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2)

錢,不給就各種欺負,這個叫宋仁軒的孩子,不會是也遇到這樣的事了吧?

這還是在自己小區的外頭。

謝悠然有些憂心,不過宋仁軒不理她,任她怎麽問,他就只顧着收拾他自己的東西。完了把書包往背上一搭,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

謝悠然有些目瞪口呆的,她問宛婷:“宋仁軒對人一直都這樣嗎?”

宛婷點頭:“老師都不喜歡他,講他沒禮貌……媽媽,他是被人打了嗎?”

謝悠然嘆氣:“可能是。”

“啊!”宛婷嘆了一聲,“那媽媽,我們送他回去吧。”怕謝悠然不肯,小姑娘還解釋,“他身上好多傷,我想肯定經常被人打。”

謝悠然有些吃驚地看着女兒,腦海裏卻冒出宋仁軒爸爸那張嚴肅得近乎嚴厲得臉,還有強悍的體格來。

經常受傷,會不會不止是挨小痞子們的打,還會遭遇到家暴?看那人當着他老師的面都那麽粗暴的樣子。

不過是跟女兒同齡的孩子啊。

她猶豫着要不要報警,但她能知道的信息量太少了……

謝悠然嘆息,很同情這個小男孩,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麽想的,這麽小,就讓他一人在路上來回。

好在看他走的方向,大家同路,謝悠然就同意了女兒的意見。如果他跟她們住一個小區更好,如果不是,就這麽跟着把他安全送回去也是好的。

路上宛婷還告訴她:“宋仁軒好像沒有媽媽的。”

謝悠然看着女兒:“你怎麽知道?”不像是宋仁軒說的啊,這小家夥,擺明了就是不太愛理人,性子忒孤僻。

宛婷說:“嗯,是老師說的,老師說宋仁軒沒禮貌是因為沒有媽媽教。”

謝悠然噎住,怕那老師的原話不是這樣吧?看那天那樣子,他們班的老師也是不喜歡這孩子的。

但是在孩子們面前這樣講……謝悠然無語。

宋仁軒确是跟他們住一個小區的,不過,謝悠然她們家是後面的複式,而他住在前面的公寓樓裏。

能住在這個小區裏的,不管住哪,家裏條件應該都不差。

宛婷看着他進了樓,有些欣喜地說:“诶,原來離我們這麽近哦。”又說,“媽媽,我去看他住哪一層,到時候好去找他玩,好不好?”

謝悠然真心佩服自己的女兒,看着她笑:“他對着你冷冷淡淡的,這樣你也願意找他玩?”

“只是看起來嘛。”宛婷笑得嬌嬌俏俏的,“媽媽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他還是會跟我玩的。”

謝悠然大悟,難怪女兒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他對她的忽視跟冷淡。

小孩子再小,畢竟也是需要玩伴的。

說不清是什麽心理,謝悠然竟同意了,只是告訴女兒:“不可以進人家家裏,也不可以跟着陌生人走,不能在外面太久了。”

說着把自己手機留給她,“有什麽事就給媽媽打電話。”

這個小區的安保還是沒得說的,宛婷就經常獨自在下面的公園裏玩,住得久了,熟面孔也多,謝悠然倒不擔心女兒會出什麽事。

事實上,宛婷回來得還挺快的。謝悠然回到家,飯才做到一半就聽到門鈴響了。

在客廳裏看動畫片的宛妤奶聲奶氣地隔着門問是誰。

然後門就開了。

謝悠然舉着手邁出廚房去一看,有些意外,宛婷居然把她的同學帶家裏來了。

那男孩還是原來的樣子,額上的血倒是止住了,只是一臉一身的污跡,看着很是狼狽。

謝悠然抹了抹手,笑着讓宛婷請她的朋友坐,然後把女兒拉到廚房裏,問她:“怎麽把人帶家來了?”

宛婷脆生生地說:“他一個人在家哦,好可憐,也沒得飯吃,就吃些餅幹啊,方便面啊……媽媽,我可以請他吃餐飯吧?”

謝悠然噎住,看着女兒苦笑,她能說不可能麽?人都到家裏來了:“那他家裏人回來發現他不在怎麽辦?”

“呵呵,我們有給他爸爸留紙條啊。”宛婷說到這,鬼頭鬼腦地看了一眼外面,踮着腳附到謝悠然耳邊說,“媽媽,宋仁軒家裏好亂哦,也不曉得他怎麽住得下。”

說着,還做了一副嘔吐的表情。

謝悠然輕輕拍了一下女兒的小腦袋:“又跑人家家裏去了……請你的小同學去洗一洗吧,很快就可以吃飯了。”

宛婷看一下菜色,歡天喜地地跑了出去,跟宋仁軒報告說:“宋仁軒,今天晚上吃可樂雞翅哦,我媽媽做的菜最好吃了,那方便面最沒營養了,以後要少吃……走吧,先去把你的臉洗一洗。”

宛婷叽叽喳喳地像一只快樂的小麻雀,客廳裏,只聽得到她的聲音。

謝悠然聽着,笑了笑。

還剩最後一個湯,宛妤跑了進來,拉着謝悠然的衣袖子直吸氣:“媽媽,那個哥哥流血了哦。”

謝悠然這才想起那孩子受傷的事實,看一眼湯還沒沸,就帶着宛妤走了出去。

宛婷帶着她的同學在洗手間裏洗臉,小孩子手腳沒輕沒重的,宋仁軒那額上剛剛結痂的傷口又蹦了血出來,纏纏綿綿的,還不肯斷。

宛婷在旁邊,有些受驚地看着宋仁軒,正手足無措得很,看到謝悠然出來忙奔過來:“媽媽,宋仁軒在流血。”

謝悠然自小藥廂裏取了碘酒、棉簽還有創可貼,蹲在宋仁軒面前:“我幫你,好不好?”

宋仁軒沒言沒語,就那麽用一雙黑白公明的眼睛看着她。

謝悠然看得出他眼裏的戒備,這個孩子,心理真的很有問題。

嘆口氣,她輕輕柔柔地把他的手放下來,好在他也沒反抗,由得謝悠然在他臉上折騰。

把血污除盡,讓她松一口氣的是,看着傷口很吓人,其實還好,不是很嚴重,消消毒,貼幾日創可貼應該也就好了。

讓她感到觸目驚心的是,當她拿出宛婷的一套衣服,強硬地脫掉他身上沾滿污跡的衣物時,她吓到了。

這孩子身上,就沒有幾處好皮肉!

手肘和膝蓋處很多的擦傷,新新舊舊的都有,身上背上更是多處烏青,有的連綿成片,像一塊塊顏色黯舊的疤痕,頑固地附着在他身上。

謝家三母女都不由得驚呼出聲。

謝悠然忍不住就是心裏一涼,如果說露出衣服外的擦傷是跌倒或者下午跟人打架造成的,那麽這身上這些是怎麽一回事?

想到他那個跟打手一樣板着着冷臉出手沒一點輕重的父親,她腦子不由自主地冒出兩個字:家暴!

作者有話要說:和某人矛盾的開始。那什麽,暑假來了,身邊有兩個調皮王,要帶孩子就實在是沒時間碼字,所以更新不能準時啦,等開學後,會日更補償滴,最近表催啦。SORRY。

☆、更新之後

謝悠然從來就不是一個願意多事的人,但很不幸,她是一個母親,并且是深愛着自己孩子的母親。

她無法原諒虐待孩子的事情。

她忍不住眼裏就浮出了淚,想如果當初自己把宛婷姐妹扔給宛南平會怎麽樣?看着宋仁軒,她不由打了個寒噤。

考慮再三,孩子們吃飯的時候她撥了附近派出所的電話。

警察來得比她想象的要快一些,是一胖一瘦兩個年輕的小警察。看到警察叔叔上門,孩子們表現得都十分驚奇,倒是宛妤有些怕生,纏到她身上摟着她的脖子不肯走。

警察出示了證件後就問她了解情況。謝悠然知道的情況并不多,只說是女兒的同學,身上傷痕很多,不像是意外。

然後警察就進屋去看宋仁軒身上的傷,小家夥并不肯給他們看,一臉的戒備。

警察甲就哄他說:“給叔叔看看,叔叔帶你去治傷。”

宋仁軒看着警察甲,緊緊地抿着唇沒有說話。

警察乙就問他:“小朋友,身上的傷是哪來的啊?告訴叔叔,叔叔給你買好吃的。”

宋仁軒還是不說話,态度敵視,倔強而沉默。

三個大人無法,最後只好抱住他,強行将他的衣服掀開。看到那些傷痕,那兩個警察也都倒吸了一口氣,和謝悠然說:“這肯定是虐待,不然怎麽可能有這麽多傷啊?”

宋仁軒并不太理解虐待的意思,掙紮着從警察手裏鑽出來,把衣衫整理好後打開門就往外面跑了。

大概是沒想到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等他走了有一會了那兩警察才反應過來要追上去。

謝悠然也吓了老大一跳,顧不得其它,随便換了雙鞋子,抱着宛妤拉着宛婷就跟在兩警察後面追了出去。

宋仁軒并沒有等電梯,而是從樓梯間一路風一樣地殺了下去。別看他年紀小,個子也不大,跑起來倒是挺快的。

謝悠然帶着兩孩子追到門口,早已不見那三人的影子了,只聽到樓道裏傳來沉重的腳步聲,還隐隐聽到其中一個警察在嘆:“這孩子是屬什麽的?”又喊,“怎麽就這麽倔!”

謝悠然那時候想,孩子估計是打怕了,所以逃跑起來,也比別的孩子快很多。

像宛婷,每個學期末發到手的報到冊上,別的科目成績都很好,只有體育一項,總停留在九十分下。她有一次還告訴她說,體育跑步測試,自己得了倒數第二名。

得倒數第一的那個腿有點瘸,所以她贏了。

眼看着是追不上了,恰好電梯也上來了,謝悠然就坐電梯下了一樓。

她很擔心自己這樣一折騰把孩子給吓得不見了,或者逃跑之間出了什麽事。

宛婷跟宛妤都還完全沒反應過來反生了什麽事,在等着下樓的時候宛婷問:“媽媽,為什麽警察叔叔會來?”

謝悠然看着女兒,盡管經歷了父母離婚之争,但她看上去還是無憂無慮的模樣。以前,謝悠然總覺得,或者她不能給女兒一個美麗的世界,但是,她可以盡可能地給她一雙發現美麗的眼睛,因此一切不好的事情,她總是盡可能讓女兒不要見到或者聽到。

可是宋仁軒的事,讓她覺得,也許知道也未嘗不會是一件壞事。

她不能把她保護得那麽好,保護得太好的結果,也許只會落得跟她一樣的下場。

單純是一種美,但太過單純,又未嘗不會變得軟弱和愚蠢?

不過她性子已經是那樣了,太惡毒的話她說不出,想了想,就和宛婷說:“是媽媽報的警。”

宛婷有些驚喜:“是要抓下午打他的那些壞蛋嗎?”說着說着小丫頭還捏起了拳頭,“欺負人的人就應該給警察叔叔抓起來。”

“是,也不是。”謝悠然看了眼懵懂的小女兒,伸手摸了摸大女兒的頭,“還有是因為他身上的傷,媽媽覺得,也許宋仁軒被他的家人虐待了。”

“虐待?他家裏人?”宛婷驚呼,“可是媽媽,宋仁軒說,他家裏就他和他爸爸。”小家夥還是很聰明的,一下就想到了,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滿了不可思議,“宋仁軒不是他生的嗎?為什麽要打他?”

謝悠然還沒說話,一直站在一邊默默聽着的宛妤突然插話說:“因為他不聽話吧,江一帆說不聽話的孩子要挨打。”

江一帆應該是宛妤班上的同學,小家夥經常說着說着就蹦出一兩個陌生的名字,對此,謝悠然跟宛婷都習慣了。

謝家的兩夫妻都是知識分子,鐘君雖然啰嗦講話也沖但很少打罵自己的孩子,謝岚山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到了謝悠然身上,她也很少打罵宛婷跟宛妤。

但她不打孩子,并不代表孩子們不知道犯錯了要受到責罰。宛婷聽妹妹這麽一說,不由得點了點頭,但她對輕重沒什麽概念,聞言有些疑惑地擡頭看着自己媽媽:“警察叔叔還管這個嗎?媽媽,有沒有那麽嚴重啊?”

在她看來,父母教育孩子不是天經地義的麽?警察叔叔不是應該只抓壞人的麽?

天底下,有對孩子做壞事的父母嗎?

謝悠然覺得自己一下沒法回答,而且現在細說的時機也不對,因為電梯已經到了。她決定,等這事過了後,再好好跟女兒普及一下這方面的東西。

現下正是晚飯後的消遣時間,樓下有很多散步聊天的人們,謝悠然很快就打聽到了孩子和那兩個警察的去向。

她沿着路人指的方向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宋仁軒被押了回來,小家夥挺不耐煩,掙紮得很厲害,但他沒有叫也沒有吼,沉默而固執地反抗着,有幾次,都差點被他掙脫了。

兩個警察走到謝悠然面前時已然氣喘籲籲,那個稍胖些的就更是汗流浃背。他一邊艱難地配合着瘦警察用手綁縛着孩子一邊跟謝悠然苦笑着說:“這孩子不是練過就是被打多了練出應激反應來了,要是今天我一個人來,還對付不了他。”又問,“你知道孩子家在哪嗎?”

謝悠然低頭看宛婷。

宛婷點頭說她知道,看着掙紮得厲害的同學很是不忍,不由伸出去試圖安撫她的小夥伴:“宋仁軒,警察叔叔是來幫你的啊……”

話沒說完,“啪”,宋仁軒一揮手就打掉了她好心的安撫,宛婷猝不及防,縮回手,痛得眼淚都飙了出來。

謝悠然開始還以為沒事,待得到光亮處一看,宛婷的手背竟然紅腫了一塊。

那得有多大勁啊,謝悠然目瞪口呆。

其實那時候,謝悠然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但是時間和時機都不允許她多想。

宋仁軒很抗拒,不配合,不說話,甚至都不看他們。

他家裏也沒有人。

看到這麽晚了家人還沒回來只有他一個小孩子,而且小男孩表現出來的性格确實很暴戾,警察就推斷這孩子應該是長期生活在暴力之下的。

他們決定先把孩子帶回派出所去。

本來謝悠然提供了老師的聯系電話,告知自己所了解的情況後就沒她什麽事了,但宛婷手疼過去後又繼續擔心她的朋友了,謝悠然也怕孩子在派出所又出什麽事,到最後,她們母女三個,都跟着去了派出所。

路上兩個警察跟孩子的老師聯系了,聽到說孩子在家裏受了嚴重的家暴,她也很吃驚,并表示馬上聯系學校方面開校門,她好去辦公室取學生的花名冊,找到孩子父母的聯系辦法。

然後,更多的情況被他們所掌握。

宋仁軒的确是沒有媽媽,他的父母在他兩歲時就離異了,宋仁軒一直都由他的爺爺所撫養,去年老爺爺去世,宋仁軒才被接回了他爸爸身邊,據說是因為表現太頑劣還被退過學,最後才轉到了宛婷所在的這個學校。

謝悠然聽警察轉述了老師知道的這些信息後,在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了這樣一副畫面:因為離婚,也因為工作上的事情,情感和生活都不如意的男人回到家,脾氣暴燥地對着孩子揮拳就打,随手亂摔,将他當成出氣和各種發洩的對象,孩子因此也變得暴戾、固執、沉默,并且對這個世界充滿了懷疑和仇視。

不要怪謝悠然會這麽想,實在是這樣的社會新聞太多太多。

就是兩個警察,也是這麽跟謝悠然推斷的。

所以,當宋仁軒的父親神情冷漠地推開派出所的大門後,看到他那副見神殺神,遇鬼滅鬼的惡神模樣,警察甲和乙都覺得,天天看新聞,拉八卦,現下自己也終于碰上一件人倫慘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恢複更新,如果沒什麽特殊事情的話,應該是周一到周五,日更。

☆、更新之後

警察甲和乙都是好同志,他們才從警察學校畢業,身上還有着難以磨去的銳氣跟要好好工作建功立業的決心。

所以,他們十分嚴肅地看着進來的男人,問:“是宋仁軒的爸爸嗎?”

“是。”男人言簡意赅地表示,目光在室內逡巡了一圈。掃到謝悠然身上的時候,她只覺得那男人的目光冷得像一坨冰。

她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難怪宋仁軒那麽小就有種生人勿近的氣息,看樣子,完全承襲了這一位的。

警察甲問他的名字。

“宋建輝。”他皺起了眉,眼神略微不耐,然後轉向謝悠然這一邊,“我兒子,是冒犯了你家的麽?”

那态度,完全就把這當自己家一樣。

謝悠然和兩個警察都有啼笑皆非的感覺。

他卻似渾沒覺得自己哪裏做得不對,見謝悠然搖頭,立刻就神情冷漠地轉過身去,又問:“我兒子呢?”

那态度,嚣張得很是欠扁。

警察乙忍不住就捏了捏拳頭。

警察甲 “嗤”了一聲:“宋先生,你這爸爸當得倒好呢,怎麽不問問你自己犯了什麽錯?”

那個叫宋建輝的男人又睨了謝悠然一眼,這下眉頭緊得更是能夾死一只蒼蠅了:“什麽意思?”

“哼,宋先生,你知道你兒子身上有很多傷吧?那些傷是哪裏來的?”

宋建輝并沒有回答,因為派出所的門再度被推開了。這回進來的是個約摸四十歲左右身穿便服的男人,謝悠然第一眼望去就只一個印象:好黑啊。

估計要看清楚這個人,白天裏也得點燈才能看分明。

那兩個小警察卻有些緊張地站起來,帶着笑恭敬地喊了一聲:“頭。”

原來是他們的上司。

謝悠然還以為這個案子大到把上面的也給驚動了呢,誰知道那人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兩個下屬,對着宋建輝拍了拍肩膀說:“嘿,沒想到你還有主動來找我的一天。”

謝悠然有些意外,這兩人竟是很熟的樣子,轉眼卻又覺得不稀奇,第一次看到這個男人,她就覺得這男人要麽是警察,要麽是個資深大流氓。

很顯然,他的職業是前者。

如此看來,今天的案子只怕是……她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宋建輝對那人的寒喧只是扯了扯嘴角。

那人對他好似無奈得很,轉過頭問:“仁軒那小子呢?”

警察甲和乙也是一肚子的疑惑,卻顧不得問,趕緊說:“在裏頭呢,小家夥吵得很厲害……”

宋建輝就頭也不回地推開裏間門進去了,沒一會,手上就拎着宋仁軒走了出來,跟在他們後面的,是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宛婷跟宛妤兩姐妹。

謝悠然忙走過去攬住她們。

宋建輝卻好似渾沒注意到她們母女三個一樣,扯着兒子跟後來進來的便衣警察揮了揮手:“走了。”

那便衣只來得及“哎哎“兩聲,宋家父子就沒影了。

謝悠然和警察甲乙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扇開啓又關上的大門。

半晌,其中一個才反應過來說:“頭,他,他,他虐待兒童啊。”

“虐,虐,虐你個頭!”那便衣警察沒好氣地回頭在警察乙頭上拍了一巴掌,又沖謝悠然所在的方向擡了擡下巴,“是她報的案?”

兩個小警察呆呆地點頭。

謝悠然還道他會跟她解釋解釋兩句,誰知人家一句話都沒有,十分傲驕地砸了一句:“你們搞定。”

施施然就走了。

派出所裏有好一會的冷場。

後來還是警察甲考慮到派出所的名聲,撥腳追了出去。再回來的時候面色就緩和了些,十分尴尬地沖着謝悠然說:“呃,謝女士,謝謝你的熱心啊,不過這案子……咳咳,我們頭說并不是什麽家暴虐待,那個,那個具體原因讷,是屬于警局機密,嘿嘿,機密,所以。”

很顯然這借口說得連他自己也是不相信的,撓着頭只是尴尬地笑。

謝悠然是軟性子,如果不是孩子身上的傷太刺激人,她還未必會做出這樣的事。

其實這樣的事,就算報了案又能怎麽樣?孩子沒有媽媽,連可能唯一疼他的爺爺也不在了,警察又能把那個無良的生父怎麽樣?

無非就是警告訓戒教育一番罷了。

更何況宋建輝還是這樣的身份。

只是說什麽機密,她覺得很搞笑。

但她也無意更不會和小警察為難,義憤填膺這種東西,很少會在謝悠然身上看到,除了婚姻的牛角尖,一般情況下,對社會上的很多事情,哪怕是極不合理的,她也能為之找出合理的原由來。

她只是可憐那個跟宛婷一般大的孩子。

又是破碎家庭下的産物,所謂的大人作孽,孩子遭罪。

出了門以後,宛妤問她:“媽媽,怎麽了?”

她太小了,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完全地理解不了,只知道她飯還沒吃完呢,就來了兩個警察叔叔,然後她們就到這陌生的地方待了許久,最後還看到一個看起來很兇的人。

她不明白為什麽要在這裏待這麽久,這裏沒有玩具沒有動畫片沒有好玩的更沒有好吃的:“那個薯片好難吃。”

那是兩警察為了哄宋仁軒買過來的,估計是随便在哪家小店掃的貨。

謝悠然聽得有些失笑,倒沒有回答女兒頭一個問題,只是看了看宛婷,正好宛婷也朝她看過來,小家夥小大人模樣地嘆了口氣:“媽媽,宋仁軒的爸爸看起來好可怕。”頓了頓,又嘆一句,“是不是連警察叔叔也怕他?”

所謂孩子式的聰明,她們未必就看不懂這個世界。

謝悠然直覺不想給女兒這方面不好的東西,于是說:“不是,只是宋仁軒身上的傷,不是媽媽之前猜的那樣。”

宛婷“哦”了一聲,奇怪:“那是為什麽呢?”

她偏着頭,眼裏有很深很深的疑惑。

謝悠然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她有些引誘式地問女兒:“你沒有問過他?”

“我不知道啊。”宛婷說,“我都不知道他身上有傷。”

“現在你知道了,往後再問問他。”謝悠然是怎麽都不相信什麽警局機密的,也許孩子跟孩子之間的信任度會強些,宛婷或許能問出什麽情況。

她只祈禱在此之前,宋仁軒不要被那個冷冰冰的所謂的爸爸給折磨死了。

嘆一口氣,正想教女兒怎麽去套些話回來,宛婷卻猜測上了:“會不是會今天打他的那些人打傷的?那些人下手狠,他額頭那兒都流血了。”嘆一口氣,她的思維發散很快,“明天有體育課哦,不知道他跑不跑得過。嘿嘿,要是他跑不贏就好了,那我也就不用是倒數第二了,總算在周明明外,還贏了一個人。”

周明明就是他們班上那個腿有點問題的同學。

謝悠然聽得不由得撫額。

宋仁軒的事就這麽過去了,謝悠然沒有聽到什麽後續的信息,她的心神很快就被別的她覺得更切身更可怕的事情牽走了。

在破案未遂後不久的一天下午,謝悠然從學校學習出來,準備去接兩個女兒時,在離她們學校不遠,發生了一起跳樓事情。

她走出校門的時候看到那條街上集聚了很多人,就好奇地過去瞄了一眼,這一眼,倒把她吓了一跳。

在一棟房子的樓頂上,站了一個看上去還很年輕的男人,周圍人議論紛紛的,說什麽“受不住壓力,要跳樓。”

樓下好幾個警察正在布置氣墊什麽的,旁邊一個女人抱了個奶娃娃,正哭得聲嘶力竭,喊那男人下來,不要想不開。

旁邊很多人正圍着一個貌似對這家人都有些熟悉的老太太,聽她做現場解說:“才結婚沒多久,你看吧,孩子都還沒滿月呢,就要跳樓了。工作也好,是哪裏哪裏,鐵飯碗哪,不曉得怎麽突然就想不開了。”

然後另一個人又說:“好像說是什麽事沒做好,被領導批評了。”

謝悠然不由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不過是工作上的一個失誤而已,至于嗎?

有人顯然跟她是一樣的想法,嘆氣說:“唉,現在的人,怎麽就那麽脆弱,動不動就跳樓?也不想想自己父母,辛辛苦苦将他們養那麽大,圖什麽?真是白眼狼啊。”

謝悠然忍不住一僵,忽然就覺得有些冷。

她想起自己自殺那會,那麽決絕而不顧一切,她也是白眼狼,從沒有考慮過自己父母,只知道自己痛苦得要死掉了。

沒想到如果她死了,鐘君和謝岚山又該怎麽辦?她們那麽大年紀了,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個老太太的話又響了起來:“唉,所以說,養孩子養孩子,賤養一點好,賤養一點,就沒有什麽脆弱不脆弱了,什麽坎過不了?跟打不死的小強似的,踩一腳又活過來了,踩一腳又活過來了。”

謝悠然深以為然。

目光轉向樓上那個看着有些單薄的影子,從自己那次的事情上想到了宛婷和宛妤,人生風浪那麽多,如果有一天她們經受不住也來這一招……

只要想一想,謝悠然就有一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她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倒下去。

這時候,她才真正理解了自己父母,理解了他們在看到瀕死的她那一刻,經受了怎樣的煎熬和痛苦。

那是比她的痛,更痛的一種痛,恨不能取而代之,恨不能也為之而死!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好奇宋仁軒身上的傷是哪來的,後面會慢慢解釋。

但這裏,算得上是女真正的反省跟,嗯,自強的開始。

☆、22更新之後

謝悠然站在那裏,看着那個抱着孩子的女人哭到崩潰,樓上據說那個輕生者的父母都上去了,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跳。

但是最終,他還是跳了下來,像一片枯萎的葉片一樣迅速墜落,悄無聲息,卻又讓人驚心動魄。

謝悠然不忍猝睹之後死者親人的慘狀,轉身離開。那一刻,周圍明明很嘈雜,但她卻聽不到半點聲音,眼眶痛得像要裂了似的,血肉模糊一片。

路上她給鐘君打電話,第一次真心真意地跟她說:“媽媽,對不起,我以前真的很不聽話。”

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

鐘君還道女兒突然發神經了,沒好氣地說:“你才曉得啊,曉得自己不聽話,那就趕緊再找個男人嫁了吧,我也好省心。”

謝悠然沒有聽到她的唠叨,她只聽到她語氣憤憤之後暗藏的關心和擔憂,想起那時候她執意要嫁給宛南平,鐘君也是這樣又氣又無奈地跟她說:“好,你要嫁,你嫁,以後有什麽事,不要回頭來找我們!”

但她還是很擔心她,怕小兩口過不好,知道他們想辭職出來自己做生意,就将半生積蓄都給了她。

謝悠然覺得之前的自己實在夠狼心狗肺,從沒有真心感謝過父母,反倒是為了個微不足道的人,将他們傷了一次又一次。

“對不起。”她哭着道歉,不曉得這句話,還有沒有用。

鐘君這會兒才終于發現女兒情形不對勁,不由得有些急:“怎麽了?你哭什麽啊?發生什麽事了?哎哎,多大人了啊,遇見事就曉得哭哭哭,我真是作孽,把你寵得一點風浪都過不得……我的姑奶奶诶,你別哭啊,發生什麽事了你說,你說啊。”

鐘君急得都想跳腳。

謝悠然本來也只是想宣洩一下情緒而已,倒不想讓自己父母擔心,于是哽咽着說:“沒事,我就是想你們了。”

鐘君不太信:“是不是啊?真有什麽事你說,我雖然年紀不輕了,但還經得住。”

謝悠然只得道:“真沒什麽事,就是想你們。”

于是反反複複,一個耐心十足地想要勸女兒說出發生什麽事,一個啼笑皆非地一再保證真是什麽事也沒有。

能有什麽事呢?最糟糕的那一段已經過去了。

但鐘君略帶些粗魯與自私的關切,還是令得本來還愁腸百結的謝悠然好過了起來。

難怪說父母是自己永遠停靠的港灣,無論她做錯了什麽,他們都會無私而無畏地包容與接納她。

到學校接了宛婷,小姑娘卻不好了,一臉的委屈和難過。

謝悠然問了一路也沒問出所以然,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來的話,只是說:“媽媽,你不要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那是我的恥辱。”

聽得她哭笑不得。

到家後卻到底還是将她的話哄了出來,原來今日宋仁軒跟一個男生打架,明明是那個男生先挑釁的,也是他先動手打的人,還把宋仁軒從花壇上推了下去,手肘都磕破了皮。偏偏班主任鑒于宋仁軒以往的歷史,逼着宋仁軒給那個小男生道歉。

宛婷說:“老師問我們有誰看到是劉小軍先動手的,我就說我看到了,是馬小軍先罵宋仁軒是小乞丐,說他是粒老鼠屎,要他滾出這個學校去的,宋仁軒是氣不過了才回的手。然後他們就說我和宋仁軒是一起的,我要給宋仁軒當小媳婦,都說再不理我了。”

謝悠然聽得好氣又好笑,這都什麽孩子啊,幾歲大的小毛孩子,還小媳婦,還曉得一起來排擠人了。

于是她表揚女兒說:“寶貝你做得很棒,做人要誠實,你不過是說了大實話罷了,他們排擠你才是不對的。”

可宛婷好似一點也沒有被安慰到,很是傷心地抓着謝悠然的衣袖問:“媽媽,要是他們都不再理我了怎麽辦?”

“不會的,或者明天他們會,但是久了,他們也就不會了,我們家的宛婷這麽乖,這麽可*,他們哪裏舍得不理你?”

這種話,謝悠然是經常說的,只是這一次,收效甚微。

宛婷看着是被打擊慘了,吃完飯做完作業後就爬上床睡了,連妹妹喊她一起玩游戲她沒有玩。

宛妤就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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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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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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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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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