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趙清毓沒想到有一日自己如同話本中的青天老爺一般,被人攔馬喊冤。

“你有何……”

“咻”的一聲,一支箭破風而來,張慶豐眼疾手快揮刀砍下。

風聲起時,趙清毓便已挽弓射箭,直取偷襲人命門。

一道身影自高樓處跌落,張慶豐快速帶一隊人前往搜查。

趙清毓擡眼望向四周,她沒想到居然有人敢當着她的面殺人,可真是不把她放在眼裏。

除了被射殺的那個人外,張慶豐還抓住一個穿着勁裝的男子,此刻下颚已經被卸下,怪異的張着。

“将軍,此人嘴裏藏了毒。”

“張都尉,讓大夥在此地好好休整一番,至于他,你好好伺候。”

“得令!”

勁裝男子很快被拖走,趙清毓命人扶起蜷縮在馬前的兩人,大約又遭受了驚吓,士兵剛擡手碰到他們,便引得他們一聲尖叫。

“你們已經安全了,不必驚慌。”趙清毓安撫道,“去府衙。”

瘦弱老人驚恐的情緒才穩定,一聽見“府衙”二字,又恐慌起來。

“不……不去府衙……”

一絲疑慮在趙清毓心頭略過,随後便被她壓在心底。趙清毓看了周圍一圈,挑選了不遠處的一家酒樓。

一衆士兵就地休整,趙清毓帶着三個人領着老少兩人去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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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酒樓挂在牆上的菜單子,趙清毓點了四五個清淡小菜。

“你們先吃點東西,有什麽事緩些時候說。”

李老頭還有些猶豫,可他身旁的孩子早就咽起了口水。一個多月來他們擔驚受怕,東躲西藏,未曾吃過一頓飽飯,餓上一兩日也是常見的。

李老頭想早日沉冤得雪,可如今家中只剩他們一老一少,如今得見武官,一切似乎也沒那麽急切了。

再望望孫兒渴望的眼,李老頭萬千冤屈和不甘都化為灰燼,他擡起筷子,夾了一塊蘑菇放進孩子的碗裏,“康兒,吃吧!”

小孩兒得到爺爺的肯定,才夾起筷子,小口小口的嚼着碗裏的蘑菇。

一餐過後,趙清毓開口詢問,李老頭才娓娓道出自家的冤屈。

……

留城距離京都不過五百裏,策馬揚鞭不過一日就抵達。

朝陽未升,薄霧霭霭,趙清毓攜兵抵達京都。

銀甲未脫,趙清毓便扣響宮門,京門衛大開宮門,恭迎明頤帝姬凱旋回宮。

朝堂上,景元帝扶着額頭,支着耳朵聽着殿內諸臣争休不止,很明顯文臣占據絕對優勢。

武臣一個個大老粗,嘴裏喊打喊殺,可到了朝堂上卻被文臣的口誅筆伐按在地上摩擦。

最近北漠那邊又有異動,有霍老将軍鎮守北境出不了什麽大茬子,這些人當廷吵吵鬧鬧不過是鬧給他看。

若不是先帝只有他一子,他別無選擇,不然他絕不願意坐上如今位置。

這些年來大恒已是風雨飄零,雖然偏于一隅求得一時安穩,但是北漠的壯大和大小忽安的虎視眈眈,讓大恒腹背受敵。

良将雖有忠烈侯霍山,但是老将遲暮讓異族蠢蠢欲動。

雖然自己無治國之才,但是只要自己守到小輩長成,大恒也并非不能複興盛世,只是如今小輩,除了毓兒外,其他年紀尚幼,治國之才尚不能辨。

若是毓兒是個男兒便好了。

景元帝神游天外時,于争吵中突然聽到趙清毓的名號。

“聽聞帝姬征戰鹞族連孩子都不放過,實在殘忍無道!”

“屁,你們這些臭龜毛整天縮在自己的王八殼裏,就以為天下太平了?也不張開張開你那綠豆眼,好好看看,看看那些鹞族怎麽殺我大恒的老百姓!”

“帝姬身為女兒身,披甲上陣本就有違綱常,如今更是泯滅人性,覆國滅族,為天理難容。”

“……”

景元帝微眯着眼,看着吐沫星子亂飛的禦史大夫王進滄,心中自是一番計較。

“王大人好大的威風啊!”景元帝慢悠悠的說道,“沒想到我的毓兒在愛卿眼中已是到了天理難容的地步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進王進滄耳朵裏不亞于春日驚雷!

他疏忽了,為計較着一時輸贏,竟忘了皇上對帝姬的優待和皇上的瘋魔性格。

雙腿一彎,王進滄跪倒請罪,“臣罪該萬死,臣只是覺得那些孩子還小,罪不至死……”

“哦,我竟不知道王大人如此心善!”

趙清毓自朝堂外而來,大步跨進內廷,對着景元帝一個抱拳,“臣幸不辱命,已經為大恒解決鹞族之禍!”

戰勝的捷報景元帝三天前就收到了,可如今見趙清毓完好無損歸來,心中才是真正高興。

“好好好!”景元帝撫掌高贊,“我兒殺敵有功,今冊封為昭明大元帥,統領三軍!”

“皇上,不可!”

丞相郭淮出列,“帝姬年紀尚幼,且有霍侯爺在前,此刻冊封怕是于理不合。”

丞相郭淮是賢妃之父,賢妃育有皇長子,高居後宮之位,丞相又是衆臣之首,說話向來很有份量。

“臣附議!”

“臣附議!”

“臣附議!”

“……”

“昨日提及立儲君的事,倒也沒見你們如此,還真是團結一致得很!”景元帝冷哼,“小福子,拟旨,賜印!”

景元帝雖然不似先帝那般□□霸道,可是獨獨對明頤帝姬的事說一不二。

當年二公主出生,景元帝生怕長公主趙清毓受委屈,當日冊封趙清毓為大恒帝姬,位同儲君,賜封號明頤,意喻大恒的太陽。

恩準帝姬見皇帝不曲膝,見皇妃不施禮。

如此皇恩,滿朝文臣皆上書反對,連武将那支也有異議。可沒想到平日裏好說話的景元帝一改往日姿态,對上書反對的諸臣貶職的貶職,外放的外放,更有甚者,直接罷官免職。

如此,才穩住趙清毓的獨一無二。

只是最近幾年,趙清毓的表現愈發出色,争議聲少了不少,不過還有些酸腐之人,始終放不下男女之別,偷摸着诋毀着趙清毓。

景元帝有心整頓朝堂和境域的流言蜚語,可被趙清毓制止了。大恒始終是趙家的天下,穩固江山才是趙家子弟應當做的事,這些流言蜚語傷不到她,如今大恒國力不似以往,她不想為這麽件小事勞民傷財,動搖國本。

趙清毓有心穩固大恒,但偶爾讓這些迂腐老頭們吃吃癟,她還是樂見其成的。

趙清毓無視衆臣反對,坦然的接下帥印,随後便交給身側的張慶豐。

趙清毓提步走向王進滄,步步緊逼,“王大人剛剛說本将…哦,不對,是本帥披甲上陣,有違綱常?”

“臣……”

“本帥覆國滅族,天理難容?”

“臣……只是,可憐那些年幼的孩子!”王進滄硬着頭皮說道。

“可憐他們?那你可不可憐這個孩子呢?”

衆臣還在觀望着趙清毓同王進滄的你來我往,一時沒注意殿內何時出現了一老一少,布衣褴褛,像個逃荒的災民。

帝姬這又是鬧哪一出?殿內衆人一時摸不着頭腦,只能觀望事情後續。

王進滄仔細辨認着殿中的老少,确定自己不識後,狀作悲天憫人道:“臣願我大恒子民溫飽富足,這孩子若是我大恒子民,又食不果腹的話,臣當然心疼可憐!”

“王大人還真是菩薩心腸呢!可偏偏是你讓這老少兩人家破人亡,朝不保夕呢!”趙清毓一陣輕嘲。

王進滄臉紅脖子粗,氣急敗壞道:“臣連這兩人都不認識,如何讓他們家破人亡。帝姬若是看臣不順眼可以直說,是打是罰,臣絕無二話,但卻不能往臣身上潑髒水!”

王進滄朝着景元帝跪行了兩步,“還請皇上為臣做主,洗刷了這冤屈!”

“不認識?那不知道王大人認不認識李瑞傑呢?或是通州的王子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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