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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遺金鬥,兼珠碎玉盤。河陽看花過,曾不問潘安。這首古詩曾被翻出來形容關二少的美貌,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司空昂語氣涼涼地。

「有過節?」阿率驚訝司空昂語氣中藏着幾不可微的冷意。

「沒。」說這話的同時,司空昂将眼光投向司空鈴。

剛送走依依不舍離去的司空俊彥和石垣進入會場繼續去公關,司空鈴還沒回頭就聽見司空昂吟詩,于是瞪大眼睛看向今天怪異到一整個不行的司空昂,竟然連古詩都翻出來吟誦,長這麽大,她聽見他說話的次數都少得可憐,就更別提吟詩這種風雅的舉動。

「昂…..」苦張臉,司空鈴湊過來抓住司空昂的雙手手臂道:「其實我應該要懷疑你被什麽怪東西入侵吧?」

司空鈴那種接近天真無邪的「童言童語」,讓阿率聽得都忍不住莞爾。

冷冷地看妹妹各種隐藏的嘲諷狀态,司空昂突兀地伸手扶住司空鈴的肩膀,巧妙地帶人旋轉180度,指向驚豔全場的大美人給妹妹欣賞。

司空鈴轉了半圈,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眼前豔若桃李的大美人給迷離眼,終于明白司空昂為何會如此破例吟詩。

「哇喔~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奇怪,我好像在哪裏曾經看過?咦,身上穿的是西裝,那不就是男的……」

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的司空鈴,嘎然止住所有的話語,在司空昂搭着肩膀的手下化成一尊雕像,只能傻傻地看向美人。心中有個放了很久很久的名字鮮活的浮上來,名字的主人容貌美得雌雄莫辨卻有張壞嘴巴,漸漸地和眼前人重疊。

另一方面,上官瀞無意中眼光掃過會場發現阿率存在,瞬間驚喜。

「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找到和熟人敘舊這樣非常棒的借口,上官瀞終于可以暫時從關世傑身邊脫走,立即帶梅管家朝阿率走來。

原本阿率正在尋思那位關二少的身分,但是他從司空昂的動作和司空鈴沉默的神色找到答案,原來真的是他啊,這世界還真小。

「阿率。」上官瀞露出愉悅地笑容。

「學姊好,不是正在忙嗎?還專程過來。」口中問候之餘,眼光朝向上官瀞身後的梅管家,兩人迅速用點頭招呼。

「得了吧,讓我休息會。」堅強的神态間流露微微的疲憊,上官瀞實在厭倦應付關世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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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點頭,阿率不禁有點擔心,還未結婚學姊就這樣,以後日子怎麽過得下去?

「這兩位是你朋友?」本來沒興趣再認識任何人的上官瀞,卻從司空家兄妹臉上找到熟悉的影子,不由得感到奇怪,轉頭向阿率笑問。

「喔,學姊,他們是雲清和鈴铛。」此時司空鈴怔怔出神倚靠在司空昂的懷中,失去笑容的臉上似乎瞬間成熟。

上官瀞訝異這樣的巧合,大約知道來龍去脈的她,見司空鈴不似過往的無憂無慮展露笑容,相較另一頭沒心沒肺、無知無覺正端着架子的關世耀,不由得心疼司空鈴從沒說出口的牽挂怎麽就放在那個高傲自大、眼高于頂、不可一世的驕傲少爺身上呢。

想抓起關家大小少爺暴打一頓的念頭那肯定不是今天才有的,不過對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上官瀞也是很果斷的放棄,轉念換上壞壞的笑容,她朝正投來不善眼神的關世耀輕輕地招手。

關世耀本身的性格絕對是比萬衆矚目的外貌要來得更加惡劣百倍,本來就不是多合群的人,抱持着「反正上面還有哥哥頂着」的小弟想法,他一直信奉不成材的敗家子生活。不過再怎麽不成材,還是有要為家族盡義務執行社交任務的時候,于是今天被逼來參加生日宴會,吸引一堆莺莺燕燕的糾纏,這讓他本來就不美麗的心情更加惡劣化。

不耐煩地飲盡杯中美酒,碰巧一擡眼就見那個從來沒和他對盤過的未來大嫂露出優雅笑容向他招手。

基于良好的家教,具備長幼尊卑觀念的他,就算再不願意過去也只得放下空杯交給服務生,腹中開始打稿過去後要如何嘲諷、激怒那個怎麽看怎麽不順眼的女人。

「!!!」

充滿惡劣想法的關世耀,很快就遭報應了,一靠近上官瀞還沒來得及開口,就看見司空鈴那雙幽幽眼眸,瞬間如遭雷噬。

司空鈴與關世耀兩人呆呆地互望,雙方思緒如潮,同時不由得疑問,距離上次在斯格裏紐市一別,時間究竟過去多久了?

自三轉分離後,他們之間失去音訊。司空鈴從沒有主動打聽過些什麽,但是在水藍世界各種消息滿天飛轉,奧特蘭大陸第一祭司、疾風的鐵壁,根本就不需要特別打探,就是群衆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她慢慢地從那些小道消息了解到曾經一起相處過的那個人,擁有多輝煌、耀眼的戰績。

不同司空鈴輾轉聽來屬于水月觀音的消息,關世耀只能偷偷地敲阿率閑聊擡杠,再不着痕跡地搜集關于笨女孩的消息。那個笨女孩的美,已經無法再被掩藏起來,愛慕者開始成打成打的出現追求,苦澀和憤怒的滋味如燎原的野火焚痛他的情感,偏偏他只能沉默只能遠離,只能轉頭逼自己不曾相識。

盡管如此,他依舊騙不了自己,在許多個月夜下,一個人不斷地描繪笨女孩的五官輪廓。忘不了她的嬌,忘不了她的嗔,忘不了每一次的吵吵鬧鬧,更忘不了她落淚時,自己有多手足無措。

至今他在每一次經過河流旁時,總會下意識地尋找曾經獨處的倩影,月光下柔和的光海中,她身穿道袍绾起發,無暇的臉龐上一抹淺淺地笑容,彎彎的眼眸早就印在他心湖上,所以現在才能一眼便準确無誤認出眼前美麗無匹的少女,就是那個在水藍世界裏會将補血丢在怪物身上的笨女孩。

兩人相對無言,從未說出口的思念,豈是現在的三言兩語道得盡?而一份經由時間和離別醞釀出的情愫,又該從千言萬語的那句話說起?

作者有話要說:

☆、女大不中留

縱然網絡和現實的那條線在兩人之間早已經模糊,但偏偏誰也開不了口,是啊,開不了口。

不過,他們開不了口,自然有人會開口,上官瀞招手讓關世耀來可不是為了讓他對司空鈴發呆。站在兩人中間,她笑着對司空鈴道:「我跟你介紹,他是關家二少關世傑的弟弟,你猜猜看他是誰?」

水月觀音是關家二少關世傑的弟弟?

腦子早就一片空白的司空鈴,只能片面的摘錄訊息,望着那雙比游戲更加明媚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他好像正在緊張呢。

查覺到對方不似自己以為冷靜的情緒,心情就像撲騰撲騰的小鳥,雀躍地展翅飛翔在遼闊的天地間。

關世傑的弟弟……水月觀音……

司空鈴歪頭思索,重疊曾經在水藍世界中見過無數次煩惱的模樣,看得關世耀嘴角揚起,眼底載滿柔情。

叮咚~

靈感敲門敲開一片思路大開,司空鈴豎起食指,精神十足的回答道:「我知道了!水月觀音是關世傑的弟弟,所以又叫做關世音。」滿滿喜悅的口吻。

…………

囧!

頓時,現場一陣冷飕飕,刮起北緯最低溫的十級寒風。

「噗哧!」精致的手帕及時送到嘴邊掩住。

上官瀞的招牌淑女形象差點就此碎裂,她強忍笑意忍得滿臉通紅。可是笑話的威力實在太生猛!上觀瀞真撐不住,別過頭靠在梅管家的肩頭上,借着他偉岸的身型遮住嬌小的自己,雙肩開始劇烈的顫抖,不時傳來悶哼聲。

小心地扶住上官瀞的肩膀,同樣聽到答案的梅管家,三條線從額角上滑落。

司空昂果斷松開手,從妹妹身後退到阿率身邊。

這是當成腦筋急轉彎了?阿率嘆為觀止地看向司空鈴正笑得好不得意的臉,然後朝向關世耀,不忍目睹後者整個黑掉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然後暴紅,五顏六色好不精彩。

怒火騰騰騰地升起,不用幾秒間已經一片災情。關世耀殺氣十足地狠狠瞪着不知死活的司空鈴,步伐如風眨眼間就來到她面前。

終于見勢不對勁的司空鈴,照慣例想抓離自己最近的司空昂當人形盾牌,卻發現後者已經不知道何時跟她保持好大段的安全距離。

礙于這裏是重要的社交場所,關世耀只得忍住火山爆發的怒意,揪住正打算腳底抹油逃跑的司空鈴,在她耳邊用着範圍五公尺內都聽得到的音量低吼:「我告訴你,我叫關世耀,光彩耀目的耀,光宗耀祖的耀,你要再傻逼下去,也可以是耀武揚威的耀!聽懂了沒?」

關世耀的低吼聲如隆隆雷鳴,震得司空鈴頭暈腦脹,雙眼泛霧淚花打轉,一時間好不楚楚可憐,若讓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要同情心大發,怒斥關世耀的辣手摧花的粗暴舉動。

「壞人,你放開我啦,我才不想你呢。」太熟悉的氣場,令她又懷念又想笑緊接着更多的是想逃跑。司空鈴再怎麽想念曾經一起打怪練功的日子,也不是找虐的體質喜歡被吼,于是立刻反駁、劇烈地掙紮起來想掙脫箝制。

一句無心的反話,輕易地澆熄關世耀滿腔的怒火,愣愣地看着司空鈴在自己手裏像只掙紮的小白兔扭動,手腕上的兩串鈴铛正叮鈴鈴的響,銀光與嬌顏相輝映。

司空鈴的無心之舉殺傷力巨大,想要火就撩原,想要水就兜頭一盆,直讓關世耀火裏來水裏去,剛發作就被掐熄,這關世耀碰上司空鈴,想不認栽都難。

心如明鏡的衆人,早已看出一物降一物的道理,司空鈴還在掙紮,關世耀已經百感交集的什麽狠話都說不出口。見狀,正所謂先愛上的就輸了,所以不由得同情後者多一點。

小提琴獨有的嗚咽拉開序曲,音符跳躍弦上,悠揚地流洩全場引人注目,絲般柔和地節奏開始輕快地步伐,紳士們停止交談放下手中的酒杯,向在場的貴婦千金們遞出邀舞之禮,嘉賓默契十足自動讓出大廳中央處做為舞池,很快地一對對紳士淑女的雙人組合攜手入場,開始舞出一圈圈炫麗奢華的花。

「會跳舞嗎?」關世耀突然飛來一問。

沒有跟上狀況的司空鈴,直覺回答:「會。」

于是比女人更美卻比男人更加粗暴的關世耀,連邀舞的動作都直接省略,扣住司空鈴的手腕,直接往舞池的最中心走去。

「咦?那不是不跳舞的關二少嗎?」

「他牽的那家的千金?好面生。」

「噢~我不敢相信~」

一時在場熟悉關世耀慣有作風的淑女們,開始交頭低語議論紛紛,并且眼紅忌妒那位幸運被關世耀邀請進場的少女。

不同旁人所以為的浪漫遐想,被莫名其妙拖進舞池中的司空鈴,正惱怒氣苦雙手緊握放在腹前,俏臉別過旁去,無論如何就是不肯配合。

身旁一對對跳舞的男女,不時投來饒富興趣的眼光,打量這對小兩口。

「不是會跳嗎?」關世耀對捉摸女孩子的心思非常沒有天賦,會拉司空鈴入場跳舞是基于不願意繼續僵持下去讓旁人看戲,不過現在好像也沒有比較好。

「壞人,嘴巴壞就算了,作風還這麽土匪。你不知道跳舞對淑女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嗎?連邀舞都沒有,你表現的跟強盜沒有兩樣。」幸好司空鈴也不是那種愛鬧別扭的小姑娘,會誠實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一直都是她的優點。

邀舞?對喔,太久沒有到交際圈,都忘了這項動作。

關世耀終于意識到問題出在哪,他笑:「你不過就是個笨女孩,算什麽淑女。」

「你!」氣得鼓起梆子,司空鈴真恨不得撲上去咬對方一塊肉下來,不過很快地她驚詫的睜大眼──

關世傑打直身體,眼底流淌縱容,彎彎的笑容爾雅,當那雙眼認真注視司空鈴時,魅力破表!他緩緩地直身行禮,低下高傲的頭,語氣充滿真誠:「美麗的鈴铛,我是否有榮幸可以邀請你跳舞?」說完右手平伸出去,輕輕畫一個完美的邀請弧度。

原本因為生氣抿緊的唇,頓時溢開嬌憨的笑容,然後道:「你一定很讨厭邀舞。」

低頭等待接受或拒絕的關世耀聽到鈴铛這麽說,不置可否的嗯一聲。

司空鈴素手放在裙擺上,做一個象征性的拉裙擺動作,并同時彎下膝表示接受邀舞。

看到下彎的膝,關世耀這才松開緊繃的心,擡起頭,想念無數次的臉龐正嬌笑如花,他面無表情地屏息上前,懷抱不敢亵渎的虔誠,極力壓抑手指幾不可微的顫意,輕輕摟住司空鈴的腰。

瞬間兩人的身體都僵硬起來,同時暗暗地倒吸口氣。

随着音樂開始輕步慢舞,懷抱異于自己的溫度,陷入專屬對方的味道,令他們胸口間的心髒都不可遏止的狂跳起來。

司空鈴羞紅臉,光滑高寬的額抵着關世耀的肩頭,她真的沒有勇氣擡起臉來,鼻尖嗅着對方身上傳來好聞的味道,心中莫名地湧起一份竊喜。

關世耀只是憑着本能踩着舞步帶舞,極力逃避懷中的人兒對自己莫大的吸引力,想左張右望轉移注意,卻怕被誤以為自己不專心,但一微微低下頭,鼻尖就藏進司空鈴的秀發間,忍不住耽溺在親昵的接觸中幾乎不能自拔,又擔心司空鈴會将自己視成登徒子,各種掙紮難過,着實不好受,盡管如此,他的眼光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司空鈴身上。

邊上看戲的衆人,都替他們覺得不好意思,兩個家夥真不省心。

「交際舞跳得真糟糕。」上官瀞語帶嘲諷,維持淑女的優雅姿态,倒是樂見其成兩個暗自傾心的互動。

阿率好笑地問司空昂:「不要緊嗎?」

司空家兄妹來自于大家族,通常世家子弟都沒有太大的權力可以決定自己的婚姻,更多時候婚姻不過是場買賣,最終目标圖的仍然是家族的最大利益,就像上官瀞與關大少的婚約,跟個人幸福無關。

「女大不中留。」輕描淡寫的回答,很明顯沒把阿率考慮到的問題放在眼裏。

作者有話要說:

☆、盛家

一個是翩翩濁世佳公子,一位是天生麗質如琬似花,兩人擁舞似蝶曼妙,登時成為會場最亮麗的風景。

美麗有情的場景,勾起上官瀞遙遠的記憶:「我記得是叫苓蘭。」

絲毫沒有留意到聽見此名的阿率,此時露出驚心駭神的表情,瞳孔倏地緊縮。

上官瀞撥弄黑發随手系到耳後,露出懷念的笑容:「那年舉辦的校慶晚宴,你和她合跳經典傳世的『Por Una Cabeza』,當時百對雙人舞,只有你和苓蘭舞技出衆贏得滿堂喝采。」不單如此,那期學校的風雲人物刊物,還放上阿率摟着苓蘭的舞照,标體是「才子佳人一舞定情」,揚起一陣熱舞風潮。

當年上官瀞在家族的劇烈的鬥争中身心俱疲,學校那些孩子玩意兒的勾心鬥角,反而成為她喘息之地,而阿率的單純美好更是綴亮她黑暗的大學生活。

苓蘭……阿率目光悠遠深邃,有些人從來不需要想起,因為永遠也不會忘記。

苓蘭,苓蘭,如空谷幽蘭的女子,一颦一笑只為自己綻放。

幼年,秋季。金黃染滿山谷,楓紅似蓮火灼,他們在矮舍間學習。

「率哥哥,為什麽我們要讀這麽多書呢?」剪水雙瞳黯然,粉唇微翹,傾城傾國的容貌正寫滿不開心。

「這些書都非常有趣的,呵~來,我跟你說說像是這個典故是出自于……」

時過境遷,物換星移,他在虛無寂滅中最後一次見到她,袅袅娉娉,踩着淩波微步破空而來,當時紛飛的淚水,全是為了自己。

「率哥哥,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一起看過的竹簡,讀過的詩書嗎?」

不顧男女分際,苓蘭用蝕心的溫柔緊緊抱住即将殒落的他,淚水盈眶,潸然落下已長開的美麗,就算他都已經意識不清,還是會輕易地讓他想起一段描述:「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詩詞為心。」

而苓蘭,正是如此。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曉鏡但愁雲鬓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萊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一首詩,曾經的信念與希冀徹底粉碎,伴随而來的是永遠的離別。

兩只低溫的手覆上不知何時緊握成團的拳頭,司空昂的舉動終止阿率的回憶,黑眸幽深與冰藍相逢看不出起伏,随後司空昂低頭地将那一根根彎曲糾結的手指掰開,五指強而有力的插入指縫,緊緊交扣。

呵,他怎麽會忘記自己是個多混蛋的男人呢?

他又有什麽資格去握住另外一個人的手?

阿率情緒逐漸失控,眼中醞釀紊亂的風暴,用力地想抽回手,卻被司空昂死力攢着,無論怎麽也不肯放。

「昂!」阿率的聲音有點惱怒。

可偏偏司空昂毫無懼色,轉過頭繼續注意場中那對璧人,完全不受理阿率的自主權争取。

「昂,你不知道──」

有些東西在阿率心中是半點都碰不得,比如小亞,比如苓蘭。而苓蘭是阿率連想都不會去想,因為他知道不管在什麽時間地點提起,都會輕易地讓自己失控。

「我不需要知道。」司空昂迅速打斷阿率想說的話。

很難得的,司空昂這回提高聲音,字字截鐵斬釘:「我只需要知道現在的你。」

這份果敢決斷是生性溫文儒雅的阿率所欠缺的,如把鋼鐵利刃一刀就斬斷所有的迷惑和混亂。阿率呆呆地看着少年的側臉,久久不能回神,手也忘了要抽回來。

兩人的動靜雖小,卻逃不過站在旁的上官瀞眼睛,難掩訝異地注視緊握的手,不過她很快的別過頭去。上官瀞對阿率有足夠的認知,所以清楚意識到司空昂的影響力非同小可,反倒兩人暧昧的關系,她很幹脆地直接忽略。阿率又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真不喜歡就不會有機會發展,所以他高興就好,旁人何需置詞多舌。

上官瀞繼續漠然地看似各個光鮮亮麗的談笑聊天實則暗潮洶湧、相互傾軋的會場。

一曲舞畢,是該離場了,但又舍不得就這樣松開手。兩人默默無語,完全沒有剛剛拌嘴的氣勢,反倒像蚌殼緊閉嘴,所謂互訴衷情這件事情,對他們現在來說,似乎還有段頗遙遠的距離。

忽地,司空鈴率先動作,解開自己手上一串銀色鈴铛,小臉彩霞滿布忍住所有羞怯,擡起仍摟在自己腰際上的手,将銀色鈴铛戴上去。

戴好後,司空鈴再也沒有任何勇氣多看關世耀一眼,低頭轉身小步加快離開,回到司空昂處一頭撲進他的懷抱中臉紅。

司空昂眼光頓時殺氣大盛!寒冷無比直看呆愣在場中正摸着銀色鈴铛遲遲還未反應過來的關世耀。

「昂,你別這樣,是我心甘情願的。」感覺到司空昂身上冰冷的殺氣,司空鈴悶頭忍住想哭的沖動,甕聲甕氣的開口。

聽見妹妹清楚地表态,司空昂知道司空鈴情根已種,收回殺氣化為針般細微地藏在眼底,反手拍拍妹妹的背脊給予做為兄長的溫暖和力量。眼角餘光見關世耀走過來,手足無措的站在司空鈴背後。

關世耀看見司空昂抱着司空鈴安撫着,從黑發黑眼和冷淡的五官,他不用猜也知道是水藍世界裏的雲清。想開口說什麽,又覺得各種不妥,于是靜靜地伫在原地。就某方面來說,關世耀在處理感情上不若司空昂的果決,也比不上阿率的理智。

司空昂平時無欲無求,許多事情稱得上慢不禁心,不過一但讓他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或許還不懂得如何處理,但肯定會付諸行動。

阿率是念舊重感情,對于過去有各種的不能割舍,內心感情非常複雜,但是表現于外的态度上是該斷則斷,該舍則舍,該把握還是會把握。

而關世耀是左右為難,心和情感毫無疑問地鐘情于司空鈴,只不過……

「世耀你在這兒啊,我找你找了好大一圈。」男子笑若春風走到關世耀身邊,态度熟稔的像是多年的好朋友。

不置可否的應一聲,關世耀強迫自己的目光從司空鈴的背後收回。

究竟是水藍世界的號召力強大呢,還是這世界太小呢?來者分明是疾風的會長。

阿率心中感嘆,對方溫和的氣質帶笑的臉龐,要不是交手多次,還真容易被這副牲畜無害的外表給欺騙。

司空鈴已經較為平靜,小臉從胸口間擡起,轉過身來靠在司空昂身上。而她這一動,關世耀便克制不住看過去,憂郁的眼神藏着熾熱的情感。

「盛家的小公子盛堂秋,也有在玩水藍世界,玩得還不小。」上官瀞不知何時退到阿率旁,微笑拿起手絹掩住唇。

「恩,是啊。」是不小,疾風公會榜上排行第二的大公會,規模之巨,對現在的風雲來說是個龐然大物。

看得出來上官瀞不喜盛堂秋,阿率笑問:「盛家的小公子沒得罪學姊吧?」

「盛家現在是新舊交替時期。」一句話輕易的帶出許多訊息來。家族每到新舊交替時期通常都是內鬥最嚴重之時,而這位盛堂秋竟然能在這時期玩水藍世界建立個還不是普通的小公會,足以說明其能力之悍非同小可。

「別真以為他多厲害,不過是個畫虎不成反為犬類的跳梁小醜。」

上官瀞不客氣的批評直讓阿率冒冷汗,這般強悍還只算是個跳梁小醜?水藍世界的公會不是只有錢就能搞得起來,一家公會興盛跟核心層的經營管理能力息息相關。想當年疾風公會尚弱之時,他和盛皇連手幾度想打殘疾風公會,但因為對方內部人才濟濟,最終都宣告失敗。他離開公會之後,盛皇在公會排行榜表現雖然壓疾風一頭,但積分長久以來一直是危危可岌。

不過,這樣也好,有個可怕的敵人追在身後,使得天下無雙不懈怠的繼續強者之路,以免長期占踞榜首便驕傲自滿。

「知道盛堂葵嗎?是盛家的大公子,見過他你就知道為何我會這麽說盛堂秋。雖然說盛家正處新舊交替時期,但事實上接棒掌權的是盛堂葵,這幾年都是他在管理盛家,反倒是盛堂秋一直心有不甘地添亂,這個新舊交替時期才一直延續到現在。呵~真讨厭這種人,不過托他的福,我們從中撈到不少利益。」

更多的冷汗滴下,盛堂葵?正是盛皇的本名嘛,原來他是食品業大佬企業盛家的子弟。這麽說來,盛堂葵和盛堂秋這對兄弟關系不單純。

上官瀞這廂和阿率竊竊私語,司空家兄妹那廂一片冷場。

查覺到關世耀不尋常的熱切,盛堂秋循着視線掃過司空鈴,像貌普通還未發育完全的小姑娘,有什麽理由可以吸引住關世耀的目光?盛堂秋心中升起微微的不悅,犀利一閃而過。

「我們走吧。」知道自己的眼光流洩不該讓盛堂秋看到的情感,關世耀很快地武裝起冷漠的臉龐,倨傲的少爺架子再次擺出來,不打招呼徑自離開。

盛堂秋對衆人點個頭,立即跟上關世耀,手很親昵的搭上後者的肩膀。

「肯定是故意的,現在知道我為何讨厭他吧。」比起關世耀,上官瀞又更不喜盛堂秋多一點,除了心機太重之外,小動作也太多。

「呵呵,我們都別費心。這事情只有當事人能處理的,旁人幫不上忙。」

「也是。沒事情就快離開這裏。」上官瀞說完帶梅管家離開這小聚喘息的片刻。

「好的,謝謝學姊。」

作者有話要說:

☆、兄妹

轉眼又剩下他們三人,還未開口說上一句話,司空俊彥帶石垣過來關懷地問:「你們打算玩到幾點回家?我讓石垣送你們。」

「大哥……」委委屈屈地沖進大哥的懷中抱住,剛剛盛堂秋輕蔑的眼神,示強宣告占有的舉動,司空鈴每一個都看得非常明白。

聽到司空鈴略帶哭音,司空俊彥立即怒道:「誰讓我們家的小鈴不開心,跟大哥說!」

司空鈴只是搖頭,磨蹭兩下後:「今天要去阿率家過夜。」

「什麽?!不行!」

剛剛和司空鈴了解情況,知道阿率是在水藍世界中認識的,游戲中非常照顧弟妹倆,但是在網絡熟稔不代表現實的了解,司空俊彥瞬間面色如墨,立即反對。他怎麽可能放心自家的寶貝弟妹倆跟個還不熟的人回家去住。

當下阿率臉也黑了,身為主人的他怎麽都不知道今晚家裏有客人要過夜?這事情,誰曾征詢過他的意願?

「不同意?好啊,你跟昂說。」司空鈴果斷地将問題丢給司空昂。

跟大弟說?司空俊彥困難地轉向面無表情的司空昂,這分明不是個能溝通的對象。

深吸一口氣,大弟那個就破罐子破摔,反正也管不動,但是小妹就不同了:「你一個雲英未嫁的少女跑去男人家住,成何體統!等等跟我回去。」

「不要!」蹦跶跳起來,司空鈴馬上往司空昂懷裏縮,雙手抱住他不放:「不管,昂都可以去了,為什麽我不能去?我要去!」

「去人家家裏玩可以,我讓石垣跟你們,但你不許過夜。」退讓一步擺出做大哥的威嚴來,司空俊彥伸手要将司空鈴拉回來。

不買賬的司空鈴,機靈地抱緊司空昂當成盾牌轉上半圈,擋住司空俊彥的魔手。

「不要,我就要跟昂去阿率家過夜,石叔不許來。」

「不行。」

「我偏要!」司空鈴開始耍任性。

「聽話。」

「我不聽。」

一場兄妹分歧之争火熱上演。

這內哄戲碼又屬家務事,阿率沒立場勸,石垣不管對錯都是站在老板這邊,司空昂自始至終都沒吭聲過。這下可好了,司空家的老大和老麽為了過夜不過夜的問題,開始繞着老二打轉争執。

怎麽都沒人征詢一下他的意思呢?阿率在旁看得很無言。

幸好他們所處的位置偏角落凹處,不然給別人看到還不笑話?

揮別向南區陰雨綿綿的天氣,搭乘高架磁浮列車通往碎葉區市區,迎來萬裏無雲的藍天。

「天氣好好喔~」在磁浮列車上還未下車,眺望海面波光粼粼的司空鈴整個都興奮起來,像只翹尾叽叽喳喳的小麻雀:「阿率,你就住在這邊嗎?好棒喔,碎葉區的沿海公路看起來真的棒透了。」

阿率笑而不語,無奈地手提司空鈴剛剛才買好價值不菲的換洗衣物,帶着司空家兄妹下車改搭自動駕駛磁浮便車,往文心道路的回家方向去。

在傲嬌當道、賣萌無敵的鐵則下,司空俊彥徹底敗退,雙手舉起小白旗,任憑小妹想怎樣就怎樣。反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妹妹長大了也不能老當孩子保護,剩下的就是身為長兄如父、婆婆媽媽的無數叮咛,像條老阿嬷的裹腳布又臭又長的囑咐一番便由弟妹倆去了,司空俊彥再接再厲行程大作戰,帶着石垣不再多加幹涉潇灑離場。爾後責任就落在阿率的頭上,雖然司空俊彥很客氣的說是打擾,但是阿率有預感,這兩個小朋友倘若有個不好的地方,司空家是不會對自己客氣的。

「阿率。」不同司空鈴整副心神都被海景所吸引,司空昂敏銳地捕捉到阿率些微困擾的情緒。

「呵,你大哥真的同意嗎?」

司空昂點頭:「他們鬧着玩的。」

在那種場合裏鬧着玩?阿率一時很難理解這些有錢人的想法。

身為司空家一分子的司空昂,尋思方才司空俊彥的态度,不難從中發現某些沒有道出口的暗示,否則依照司空俊彥謹小慎微的脾性,定然不會在外人面前出現自家人嬉鬧的行為。

司空昂望向窗外寫意的海天一色,兩排行道樹綠蔭遮天,投下一束束金芒,光影交錯在俊美無濤的臉上,細長黑發飛揚,柔軟五官的線條多份秀氣。

「昂,我們能不能下去玩?」金色海灘蔚藍海洋,如雪白細梳的浪花波波,海風鳥鷗正在向鈴铛招手。

無動于衷。

「好不好嘛?」

司空鈴開始撒嬌起來,一會抱住司空昂蹭個老半天,一會雙手合十賣萌,各種讨好手段無效後,又氣嘟嘟的坐回位子瞪着車窗外的風景,沒一會又磨蹭過去糾纏,曾經在司空俊彥身上起到效果的方法,硬是在司空昂這邊全數踢到鐵板。

而司空昂從頭到尾都沒有多一丁點的反應,托腮安靜的眺望遠方的樣子,彷佛不是坐在車上,而是在桌案前攤放精裝絕版書籍的書房內,敞開的雪白窗棂外有小鳥在枝頭上鳴啼,鋼筆随意地擱在書寫三兩行的白紙上,半杯殘茶,微風徐徐吹動風鈴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而他坐在椅子上似在思考亘古的難題。

多吸引人的少年呵~看得心蕩神搖的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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