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4)

榮幸之至。”

坐下後,葉唯安給兩人作介紹,謝悠然接過他的名片,見上面寫着:XX公司,方秉文。對內不對外的那一種。

她微微笑了一笑。

方秉文便問她:“謝小姐在哪裏高就?”

謝悠然說:“我是家庭主婦。”

家庭主婦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吃飯!葉唯安聽得撫額,忍不住在桌子底下撓了撓她。

方秉文倒像是沒察覺到什麽一樣,非常自如地叫來了侍應生叫加餐。

慢慢寒喧了起來,要依謝悠然來看,這個方秉文真心不錯,一餐飯下來,就沒見場上氣氛冷掉過。

到後來,話題甚至都越拓越寬了,不知怎麽的聊到了百利和宛南平。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謝悠然一陣怔忡,她以為想起他,自己一定是咬牙切齒的,但是,她居然只是很平靜地聽着。

葉唯安或許是曉得謝悠然的心思的,主動替她問:“你跟他很熟?”

方秉文笑笑,說了今天第一句略有些調情似的話:“我跟你更熟。”末了才解釋,“因為我知道你曾經是他離婚案子裏另一方的代理律師。”

葉唯安聳聳肩:“這世界就這麽的小。”

方秉文笑:“放心,我不介意。”

葉唯安沒好氣地說:“難道我怕嗎?”

方秉文聲音溫柔,情意纏绻地表示:“可是我怕呀。”

葉唯安和謝悠然聽罷,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葉唯安趕緊将話題拉回來:“那你覺得宛南平是個什麽樣的人?”

“唔,典型的生意人。”

葉唯安不滿地瞪着他。

方秉文微微挑眉:“為什麽你對他這麽感興趣?”

葉唯安翻了個白眼:“放心,絕不可能是喜歡上了他!”回頭見邊上謝悠然雖然笑着但略顯得蒼白的臉,只好放□段解釋,“你也知道我跟他打個交道,沒別的感覺,就覺得他這人挺渣的,想找個同好不行麽?”

“同好”這個詞,貌似取悅到了方秉文,他笑着點點頭:“唔,就某些角度來看,他的确是。”

“比如說。”

“對糟糠之妻太狠了些。”

“呸,還糟糠!他自己又算什麽垃圾?”葉唯安不屑完,又略帶些譴責似地看着他:“原來你們都知道。”

方秉文不以為意:“那又怎麽樣?這是利益至上的世界,些許道德上的小瑕疵,擋不住什麽。”

葉唯安這下是真不高興了:“這還只是小瑕疵?”

方秉文似笑非笑的:“那你以為?”

葉唯安冷着臉:“我相信因果報應,他做下那些事,會有報應的。”想起坊間聽來的那些傳聞,忍不住哼一聲說,“道德上的小瑕疵也有可能會成為致命傷,我相信他的報應不會遠了。”

本以為他會反駁,誰知道方秉文摸着下巴想了想,回了一句:“嗯,可能吧。”

葉唯安和謝悠然對視一些,都有些吃驚。

她忍不住問:“真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取名無能,又不願意憑空多太多配角,所以讓《前夫》裏的方先生出來打一下醬油。

他的地位好似越來越低了啊,直接從男配降為醬油君,汗。

請加緊看更新哦,周一要倒V幾章。

☆、26更新之後

方秉文下了斷語:“你對他真的很感興趣。”目光若有若無地掃過謝悠然,“謝小姐覺得呢?”

要換作以前,謝悠然一定會說:“因為我就是他那個曾經的糟糠啊。”可她現在已經不喜歡用這個字眼,甚至于那個身份去侮辱自己了,所以,她也只是淡淡地說:“我也感興趣。”

“真傷心。”方秉文似真似假地嘆了句,“我以為你們對我的興趣應該甚于他,畢竟,”說到這裏他似乎略有些不好意,看着葉唯安說,“我應該比他要優秀很多吧?”

葉唯安皺了皺鼻子,硬是沒由着他轉了話題,裝作很好奇的樣子問:“你剛才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方秉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想知道?想知道那我們明天我們再約一次?”

葉唯安氣結。

她氣質很甜淨,氣鼓鼓的模樣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妩媚和動人。

方秉文看得很是悅目,于是大方地說出了他的判斷:“其實我只是覺得,宛南平最近的擴張速度太快了。”

“擴張快不是說明他生意做得大?”

“當然大。”方秉文說着搖了搖頭,“只是人心不足就會蛇吞象,大就未必是好事,更何況,”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喝了一口水,“他為人行事太高調了,總會被人盯上的。”

謝悠然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評價宛南平。

在他的印象裏,除了剛開始創業那幾年,後來的他,都是低調而樸實的,他沒什麽享樂的*好,衣食住行都跟沒有發達時差不多,就算買房,那也是當固定投資在做的,凡事親力親為,跟個工作狂一樣。

這樣的人,在外人眼裏居然說為人行事太高調了。

“那他這樣下去,最後的結局會是什麽?”

這一次,問問題的是謝悠然。

方秉文看了她一眼,耐心解釋:“破産。”

謝悠然有些意外,她也想過有一天,要弄到宛南平身敗名劣甚至破産清算。

但她總以為這只是想想罷了,不曾想,現在有一個人會告訴她,這不是她想想的事,而很有可能會成為現實。

還這麽快!

不過,她并不認為他說的就是對的,誰知道他是不是在誇誇其談?

謝悠然因此說:“方先生的判斷真是出人意料,百利的生意那麽好,要破産只怕不容易吧?而且,”她略皺了皺眉,很是不敢茍同的樣子,“說起來,宛南平這人我也認識,要說他有多高調,我還真沒覺得。”

“謝小姐覺得所謂的高調是什麽?”

“吃最貴的,用最好的,住最大的。”

“那你就錯了。”方秉文笑了笑,“在我看來這都不算什麽,他的高調就高調在,他不管是在堵場,還是在情場,随手一揚,便是一擲千金。”

“賭場?情場?一擲千金。”謝悠然錯愕地看着他。

她從來就不知道宛南平還賭博,她以為他除了喝點酒,從不沾染那些東西的。

可方秉文卻告訴她……

他們知道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她腦子裏一下亂糟糟的,往事的很多畫面湧入她腦海,他說要去外地看項目,談合作,十天半月是短的,一月有餘很經常。

往往晚上給他打電話,他總說他睡了,一副惺忪未醒的模樣。

她便以為,他白天談生意太累了,從沒有往別的地方懷疑他過。

方秉文談着談着似乎真來了談興:“宛南平那人,外面人都說他是靠老婆起家的,可能就因為這樣,他前面自我壓抑得太厲害,後期有錢了放縱起來也特別厲害,尤其是錢色上頭。我以前還勸過他,說男人很多時候,不是輸在決策上,而是就輸在錢色二字上,他不肯聽。”說到這裏,他輕笑一聲,看向葉唯安,“所以,我向來是相當潔身自好的。”

葉唯安輕輕哼了一聲,沒搭理他這茬。

不過,她想再問一些關于宛南平的細節,他卻不肯講了。

那時候,飯局也已接近尾聲。

方秉文送她們回的家。

葉唯安怕謝悠然聽了那些後心情不好,跟着她一起去了她家裏。

“悠然。”她小心地看着她,“如果你願意,我不介意說動方秉文幫你作證。”

要是換作以前,謝悠然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她一定會死纏爛打陰謀算計也一定要拿到對方的證詞,但現在,“算了。”她搖搖頭,“不是已經過了追述期了嗎?”

“真要打官司也不是不可以,就算得不到什麽,他的名聲肯定……”

“名聲有用嗎?”謝悠然打斷她,想起方秉文說的“這是個利益至上的世界”,他們不在乎他是不是發達後抛棄了自己的原配另尋了年輕貌美的小三,他們在乎的,只是他那個人還能帶給他們什麽樣的利益跟所得。

所以,名聲算什麽?陳世美受到舉國唾棄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複返了,現在的世界,一個男人擁有很多女人,才是能力和魅力地展現。

謝悠然想到這裏,忍不住苦苦一笑,說:“他名聲臭了,傷害不到任何人,除了我的孩子們。”

更重要的是,她很珍惜目前的生活,平靜、安寧。她沒有勇氣再把原來的傷疤撕開來再展示一次,她不覺得到那時,自己還能承受得了。

錢財算什麽?生不帶來死不帶走的東西,要是真依方秉文說的宛南平最後的下場是破産的話,她争得太多,也不過是最後陪着他一起下地獄。

至于他在他們的婚姻存續期間內做過的事情……一個彭鳳都已經名正言順了,她還在乎有更多的彭鳳存在嗎?

不願意多談他,謝悠然因此轉了話題,打趣着問葉唯安:“你真沒考慮過這位方先生?我瞧着,他挺好的。”

一個英俊潇灑,一個漂亮能幹,如花眷侶啊。

葉唯安笑着擺擺手,很是吃不消的模樣:“好有什麽用?世界上的好男人多了去了,我不可能個個好男人都想要。”

這就只認定趙忱的意思了。

葉唯安想起他們兩個在一起時那種溫馨和美外人根本沒有辦法插入進去的的氛圍,替方秉文可惜了一下。

葉唯安就笑她:“你替他可惜什麽?他身邊難道還缺女人了?他現在這樣,不過是覺得這樣好玩罷了,未必就是真心真意的。”

她看得很清楚,她選擇趙忱,或者也只是因為,那是一個她能把握得住的男人,老實、顧家、有責任心。

葉唯安是一個很容易滿足,并且會珍惜眼前人的女人。

大概,這也是千帆過盡後的女人,最卑微的一點念想:能有一個值得自己珍惜的對象。

而謝悠然,不覺得自己還能遇到,因此,盡管鐘君為了她再婚的事急得心肝都長出燎泡來了,她一點想另尋個人組成家庭的欲望都沒有。

她只想守着女兒,好好過她的日子。

或者會寂寞,但至少心安,至少還有一點矜貴吧?

是以謝悠然也再沒有跟女兒探讨過新爸爸的問題,倒是宛婷有一次問她:“媽媽,為什麽不把原來的爸爸找回來呢?”

謝悠然就告訴她:“因為他已經不願意只做你們的爸爸了。”

宛婷頓時就覺得很受傷,晚上鬧着要打電話給宛南平,結果那個男人聽了女兒一通牢騷後又打電話給她,說:“謝悠然,你能不能不要這麽幼稚?想找男人就找呗,至于把我拎出來讓女兒讨厭麽?”

謝悠然都不知道說什麽,她氣得當即就摔了電話。

她越來越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麽會那麽喜歡這個男人,如今看起來,他簡直一無是處:刻薄寡恩、無情無義外加自戀無恥!

可就是這麽個人,對她的影響還是那麽大,當天晚上她一點都沒睡好,在床上輾轉大半夜,後來硬是又吃了安眠藥才睡着了。

結果這一睡就睡過了頭,還是宛婷醒來發現時間不早将她喊醒,彼時都已經接近上課時間了,謝悠然風風火火地頭臉都沒整就把女兒們送去了學校。

不想回來的路上竟看到了宋仁軒。

那是離學校不遠的高架橋下的涵洞裏,謝悠然路過時只覺上課時間了那麽多孩子還聚在那不太正常,好奇這才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她發現那些孩子的正中心圍着的居然是宋仁軒,他背着書包抵牆而立,神情厭惡,帶着他一慣的戒備跟倔強。

謝悠然慢慢走了過去,喊了一句:“宋仁軒?”

他擡起頭看到她,眼神裏滑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他撇開臉,裝作完全不認識她的樣子。

那些小男孩們也聞聲回頭,無可無不可地瞧了她一眼,其中一個年紀略大些的見她沒有即時離開,甚至還回頭啐了她一句:“八婆,不要多管閑事,滾開!”

☆、27更新之後

謝悠然不由得啼笑皆非。

她從不知道現在的小混混們已經如此低齡化了,她當然聽說過放學路上有大孩子圍堵比自己小的孩子們敲詐勒索的事。

但那應該,也至少是初中以上的孩子們才會敢做的吧?

看看現前這些人,再大也不會比宋仁軒大多少,估計五六年紀到頂了。

那個朝她吐口水的或許要大些,但應該也不會超過十三、四歲。

謝悠然掏出手機,神色嚴肅地看着他們說:“我不管你們打算做什麽,但是我數到三下,你們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哈。”那個吐口水的男孩子毫不客氣地嗤笑出聲,萬分蔑視地看了眼謝悠然後給另外那些人下命令說,“給我打!”

乒乒乓乓棍棒拳頭亂飛,竟就那麽旁若無人地混戰了起來。

謝悠然一下看不清楚局面到底如何,但想着宋仁軒頂天了也只是個八歲多的孩子,怎麽可能以一敵六

一時也顧不得許多,咬咬牙沖了上去——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哪裏冒出來的熱血做這麽冒冒失失的事情,其實更正确的作法是,她應該站到外邊大路上順嘴一喊,外帶報個警就行了,她上去又能打得贏哪個?可能是那些孩子太小了吧,即使是在做這種不好的事,她也并不認為他們能有多大的危害,而當時,她只知道不能就那麽讓宋仁軒被人欺負了。

後來她分析,這或者,是典型的鐘君式的護短心理在作祟。

宋仁軒看着那個奮不顧身,很想表演得像天神實際是狗熊一般狼狽閃避着闖進來的女人,真的是目瞪口呆了,回過神他推倒近到身邊來的一個小孩,惱怒地急切地朝她喊了一句:“滾開,我不要你管我!”

這大概是認識以來,他跟她說的最長的一個句子,沒想卻是這樣的場合下。見他面相兇狠神情卻緊張關切,還不由自主趕到她身邊做出一副護衛的姿态,這別扭的小模樣,讓她好氣又好笑。他還保護她?抓着他的胳膊,她一邊擋着那些人的拳頭一邊朝他喊:“笨蛋,快跑啊。”

是想被他們打死打殘麽?

宋仁軒卻一點也不領情,像牛倔牛似的左踢右打,順便還能抽空趕她:“你走!”

謝悠然只餘下哭笑不得,這時她已經被迫卷進來了,想跑都沒法跑。那些孩子別看年紀小,捶起人還是痛得很,她終于被打得怒了,抓過其中一個個子小小但耍起橫來不要命的孩子攥在手裏當擋箭牌,她畢竟是大人,力氣大,橫掃之下那些孩子也拿她沒辦法。

謝悠然很無奈,她生平第一次幹群架,沒想到是如此高齡之下,并且對象是這麽些個毛孩子。可那些人不依不饒的也确實令人生氣,她只好吓唬他們:“你們是哪裏來的孩子?真是太無法無天了,警察就要來了,你們還不放手嗎?”

“嗎”字還在空氣中顫抖着沒落音,宋仁軒畢竟雙拳難敵四手,被人一腳踹在了地上。謝悠然大驚,忙扔了手上那個孩子去扶他,卻不想有人惡狠狠地在她耳邊罵了一句:“臭八婆,讓你報警!”右前方傳來呼呼的風聲,她擡頭,只來得及看到一張猙獰扭曲了的面孔,以及突然放大了的棍棒的影子。

額上一痛,片刻有血咕咕地冒了出來,潤濕了她半邊臉孔。

“流血了!”那些熊孩子聽到這一聲喊,呆了片刻,“轟”一下跑得再沒有半個人影。

宋仁軒怒吼了一聲,“嗷嗷”叫着追了上去。

“宋仁軒!”謝悠然大聲喊住他,見他還是不放棄,只得扶着牆痛苦地□了一聲,“我很痛,你打算讓我一個人在這裏嗎?”

他這才不甘不願地走了回來,到近了謝悠然才發現,他也還是受了傷,頭發衣服都亂糟糟的,臉上還被抓出了幾縷血痕,好在除了狼狽一些,太明顯太驚人的傷倒是沒看到。

謝悠然捂着受傷的那處,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氣。

“來,先包紮一下吧。”醫院的診療室裏,醫生端着一盤子工具走了進來。

很湊巧,這次出勤的居然還是上次那兩個小警察。

見狀,他們趕緊把宋仁軒拉去另一邊。

謝悠然被醫生那冷冰冰的藥棉嗆得 “嘶”了一聲。小家夥聽見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看着謝悠然被清洗後露出青青紫紫腫得像快要裂開了一樣的額頭,他緊緊地抿着唇,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警察甲趁機摸了摸他的腦袋:“看你以後還逞強,有事不告訴老師跟警察不。”

宋仁軒犟着嘴沒理他,只是目不轉睛地盯着謝悠然,好似生怕她受不過那疼,就此昏死過去。

本來是很痛的謝悠然看他那樣,倒忍不住扯開嘴角笑了笑。

其實她倒沒覺得有多疼,那痛來得太猛太烈,神經都有些麻木了,以至于這會兒她都不覺得自己受傷很嚴重,只是見那個向來不怎麽鳥自己的小屁孩難得心疼自己,她才把那三分的痛,硬是裝成了七分。

傷勢處理完了,小縫了兩針,照過片說沒什麽大問題,謝悠然才來得及将具體細節告訴兩個警察。

經歷過上回那事,彼此也算是熟識了,警察甲在調查之餘甚至還能跟她開玩笑:“要不要我跟這孩子他爸提一句,報你一個見義勇為獎?”

謝悠然想起宋建輝那張撲克臉就有些過敏,忙擺了擺手說:“什麽獎都免了,把那些熊孩子抓進去好好教育一頓才是真的。”

“這個當然要。”警察甲合上調查本點了點頭,面上卻帶出幾分無奈,“都是些留守或者單親家裏的兒童,抓過幾次了,也沒別的辦法,只能是批評教育為主。”頓了頓,他又保證說,“我們也會在那一帶增派人手,加強巡邏的。”

謝悠然也嘆息,她知道作為警察也不會有更好的辦法了,便說:“這樣自是最好,而且順便你們要……”正說着,走廊盡頭處蹬蹬蹬跑過來一個人,雖是背着光,但他健碩的體格,硬朗的線條,還是讓謝悠然一下子就認出來人是誰。

她本來想讓警察順便保護一下宋仁軒,她怕孩子的爸爸知道後非但沒有半點安慰還會揍他,但餘下的話,因着他的突然來臨,就那麽噎進喉嚨裏沒有再說。

宋建輝,這一次,他來得倒不慢。

宋仁軒下意識地,瑟縮着往她背後躲了躲。

謝悠然護短意識又瞬間爆發,怎麽說她和宋仁軒現在也算是“共生死,經患難”了,因此她側身摟住宋仁軒,頗有些氣勢地瞪着越走越近的那個男人。

他這次倒不是迷彩裝扮了,簡簡單單一件黑色的大長風衣,他那身高氣質穿出來,要是臉色不那麽難看的話,幾乎秒殺。

不過謝悠然對他印象太差,難以升出驚豔的感覺,那人也和以前的兩次一樣,目光只是平平地掃過她一眼就将她無視了,對着那兩小警察點了點頭。

“宋仁軒的爸爸是吧?”警察甲站了出來,其實他更想喊他一句“師兄”攀攀交情,讓這位頭兒頂頂看得起的前宋大師兄給自己說說情,省得老被批是“扶不起來的爛泥”,但鑒于有謝悠然在,只好擺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你兒子一個小時前被六個年紀大約在九歲到十三歲之間的小孩子圍毆,針對這種情況,我們會盡快将那些孩子找出來,但是也同時,希望宋先生能夠多抽出些時間,最好是上學放學能夠接送一下孩子……”

看得出,宋建輝是非常忍耐地聽着他們說完這些話的。

謝悠然以為他會為小警察軟綿綿的話而吐幾句略有些惡毒的槽,但他只是默默聽完,點了點頭後看着窩在謝悠然胳膊底下的宋仁軒,如她所料一般沒有任何安慰,也不見半點緊張,只是冷冷地說:“這就是事情發生後你的态度嗎?”

謝悠然一聽,幾乎是想要吐血!

她氣得當即哼笑了一聲,緊緊地拉住宋仁軒擡起頭直視着那人,反駁說:“被人敲詐勒索還圍毆了,宋先生覺得一個八歲的受害人應該有個什麽态度?”轉過頭,她看着兩個警察,故意問,“或者,警察先生可以告訴我們應該怎麽做,是奮起反擊,要麽打死一個兩個要麽被打死麽?”

她難得伶牙俐齒,結果卻換來人家輕飄飄的一句:“你是誰?”

謝悠然:……

她偏過頭去,拒絕跟這個人再說話。

兩個小警察在邊上看得頗有點哭笑不得,見場面不好看了,只好上前去給宋建輝介紹說:“這一位,就是幫着替你兒子報案并且趕跑那些人的,那什麽,謝悠然,謝女士。”

宋建輝這一下眉頭皺得都快要能挾死一只蒼蠅了,他什麽重點都沒注意到,就只注意其中一個在別人看來最不應該注意到的東西,望着宋仁軒問:“是她幫你的?”

怎麽聽,怎麽有一種森然的味道。

宋仁軒喪氣地垂下了腦袋。

謝悠然護犢子似地将宋仁軒摟得更緊了,有警察在,她底氣似乎也足了很多,見狀警惕地瞪着面前比自己高比自己有氣勢同時也很危險的男人:“對,我是幫他了,怎麽樣,難道我還做錯了嗎?”

他真是一點感謝她的意思都沒有,不過卻并沒有發作,但他的下一個動作卻直接惹火了她。

謝悠然看着他從錢包裏掏出一沓錢遞到自己面前,幾乎要跳起來:“宋先生!”她大聲地說,“你真的很有錢啊。不過,我麻煩你,真要這麽有錢,就幫孩子找個保姆吧。我相信,任何一個保姆,肯定都比你這個人要強,至少,孩子能吃飽,能穿暖,上學放學不擔心過馬路被車撞,走小路被壞孩子堵,身上不會莫名其妙多出來很多傷!”越說越氣,想起宋仁軒年紀小小陰沉倔強裏透着些許凄涼跟可憐的樣子,扭過頭去跟警察說,“現在,我還要報一個案,是家暴,對,沒錯,就是上次我報了但你們沒有處理的家暴!“說着,她指向宋建輝,“就是這個男人,宋仁軒的爸爸,我懷疑,他對孩子實行了殘忍的可怕的暴力行為,希望你們可以帶孩子去驗個傷,替孩子讨回一個公道。”

她說得很是氣憤填膺,好似公理都在她這一邊了一樣。

☆、28更新之後

但她忽略了自己現下有傷在身,話一說大聲就扯得她神經痛,到最後,不得不扶着腦袋上的傷處,連帶着氣勢也弱了下來。

她身邊的大小四個男人,宋仁軒聞言擡起頭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似不相信她會給他主持公道,宋建輝則仍是那麽一副無動于衷的讓人氣得跳腳的死樣子。

至于兩個小警察,則是相當相當尴尬地看一眼那個被指責殘虐兒童的家夥,清咳一聲,無可奈何地跟情緒激動的謝悠然說:“呃,女士,謝女士,關于家暴這個事,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

天下烏鴉還真是一般黑了?謝悠然有點不相信:“誤會?他身上的傷那天你們不是看過嗎?難道那是他自己撞自己自己打自己造成的麽?”

哎哎,說話一大聲了就腦袋疼!

警察甲和警察乙看看她,又看看宋建輝,一副不知道怎麽啓口的模樣。

謝悠然這下是真生氣了:“你們看他作什麽?難道警察審案子,還要看嫌疑人的臉色嗎?”

這一下,兩個警察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一直沒作聲地宋仁軒這會說:“不是爸爸打的。”

他說得很小聲,而且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所以看在謝悠然眼裏,更像是強權壓迫下不得不做站出來作的僞證。因此她低下頭,望着他,問:“那是你自己弄的嗎?”

她也有些失望,覺得這孩子有勇氣跟那麽多孩子打群架,怎麽就沒勇氣反抗一下他爸爸?現下還有她,有警察在呢。

可宋仁軒沒有回答她。

警察甲想說話,被宋建輝打斷了:“好了,小劉,小李,你們先回去吧,辛苦你們了。”

這是直接要無視謝悠然的意思了。

她瞪大了眼睛,就看到那什麽小劉和小李忙對着那人點頭又哈腰,在他們看來,工作忙完了,難得宋建輝語氣這麽溫和,近乎還是可以套一下的:“不辛苦不辛苦,師兄這麽忙還趕過來才辛苦,有時間回隊裏看看呗,咱頭最喜歡講你的英雄事跡啦。”

完全就不理謝悠然嘟得可以挂油瓶的嘴和憤恨的眼神。

宋建輝對他們的馬屁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揮了揮手,像趕什麽似的趕走了他們。

兩個警察一離開,謝悠然拉着宋仁軒也出了醫院。

她打定了主意,從這裏一出去就去找葉唯安,她還不信,就全無辦法了。

但這會兒,她帶不走宋仁軒,最多也只能是當着宋建輝的面問小家夥:“宋仁軒,要不要阿姨送你去學校啊?”

折騰大半天,上午的課都快要結束了。

宋仁軒回頭看了眼他爸爸,點了點頭。

那就好,謝悠然松了一口氣,去學校了就可以避免和正在氣頭上的宋建輝單獨相處,也許就能夠避免再挨他的揍。她直起腰,從路上來來往往的車流裏尋找出租車:“阿姨送你過去。”

車還沒打到,宋建輝的車就已經開過來了,宋仁軒直覺地要走過去開車門,卻被謝悠然拉住:“說好了阿姨送你的。”

對着孩子,尤其還是個可憐的孩子,她語氣溫和,神情溫柔,已全然沒了剛才那郁憤不平的模樣。

車窗打下來,露出宋建輝明朗深刻的五官,他似乎笑了一下,說:“上車吧。”

命令似的語氣,但,并不是很強烈到讓人反感的那一種。

人一般就是這樣,欺軟的怕硬的。要是宋建輝一上來就拿他的氣勢迫她,謝悠然估計也只有乖乖地把宋仁軒獻出去的份,但現在他擺出了低姿态,她自然就當作沒聽見了。

宋仁軒夾在兩個大人之間,進退不得,頗有些尴尬。而且他也不是宛婷或者宛妤,做不出調節氣氛那種事來,只能像根木頭一樣戳在那,很是無辜地看看謝悠然又看看宋建輝。

“好了,謝……女士,宋仁軒上課已經遲到很久了。”這一次,話裏帶了些無可奈何的妥協意味。

謝悠然這才擡起頭正眼看他,“宋先生。”她嚴肅而客氣地說,“宋仁軒是一個非常非常棒的孩子,我也知道,你或者也是一個非常非常棒的警察,但是,我還是想說,你這樣對待孩子,是很不對的。”

她沒有說不能知法犯法,這詞眼太嚴重了,軟性子的她還沒有那麽大的勇氣,對着這麽尊煞神如此直白地說出這種近乎挑釁的話,而且說話時還注意将語氣盡可能地放軟了。

她并沒有期待他會道歉,只是希望能夠讓他有一點點的反省罷了:外人都看不慣他了,他難道沒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嗎?但是她也絕對沒想過他會給她一個完全不在狀況內的回答:“我不做警察已經很久了。”

謝悠然:……

她最後還是坐上了他的車,就像他說的,宋仁軒已經遲到太久了。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經過這麽一段時間,又讓外面的北風一吹,她發現傷口那裏的痛感簡直讓她有些難以忍受。

她只想快些回家,然後倒在床上好好休息一會。

至于宋仁軒的事……等她好一點再說吧。

車內很溫暖,也很安靜,但這種安靜卻是讓人十分不舒服的,壓抑而沉重,即便謝悠然狀态很糟糕,她也覺得有些無法忍受。

那兩父子卻是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似的,宋仁軒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街景,像是外面一閃而過時,突然冒出了一朵漂亮的花。

他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沒有最開始的害怕跟緊張,只是沉默着,像他以前那樣。

宋建輝則是專注地開着他的車,謝悠然注意到他抓着方向盤的手指十分漂亮,修長簡潔,而且很有力量。

如他那個人,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野豹一樣的,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野獸的氣息。

她簡直是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跟這樣的男人同處一室,而且還敢當面指責他犯罪,批評他不該對孩子過于殘暴!

或許是察覺到她突如其來的不自在,宋建輝輕輕地咳了一聲,問:“你是謝宛婷的媽媽吧?”

謝悠然沒想到他會打破沉默,而且問的還是這麽個問題,一時有些受驚似的轉過眼去,直覺地“嗯”了一聲。

然後又想,這人明明知道她是哪個的嘛。

就說了,宋仁軒好歹在她那吃了那麽多餐飯,他還讓他給她餐費了的,以他警察的出身,不可能對她的情況半點都不作了解。

想到這裏,謝悠然完全沒有被其故意無視的不快,反而覺得這男人,或者也不是真的對宋仁軒一差到底的。

她希望是這樣的,這樣或許經過今天這件事他能稍作反省一下,然後對那個可憐的孩子好一點。

也許她應該再接再勵多做些什麽?

還沒等她想出來,宋建輝又說話了,他笑了笑,說:“你還是第一個誇他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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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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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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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