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蘇林的大危機

高一也不盡是逗比事,還有些人是好的,比如我的化學老師,他姓楊,男老師,身材勻稱,皮膚有些黑,長得很像獵豹。班上有一女生,矮矮瘦瘦的,皮膚不怎麽好,長得一般,她曾妄想和楊老師來一段曠世之戀,所以只是妄想而已。

化學是讓我最頭疼的學科,從背元素周期表的那時間起,我就已經被搞得暈乎了,高一的化學考試我幾乎都是靠猜,不過每次都能猜到及格。楊老師上課時很有熱情,當然,我又是不怎麽熱血的學生。

雖然我上課看着他,努力地想去聽懂,但是整個高一我能弄懂的化學不多。不過跟班上那些上課時化妝、睡覺、看時尚雜志的同學對比起來就給老師一種‘我很努力’的錯覺。我不怎麽問題,楊老師就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問題,我答不出來他就又給我解釋一遍。

這讓我化學曾在某一次月考時考過全班前十,昙花一現後又歸于學渣本位。

高一末期,班上開始統計文理分科的名單,我被楊老師叫到辦公室。他看完我滿是紅叉的練習,撿了幾道錯題講了,又挑了幾道題問了我做法。講完題之後問我:“覺得化學學起來怎麽樣?”

我沉默一會,心想實話實說太直白,肯定會傷到他,所以說得委婉了一點:“雖然有點難懂,但學進去還是覺得挺好玩的。”

他嘴角微微揚起,點點頭道:“嗯,那你準備學文科還是理科?”

我就知道他要這麽問,其實就內心而言我還是覺得文科比較好,像地理或者歷史,甚至語文英語都是我比較感興趣的科目,對于理科的物理化學則往往處于迷茫狀态。

“我還沒想好。”我撒謊道。

“唔。”他臉色沉了些,後又溫和道:“如果你學理科的話說不定我還能繼續教你化學。”

此時他的目的已經很明顯了:鼓勵我學理科。

我一時間不知怎麽接話,踮了踮腳,只弱弱道:“嗯。”

“你再自己看看吧,”他頓了頓,把練習冊給我,道:“我覺得你面對化學認真起來的樣子很好,很專一,看到你就像看到我高中時一個很好的朋友。”

“無論選文科還是理科都好好學。”他朝我笑道。

“嗯。”我順從點頭,跟他道別後拿着練習冊回教室了。

當時正大家吃晚飯的時間,蘇林知道我被化學老師叫去了,他在食堂幫我打包了飯菜,帶到教室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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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桌位上坐下,把練習冊放到摞起來的那一大堆書上,疲憊地揉揉眼。

“楊治卿又找你去私聊了?”他把飯盒放到我面前,把筷子遞給我。

“嗯。”我接過筷子,打開飯盒,道:“他問我想選文科還是理科。”

“你想選文科還是理科?”他問我道。

我用筷子無目的地在菜裏亂找,道:“文科。”

“他怎麽說?”蘇林問道。

“他說如果我選理科他還能繼續教我化學。”我道。

“你還是就學文科吧。”蘇林撇嘴道,“我覺得你就要被怪蜀素勾引了。”

我無奈看他一眼,道:“又不是每個人都是同志。”

“哈?”他不服道:“哪個正常男人上課時候用那種眼神看男學生?下了課還私聊?”

“你別把每個人物設定都加上你猥瑣的有色眼鏡好麽?”我嫌棄他道。

“懶得跟你兩個說!”他瞪我道,說罷撇過頭去。

“你準備選什麽?”我邊吃邊問他。

“文科。”他回答得幹脆。

高一期末,我們又被分到同一個文科班,破了最低數學成績記錄後,成功轉變成為一文科生。

最後一天散夥飯時,楊老師也來了,他送了我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純黑的盒子外殼中央是一只金色的小鱷魚,盒子裏是一支鋼筆,筆蓋上刻有幾個纖細的英文單詞‘To the one’,全黑的筆身線條流暢,每次下筆仿佛就要一氣呵成,讓不懂書法的我寫出每個字都欣喜無比。

當時不知道鱷魚鋼筆,但直覺告訴我,這是貴重的禮物,無論是從價格還是情誼上來說。

高二,我辦了一大堆手續,然後住讀了。

重新分班後,高一班上的僞娘嚴潤和我們分到一個班,并且陷入了自己幻想中的戀愛裏。

大概來說,是這樣的:

高一就要結束的某一天,他和他閨蜜張瑷祁到校外吃飯,吃飯時候和飯店老板發生了一點争執,路過的蘇林正義感爆發,出手相助。于是從那天開始,蘇林就成了嚴潤心目中的‘Mr.right’,讓我納悶的是,當時我也在場,還英明神武地阻止了蘇林把事情鬧大,為什麽他就能成男神,我就還是路人呢?

不過蘇林沒高興的模樣,反而有點郁悶。

高二開學第一天,報道完後放一星期高溫假,我和他在學校外的麥當勞裏解決午餐。

“段賤,勒回你一定要幫我。”(這次你一定要幫我)他捧着冰可樂,皺眉道。

“幫什麽?”我嘴角還粘着雞翅的脆皮。

他伸手把我嘴角的脆皮擦掉,道:“你也曉得,就是那個嚴潤,我真的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勒肯定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其實我覺得他長得不錯。”我無辜看着他道。

“是嘛,你受得了娘炮邁?”他朝我瞪眼,後又揶揄我道:“原來娘炮是你的菜所,怪不得我沒得戲哦。”

“哦。”我淡淡一挑眉,對他言語上的一時威風表示不屑。

“我啷個辦嘛!老子不想搞基!”他抓狂道。

“哈哈哈。”我嘲笑他,不假思索道:“找個女朋友讓他死心好了。”

“哪個要來當我女朋友嘛?你來當啊?”他無奈道。

“張瑷祁怎麽樣,還是他閨蜜。”我表情陰險道。

“卧槽,段賤你真的內心陰暗……”他不置信地看我。

我知道他是想說我這招太狠了,同時玩弄兩個人不說還要破壞兩個人的感情。

“而且哪個要上課化妝,跳舞露半截蕾絲內褲的女的哦!”他皺眉道,顯然對張瑷祁這位女同學感到惱火。

好吧,其實他更在意這一點。

最後這件事我們沒讨論出結果,漢堡吃到一半,嚴潤就和張瑷祁等女生們一起進來了。

他打扮很潮,劉海剛好遮過眉毛,黑色眼線明顯,臉色白得不自然,看上去像是抹了一層厚厚的粉,左耳朵上有一黑色耳環,挎包勾在臂彎,一手拿着蘋果手機,一手拿着黑色漆皮錢包。

“哇哦。”我學陳學凱的語氣,舔嘴角。

蘇林少見地沒諷刺我表情猥瑣,當我把頭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他不見了。

幾秒後我收到短信,來自蘇林:我先回家了,現在在車上,你也早點回家,注意安全,到家了發個信息給我。

我用手背擋住嘴,盡量使自己不笑出來。

“诶?段岑睿!”其中一女生看見我了,笑着跟我打招呼。

“嘿。”我也笑着跟她打招呼。

張瑷祁和嚴潤端着餐盤到我旁邊的位置放下,嚴潤到廁所洗了手,回到座位後又從包裏拿出濕巾紙擦手,最後用面巾紙擦幹,張瑷祁則根本不洗手,直接拿了東西往嘴裏塞。

“段岑睿,你一個人啊?蘇林诶?”張瑷祁嘴裏塞着雞翅,問我。

“我一個人,他沒來。”我幫他打掩護。

“那勒是哪個的诶?”(那這是誰的)嚴潤倒是敏感,一眼就看到我對面放着的餐盤。

我正想找借口敷衍過去,就見張瑷祁把裝漢堡的盒子打開看看,說:“漢堡都沒吃完。”

張瑷祁話畢,嚴潤細細的彎眉毛就皺起來了,委屈道:“是不是蘇林嫌棄我喲?”

我扶額。

“哎呀,你不要想楞個多,可能是蘇林有事先走了诶。”張瑷祁一副有經驗的樣子,安慰他道。

“我初中同學,臨時接到補課老師的電話就走了。”我微笑道。

“我就是說嘛,你不要想多了。”張瑷祁對嚴潤道。

我繼續吃薯條,盡管覺得坐在他們兩人旁邊很招搖。

“段岑睿你有沒得女朋友哦?”他們同行的女生中,一個叫陳曼的,聲音嗲嗲的,問我道。

“沒有。”我如實回答。

“啊,你竟然沒得女朋友。”另一女生驚訝。

“嗯。”我微笑點點頭。

“段岑睿屋頭又沒得錢,那個女生要嘛。”張瑷祁給驚訝的那女生一記白眼。

我:……

“段岑睿,你給我說一哈蘇林诶。”(你跟我講一下蘇林吧)嚴潤咧嘴道。

“他……”我想不出有什麽好講的,敷衍道:“是個好男人。”

張瑷祁白我一眼,道:“他不是好男人我們潤潤要喜歡他邁?”

我們潤潤潤潤潤潤潤潤……

我要笑哭了。

“他很直腸子。”我正色道,“很會照顧人,也很熱心,就是喜歡罵髒話。”

“現在哪個不罵髒話嘛,勒個沒得撒子得。”張瑷祁豪邁道。

“還有诶?”嚴潤繼續問我。

“還,嗯,還有喜歡男人的傾向。”我道,心中暗笑。

“咦——”衆女生笑道:“潤潤有機會。”

“哎呀低調低調!”嚴潤擺手示意大家安靜。

我吃完盤中東西,跟衆人道別,出了麥當勞,好長一段路都是仰天大笑地走過的。

正式開學第一天,開學典禮,我很早就到了教室,蘇林也在,并且和同在教室裏的嚴潤相聊甚歡,我一進教室蘇林就反射性地從嚴潤身邊彈開些。

我勾勾嘴角,想他說自己不想和嚴潤交往肯定是口是心非。

我們三人一起下樓去操場,遇到班主任王泉後跟他打了招呼,他見嚴潤在我和蘇林身後表情都僵硬了些。我想他當時肯定在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路上我們都沒說話,走到操場後嚴潤到別班去找他的閨蜜,蘇林才開口,一開口就解釋‘他剛才問我昨天是不是和你一起去吃飯了’。

“你怎麽說的?”我問他。

“我說去了,結果臨時有事就先走了。”他一臉無辜地說。

我頓時就無語了,愣了半天罵他道:“你他媽是哈的邁?老子跟他說的你沒去。”(你是傻的嗎,我跟他說的沒去)

他睜大眼,一副‘糟了糟了’的表情。

“你怎麽不先問問我?”我朝他瞪眼道。

“你着撒子急?”蘇林不緊不慢道:“是我糟了好不好,他肯定認為我故意疏遠他。”他停頓一會又話鋒一轉:“不過這樣也不錯,他就曉得男人不是我的菜了。”

這種情況我顯然是不會告訴他,我昨天說‘他還是有喜歡男人的傾向’。

“嗯。”我懸吊吊地答道。

果不其然,當天我在廁所隔間聽到嚴潤打電話的聲音‘哎呀我給你說嘛,肯定是那個段岑睿喜歡蘇林所以才跟我說他沒去,今天早上我跟蘇林聊得還多開心的,他一進來氣氛就尴尬了,煞風景’。

為什麽每次有關蘇林的感□□件我都會成為‘炮灰男二號’?

晚自習我跟蘇林說了這件事,蘇林提刀捅我的沖動都有了。

那是我成為文科生的第一天,那一天過得挺輕松的,新班主任很負責,選了班委,我沒去,蘇林當選了生活委員,我只覺得他比任何人都适合這個職位。

新室友也很不錯,第一天晚上就在寝室聊了有關自己初戀的趣事,當然我這種把初戀獻給男生的男同學,就只能說自己還沒戀過。

不知道陳學凱在跟別人聊起初戀的時候會不會也這樣掩飾,不過可能他根本就不會提起我了。

那天晚上收到于一文的信息,他說大學開學了,課多得要命,外國語言學院來了一個新的美國外教,他在學校英語角碰到了,那外教坦言自己是gay,雖然他非分之想,不過考慮到語言不通,還是放棄了。

我又跟他聊了幾句人生,後收到蘇林按慣例發來的‘晚安,早點睡,明天早起去教室面對人生大危機’,回複‘晚安’便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To the one:給特別的人/唯一的人。

注:好老師,無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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