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溫柔
賀馳亦從頭到腳地打量着女人,視線毫無避諱。
瑩白的臉,烏黑的瞳,衣衫下是線條優美的雙峰...
不得不說,妓是絕色。
怪的是,女人那張臉為什麽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夢裏見到過一般...
夢裏素淡到不真實的五官此刻陡然清晰并且變得濃墨重彩起來,仿若一朵花期成熟的玫瑰在他眼前招搖。
難不成以前在盛風,他們見過面?
可這樣遙遙相遇、萬分驚豔的境況,十年都難遇。
他不認為自己會放過任何一次難得的、對于女人的欲望。
或許今夜...只是因為他喝多了酒,賀馳亦暗自定義。
并且賀二少心頭其實一直以來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在老爺子沒有指派聯姻的對象之前,他不能有任何越界的舉動。
但雖如此,想爬上他床的人照樣趨之若鹜,只可惜賀馳亦骨子裏并不重情/欲。
今天居然因為一個來路不明的妓/女身體起了反應,他瞳孔黑皴像是藤蔓肆意滋生的泥沼。
他不動聲色地翹起二郎腿,視線沉沉地默視她。
這很有趣,不是嗎?
秦姐姐進入包廂,一眼就看見醉倒在軟塌上的駱征,她當即朝他小跑過去。
周圍有人也注意到了她,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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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個闖進這裏,就好比原始森林一般的外來物,都會被無情的剝奪身為'他/她'本身的權利。
秦姐姐是頭一遭,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成了無端惡意臆測的對象,而這幫二世祖都心懷僥幸與癫狂。
酒杯碰撞間,視線參差不一地落在秦溫喃的身上,試探、打量、鄙夷、看戲,諸如此類。
“這女的誰?怎麽從來沒見過啊。”
“口技小姐這兒不是不準進嗎,我日。”綠毛詫異完,看着那人的方向,驚了:“完犢子她這打算往誰那兒跑呢?卧槽亦哥?”
“喂喂喂,不是吧,”有人驚掉了下巴。
秦溫喃走的方向确實是賀馳亦那邊,但那兒不止有他還有,
“喔——原來是駱少的人吶。”
有人看出來個大概,調侃完回頭繼續倒酒。
秦姐姐出門匆忙,簡簡單單只套了條白色的長裙,外搭柔綜色的棉襖避寒,未施粉黛長發披肩,但絲毫不損美貌。
饒是再弄不清楚女人身份的,随着她的深入,此時此刻也能女人柔媚的雙眼中察覺出,顯然,女人是有目标的,并且是沖着目标而來的。
賀馳亦也不例外,随着女人的步伐逼近。
內心從剛才的好奇陡然變為一陣警覺,他不由得看向自己身旁醉成一灘泥的...駱征。
心頭警鈴大作,她是...?駱征的女人?
這樣的念頭橫空出現,他握住酒杯的五指驟然泛白。
就像是要火速印證他的猜測一般,女人在距離他兩步之遙的地方停下,當着他的面兒緩緩俯下身,裙擺跟黑色的地面交織。
深邃的漆黑,極致的純白,二者交織,說不出的攝人心魄。
而女人的存在像是在污水中像是盛放的水蓮花,勾人而不自知。
她臉上綴着心疼的笑,将手撫摸上那個人的臉...
她叫:阿征。
耳聽目睹一切的賀馳亦愣住了——
從頭到腳地,愣住了。
臉上僞裝天衣無縫的表情一瞬間碎裂掉。
阿征?她叫的是阿征?她是阿征的什麽人?為什麽?
炮彈似的疑問,疑窦叢生,以及一股十分陌生的感覺從顱骨滋生,再從上至下蔓延到全身。
心跳漏了半拍,仿佛一面死寂的湖被一片葉兒激起圈圈漣漪。
頂燈妖冶的紫色光線印在她的發頂,脖頸毫無防備露在外邊,細嫩的想讓人啃咬。
周遭喧鬧,但是賀馳亦卻能清清楚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聲色細柔到犯規,那張臉亦不真實到幻夢。
而駱征早就醉糊塗了,只一個勁兒地湊近身畔熟悉的溫香軟懷。
“阿征?回家了阿征。”
女人依然在輕聲呢喃着,企圖叫醒迷醉的小男友,可小男友相當不給面兒,依然一動不動癱軟在榻。
回家。
女人唇瓣的開合,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尤為動聽。
她的手,未免好看的過分,白皙、修長。
賀馳亦古井般的瞳孔中出現了褶皺淩波,面容一瞬間變得僵持古怪。
他幾乎快要忘記了那一瞬間,內心深處洶湧而上的念頭究竟是何種何樣。
驚豔?恥笑?妒忌?亦或是...毫無章法可言的,占有欲。
開什麽玩笑?這分明,這分明是他兄弟的女人啊....
秦姐姐絲毫不覺危險。
目睹着一切賀馳亦忽然扒拉了兩下頭發,他覺得自己剛才對于女人的臆測簡直荒唐愚蠢到可笑。
蠢是為低級,而蠢不自知最最低級。
與此同時,得知真相後的他,眼底染上潑天的興味與歹意。
原來啊,他從一開始就錯了,這裏面的一個個并不都是孤魂野鬼,至少有一個人不是。
他有深夜冒雪來接他回家的人。
一個美麗的,在他夢中出現過的女人。
而一旁的駱征已然醉意懵懂,偌大包廂裏,滿心滿眼他只認得面前來接他回家的女人。
他将頭埋進秦溫喃的頸窩,像是八爪魚似的要纏繞上她:“阿姐你來了。”
“你想我不想?”
想必無數個日夜親昵的相擁才會這樣熟練。
守在駱征身畔的秦溫喃渾然不覺不遠處某個家夥扭曲的目光,滿心滿眼只有自己那醉的稀裏糊塗的小男友。
見駱征醉得不輕,她注意到掉在地面的皮夾克,撿起來抱在懷裏,擡頭面露無奈,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繼續試圖喚醒他:“阿征?回家了阿征。”
聲音太柔了,酒杯都要柔皺了。
賀馳亦覺得小腹有熱流。
操蛋,玩兒完。
駱征的臉坨紅,他不聽,只是一個勁的往秦姐姐的懷裏鑽,嘴巴裏嘟囔着:“阿姐身上好香。”
再發展下去,情況可能會變得不可控,秦溫喃的語氣也開始變得慌亂起來:“阿征聽話,不要鬧。”
“沒鬧,阿姐我們結婚吧。”駱征猛地擡起頭,視線雖泥濘,仍定定地看着她。
秦溫喃手一僵,不知道是酒後胡言還是酒後真言,總之那一瞬間秦溫喃的意識是空白的。
結婚?她确實有想過他們以後會結婚,但當切切實實地從駱征嘴裏聽到這句話時,大腦還是會不自覺一片空白。
見秦姐姐不說話,駱征又開始鬧起情緒來,他伸手就要扯她胸口的衣服。
“我好熱啊,阿姐。”
“阿姐你就答應我吧。”
秦溫喃随着他手上無意識的拉扯動作,臉上騰紅,但又拗不過他,立馬先哄道:“結,結婚,我答應你,先跟我回家。”
大概是秦姐姐這個樣子的哄求格外令他餍足,駱征終于慢慢安分下來了,笑眯眯地将臉搭在她的頸窩:“好,阿姐,我都聽你的。”
說完他乖乖聽話,主動起身。
結果剛站起來,他醉意上頭又重新摔回原地。
秦溫喃差點也被他扯得跌倒。
上下勢的變化間——
“姐,姐...?”
陡然,憑空出現一道陌生的男聲,嗓音略沉。
姐姐這兩個字在那人舌尖反複摩挲,把玩,聽起來充滿誘惑,那是泥濘醉意腦海裏片刻清明。
無人知曉,其實從他出聲叫出‘姐姐’的那一刻起,賀馳亦就已經輸了。
而且,輸的徹頭徹尾。
秦溫喃疑惑不解地看向聲音來源,甚至以為是她出現了幻聽。
那雙含煙水的漆黑眸子蘊着沼澤霧氣,直至她發現原來身畔還坐着一個男士....
視線對上的瞬間,賀馳亦吹了聲口哨。
他收回翹着的腿,笑着将手搭在下颚,居高臨下。
外邊的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
深冬寒夜,包廂裏酒池肉林醉倒一片,唯獨他露出狡黠玩味的笑意。
他緩緩欺身,一點一點挨近那個伏在小男友身畔的女人。
看着她驚慌,看着她無措。
他再也忍不住了,笑着問姐姐你是阿征什麽人?
那會兒秦溫喃說了什麽?
賀馳亦不記得了。他忘了。
他只知道。
那一晚,霓虹在眼底失色。
他在漫天飛雪裏走丢了。
他看上兄弟的女人。
瘋了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別瘋
前20評依然有紅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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