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毓兒想做,便去做就好,有爹呢!”景元帝拍着胸口說道。

趙清毓揚着臉,“那這事便交給我,我定然給爹一個無往不利的商隊。”

“嗯,爹相信你。”

既然要拉世家入局,之前的打算便不可行,這事還待斟酌。

青石宮道上,一襲白衣與白鶴展翅撞了個滿懷。

“抱歉!”趙清毓一邊賠禮,一邊彎腰撿着跌落在地的書冊。

剛剛想着事情,一時沒注意,撞到了人。

是她!

指尖泛白,郭岩之努力的斂盡面上情緒,穩了穩心神。

他将懷中書籍放置一旁,恭恭敬敬的施了一個禮。

“臣,見過帝姬。”

熟悉的聲音自身側響起,趙清毓心頭一震,指間動作一滞,不過一息間又從容的撿着地上書冊。

“郭大人,無需多禮!”

“是。”

郭岩之随即蹲下身,撿拾着因剛剛碰撞而掉落的書冊。

落在地上的書冊不多,三兩下便全部撿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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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清毓瞥了郭岩之一眼,微微點頭後,便錯身從他身側走過。

郭岩之低垂着腦袋,聽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方才緩緩的閉上桃花眼。

沉香木的味道還萦繞在鼻尖,可是那人卻早已消失在宮牆深處。

郭岩之低首看着地上整齊摞放的書冊,鼻頭微微發酸。什麽時候,他們竟然陌生到一句話都謹守着各自本份?

他還記得,那年月下,他的鳳凰甜甜的喊着他岩之哥哥,而他也親昵的喚她“毓兒”。

一轉眼,他成了她口裏“郭大人”,而她,也成了他嘴裏的“帝姬“。

一滴眼淚落在青石板上,郭岩之不由嗤笑。

他有什麽在資格在這裏傷春悲秋?如今這一切不是自己親手造成的嗎?

“郭岩之,你真是個僞君子!”郭岩之厭惡道。

郭岩之眉頭微蹙,後緩緩松開,恢複往日的清冷,仿佛剛剛只是南柯一夢。

他彎腰搬起地上的書冊,複又回首看了眼宮牆深處,便往翰林院去了。

趙清毓靠在宮牆上,她沒想到皇宮內院居然會撞見郭岩之。

如此突然,差些讓她失了方寸。

郭岩之,她曾心悅過的人。

郭岩之年少成名,是各府各院詩會、賞花會的常客。年幼時的趙清毓是個貪玩的,常常扮作男孩子同霍破虜游走在詩會和賞花會,一來二去,便結識了郭岩之。

郭岩之陪着趙清毓從年幼無知走到情窦初開,兩人心悅彼此,卻未捅破那層窗戶紙,直到郭氏女入宮選妃。

郭氏嫡女郭姝比兩個弟弟大了十來歲,年過二十五都未尋夫家,便是等着機會,等着景元帝選秀。

霍英去世後第八年,她終于有了機會,而時任丞相的郭淮對皇妃之位更是勢在必得。

若郭氏入主後宮,趙清毓同郭岩之便絕無可能。

所以那日,趙清毓匆匆出宮找郭岩之,問他願不願意娶自己。她滿心期待,可沒想到她自小心悅的人卻沉默了。

他的滿腹經綸像是一朝消失不見,竟連個理由都找不出來,只是沉默着一言不語。

趙清毓沒有逼問,只是第二日便去了西北,一去便是兩年。

再見時,他是臣,她是君。

趙清毓望着宮牆上落腳的鳥兒,剛剛堵在心口的郁氣,突然釋然了。

既不負韶華,如今便無所憾。

趙清毓沿着宮牆漫步,剛到承佑殿便同出門的女官撞上。

“帝姬,霍三姑娘和窦小公子進宮了。”

“他們什麽時候到的?”趙清毓問道,“他們現在在哪?”

“如平日一般,安排在偏殿,小喜子他們在偏殿伺候着。”女官說道,“臣正欲尋帝姬。”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去見他們。”趙清毓擺擺手,便跨進承佑殿。

“窦小二,你松開,松開,有本事咱們再來一次!”

“切,來一百次都是一樣的,就你這三腳貓功夫,要不是霍大跟着,你這麽蠻不講理,肯定天天被人打。”

“我…你才三腳貓功夫……”

“……”

趙清毓踏進偏殿,便看見地上有兩個人,周邊圍着一圈人。

仔細一看,霍芷正被窦嘯翦着雙手,壓在地上不得動彈。一旁的三五宮婢內侍,三三兩兩的勸着。

“你們倆天天這麽鬧,不嫌煩嗎?”趙清毓說道。

霍芷和窦嘯兩人屬貓狗的,一見面就互掐,吵吵鬧鬧的。

“表姐……”霍芷委屈的癟癟嘴。

趙清毓搖搖頭,“你可別找我,自己打贏他才是本事。”

“三丫頭,你就知道告狀,算什麽好漢!”窦嘯譏諷道。

霍芷撇撇嘴,“我本來就不是漢子,我是女子!”

“我懶得同你計較!”窦嘯松開霍芷,“我今個找毓姐姐有事,不然的話,你今兒就準備粘在地上吧!”

“你才粘在地上!”霍芷怼了回去。

趙清毓輕笑,這兩個孩子功夫不見長,嘴上功夫倒是更厲害幾分。

“表姐,你剛剛都不幫我!”霍芷氣鼓鼓的挽住趙清毓胳膊,“我才是你親親的親表妹!”

趙清毓笑着拍着霍芷胳膊,“戰場可不分親疏,要贏得靠自己。”

“可這又不是戰場!”

窦嘯一巴掌拍開霍芷手,“打不過認輸就是,纏着毓姐姐做什麽!”

“我表姐我挽一下怎麽了,你個讨厭鬼,跟着我進的宮還敢跟我橫!”

“誰跟着你了,我本來就是要進宮找毓姐姐的!”

“你就跟着我了!”

“我沒有!”

“就有!”

“……”

趙清毓揉揉太陽穴,“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吵得我腦仁子痛。”

窦嘯聞言住了嘴,湊到趙清毓身邊,“毓姐姐頭痛?我幫你按按,我手藝可好了……”

窦嘯說着就伸手要給趙清毓按太陽穴,趙清毓趕忙撇頭躲開。

“阿嘯,你有事就說,別拐彎抹角了。”

“嘿,還是毓姐姐最懂我。”窦嘯奉承道,“既然毓姐姐懂我,我就直說了,我想參加武舉!”

窦家和霍家一般,家中良将倍出,只是不同霍家的是,窦家除了一個外嫁的大姑娘,其他人都戰死沙場,如今家中只剩一個老太爺和小少爺。

窦嘯是窦家獨苗苗,窦應德就是想讓他建功立業,可是卻不敢放任他去戰場。

趙清毓這次武舉選将,窦嘯偷偷報了名,還取得不錯成績。只是卻不知道怎麽被窦應德知道了,後來便被鎖在家了。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窦應德的擔心趙清毓能理解。

窦家一門忠烈,三個兒子皆戰死沙場,為國獻軀,趙清毓自是不會寒了窦家人的心。

“這件事我不同意。”趙清毓直接拒絕。

“為什麽啊?武舉我靠我自個本事,我又不指望你們幫我走後門,你們老是阻攔我幹什麽!”窦嘯說道,“毓姐姐,我以為你會站在我這一邊的。”

“要不,你先娶個妻?”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時間前面作了修改,年歲更合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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