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艾麗希帶着南娜,在大神官的宅邸跟前向父母告別。
臨別的時候她留神看了一下大神官夫人的雙臂,發現自己能夠同時看清母親手臂上的卡和巴。
大神官夫人的卡充盈明亮,說明這位的身體狀況良好。
但是她右臂上的巴則萎靡不振,光亮部分的長度也只有三分之二小臂那麽長——氣運值不太高。
艾麗希猜測這可能與這位母親擔心女兒的命運有關,又或者是即将到來的大河泛濫,可能會對大神官一家産生影響。
艾麗希到底還是多說了一兩句,寬慰母親不要過分擔心。但也需要時刻留意即将泛濫的大河。
畢竟大神官的宅邸距離尼羅河的河床很近;
而尼羅河泛濫起來大水漫得無邊無際,将下游的城鎮都變成漂浮在汪汪大洋中的孤島,也不是沒有可能。
離開大神官的家,南娜偷偷問艾麗希:“小姐,您是說……您連夫人右臂上的巴也能看見?”
“是的……”
艾麗希在這一點上确實與南娜不同。
她能看見世間每個人的氣運值,以後大概能做個很有前途的神棍。
兩人說話時,被艾麗希戴在胸前的那枚饒舌寶石陰陽怪氣地開了腔:“區區一介戰神眷者,自然看不清他人的位格?”
艾麗希趕緊讓尤米爾小聲點。
“嗤……”神符充滿輕蔑地哼了一聲,“只有神明與阿蘇特能夠聽見神符的聲音。不信你看——”
艾麗希回頭看看默然跟在附近的大神官達霍爾,以及從木乃伊作坊一直跟過來的法老衛士們。
他們果然都對尤米爾接連發出的各種各樣尖聲怪叫沒有半點反應。
“通常來說,阿蘇特在成為神之祭司之前,都只能看見自己手臂上的巴,但是你……嘿嘿,确實有那麽一點特殊。”
以尤米爾這樣的态度,如果換做火爆脾氣的南娜,估計早已經把它扔到大河裏去了。
但是艾麗希對此心裏毫無芥蒂:反正她需要的是知識與信息,而不是一個只奉承的馬屁精。
只不過關于這個世界的推測多半無法及時得到驗證,艾麗希心想——她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摸着石頭過河了。
待到了法老的王宮,法老的侍從長告訴艾麗希:提洛斯尚在大河邊的神壇主持祭祀,會盡快回轉,探視王妃。
當然,也有可能是提洛斯擺譜,故意把她晾在一邊,不想馬上見她。
但艾麗希完全無所謂,她要了一間靜室,由南娜守在外面,自己則在靜室裏嘗試使用荷魯斯之眼。
她從大神官家裏帶來了上等的化妝品,其中就有用銅粉和和綠松石粉末混合在一起制成的眼線粉。
埃及人熱衷繪制眼線粉,據說是為了在炎熱的天氣下防止果蠅叮咬,保持眼部衛生。
而艾麗希眼部濃郁的眼線則突出了她雙眼的漂亮形狀,讓她的眼睛更加有神。
大神官夫人讓艾麗希特地捎上這種眼線粉,就是為了讓愛女能夠在法老面前豔壓群芳的。
但艾麗希在一塊調色板上把眼線粉和一點點清油小心調開,然後借助高背椅和小杌子,爬到屋角高處,伸手就在牆壁夾角之間繪制了一枚簡約幹練的眼睛圖案——荷魯斯之眼。
此外她沒忘了在牆壁夾角的各面上勾上方塊形狀,好讓牆壁看起來擁有一個六邊形。
艾麗希将調色板放在一邊,心中默想:她該用這枚荷魯斯之眼去看看誰呢?
她選擇去看了看碧歐拉。
小姑娘已經被法老命人換上了全副埃及女性的裝束,穿上了貼身的長筒裙,戴着埃及人常戴的頭飾。
這副行頭到了披着一頭金黃波浪長卷發的碧歐拉身上,要多違和就有多違和。
碧歐拉被關在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裏,待遇并不比早先艾麗希在木乃伊作坊時好多少。
但是艾麗希見到碧歐拉獨自一個人端坐在床榻上,正沖着牆壁握起拳頭,對自己說:“碧歐拉,堅持住,這個世界裏存在的神明一定會來幫助你的,加油!”
縱使艾麗希對周圍的人與事一向淡漠,此刻她還是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果然,碧歐拉作為女主,到底還是有些光環。
普通人落到她這境地,沒瘋也夠嗆。
但是碧歐拉竟還能對着牆壁喊加油。
艾麗希大概知道碧歐拉口中的神明指的是哪位,心裏暗想:碧歐拉,保持良好心态,堅持一下!反正法老現在不會有工夫來糾纏你……
“小姐,小姐……”
南娜已經在敲門,粗豪而有力的嗓音透過門板穿入艾麗希耳中。
艾麗希:得,大概是法老來糾纏自己了。
“法老回宮了,正宣您前往王的正殿……”
艾麗希稍許整整衣飾,打開房門,昂首走出。
在她身後,用眼影粉畫在牆壁上的荷魯斯之眼和牆壁夾角的六邊形瞬間消散,化為跌落在地面的墨綠色粉末。
法老見艾麗希的地方,就在他日常起坐的宮殿。
殿宇跟前是遍植金合歡的庭院,和種滿了蓮花的方形水池。夕陽西下,陽光給庭院裏的所有景物都鑲上了一道金邊。
艾麗希在南娜的陪伴下,一步一步邁向法老的王座。
“你們這群……牛糞!”
南娜忽然壓抑着冒出一句。
這位孟圖神的眷者被法老的衛士擋住,此刻正緊緊握着她的硬弓,不知道應不應該出手撣去這些煩人的家夥,緊跟着艾麗希,保護她。
艾麗希給南娜遞了個眼神,讓她留在原地,稍安勿躁。
提洛斯總是要去見的,既然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那麽艾麗希不介意向他稍許示好——
雖然她已經誇下一句天大的海口,要成為主宰這個王國的法老。但是她現在太過弱小,啥都不是。
大祭司森穆特完成的二次占蔔,保護了她,掩蓋了她的野心,從而令她能夠不令人察覺地一點一點展開行動。
艾麗希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她不想還在自己尚且一無所成的時候,就被法老視作對手、敵人。
艾麗希一步一步,向王座上那個手持權杖、威嚴端坐着的男人走去。
這還是她來到這個書中世界之後,第一次和提洛斯見面。
雖然她已經利用荷魯斯之眼偷偷窺視了很多回。
曾經互相傷害的怨侶再次見面,既不能硬碰硬地較真,又不能太過軟弱,讓法老做出超越她底線的行為。
這對艾麗希來說,無異于一場大考。
令艾麗希略感吃驚的是,站在法老王座一側的,是棕發金瞳的森穆特。大祭司身披潔白的亞麻長袍,專注而自然地望着艾麗希的方向。
艾麗希向他微微颔首致意,表示她已經從大神官處得知森穆特為自己所付出的努力。
但事實上,艾麗希心中警鈴大作:因為森穆特胸前空空蕩蕩,并未佩戴他那枚狒狒不聽。
她早先問過了尤米爾,确認狒狒不聽是一枚特制的護身符,大致作用是避免森穆特過多地感知他人的內心。
也就是說,也許此刻,森穆特就能夠直接體察到她的內心。
艾麗希輕輕地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心靜如水。
森穆特卻向她燦然一笑,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
那笑容如此純粹自然,不曾沾染半點塵世間的庸俗,又是如此富有感染力——
連艾麗希都似乎感受到了大祭司發自內心的喜悅:在他的堅持下,一個珍貴的生命被挽救。
艾麗希忍不住心裏喟嘆:不愧是……最接近神的人。
“王妃——”
王座上的法老忽然開口了。
“到王的面前來。”
他語氣平淡,竟聽不出半點起伏。
艾麗希小心翼翼地上前。
而此刻她心裏想的竟然更多是應當小心提洛斯身後,森穆特那獨特的感知能力。
“王妃……”
當她走到法老面前兩三步遠的時候,法老微微擡起了頭,眼裏蘊着輕蔑的笑意,望向她的眼睛。
“在王身邊這麽久,不會連這點禮節都抛在腦後了吧!”提洛斯咧着嘴角說。
森穆特恰好于此時,往後退了好幾步,并且迅速為自己佩戴上了那枚狒狒頭護身符,以此回避法老與王妃小別重逢之後各自的心緒激蕩。
提洛斯開口,将考題抛給艾麗希:“王是行走在人間的神,作為大神官的女兒,王的女人,你該當知道如何表達對王的敬意。”
艾麗希順從地垂下眼光,溫婉地低下修長頸項——裝傻。
對方如果要她有所表示,那麽就必須說清楚。
“來,上前,吻王的腳——”
提洛斯倨傲地揚起頭。
仿佛多年來的心結,盡數落在這一句刻薄言語裏。
艾麗希心頭一酸:這是屬于原身的反應。
畢竟他們兩人在新婚燕爾時也有過蜜裏調油的光景,那時艾麗希哪裏需要俯身向法老行吻腳禮,她可以随時蹬鼻子上臉。
至于坐在法老的膝頭上一邊撒着嬌,一邊伸手玩弄纏繞他垂落在胸前的兩绺烏發……也從來沒有什麽不可以。
這大概就是埃及法老版的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吧。
艾麗希微微擡起頭,能察覺到法老目光森森,正望着她,等待着她有所表示。
只可惜,她根本不是那個舊人。
在親眼目睹了碧歐拉的遭遇之後,艾麗希對此早有預案。她在法老的注視之下,雙膝悄然一軟,突然倒在法老的王座跟前,發出咚的一聲。
這一聲仿佛敲在提洛斯的心上,令法老差一點就從王座上緊張地彈起來。
随後,提洛斯只見面前的女人身體一歪,往地板上一倒,姿态誇張地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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