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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這一年多以來陳曦覺得最開心的一天。

他好像又活過來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父母還在時那種狀态，随時随地都在彎着眼睛笑，身心愉悅，讓他整個人從裏到外都透着朝氣，那黑黝黝的眼睛裏滿滿都是活力，玻璃珠一樣铮明透亮。

晚上看完電影出來已經快到十點，陳曦明天要起早，趙裕海不敢耽擱他時間，到家就催着他去洗澡，然後自己把兩個房間的床單被套換了。

換床單的時候不知怎麽的，他就有些心猿意馬，腦子裏總控制不住地蹦出些不太和諧的想法來，身體也有些躁，明明晚上也沒喝酒。

這個年齡的血氣方剛總是會讓人的自控力變差，尤其那小兔子還不知危險地蹭上來抱他，甜膩膩地跟他撒嬌，他身上那沐浴清香像是加了某種不可言說的東西，撩得人脊背發麻，遐想連篇。

趙裕海不敢同他久待，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借口說累了，然後回隔壁房間沖了個冷水澡。

陳曦知道趙裕海在躲他。

都是成年人，他們彼此喜歡，有點什麽想法那多正常啊。

可是趙裕海從開始到現在對他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來沒有越過擁抱以外的警戒線。

陳曦知道他在顧忌什麽。

他怕自己進了學校之後會遇到“更好的”，畢竟他即将去的那個地方确實人才濟濟。

他在給自己留退路。

他可能在想，萬一自己真的後悔了，那麽他們興許還可以退回去做朋友。

裕海哥總是這麽“體貼周到”，讓人又愛又恨又無可奈何。

夏季城市的夜晚霓虹璀璨，比鄉下喧嚣更長，更躁動難安。

人也一樣。

陳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拿了手機給趙裕海發短信：裕海哥，你睡了嗎？

趙裕海很久才回過來一個字：嗯。

陳曦：我睡不着。

不等他回，陳曦又發了一條：我想過去找你。

這回趙裕海倒是回得快：聽話，快睡了，明天要起早。

陳曦：我在車上還可以睡。

趙裕海被他噎住。

陳曦：裕海哥，我舍不得你。

趙裕海簡直要懷疑陳曦是故意的。

他仿佛能透過這些冰冷的文字看見陳曦那可憐巴巴的渴求表情。

本就不安分的心愈發蠢蠢欲動。

不等他回話，陳曦又給他打了語音過來。

趙裕海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那股子躁動，接起語音。

“裕海哥。”陳曦軟軟的聲音傳過來，“我想你，你來陪陪我好不好？”

趙裕海意有所指：“陳曦，我沒你想的那麽好。”

“你有。”陳曦語氣篤定，“你比我想的還要好，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比你想的還要喜歡……裕海哥，你都沒有跟我表白。”

趙裕海簡直要瘋了，陳曦的糖衣炮彈打得他丢盔棄甲，不能言語，不知該怎麽回他。

“你真的很困嗎？”陳曦聽他半天不回話，又羞恥又失落，“那你睡吧，我挂了。”

說罷便幹脆利落地挂了語音。

趙裕海瞬間就急了，重新給他撥了過去，可是陳曦好像被傷到了，不願再回應他。

趙裕海在第三次被挂斷語音後終于還是沒忍住，起身出了卧室，來到陳曦的房間門口。

他敲了敲房門：“陳曦。”

陳曦還是不回他。

趙裕海擰了擰門把手，沒鎖。

他推門而入，房間裏臺燈光線昏暗又溫暖，陳曦把自己藏了起來，被子下鼓起了一座小山丘。

他走到床邊站定，有些忐忑：“陳曦對不起，我……”

“哈！被騙了吧。”陳曦沒等他說完，忽然掀開被子撲上來抱住他，眼底哪裏有半點失落和生氣，全都是得逞後的笑意，“我就知道你會上當的。”

趙裕海發現自己被騙，也不惱，只覺心下松了口氣，眼裏難得帶了笑，逗他說：“那我是不是還得誇誇你神機妙算？”

“誰讓你不理我，我都那麽厚臉皮了，你還是端着不理我。”陳曦理直氣壯地數落完，又煽情地朝他撒嬌，“裕海哥，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給我留點念想好不好？”

他知道趙裕海是在為他好，可他心裏沒有安全感，便總想做點什麽實質性的事情來加深兩人的羁絆，承諾也好，肌膚相親也好，只要對象是趙裕海，就都是他朝思暮想的渴望。

趙裕海被他摟着頸脖，兩人身體相貼，夏天穿得薄，肌膚的熱度彼此傳遞，也不知道究竟誰的體溫更燙一些。

“陳曦……”趙裕海喉結滾了滾，沙啞的嘆息聲又性感又寵溺，“我怕吓着你。”

“我不怕。”陳曦抵着他的額頭，親昵地蹭着他的鼻尖，“裕海哥，你真的喜歡我嗎？”

“比你想的還要更喜歡。”趙裕海說完輕輕吻住了他的唇……

最終他們還是沒有做到最後。

不是趙裕海不想，是舍不得。

陳曦明天六點就要起。

他舍不得折騰他。

兩人都是重情又重諾的人，到了這一步，便也不可能再輕易打退堂鼓。

陳曦之前才經歷過激烈的情緒起伏，本身其實也并沒有多高的興致，就是純粹的內心不安，想要趙裕海親口跟他表白。

現在表白有了，親親抱抱也有了，他心下滿足，精神一放松就開始犯起困來，被趙裕海哄着哄着很快便陷入了夢鄉。

***

他兩這一分別，隔了千裏遠，沒多久就體會到了異地戀的痛苦所在。

陳曦以前想他爸媽，只是單純的心裏想，現在想趙裕海竟要忍受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折磨。

這讓他有些崩潰，但平時除了視頻、電話解相思，着實也沒有別的辦法。

尤其兩人都特別忙。

趙裕海為了能在國慶騰出空來，給工地加了人手，準備提前完工，到時好去C市找陳曦。

結果九月下旬天氣剛一轉涼，他奶奶又住院了。

老人家有胃病和心髒病，走兩步就喘，不愛動，也不愛喝水，偏偏她還有下肢靜脈血栓，長期坐着又不愛喝水的話會更嚴重，簡直就是個惡性循環。

她這一住院就住到了國慶前夕。

她那情況，趙裕海甚至都不敢将她接回老家，更別說離開她去C市找陳曦。

陳曦對此自然是理解的，想着裕海哥不能來，那他就回去，但事先沒做準備，臨到放假時根本搶不到高鐵票，機票也甭想。

最後沒轍他去車站買了張汽車票，硬坐了28個小時回B市。

趙裕海接到人時看他一臉憔悴，又感動又心疼。

陳曦卻很開心。

一路上跟個小孩子一樣吧啦吧啦不停跟趙裕海講述自己的大學生活。

他比以前更開朗了。

不，應該是他又變回了那個開朗活潑的陳曦。

沒有人會不喜歡跟豔光四射又朝氣蓬勃的人待在一起，何況這個人看着自己時還滿眼都愛慕。

趙裕海看着他的笑臉，心底莫名生出了一股濃重的獨占欲，恨不能把陳曦藏起來永遠綁在身邊。

這個想法冒出來時給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看見陳曦回來，張蓉也特別開心，難得有了點精神，拉着人問東問西。

陳曦嘴巴像抹了蜜，說出來的話句句帶着甜，哄得老人家心懷大暢，晚飯都多吃了小半碗。

晚上陳曦和趙裕海睡的一個房間，這麽久沒見，難得趙裕海這“老幹部”也有點激動。

耐何陳曦實在太困了，趙裕海的懷抱太溫暖，充滿了安全感，陳曦被他親着親着竟然睡着了！

第二天趙裕海一早就要去工地收尾，本來月底就能完工的，因為他奶奶生病耽擱了進度，拖到了國慶。

他估計是早點想弄完了好留兩天空閑時間陪陳曦，連續三天都很晚才回來。

陳曦這幾天沒有跟着他去工地，在家陪張蓉，還在偷偷學做菜做蛋糕。

因為他聽張蓉說趙裕海的生日是10月10號，但是他到時都走了，也回不來。

他想給裕海哥提前過個生日。

5號那天趙裕海跟業主約好了驗收房子，過程非常順利，回到家時還不到五點。

一開門就聽到陳曦在廚房吱哇亂叫。

趙裕海鞋都沒來得及換，快步沖到廚房，推門一看，滿地泥鳅在活蹦亂跳。

陳曦被逼到了牆角，手足無措地僵在那裏。

他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陳曦看見他像看見了救星：“裕海哥幫幫我。”

趙裕海撇了撇唇，順手将廚房門關上，邊撸袖子邊問：“你買它們回來準備自己做？”

陳曦眼看着給趙裕海準備的驚喜泡了湯，也不再掙紮，老實道：“我本來想用山藥炖個泥鳅湯，可是賣泥鳅的老爺爺沒幫我殺泥鳅，讓我回來用鹽洗，我剛把鹽倒進去，它們就炸鍋了。”

趙裕海看他那可憐兮兮的挫敗模樣，越看越可愛，笑道：“我來吧。”

最後這頓飯還是趙裕海自己弄的，陳曦在廚藝上确實沒什麽天賦，只能給他打下手。

兩人配合起來倒也默契十足，不到六點就全都弄好了。

吃飯時陳曦不知從哪裏摸出來一瓶梅子酒，鬧着要跟趙裕海喝兩杯。

張蓉臉上也一副見怪不怪的寵溺模樣。

趙裕海才隐隐猜到他們今晚是打算幫他過生日。

他們家人丁稀少，很早以前就只剩他和奶奶相依為命。

他已經好多年沒過過生日了。

時刻被人惦念着的感覺确實能讓人的心也變得柔軟。

趙裕海第一次覺得原來幸福可以這麽簡單。

陳曦端起酒杯對他說：“裕海哥，明天我又要去學校了，到時沒有辦法現場給你過生日，所以想趁着今晚提前給你說聲生日快樂，願你從今往後所行化坦途，事事都如意，還有，謝謝你……”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說着他又轉頭看着張蓉笑眯眯道：“還要祝奶奶身體健康，天天開心。”

張蓉滿臉堆笑：“謝謝乖仔。”

趙裕海沒說話，但那含笑的眼眸裏滿是憐愛，濃濃的愛意像要從眼睛裏滿溢出來。

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又似乎千言萬語都太單調，不足以表達他心中情緒的萬分之一。

這天晚上趙裕海終于沒有再克制自己。

陳曦也終于明白了他說怕吓着他那句話的真正含義。

裕海哥确實比他體力好很多。

夜深人靜，陳曦窩在趙裕海懷中昏昏欲睡。

半夢半醒間他竟然夢到了周武在罵他不要臉。

他很生氣，想把周武趕出他的夢裏。

恍惚中又感覺趙裕海拍着他的背在哄他。

他漸漸平靜下來，夢裏也不再跟周武計較。

無法原諒，那就徹底無視吧。

世間的人有好有壞，生活也有苦有甜。

趙裕海就是他在這人間覓得的那點甜。

只這一點甜，便足以化開過往所有的苦。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啦，本來打算3萬字完結的，結果寫超了。新坑《持續淪陷》已開更，年下蘇爽甜寵文，求收藏 日更，每天19點更新 鐘麟（受）：表面高冷女王實則身嬌體軟釣系大美人，吃軟不吃硬。 顏诤鳴（攻）：黏人精腹黑大狼狗間歇性瘋批霸總，外加一級嘴炮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