯一知道的是會寵她愛她的爸爸媽媽,已經永遠的離開。
抱緊雙膝的小小上官瀞已經是無比早熟,但是再早熟仍然是個孩子,沒有辦法面對天崩地塌的惡耗,豆大的眼淚晶瑩剔透湧出哭得紅腫的眼眶,修剪整齊的頭發襯着白皙圓潤的臉蛋,她不知道該找誰哭去,沒有手足的她,在管家的指引中完成一項又一項枯燥繁瑣的祭禮後,然後躲在曾經是父母最喜歡的庭院裏,偎在大樹根旁哭泣。
上官能将上官瀞憐愛地抱起來,發絲輕柔地撥至耳後,小姑娘的傷心他看得心疼至極,一時想說的話哽在喉嚨,失去父母的孩子已經夠可憐了,他怎麽忍心再将上官家的重責大任壓在這小小還很稚嫩的肩膀上呢?
幾個念頭轉瞬而過,壓抑住各種不忍心,不管多殘酷他還是必須開口:「瀞兒,喜歡這裏嗎?」
上官瀞點點頭,淚水再度湧出來。
「叔父知道,不過,瀞兒看看那邊。」上官能比向幾扇門略掩的後面是偌大靈堂,然後道:「知道那些人是誰嗎?」
上官瀞點頭又搖頭,聰穎早慧的她不知道叔父究竟想說什麽。
黯淡的神色覆蓋在上官能臉龐久久不能成語,最後他才緩緩道:「如果瀞兒還想住在有你爸爸媽媽一起住過的地方就不能只會哭,也沒有時間可以給你哭,你要做的事情堆積如山。」
是的,堆積如山。上官瀞永遠記得那天來來去去各式各樣的客人,匆忙的黑與白在眼前晃動,還有叔父對她說的一番話。
「恭喜恭喜,什麽時候請喝喜酒哇?」
「快了快了,到時候吳老一定要來喝我們這杯喜酒。」關世傑對上官瀞露出幸福的笑容回應。
「這是一定要的,哈哈!郎才女貌啊。來,幹杯!」吳老見狀,立即舉杯。
「幹杯!」
交際祝酒語,觥籌交錯染開朵朵看似甚歡的笑容,上官瀞配合地站在關世傑手邊周旋在虛僞的問候裏,忍住心中真實的想法。
那年家族中公認第15代本家最彪悍的領導者上官勤夫婦,因為意外過世留下6歲大的獨生女上官瀞,從此大權旁落。上官家族進入本家與旁系争權奪勢的鬥争中,時光荏苒歲月如梭,10年只是轉眼的剎那,上官瀞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在叔父上官能的幫助下重返權力的核心開始更加劇烈的族戰,最後上官瀞用虎父無犬女的事實壓倒衆人奪回曾經握在父親手上的權勢。
說來可笑,上官家族為了鬥倒上官瀞,在商場放出各種不利于她的謠言毀損其形像,其手段陰狠遠遠超過上官家族以外的敵人,對家族的認識是來自切身的痛,再肮髒的手段出現在上官家,她都不會覺得訝異,包含父母那場意外的死亡。
不過,內鬥畢竟對家族來說是極為嚴重的損耗,上官瀞再厲害,玩肮髒的手段還是不及那些人老成精的吸血蟲。最後以慘勝的姿态登上領導者之位,要面對的就是如何重振上官家族的內傷問題。
與關家的聯姻這步棋,是叔父為她精心的安排,這不是用人品做為基礎篩選的對象,會看中關家大少完全是因為他是新一代的指定繼承者,與上官家的結合可以形成互助互利的局面。
為了守住那個庭院那個家,上官瀞忍住所有的反感,微笑點頭。
別人看她風光無限,只有她心酸吞進腹內自己知。
當然,也不全然都是不開心的人事物。
将用完點心的盤子交給服務生後,手剛到腰際處,存在感極為薄弱的梅管家,像條影子從上官瀞身後走至手邊,恭敬地将貴婦人專用的小提包呈遞給上官瀞。
接過後,上官瀞從小包包掏出精致的手帕掩嘴,依然笑得端莊優雅。
這樣的日子或許不是她最想要的生活,但是記憶中緬懷父母在世一同生活過的地方,需要她用盡全力去守護,不然她連住在那棟房子的資格都将會被強硬剝落。
作者有話要說:
☆、千言萬語
「那位應該是學姊的未婚夫關世傑。」阿率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們的互動,關世傑外貌帥氣使人易生好感,表現出護花使者的翩翩風度,為上官瀞端來點心,深情的眼光注視,一舉一動都以上官瀞的感受為優先,兩人說說笑笑,狀似十分愉悅。照這樣看來,關世傑還真是一位具備紳士風範的優雅男子。
注意到阿率很關心那對未婚夫妻的狀況,司空昂道:「關大少并不差,雖然生性風流、大男人主義,其餘方面不管是在商場上的手腕還是在家族中的表現,都是上上人選。」
上上人選跟幸福應該有很大的距離吧,看出學姊眼中所藏的寒光,這個關世傑似乎不怎麽得學姊歡心。從上次談話中就看得出學姊的不喜,這回看得更加明白。
微嘆,随即阿率眉角一挑,梅子色中長發的美人身姿高挑婀娜,美得宛如東方仕女圖走出來的絕代佳人,移步輕搖至關世傑旁加入雙方的聊天行列。
面冠如玉發若綢,兩道秀眉如柳曳,挺立的鼻下紅嫩的唇,眼波若絲泛桃花。若不是一身白色西裝,阿率幾乎要誤以為是女性。
「千二百輕鸾,春衫瘦着寬。倚風行稍急,含雪語應寒。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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