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小劇場續------------------------------------- (5)

突然覺得心思堅決的人其實很容易陷入某種困境之中吧!

☆、點亂紅

甫一走進天機,身後的景象就模糊了,長佑看着方才還清晰地景象就消失了,不由震驚之中欲往後退看看景象,卻是被牙月拉住了,似乎牙月知道他要幹什麽一樣。

“沒用的,進來就只有生門可以出去,後面的路已經封死了。”

“這是什麽妖術?”長佑皺眉。

“不知道。”

牙月看看方向,果斷向着東邊走去,長佑也默契跟着牙月行動,就像平時一樣。

長佑一路上打量着周圍的景象,跟上山所見沒有什麽變化的,但是那遠方的煙霧又确實證明了他們現在身在天機之中。或許可以用更加貼切的詞,困在,天機之中。長佑看着和平日一樣的牙月,她的背脊筆直,果然還是那個冷漠的小主,長佑心道。

一路往東,越靠近景象就越是詭異,長佑看見一路的景色竟然脫離了夏天的景致,樹木上的葉子越來越翠綠,草的高度也是越來越低,竟然像是春初一般,還好天氣沒有回轉,否則長佑覺得這陣法真是轉變了季節才讓植物這樣的。

兩人走了大半天,看見了不少的植物,但是沒有稍微大一點的動物,這陣法着實處處透着詭異,牙月也是學習醫術的人,還是分辨得出來植物有沒有毒的,于是中午便找了野果充饑。一上午牙月就沒有再說過半句話,長佑看着牙月止水般的眸子忽然心裏有了一些苦味,牙月這次倒是沒有再怪罪長佑的目光,只是把臉側了側避過了視線。

牙月也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她實在對這個陣法沒有了解,而在中原地區的人基本上是不布陣的,就是關于天機都是在父親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一點。遇天機則退?是的,這個陣法其實是由悅心和悅空一起控制的,只是他們不能完全控制裏面發生什麽,不過大體上還是對區域的變化有着了解,兩人一入陣就被困住,可見悅空和悅心是不會給兩人活路的了,而自己死前要是被兩人逼出母蠱就不會再威脅着暗域了,兩人做事穩重,完全不似飄雪荒唐的生活行事… …牙月想到了自己進來的理由,閉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氣,打消自己亂七八糟的念想,清空了心。

和長佑感覺完全一樣,兩人又走了一路,看見一條溪流,溪水之中竟然飄着浮冰,俨然是春初冬雪化的模樣。長佑看看天空之中的太陽又看看溪水之中的浮冰,兩者果然荒唐的存在一片天空之中… …

牙月未有多言,依舊一路向東,眸止如水。

走到山坡之前,前方的牙月忽然停住了身形,長佑看着牙月的背影不解,可是良久牙月依舊沒有動一下,長佑繞到牙月的身側。

“怎麽不… …”

長佑說不出未完的話了,只是有些怔忪… …

前方山坡,

滿山盡紅… …

太陽的熱度提醒着牙月長佑這是夏末時節,可是眼前招搖的漫山紅色卻是驚鴻一度刺激着兩人的眼眸。牙月清晰地看到有蜜蜂飛到花上,豔紅的花瓣開得正好,有着宛如絲綢般光亮的顏色。

漫山遍野都是它們,杜鵑。

又稱為,迎春花。

過了初時的震驚,牙月細細打量着眼前的花朵,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麽不妥的,但是花色澤太過紮眼,讓牙月放不下心來。牙月看着周圍的環境,山坡之上凡是能夠走的地方兩側皆是有花朵,這樣看來,是必須經過這樣詭異的花朵了?牙月挑眉,還是不動,默然不做聲。

心思幾番思量之間,牙月還是沒有什麽頭緒,只是覺得古怪而已,難道悅心悅空會用幾朵有香味的花就殺了自己,還是用自己熟悉的杜鵑?牙月抛棄了這個念頭,卻是不輕易動作。

長佑心裏也是沒有好感,二人非常統一地坐在了山坡之下休息,企圖從山坡上看出什麽貓膩,長佑本來覺得暗域處處都透着詭異之處,還有自己體內的蠱蟲就可以改變自己的眼睛顏色,不由對這花更是充滿了戒備。

想了半天的牙月仍舊是處于空白的階段,不由站起來,觀望一下天色隐隐已有暗下來的趨勢,牙月頓時心下一冷。本來這路要是沒有陣法,現在大概都是已經殺入暗域的行宮之中了,但是這陣法要是還這樣困着兩人… …牙月不由佩服悅空悅心的心機,看來這路上不論有什麽不妥自己都是要走的了… …

“我們過去吧。”

長佑看着牙月的臉,雖然感到不妥,但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牙月的手放在了清泉之上,謹慎地走進山坡花叢之中,卻是未見有什麽不妥的,也沒有毒蛇野獸的,還是一片植物。忽然,盡頭出現的植物吸引了長佑的眼,那是小小的紫色的花朵,色澤豔麗,看着十分可愛。牙月也順着長佑的目光看去,很是疑惑,但是又沒有頭緒,牙月正欲走過,腦海之中閃過什麽話語,身形一怔… …身體忽然微微顫抖起來… …

“原來如此,”牙月的聲音充滿了疲憊,“我們在下面坐了足足有半個時辰了… …”

“什麽?”

長佑不解,卻是看見牙月的眼睛忽然就像殺飄雪的那一夜般,充滿了刻骨的仇恨,仿佛是欲啖人的修羅。

然而牙月忽然抽出了鳳尾,甩向那一片掩映在杜鵑之下的紫花,黑鞭揮舞之間,紫色的花瓣飛舞在半空之中,長佑聞到了淡淡的清香味道… …

兩人走過那片花海,景象卻是恢複了正常,只是牙月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長佑還記得牙月把那片花海毀了之後不住地顫着身體,長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想問,卻是被牙月冷靜下來後叫着走,失去了最好的問話的機會。

什麽都不說,不是放在心裏很苦嗎?

長佑暗暗想着。

作者有話要說:

☆、皆汝命

夜j□j臨,

兩人升起了火把,明亮的火光溫暖了兩人的身子,牙月依舊捉了兔子來吃,只是殺死兔子的手法極其殘忍,長佑看着不由皺起了眉頭,兔子發出的聲音就和那次自己聽見的一樣,或者可以說還要慘烈,牙月完全就是發洩,可是那張臉竟然沒有一絲的變化,長佑不由覺得心寒,有隐隐的不安。

“到底怎麽了?”長佑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牙月猛然閉上了眼睛,握緊了手。就在長佑以為她睜開又是平靜的眸子的時候,牙月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竟然分外閃亮。

“我很小的時候就跟着先生。”

聲音很柔和,完全不像平時。

牙月拿出了清泉靠着,不由感到吃力,已經開始了麽?牙月暗自問着自己,面上的表情卻是開始有了波瀾。

“你知道的吧,我體內有和你一樣的母蠱,只是種類不一樣罷了,當然,它們的功能也是不一樣的。”

長佑聽着牙月的語氣有些自嘲,而且平時從來不和自己說父親的事情,忽然這個時候說出來,着實有些詭異,但是… …長佑真的是很想知道,關于父親,不論以何種方式… …

“先生最擅長的不是醫術,而是對各種毒素的研究,還有西域的奇異東西也是有所涉獵的。最初父親讓先生來不是因為母親的昏迷不醒,而是母親夜夜受蠱蟲牽制的痛楚,先生是來幫母親取出母蠱的。”

牙月的聲音聽着很渺遠,長佑聽着自己不知道的過去,思緒開始随着牙月回到那段過往。

“先生為了找出方法取出母蠱,特意去了專門研究異術的蝴蝶谷,但是趕到的時候蝴蝶谷早已經被暗域血洗了,那場災禍也是在悅心的授意下進行的。先生只找到了當時五歲的白素和尚在襁褓之中的玲珑,但是幾歲的黃口稚兒又能夠懂得什麽呢?生還下來就是一件幸事了!于是先生把白素玲珑帶回了山莊,回來的時候… …”

牙月忽然有些不願意言語,蹙了蹙眉眼。

“已經得知你娘親生下了你,先生本來是要回家的,卻是被另外一件事情絆住了,那就是我母親懷上我。母親本來是不應該生下我的,因為母蠱的傳遞是對她非常不利的一件事情,可能導致母親因為承受不住牽制的死亡。”

長佑恍惚之間想到了娘親叫自己不要出來的畫面,心中湧過溫暖陣陣,天下的娘親都是這般呵… …

“母親終于還是打動了先生,為了生下我,他們隐瞞了這件事,父親知道的時候我已經是拿不掉。先生因此受了牽連,父親大怒,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又把我托付給了先生。我出生後五個月,先生就帶着我離開了洢水山莊,我們到了西域,先生為了我的病就一直在找藥材來緩解我的蠱噬之痛,我小時候不願承受藥材洗骨之痛,還是先生哄着我過來的… …”

牙月的唇角彎起,露出煞是好看的微笑,眼眸之中卻隐隐有水光。

長佑聽着心裏半是安慰,半是心酸,半是心亂… …一時之間竟也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是什麽… …

“或有痛,或有樂,亦悲亦喜之間,是皆汝命。”牙月低低念着,“先生經常對我說這句話,我幼年不能理解,後來知道了,先生卻是不在了。”

牙月沒有哭,聲音卻是顫抖低緩的,像極青石鎮那夜。

原來是這樣的啊,牙月的表情像是流水一樣,很平靜,卻又有絲絲波瀾于其中,長佑看着牙月,心裏被什麽堵住一般。

“今天我們看見的那花的名字叫思情。自從你祖上的那位聖女逃離了之後,暗域便是對下一任聖女種入了新的蠱蟲,名曰閨秀。閨秀的用處在于提升功力,百毒不侵,但是最大的限制就是對聖女的逃跑作防範。長時間接觸思情的香氣會讓聖女功力全失,與暗域中選中的男子交合之後,身體會更加的虛弱,但是三天之後便可恢複,且功力提高一半。但是要是沒有思情,母蠱就會吸幹男子的精元,要是聖女不按照暗域的規矩辦事,完全可能在接下來的三天內被三大公逼出母蠱殺死,換一任聖女罷了!”

長佑看着牙月的臉,火光閃耀之間,長佑分不清牙月的神情,但是他卻是能夠想象自己臉上的神情是何種… …長佑長如蝶翼的眼睫毛顫了顫。

“今天我們看到的前面回春的景象都是迷惑我們的罷了,悅心悅空的目的應該是要我聞思情的香味,他們料定我行事謹慎不會輕易過花海的,卻是正中他們的計劃,和着杜鵑的味道我長時間吸入了思情的氣味,現在我的功力正在流失。”

牙月看着長佑的臉,修長的鳳眼,斜飛入鬓的眉,筆直的鼻梁,嘴唇的部分不像先生,那就是應該随着他娘親的相貌吧!長佑的臉平日裏盡是冰冰的神情,生生壓下了臉盤之中那三分的妩媚,牙月看着看着就恍惚了心思,不自覺叫出了口… …

“阿北… …”

牙月的聲音竟然軟軟糯糯,添加了無比的柔情。

長佑一聽這名字,本來因為牙月的目光微紅的臉霎時就雪白了。長佑心裏微微刺痛,像長佑這樣的心思怎麽會不知道牙月的想法,她不是都已經這樣坦白了?可是那聲阿北卻是實在讓長佑在心裏感受到了痛意。紅似朱丹的唇抿起來,長佑低頭微微笑了一下自己。

牙月淡淡笑着:“如果我一直這樣就不會有實力抵擋悅心悅空,要是我選擇另外一條路,那麽接下來的暗殺不是我可以預料并且掌控的,悅心悅空是把我往絕路上逼,不是麽?”

牙月忽然把目光投入了星空之中… …

“長佑,自從你十三歲之後我就讓你學習媚術,就是為了殺害飄雪,現在飄雪已死。我不斷送了很多女人給你練習魅惑之術,現在,”牙月回轉了目光,看不出裏面有悲傷或者歡喜,只有寂靜,“你就把我當成其中一個吧。”

火光閃耀,沉默… …

長佑不說話,看着牙月,牙月也是一臉的平靜,讓長佑近乎瘋狂的平靜。長佑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忽然有些佩服牙月,不論開始是如何的情緒變幻,到了最後都是一臉的平靜,光是這份平靜就有多少人做不到。長佑的心情就像是一曲樂音,不時發生着改變,高低起伏,偏偏就是不能夠停息下來。

“我有要求。”長佑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是幹啞的。

“我不會要你承諾什麽的,我會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

牙月聲線沁人。

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嗎?長佑想笑,唇角卻是如何都彎不起來,忽然之間的心痛是那樣的清晰,長佑看着牙月,這真是個沒有心的人呢,或者牙月根本就不關注自己吧,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心思?長佑皺着眉眼,眼眶的發熱讓自己很不舒服。

“我要的,是你不要疏遠我… …”

長佑的聲音有些澀,他不知道心間的滋味。

牙月一愣,神色複雜地看着長佑,原來這人真的在自己身邊呆了七年光景是了解自己的,知道自己會在以後疏遠他避免兩人之間的尴尬… …

長佑見牙月沒有立即應允,知道自己是猜對了,一時之間更是心裏情緒翻滾。

“我會如平日般看待你。”牙月的聲音微微發顫。

長佑看着牙月:“好。”

一個字而已,眉宇間不自覺就皺起。

牙月伸手,發現自己的功力已經全部沒有了,現在的自己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女子了。牙月放下了清泉,把鳳尾也解下放在了一側,拔去發簪,一頭烏發柔柔軟軟垂下,讓牙月的臉變得更加柔和像女子了,長發遮掩了眉宇間那英氣,卻是風華奪人。

長佑起身走近牙月,伸手撫着牙月的長發,牙月平靜得可怕,長佑聞到牙月身上的藥味,心間有些苦味還有一些自己無法嚴明的柔情,這柔情致使長佑溫柔抱住了牙月,牙月的溫順讓長佑不由心痛。

長佑感受到懷中人單薄的肩胛,憐惜之情伴着細碎的心痛愈加濃厚… …

長佑聲音輕柔溫軟略微沙啞:“或有痛,或有樂,亦悲亦喜之間,是皆汝命… …”

牙月一怔,忽然就迷蒙了雙眼,或有痛,或有樂,亦悲亦喜之間,是皆汝命,阿北,牙月心裏低低念着… …

作者有話要說:

☆、憶缱绻

牙月一早就醒了,身體果然比昨日更加的無力,怕是比閨閣之中的小姐都要柔弱幾分。現在的自己真是可以很輕松就被人殺掉,而悅心悅空正在時時刻刻計劃着如何讓自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牙月不由更是厭煩這種身體狀況。

牙月看着身側的長佑,自己已經不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了,這麽近自己都毫無知覺,那麽要是伏擊,自己應該很快就被捉住了吧。牙月起身,抓住自己的衣物,一動作才知道自己的狀況遠比自己想象得更糟,身體的無力真的是非常嚴重。

長佑醒來的時候看見牙月正在穿衣,動作緩慢,只是額頭上的細細密密的汗水顯示了牙月的吃力。長佑看着眼前的人兒,覺得一切皆是漂浮不定的,美好的像是幻夢的夜晚,是自己尚在夢境麽?

牙月回視長佑的視線,裏面沒有一絲羞赧,有的只是平靜。

長佑嘆口氣,心間的難耐終是告訴自己這不是夢,至少夢不會讓人這樣的無奈,若真的是夢,至少兩人應該在漫天大紅之中醒來不是?長佑起身,也不自己穿衣,而是讓牙月靠着自己為她穿衣,鼻息之間淡淡的藥味因為靠近更加濃郁起來。

牙月也是知道自己的狀況,亦不阻止長佑,任由他為自己着裝。

待兩人都收拾好,牙月想着要是呆在原地,陣法的變化他們還是會遇見危險,還是不如緩緩向東行進來得好。主意打定,兩人開始出發,牙月渾身無力,還是靠着自己的毅力抱着清泉前行,未走出五十步,牙月渾身的虛軟終是讓她一時松氣腳下也是跟着踉跄。

長佑如何不知牙月的性情,一直都在關注着牙月,見牙月不穩立刻上前扶住了牙月,卻是看見了牙月臉上的不自然的潮紅色,心下一凜,暗叫不好。

“你不能走了。”

長佑的口吻肯定,牙月蹙眉,的确,她的腿腳在隐隐發顫,自己的确不應該硬來。牙月看着長佑,心思幾轉。

“你抱着我走吧,這裏不能呆下去。要是我們不動,他們會找上來的。”牙月鎮定的聲音。

長佑順手欲拿清泉,牙月卻是微微擡手阻止了長佑的動作,長佑眼中一黯,不再拿劍,便是抱起了牙月。牙月雙手環劍,像是拿着什麽寶物一般,溫順地蜷在長佑的懷裏,清泉蹭着牙月的頰面,讓牙月感到安心。

“累了就放下我休息,現在就只有你有功力了,不要太過耗費力氣。”

“知道了。”

牙月在長佑的懷裏,虛弱無力,半夢半醒之間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他們到底走了多遠。長佑感受着懷裏人的纖弱,思量着,這般的瘦弱,縱使有非凡的功力身法還是不能強壯她的身體,是從小的不足之症引起的,是蠱蟲吧,還有藥浴雖然可以抑制蠱蟲,還是讓牙月的身體有一定程度的損害,這樣的身體恐怕是再不能豐腴起來,常年的錦衣玉食也是保住最基本的底子罷了。

長佑一路上走着,休息的時間也是很少,牙月大半的時間都是意識有些迷糊,是以并不知道周圍的景色到底怎樣。往東邊走着,忽然之間就進入了一片枯樹林,所有樹的葉子都是即将枯萎的昏黃的,長佑心裏暗道不好,欲往後退,卻是景色絲毫不變換,不論如何都走不出這片枯葉林。長佑知道他們中了陣法,也是無可奈何,但是他在這陣法之中也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适。長佑細細觀察了很久,經過的樹木都做了标記,但是仍舊是又繞回來了,長佑試過幾次之後周圍的樹木就幾乎遍布了标記,長佑很無奈卻又是沒有辦法。

長佑的動作驚擾了牙月,牙月看着長佑試了又試還是沒法,半天才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處處透着無力。

“算了,為今之計只有我們靜觀其變。”

這句話甫一說完,忽然那枯葉就似蝴蝶一般紛紛擾擾劈頭蓋臉落了下來,來不及躲閃就這樣讓它們落向了自己。長佑反應迅速将牙月護在懷中不讓樹葉近她的身,卻在枯葉靠近自己的時候感覺到了一股細微的氣流,體內的真氣立刻運行起來抵擋這股氣,氣流卻是很微弱,不久就被長佑驅趕盡了。

長佑忽然後知後覺憶起牙月的功力全失,低頭看牙月的時候,牙月的眼睛閉上了,長佑輕輕搖着牙月,牙月不醒,長佑的心忽然被狠狠紮了一下,臉色蒼白得像鬼。

牙月卻是在那樹葉落下來時什麽都沒有感覺到,只是覺得自己本來昏昏沉沉此刻卻是更想睡覺了,牙月知道其中有不妥詭異,立刻張嘴想要咬住下唇來用痛刺激自己不讓自己陷入沉睡,然而上齒還未碰到下唇,昏沉的天地之間霎時傳來了一聲呼喊,牙月頓時怔住。

只聽得那溫柔的聲音不斷,那聲音叫着,星… …

久久在牙月的耳邊不斷,一聲高過一聲,牙月放松了身體,任由那聲音帶領自己穿越混沌找到那聲音的主人。

… …

牙月醒來,伸手揉着自己的雙眼,眼前的景象竟是如此熟悉,不是自己住了七八年之久的深山竹林又是哪裏呢?

可是自己不是在… …牙月敲敲腦袋,忽然想不起來自己前一刻在哪裏了。難道蠱蟲讓自己的腦子使得也不靈光了?牙月惱怒之間,伸手又想敲敲自己的腦袋,忽然手被人溫柔地握住。

窗外的天空才蒙蒙亮,牙月擡頭看見的事物也不是很清楚,只見一張妩媚的臉龐上那細長的鳳眼透着關心溫暖,牙月忽然就淚水直直沖出了眼眶,哇地一聲死死抱住眼前的人兒,那修長的身體常年和牙月一起也沾染上了淡淡的藥味,牙月聞着哭得更加兇狠。

“你這孩子,難道我給了你什麽委屈,哭得這般… …”

那人似乎也找不到什麽形容的詞了,只得低低嘆了口氣,伸手撫了撫牙月的頭發。

牙月還是不消停,也是說不出來為什麽,自己看見阿北就很傷心,好像自己早已失去了… …牙月不管那麽多,還是抱着阿北大哭,好像自己很久都沒有哭過一樣。奇怪,昨天不是因為藥浴才哭了的麽,怎麽會好久都沒有哭呢?

牙月忽然覺得蠱毒可能真的蔓延到了腦子,愈加傷心。

“莫不是腦袋讓你自己敲壞了?可是才敲了一下啊!”那人喃喃着。

“阿北,阿北… …”

牙月聲音嘶啞,震住了那人,那聲音裏面的悲恸實在不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可以擁有的。

“星,怎麽了?”

那人緩緩拉開牙月,細細查看着她臉上的神情,只見牙月的眼睛已經有些腫了,那人不由有些心疼,伸出細長的指尖輕輕撫着牙月的臉頰,手卻是被牙月一把拉住緊緊握着。

“怎麽了?”那人溫聲細語又問了一遍,聽着像是有無限的寵溺在其中。

牙月呆呆看着北顧漠的臉頰,那溫柔的神情還有那細長的鳳眼明明自己每天都看見,可是為何… …

“我好像夢見了阿北你扔下我不管了,任由着我哭也是不回頭看一眼… …”牙月細細的聲音道,可是腦海中卻是出現了無比真實的畫面,就像是真是有那麽一回事一樣,牙月的雙眸中飽含了無盡的苦痛,就像是黃昏黑盡的天空再也找不到一絲光亮一般。

“呵呵,傻孩子,我不是在這裏麽?”

北顧漠輕輕敲了敲牙月,可是比起牙月自己的力氣可是輕柔了很多,北顧漠看着牙月的神情也是很震驚,卻是被自己巧妙地掩飾住了。

“莫不是不想泡藥浴,又使着方來騙我?”故作惱怒道。

“不,不是。”

牙月忽然使勁握住北顧漠的手,想要确認他的存在。可憐北顧漠被牙月握得暗自咬牙,卻是不想掰開自己這傻傻的徒弟的手,聰明如他怎麽會看不出牙月的恐慌,只有這樣不經意地安慰着,心裏卻在喟嘆着牙月太過于敏感,這決計不是什麽好的兆頭。

“難得你今天自己醒了,卻是吓我,我倒是希望你每天還是睡晚些,雖然我不想,也比你這樣一出下來好。”

北顧漠口吻之中有絲絲嘲諷,牙月被他這般一說倒是沒有如平時一般不依吵鬧着,卻是又抱住了北顧漠,确定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是真實的溫暖的,确定他是存在的,不是像自己的夢境裏面一樣走了,那真實得過了頭的夢。

“星… …”北顧漠忽然有些無奈。

當平安莫憂進門來服侍牙月起床的時候,看見牙月的腫腫的眼睛也是不由吓了一跳。莫憂和平安是北顧漠三年前買來的小厮,兩人皆是比牙月大一歲,父母在邊關之中讨生活,父親征入伍死了,母親則是一個病死一個再嫁了。自從三年前北顧漠下山辦事牙月蠱毒發作差點就救不過來後,北顧漠就尋思着再添置人手的事情,一個月不到就先後帶回了平安莫憂,北顧漠有給身邊人改名字的習慣。

小時候牙月和北顧漠夏天樹下乘涼的時候,北顧漠看着滿天繁星,又看着牙月,忽道:“月只有一枚,我倒是希望你是一顆星星,這樣不至于以後太過于孤單。”

于是牙月的小名就叫了星,就連身邊人也是跟着北顧漠一起喊着的,倒是忘了牙月的真名。牙月不甘自己怎的就從獨一無二的月亮變成了那麽小小一顆的星星,于是先生也不叫了,開口閉口就是阿北阿北的,北顧漠倒是也不生氣,似乎知道牙月的不滿一樣任由着牙月叫,這樣一來倒好,兩人皆是叫上了其他的名字,還都是樂此不疲的勁頭,誰都不願意認輸。

牙月梳洗好了,北顧漠拿了一塊濕濕的帕子敷在了牙月那已然腫起的雙眼之上,牙月也乖乖順着他,似乎知道自己今早着實把北顧漠吓住了一般。

… …

那樹葉甫一落盡,周圍的景色又恢複了正常,長佑蒼白着臉看着懷中的牙月,知道他們還是中了陣法,不過這次沒有他,卻是功力失盡無法抵抗的牙月,他重重搖了搖也無法清醒的牙月。

長佑本是學醫之人,但是在牙月的手腕上試了幾試也無法控制住心裏的慌張,醫者不自醫,長佑忽然想到了這句話,心中更是狠狠一擰,皺起了眉眼,越加把握不準牙月的脈象。長佑自知自己失了方寸,試着想着牙月平素那雙止水般的雙眸,哪知這次卻是沒有用,反而是讓自己更加的不安起來。

牙月平靜地躺在長佑的懷裏,一如昨夜的平靜,但是長佑的恐慌也在着平靜之中無限擴張開來… …

篝火燃起,照亮了兩人的臉頰。

一日過了,長佑的臉上就連最初的血色也是褪得幹幹淨淨的,他抱着牙月,懷中的人兒有氣息,呼吸之間也沒有什麽不妥的,但是牙月一整天卻是吃不下任何的東西,長佑試着給牙月喂水,可是牙月吐了出來,不論怎樣就是喝不下去,更遑論食物了,照着牙月現在的這般情況,最多能撐住兩天,也就是,要是明天在不醒過來的話… …長佑不敢往下想,只是看着那火光,手掌摹拭着懷中人的臉頰,暗暗期望着懷中的人兒可以醒過來,可是為什麽就是不醒呢?

長佑顫抖着身子,低垂着眼睑,想要收斂住自己的情緒,可是一波又一波陌生的情愫還是讓他無法負荷,難道愛一個人真的就這樣痛苦麽,還是連自己都來不及分辨清楚深淺的愛戀。

長佑想到了小時候娘親對着父親寄回來的書信垂淚的模樣,不由彎起了嘴角,可是這個薄涼的笑顏還未綻開就已經消失不見。

牙月,牙月,為什麽你不醒呢?

是怪自己強占了她的身子不想看見自己,還是怪自己保護不了她,抑或牙月就一如她的的眼神一般,裏面的平靜是真的無欲無求還是生無可戀呢?

阿北,

忽然牙月的那聲輕喚就響在了長佑的耳邊,長佑不由一顫。

剛才自己想到了什麽呢?生無可戀麽,是生無可戀麽… …

長佑看着火光,忽然心裏那麽涼,自己今日才偷偷掩飾着得到了牙月的高興,可是晚上就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牙月心中從來沒有自己,不是麽?

長佑看着夜晚的繁星閃爍,心裏說不出來是何種滋味,手緊握起來… …

作者有話要說: 卑微的感情,是不是有時候自己也會很懷疑自己,尤其是大家在暗戀的時候。

=口=……最近文藝了!

☆、今夕何夕

牙月随着北顧漠數着藥材,自己也認着藥材,記着。才練完功的牙月頭有些昏,有些乏,但還是強打起精神認着。北顧漠看着牙月低垂的眼睑,雖然有些不忍,但是又想到了什麽一般只是讓牙月記着,并不說休息的話。

“阿北,你答應給我的劍什麽時候可以鑄造好?”

牙月忽然擡起了頭,一雙亮晶晶的眸子直直看着北顧漠,抑制不住滿臉的興奮。

北顧漠看着牙月這番猴急的模樣自是笑了起來,并不急着回答,直到牙月看着要放下手中的東西來抓自己的衣角的時候方才開口。

“再有幾日就應該會到了吧,”北顧漠看着牙月的笑臉也是在笑,“還有就是,清泉早就鑄造好了的,那是上古名劍。”

牙月高興着,聽着這番嘲諷的話語也是不急不惱的,仍舊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北顧漠忽然發覺自己的小徒弟一點也沒有受自己話語的影響,有點失望。牙月還是看着北顧漠笑着,北顧漠看着那笑顏又想起了那天牙月的話,突然皺了皺眉眼,暗惱自己。

“我們下個月就要去洢水山莊了,你不乘着這幾天清閑和頓珠紮西道個別麽?”

北顧漠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就這樣說出了最近在掂量的話語,牙月卻是半點沒有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麽,聽了只是默然了半刻,那笑就淡了,北顧漠覺得自己開口太快了。

“回去作甚?”牙月問。

“你的蠱毒在這個月的藥浴之後就大概可以壓制住了,我想我們得離開了!”

北顧漠沒有發現自己的話語之中有一些落寞。

“難道阿北要和我分開?”牙月忽然睜大了雙眼,瞅得北顧漠不知該說什麽。

牙月見北顧漠沒有做聲,一把扔下了手中的藥材,皺起了小小的眉眼,顯然是不相信這件事。

“哎~”北顧漠緩緩開口,“只是回山莊一趟,我要回家看看罷了,好像最近北家有什麽要發生了一樣,星還是可以跟我在一起的。”

“真的?”牙月有些不信,看着北顧漠的神色不似真話。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北顧漠低笑,笑聲之中有連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一絲落寞。

牙月一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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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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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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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