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貳壹廣告拍攝

“王先生，這是一款有關于男士潤唇膏潤膚品的cf……”耳畔傳來溫和平緩的話語，王墨細眯起眼眸仔細打量着駕駛座上的人。這位所謂“公司”分下來的經紀人名為“齊文君”，無論從名字、長相、氣度上看，這人看着都不像是個普通的經紀人。雖說沒季遠言的相貌這麽刀削斧鑿似的棱角分明，不過面容也是屬于硬朗俊秀的類型，他穿着幹淨整潔的白襯衫，臉部線條秀氣清朗，鼻梁上駕着一副西邊黑框眼鏡，渾身帶着一股書卷氣息。再與他相處之後，王墨愈發确定了他的不簡單。

這個人做事有條不紊，對他态度溫厚和氣，乍眼看上去雖然是個老好人的模樣，但不過相處了半個小時，王墨就充分體會到了他的精明能幹，做事平穩又嚴謹，一絲不茍，與他的斯文外表倒是有些不符合的利落幹脆。

坐在車的後座，耳畔是齊文君挑揀出的幾條有關廣告代言的重點信息內容，他閉着眼睛漫不經心地聽着，一條又一條在腦子裏掠過，在聽見“不得給其他護膚系列代言”時，他略微不滿地斜了斜眉毛，之後的豐厚待遇讓他不由蹙了眉，怎麽想這個廣告代言帶來的利潤，對于新人來說也實在太多了些。

“看來你還挺能幹的，直接把合同重點內容都背出來了。”齊文君話音剛落，王墨雙手環胸靠着靠背，目光探究地在齊文君身上流轉了一圈。不過現在他的姿勢也只能勉強看見半邊側臉，依稀可見鏡片下一雙黑眸深深，看不出具體情緒。

“這是我的工作。”齊文君的回答滴水不漏，就有如他開的車一般，平穩又毫無差錯。

王墨不知怎地，心中有點煩躁，他也不再兜圈子，挑了眉尖直截了當開口：“季遠言派你來的吧。”雖說是個問句，但是卻用的是陳述語氣，含着一絲挑釁與火藥味。王墨雙腿交疊，雙手交叉成寶塔狀擱在膝上，目光沉靜筆直地看向駕駛座上齊文君的側臉

齊文君只輕輕一笑，手上動作沒停下，隔了幾分鐘後，他才緩緩道：“就算我說不是，王先生也已經認定了吧，那還問什麽呢。”

王墨往靠背上輕輕一靠，擡手捏了捏鼻梁：“至少我現在完全确定了。”他口吻冷淡：“無所謂。我不在乎誰派你來的，只要你好用就行。”

被說成“好用”的齊文君保持了沉默一言不發，車內頓時寂靜了下來，一片靜默流淌。一直到進入攝影廳，也沒人打破這片沉默。

王墨換上灰色條紋的襯衫，配上黑色的小馬甲。他頭發發質本就不錯，這麽短的時間也不便燙染，更遑論傷害發質，只用啫喱水幫他定了定型，他本就眉如遠黛，肌膚吹彈可破，即便不怎麽化妝，上鏡也是完美無缺，只需要将太過淡色的唇稍微修飾一番便可以上臺了。

有過拍電影經驗之後，面對鏡頭的王墨也沒什麽緊張，只站位方面稍稍被提醒了一番，他又是聰明的性子，領悟力極強，沒多久走位、站位和表情就都已經到位了。除去習慣性的微微揚起下巴，現在的他面上的表情又與之前演繹的深情又執着執拗的人魚王子截然不同。他面上揚着如沐春風的笑容，舉手投足間帶着與生俱來的尊貴氣息，一揚頭一擡眸仿佛皆有光芒萦繞在他身側。

站在場外的齊文君黑眸靜靜地随着王墨的身影移動，他的一颦一笑皆具有靈性，不過既然之前在車上體會過他的本性了，現在看來更像是在演戲一般，鏡頭前演繹出來的溫和帶笑的少年與方才車上冷漠氣息的少年截然不同。

他靜靜地看了幾分鐘後轉過身疾走幾步到角落處撥通了電話。

“是的，他發現了。對不起。”他壓低的聲音在整個拍攝會場十分輕，衆人都聚精會神地圍着王墨轉，沒人注意到齊文君。

電話那頭的正是季遠言，聽到齊文君的回答，他只是淡笑起來：“沒關系，我的意料之中。”男人手指輕輕敲着扶手，他本是冷峻如冰冷大理石地面一般的男人，難得笑起來，尤其是手提電話裏隔着電波還能聽見他磁性的輕笑聲，齊文君不由一愣，少刻低聲應了并輕聲問詢道：“那總裁，我下一步做什麽？”

“什麽也不需要做。”電話那頭的季遠言似乎十分愉悅，也是，只要是有關于王墨的事情，他向來都很愉悅：“我想不久後他自己會來找我的。記得照顧好他，文君。”

Advertisement

“……我知道了，總裁。”齊文君沉沉地應了一聲，聽着那邊電話傳來“嘟嘟嘟”的聲響，這才切了電話。

轉回身走到攝影機面前，此時的王墨已經換了一套衣服拍攝另一條廣告方案，畢竟這是一整套的男士護膚系列。在拍這之前與廣告公司應允了報酬條件豐厚的代言條件，王墨對此也不甚在意，沒多看便是簽了字。不過就齊文君看來，這樣的代言對于王墨來說，已經是相當豐厚的條件了，畢竟這一款名為“dera”的男士護膚系列，在市場上的名氣可不小，也算是首次開創了男士護膚概念的鼻祖之一。如果他沒想錯的話，季總裁在這公司裏應當是占有一定股份的吧。

……他對這個少年的執念還真是不小。齊文君有些怔愣地想着，心頭不由滑過一絲莫名古怪的情緒。

“對對對，在這裏轉一下身，然後微笑，亮出你完美的唇形，對！弧度就這個程度就夠了！閃光師記得這個角度給光，攝影師也要将攝影機慢慢從側面移到正面，然後臉部大特寫。”聽着導播絮絮叨叨的話語，王墨微微蹙眉，壓抑下心裏的不耐煩。人類可真是麻煩，需要這麽多東西來修飾面容，他身為魔族，對面容雖不在意，但自然也知道以他的面容，無論魔界還是人界，應當都是不需修飾缺陷的——反正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缺陷。

估計這樣的王墨對于護膚公司來說簡直就是難求的至寶。本是覺得簽的合同條件，對于新人來說有些過于豐厚了的“dera”公司也十分欣喜，畢竟底子這樣好的新人太難能一見，更遑論他的肌膚有如一張白紙一般，可以肆意進行塗抹，令人簡直愛不釋手。

拍完廣告一整天就都已經過去了。天都已經黑了大半，王墨靠在後座上補眠，呼吸徐徐而平穩，車平穩地行駛在路上，齊文君在後視鏡裏瞟了一眼，只猶豫了一會兒，就開車回了公寓。既然沒有命令，他也不需要多餘的動作。

将王墨送到公寓後，齊文君就駕車走了。王墨進門後屋裏還是一片漆黑，顯然梁昊還沒回來，似乎是要通宵錄歌。王墨只掃了一眼客廳，徑直就回卧室準備休息。廣告的拍攝雖然時間不長，但繁瑣的地方特別多。

靜靜地躺在床上，王墨蹙眉感應着身體裏的魔力，已經過了三天，之前的魔力果然只剩下一點點。他用出魔力，鏡子裏的少年藍色的眼眸只微微閃過一抹紅色，身體的魔力就已全然消弭無蹤了。

望着空無一物的手掌，王墨忍不住冷笑起來。季遠言确實有籌碼也有他想要的東西，所以才這麽篤定他一定會先找過去吧。王墨沉下眼眸，指節被攥得發白。他擡手遮在眼睑上，咬着的下唇松開，徐徐吐了口氣。

事到如今，事情的發展還大概在他的預料之中。之後估計就是要搬進季遠言公寓的具體時間了。王墨自己是不想太早進季遠言家的，雖然季遠言做的飯确實還不錯……

這麽想着，王墨就不由得有點走神。雖然他自認自己并不是人類世界所謂的“吃貨”一族，但是他可從來沒想到人界的食物竟然比魔界的好吃這麽多……

腦海裏還在想着那日培根肉卷、爆炒排骨的美妙味道，門口突然就響起了“咚咚”的敲門聲，王墨挪開搭在眼上的手臂，明晃晃的日光燈讓他不由得虛了下眼睛。

“進來。”

門口冒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先跳出來的是一撮向後梳着的反毛，正是梁昊。見着王墨蓋着被子的模樣，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有打擾到你休息嗎？”

“知道打擾還敲門？”王墨沒好氣地冷言冷語道。見着梁昊被他噎了一下的表情，王墨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他下/身的褲子已經脫了丢在地上，只一身較長一些的白t恤衫堪堪遮住了內褲。

梁昊差點沒忍住“啊”地尖叫出聲，只瞪圓了眼睛，有如石化了一般僵直在門口。王墨也不在意自己此刻的不修邊幅，赤着腳走近門口幾步。

“什麽事。”

“……沒、沒沒什麽，我我我就是想、想問下你吃不吃夜宵……”王墨看他雙眼發直，臉色緋紅，好不容易反應過來視線亂飄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裏感嘆了句人類的男子還真是保守，邊随手拿起搭在床上的長褲穿上。

“你作為公衆人物不需要保持身材？”剛剛想了想還真是有點餓了。拍完廣告一整天也沒怎麽吃東西。果不其然，見王墨這麽問起，梁昊撓着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笑，唇角隐隐露出一顆可愛的小虎牙：“我想着阿墨今天你這麽忙可能還沒吃東西吧？”

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笑容，若是細致些觀察，不難發現其間隐含的情意。王墨只懶懶地瞥他一眼，撩了撩額發：“是沒怎麽吃。”

“嘿嘿，我給你帶了黃金蝦，現在還熱着呢，要一起來吃嗎！”聽到王墨這麽說，梁昊眼睛更亮了，唇角笑容燦爛得有如春天提前降臨。

他這樣無憂無慮的樣子還真是讓人嫉妒——雖然不知道面對之後的悲慘境遇，他會有什麽表情。只希望，在娛樂圈這麽深的水裏，他能早點看清本質才好。

“好。”王墨點頭，跟在梁昊身後就走出了卧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