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7)
事,打兩天針也就好了,宛妤年紀小些,抵抗力可能是要差一點。”
謝悠然也安慰了她兩句,兩個焦心的媽媽各自忙活開來。
謝悠然本來也以為宛妤這個病,打兩天針就好了的,但是那天回去後,孩子依然故我,一到晚上就高燒,反反複複的,吃過藥後,退了又燒,退了又燒。
到第二天去醫院的時候,不要說謝悠然眼下一團青黑,就是宛妤,也是一臉青青白白的。
那天的情形更誇張,藥水還沒有輸完,宛妤又一次高燒到了将近四十度,而且快速退燒藥都沒有用。
一個多小時後,藥水都輸完了,宛妤的體溫還是沒有降下來。
物理方法也試過了,都沒有用。
宛妤有氣沒力地靠在她身上,謝悠然覺得自己抱着她的那截手臂都要給孩子燙熟了。
但醫生也沒有辦法,只能又一次開了血常規化驗,這一回,檢查的結果很讓她揪心,她拿到檢查結果的時候,看到上面寫着:疑似白血病。
醫生拿着單子,仔細看了看宛妤,又問了謝悠然一些情況後,神情嚴肅地叫來了兒科主任,兩人在一邊商量了半天,說了一大堆謝悠然似懂非懂但聽着個個詞都很驚心的專業名詞,最後拿着宛妤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檢查了半天後,才通俗地告訴她說:“先住院吧,孩子白細胞降得很厲害,不排除是白血病的可能,還要做進一步的檢查看看結果才知道。”
謝悠然簽字的時候,覺得自己手都握不住筆了,一個勁地發着抖。
她擡起頭,眼淚含在眼眶裏,死死地抱着懷中的宛妤,問醫生:“怎麽會這樣,她以前身體一直都很好的。”
醫生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安慰地說:“也不是說一定就是,不過孩子昨天來檢查的時候白細胞就已經偏低了,然後今天更是低得……而且她臉色也很白,剛才你也聽到了主任說的話,并不一定就是。所以還是住院吧,就算不是,她這種情況也安全些。住院後我們會安排做其他的檢查,以盡快确診。”
盡快确診。
然後呢?
如果是呢?謝悠然抖着嘴唇,到底還是沒有說出這句話。她抱了抱懷裏的女兒,這前前後後打針檢查還有高燒,加上吃不下東西,令得宛妤一點精氣神都沒有,她聽不懂醫生話裏的意思,只是有氣沒力地一邊難受着一邊問她:“媽媽,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呢?”
“快了。”謝悠然哽咽着回答了女兒這一句,拿着住院通知單,去住院部找醫生給孩子安排床位。
那時候,已經臨近放學了,可她完全忘記了宛婷,腦子裏來來回回只有三個觸目驚心的大字:白血病。
她可憐的宛妤,她可愛的女兒,她從生下來就很少讓她操過心的身體棒棒的孩子,怎麽可能會得這麽可怕的病?
哪怕是疑似,光是這種懷疑都讓謝悠然覺得恐怖和驚心。
這種病不是只在傳說中爛俗言情小說裏的女主身上才會有嗎?為什麽她這麽小的女兒也可能會有?
她想起宛妤上一次生病住院,是因為她沒有照顧好她,也許從那時候起……想到這裏,她摸出手機抖抖索索地給宛南平打電話,她沒有辦法,潛意識裏,作為孩子的父親,這時候,她覺得他應該,他也有責任陪着她一起守在醫院裏。
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女兒,一場病,兩天不到而已,她本來略有些嬰兒肥的小臉,瘦得只剩下那雙大大的眼睛,天真地無辜地看着她。
謝悠然轉開臉,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她一個字一個字按下心裏曾經記得滾熟的電話號碼,在等待接通的那短短幾秒或者是幾十秒的時間裏,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念頭和想法。
她強忍住淚,告訴自己要平靜地面對他的不耐煩。
然而事實上,當他聽到宛南平的聲音時,她還是抑制不住地哭出了聲來。
宛南平确實是不耐煩的,她幾乎能夠想象得出,那一頭的他必然已經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他把聲音提高了些,再一次問她:“到底是什麽事?”
“宛妤病了,是……”
“病了帶她看醫生啊,難道這還要我教你?”
謝悠然噎了一下,可還沒等她再說出別的來,宛南平就又開口了,這一次,他的聲音裏不掩嘲諷:“還是,需要錢?需要錢就直說,我最讨厭你扭扭捏捏的性子了,當初那麽硬氣地把兩個孩子都要過去,那你就不要病了怎麽了總來找我呀。謝悠然我告訴你,病了就帶孩子看病,不要再找我了,我們兩個已經離婚了,你覺得這樣牽牽扯扯的,有意思嗎?”
“宛南平!”謝悠然倏地擡高了聲音。
“別叫我的名字,惡心!你當初不是說我拿着孩子威脅你嗎?怎麽,你現在這樣算不算是拿着孩子想再來牽住我?”
“宛南平!你還是不是人,宛婷也是你的孩子,她可能是得了……”
那邊傳來盲音,宛南平已經毫不容情的挂掉了電話。
她聽着那冷冰冰的聲音,那一刻,她真的有一種拿把刀沖到宛南平面前去,和他同歸于盡的沖動。
她閉着眼睛,盡管已經死過一次又一次心,然而,都沒有這一次,死得這麽徹底,這麽心碎!
她以為,這已經是極限,然而命運對人的考驗,從來都是無極限的。
那天晚上,絕對是謝悠然有史以來過得最艱難的一個晚上,她是直到很晚了,才接到了宋建輝的電話,告訴她說宛婷在他家,她才發現,自己甚至把宛婷都忘記了。
那時候,謝悠然已經平靜下來了,可是當她聽到一個幾乎算得上是陌生的陌生人用一種關切的語氣問她“孩子怎麽樣”時,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再一次被放進油鍋裏煎熬了一回。
同樣是父親,孩子的親生父親卻只問她:“你是不是要錢?”還指責她,是想拿着孩子再牽扯住他!
為了這一個可能,這些日子裏,他甚至都可以做到,對兩個親生的女兒完全不聞不問。
謝悠然覺得自己很可憐,她半世依托,她最美好的愛情,給的,竟然是這樣一個男人。
宛妤被安排到檢查的時候天色都已經完全黑了,護士把她放在刺目的燈光下,幾個人同時按着她,從她的脖子上,抽了好幾大針管血。
謝悠然看着近乎絕望地掙紮着的女兒,除了陪着孩子一起掉淚,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夠做什麽。
她祈禱着那個疑似只是疑似,可她卻又忍不住地想,要是女兒真的是這個病,她該怎麽辦?
她發現,自己幾乎不能去思考這個問題。
就這麽艱難地熬到了天亮,天一亮,讓她意外的是,宛南平居然過來了。
那時候,謝悠然正在給宛妤準備晨尿,醫生說,這個還要再檢查一次。可是宛妤高燒,身體裏有熱發不出,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十幾個小時過去了,她還沒有尿過。
謝悠然正焦心地握着宛妤的手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宛南平過來了。
她先是聽到了他的聲音,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推開門去才看到了他站在走廊上,正在問護士宛妤的病房。
那一刻,縱然有對他再多的怨恨,縱然昨夜裏曾因他那些無情無義的話而氣得恨不能殺了他,然而在看到他的時候,謝悠然想,她已經什麽都可以不計較,什麽都可以原諒他了。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以為這是渣男變好的前兆,我沒有洗白渣男的愛好。
明天放假,會有更新,但是後天大後天就不一定了,因為沒有存稿,所以如果有時間碼,我一定會更,沒有時間,也請不要催更。節後一定會更的。
所以,最好還是節後來看吧,一下看幾章,肥一些呀。
另外,祝中秋快樂。
☆、36更新之後
宛南平見到她,自然是沒什麽好樣子的,他越過她進到病房。宛妤已經醒了,看到爸爸,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天真地歪着腦袋問他:“爸爸,你是來接我回家嗎?我不想在醫院裏,這裏好可怕。”
宛南平安撫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生病了,不打針怎麽能好?你要乖。”
然後就沒什麽話說了。
他只好轉過頭來平板板地問謝悠然宛妤如何。
盡管在得到“疑似”的通知後,謝悠然已經哭了很多次了,然而被他這輕飄飄的一問,她的眼淚又倏地滾了下來,她有些絕望地說:“醫生說,可能是……是白血病。”
這三個字眼,她覺得連說出來都是煎熬。
宛南平沒料到是這樣的情況,一時倒有些吃驚,怔怔地瞪着她,半晌沒有言語。
然後他看了一眼默默掉淚的謝悠然,直接去找醫生去了。再回來時,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瞪着她說:“沒事帶孩子去玩什麽雪?不純粹是糟踏孩子身體麽?”又嘲諷地笑了一笑,說,“原來你标榜的會帶孩子也就是這樣。”
看着他大清早過來看孩子的份上,謝悠然忍了他。
好在宛南平這一次也不似想跟她多說什麽,摸着宛妤的腦袋問謝悠然:“宛婷呢?”
謝悠然悶聲說:“在她同學家裏。”
宛南平聽罷,什麽表示都沒有,謝悠然也沒想他有什麽表示,她只是希望在宛妤确診之前,他可以在這裏多待一陣子。
不是她必須求他,而是她一個人,實在有些□乏術。鐘君和謝岚山因為大雪回不來,她姨媽這一進冬天身體就不太好,她也不好麻煩人家,因此上,盡管很不情願,但是她還是希望宛南平能留下來,哪怕只是做一個慈父的樣子。
宛妤病了後,變得特別的愛粘人。
而且她接下來不知道還要在醫院住多久,以孩子對醫生的抗拒程度,謝悠然真的是覺得……一個人好累。
所以,她見他要走,忙喊住他:“你就要走?”
“不然呢?”宛南平平平淡淡地看回來,臉上滿滿的都是不耐煩,“醫生也只是說疑似,還沒确診呢,你弄得天要塌下來了是想要怎麽樣?”他看着謝悠然,篤定而殘忍地,“如果你覺得你沒辦法,可以,把兩個孩子的撫養權還回來就好,我保證,我一分錢不要你的,而且,不會打擾你一分一毫,怎麽樣?”
謝悠然嗫嚅着嘴,氣得極處,她反而不氣了,怕吓着病床上正看着他們的女兒,她咬着牙,說了一個字:“滾!”
宛南平頭也不回就走了。
謝悠然木然地走回病床,看着病床上的宛妤。她雖然小,到底還是看出了什麽,有些瑟縮地看着她,問:“媽媽,你是不想要我了嗎?”
謝悠然勉強笑了笑:“怎麽可能?”
她摸着女兒的頭發,将她扶起來:“乖,喝點水好不好?”
宛妤借着她的手勁坐起來,乖乖地喝了一口水,但也只是一小口罷了,高燒和不斷輸入的藥水,敗壞了她全部的味覺,她搖了搖頭,可憐兮兮地說:“媽媽,水好苦。”
“媽媽去給你買些糖,你躺着再睡一覺好不好?”
“不好,我也要去。”宛妤一聽說她要出去,扯着她的衣要跟她一起走。
她是真的一點兒也不想在這醫院裏待下去了。
長到這麽大,她還沒有受過這麽大的罪。
謝悠然不知道如何安撫女兒,但是宛妤驚魂不定的模樣更是讓她心痛,可外面又太冷了,最後被孩子纏不過,她抱着穿得棉嘟嘟的女兒在走道上站了一小會兒。
宛妤看到有孩子拿着氣球,很羨慕,謝悠然問過人家說是就在醫院旁邊的母嬰店裏拿到的,她想着離這也不遠,就當帶女兒散散心也好,順便還可以買些必需的東西。
住院太匆忙,有很多東西都沒來得及準備過來,而她,沒有替補的人之前,暫時又回不去。
問過醫生可以下樓但不能走遠後,謝悠然給宛妤帶好帽子就進了電梯,母女兩個打仗一樣地買了些東西,就急急忙忙地回轉了。
穿過急診大廳的時候,她又看到了宛南平,這一回,跟在他身邊的全是熟人,宛南平、彭鳳、還有宛南平的父母,以及應該是他們宛家請的保姆。
五個大人,衆星拱月一樣的,只有保姆手上抱着的一個孩子。
那孩子很小,大概百日左右的模樣,穿着很可愛的熊貓衣,棉糯糯的,就像一個小熊粽子。
她看不見孩子的臉,但是她能猜到這是誰的孩子。
有些東西,謝悠然只是不願意去驗證,因為她太清楚,自己的性格實在是承受不了事實背後殘酷的結果。
謝悠然已經不知道,如果是一年多前的她,看到這情形到底會怎麽做。
然而這時候,她只是想起宛南平剛剛出現在宛妤病房裏時自己那愚蠢的念頭跟想法,自嘲地笑了一笑。
彭鳳乍一看到她,眼裏閃過一抹厭煩跟警惕,然後走到了保姆的旁邊,将孩子從她手裏接了過去。
宛母和宛父都幾乎是下意識地一左一右站到了她的旁邊。
謝悠然木然地看着這一切,她把目光調到宛南平身上,譏諷地笑了一聲。
她就說,為什麽自從孩子改姓後這對老夫妻就沒再來找她鬧過了,為什麽,宛南平離婚之後,可以對兩個孩子做到完全的不聞不問,她還以為,他是真的怕她纏住她,打擾他現在的幸福生活,刺激他新婚貌美的小妻子。
原來真相是,他們有了更重要的了,他們宛家上上下下心心念念盼着的小孫子了。
孫女算什麽?女兒算什麽?就算得了白血病,只怕也不會換來他們多餘的一回顧,反而還會幸災樂禍地感慨說:“你看,這就是她謝悠然一心想要搶走的孩子。”
謝悠然覺得自己眼裏這會能流出什麽東西來的話,那肯定不是眼淚,而是血。
她咬了咬牙,強迫自己沒有做出什麽失禮失态的舉動來。
她轉過身,漠然地抱着女兒離開。
可偏偏,宛妤已經看到了他們,她略微猶豫了會,乖巧地放下氣球,喊了一聲:“爺爺奶奶好。”
好孩子要懂禮貌,這是謝悠然一直教導她們姐妹的。
在這方面,宛妤一直做得很好。
可笑的是那對老人,那麽大年紀了,謝悠然真是不知道他們的腦子活到什麽上頭去了,聽到宛妤喊她,老太太還記着上回的氣,哼了一聲說:“你這聲奶奶我可承受不起,你和你姐姐現在姓謝呢,跟我們宛家有什麽關系?”
宛南平聽到他媽媽這樣說,眉頭皺了皺,但并沒有阻止什麽。
宛妤不知道姓謝和姓宛有什麽區別,但她知道奶奶這是不喜歡她的表示,所以有些難過地垂下了小腦袋,轉身委屈地趴回到謝悠然脖子上。
彭鳳眼裏閃過一抹很不屑的神色,扭身邊往外走邊說:“站這幹什麽,好看啦?天氣這麽冷,寶寶本來小感冒,都要凍成大感冒了!”
宛父宛母緊張地圍上前,說着:“趕緊走趕緊走。”
宛南平只是略躊躇了一下,就跟着他們一起去了。
“宛南平。”謝悠然本來沒想做什麽的,她能做什麽呢?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撒潑、打鬧、吵吵嚷嚷也只是給人看笑話罷了。但是看他們如此緊張那個孩子,她心裏反倒湧上了一股不吐不快的惡意。
因此,她出聲喊住了他。
宛南平沒有停步,其他人聽到了,略作停頓後也都當作沒有聽到。
謝悠然提高了些聲音,清晨還太早,急診室裏并沒有多少人,所以她的聲音,既便他們已錯身而過了都聽得很清楚。
宛南平聽到她一字一句極清楚地說:“宛南平,我但願,有一天,你不會後悔。”
宛南平沒有說話,倒是彭鳳,她回身站住,嘲弄地看着她說:“謝小姐,真是好笑,他為什麽要後悔?倒是你,就算再後悔,不是你的了,麻煩就松松手吧!”
“媽媽!”
謝悠然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旁邊就傳來了宛婷的聲音。
她側頭看過去,另一間側門邊,站着宛婷和宋家父子。
很顯然,剛才的那一幕,宛婷看到了。
她掙開宋建輝的手,跑到了宛婷的身邊,看着前面的宛南平,用一種和她的年齡有些不符的尖銳說:“爸爸,妹妹病了,你不留下來照顧她嗎?”
宛南平本來要走的,聽到她的聲音又停了下來,回過身來,看着她,面上有些吃驚:“宛婷,你怎麽來了?”
然後目光溜過後面跟進來的宋家父子,臉上掠過一絲不屑跟恍然來。
宛婷沒有回答,只是盯着他固執地問:“爸爸,你不留下來嗎?”
宛南平皺起了眉頭,本來有些暖意的目光又重新冷了下來:“宛婷,你要乖,爸爸還有事。”
“是因為他嗎?”宛婷的小手,直直地指着彭鳳手上的孩子,“是因為他,所以你就不要媽媽,不要我和妹妹了嗎?”
謝悠然大吃一驚,她從來就沒有跟宛婷說過這些,但是她居然懂,而且,她目光裏有憤怒,有失望,甚至還有仇恨。
她眼裏已隐隐有了淚意,但卻倔強地不肯讓它們掉下來。
“宛婷!”宛南平大聲喝止了她!
“叫我謝宛婷!”宛婷的眼淚一下就嗆了出來,她朝着宛南平大聲地吼着,“我叫謝宛婷,我以後再也不喜歡你了,再也不喜歡你了!”
喊完,她轉身就往來路跑了出去。
“宛婷!”謝悠然大驚,什麽都顧不得,抱緊了宛妤,追着孩子跑了出去。
好在宛婷并沒有跑多遠,她走到宋建輝的車子旁邊,就自動停了下來。
她仰起臉看着走近來的謝悠然,委屈地喊:“媽媽。”
“宛婷!”謝悠然心酸難耐地喚着女兒的名字,今天宛婷帶給她的震撼,甚至要比看到宛南平的兒子更要大得多。
她從來不會以為宛婷真的一點也不懂父母離婚的含義,但是她沒有想到,她那麽小,卻已經能夠僞裝若無其事到了這樣的地步。
她從來沒有她面前露出過一點點對她爸爸的想念,更不要說是怨恨了。
她想起以前,就算宛南平再少出現,她時不時還是會念一句:“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可自從她告訴她他們已經離婚後,她就從來沒有主動念起過了。
這麽細微的改變,她卻忽視了,只是單純地以為這是孩子易忘的天性,因為長時間沒在一起,她們心裏的念想就變淡了。
可事實上,她們懂得的,遠遠比大人以為的要多得多,并且,她們心裏的傷,也遠遠比大人們以為的要重得多。
謝悠然不想在女兒面前掉眼淚,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宛婷看媽媽這樣,自己都還淚汪汪的,卻踮起腳尖拿衣袖給她先把眼淚擦幹了:“媽媽,沒關系,以後有我和妹妹來愛你。”
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如果不是身上還抱着病兮兮的宛妤,謝悠然想,她一定會抱着女兒,痛痛快快地再哭一場。
她的人生還有什麽可遺憾的呢?
她有一個如此懂事的孩子,她并不會因為她沒有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庭而惱怒她,或者她也不懂那句“來愛你”的承諾背後要付出些什麽,然而,她已經懂得,用她的溫暖來安慰她。
作者有話要說:我保證,這是女主最後的軟弱。
內什麽,中秋快樂。
☆、37更新之後
盡管有三個孩子做緩沖,但再次面對宋建輝,謝悠然還是有一些不自在。
她從來沒想過,她和這個男人統共都沒見幾次面,卻已經有兩回,讓他目睹了自己最難堪的時候。
此時刻,他們已經回到病房了,宛婷也已經恢複了正常,她和宋仁軒圍着躺在床上的妹妹,眼裏有很明顯的心疼,摸了摸她被針管打得烏青的手背,還有脖子上抽血後留下的痕跡,頗有些她也跟着一起肉疼樣地問:“妹妹,疼嗎?”
宛妤縮着小腦袋,細聲細聲地告訴她:“姐姐,醫院裏好可怕,他們抽我這裏的血,抽了好多好多。”
孩子的聲音裏,還有着相當程度的餘悸未平,很顯然,昨天晚上的檢查,給她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可怕的印象。
謝悠然扭過臉,不看孩子們天真的面孔,但是面對宋建輝,她又着實有些難堪,還有着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麽的尴尬。
宋建輝也不是一個會找話題的人,不過他還是很平鋪直敘地解釋了帶宛婷來的原因:“……送到學校了,他們不肯下車,說一定要來看妹妹。”
謝悠然點頭表示知道,有些慚愧地說:“謝謝你,昨天宛婷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關系。”宋建輝說話很慢,他的聲音原本是冷峻低沉的,這樣一放緩,倒有了些溫和的味道。他似乎想安慰她一句,但是找不到好的詞,而且,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是平板板地說着,“我這兩天有空,宛婷可以交給我。”
他的話很簡短,甚至你都聽不出他是高興接受還是不高興,但他的聲音裏,有一種奇異的力量。
這種力量,是此時脆弱到神經已經崩到極致的謝悠然所需要的。
她有些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謝謝你。”
宋建輝搖了搖頭。然後他越過她走到了宛妤的病床前,看着三個孩子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一會兒,才把他們拉走了。
臨走的時候,他跟她說:“別擔心。”
謝悠然勉強笑了笑。
等待結果的過程是十分難熬的,好在,再怎麽難熬日子還是要那麽過去。
到中午的時候,除了白血病的細菌培養結果還沒有出來,其他的檢查結果都陸續出來了,醫生首先能确定的是,孩子得了比較嚴重的病毒性感冒,換藥治療後,到下午,宛妤的燒就退了下來,并且,沒有複燒過。
但是白細胞,還是很低很低。
謝悠然于是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提着一口氣。
不過不再發燒了,宛妤看着精神就好了很多。謝悠然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有兩天沒好好吃過東西了,宛妤嘴巴刁,醫院裏的飯食她怎麽都吃不慣,往往吃上幾口她就放棄了。
在宛妤的病完全确診下來之前,謝悠然也是吃什麽都沒有味道。
好在姨媽知道她一個人帶兩孩子忙不過來,自己過來不了,就将表弟媳婦差使了過來幫一幫她。
謝悠然這才得以回了一趟家,洗了澡換了衣服,給宛妤另做了些吃的東西。
去到宛婷學校的時候正好趕上放學,宋建輝已經在那兒接孩子了,謝悠然看到他,着實有些感動的,這個男人,要換作平時,怕是天上掉刀子他都不會接送宋仁軒的。
正是有了宛南平這個親生父親的對比,就更是覺得,別人一點點熱心的可貴。
宋建輝問她宛妤的情況怎麽樣。
謝悠然說:“其他結果都還好,不過還有最關鍵的一項沒有出來,白細胞也還是很少很少。”
宋建輝就點了點頭,謝悠然跟他沒什麽多話說,正想客氣兩句就帶宛婷離開,結果他又說:“宛婷晚上有人帶了嗎?”
他嚴肅的樣子頗讓謝悠然有些吃不消,那感覺好似在責備她:你是打算把宛婷也帶去醫院嗎?
可能他并沒有那個意思,然而謝悠然發現自己幾乎是不由自主地乖乖地回答說:“我想讓她去她姨姥姥家。”
宛婷這時候看到他們,已經跟宋仁軒背着書包出來了,聽到這話立即反對說:“媽媽,我不去姨姥姥家。”
她姨姥姥家裏大小全是表哥表弟,都是上能翻天下能撬地的主,搞得宛婷每次去她家就說被吵得頭疼,很不情願過去。
謝悠然皺了皺眉,想跟孩子說“要聽話,媽媽沒有空”,結果宋建輝已經定下主意來了:“就住我家吧。”說着他攤攤手,“我都已經回家來了。”
很顯然,他的意思是,他确實是因為宛婷才會“提前”回來的。
看得出,他是很忙的一個人。
謝悠然有些狼狽地進退不得,事實上,她不願意麻煩她姨媽,姨媽除了唠叨些人還是好的,但是那邊家裏太複雜,幾個兒子沒工作的有工作的擠住在一起,就是謝悠然,都不太喜歡去他們家裏的。
但是麻煩宋建輝,也絕對不是她願意的。
不過人家根本不理她的糾結,扔下那句話,就徑直領着往前頭走了,宛妤倒是沒和他一塊去,因為謝悠然還沒答應讷,她猶豫地站在那兒跟謝悠然保證說:“媽媽,不去姨姥姥家好不好?我保證不會吵,不會讓叔叔覺得我很煩的。”
謝悠然一下說不出什麽話來。
女兒太懂事了,也是一件很讓人心酸的事情,那總會讓她感到十分的負疚和慚愧。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宛婷還是跟着宋建輝去了宋家。
但是他們一行也去了醫院,由宋建輝親自開車送的他們過去,孩子們很擔心宛妤,說是要去看看她。
宋建輝并沒有下車,他在車子裏面等他們。
他們一下車,他就把車窗關上了。他的樣子,好似并不太需要謝悠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感謝,就像他對謝悠然給予宋仁軒的幫助,也從來沒有在口頭上說過什麽。
這是個有什麽,都喜歡默默地放在心裏的人。
其實他這樣,謝悠然也是松了一口氣的,便咽下了口裏的話,想着等宛妤情況好些後,再想辦法感謝到宋仁軒身上吧。
她帶着兩個孩子上了樓,宛妤見到哥哥姐姐,自然是好一番高興,謝悠然一邊聽他們講些或稀奇古怪或懂事得讓她好笑又好玩的話,一邊給孩子喂飯,她煮的并不多,但是香味實在是太濃,弄得其他兩個孩子眼睛不斷地往她手裏瞟,不停地咽口水。
謝悠然覺得有些好笑,就另尋了兩雙筷子,将飯菜挑出來一些,由得三個孩子分食了。
末了,她想跟宛婷說說她爸爸的事,早上宛婷對宛南平的态度,讓她有些擔心,她怕宛婷養成偏激仇視的性格,這絕非是她所願的。
誰知道宛婷根本不願意談,謝悠然的話題剛一啓開:“宛婷,你爸爸他……”
宛婷就擺了擺手,無所謂地說:“我知道,他有新家了嘛。”
謝悠然沉默了會,說:“我希望你不要怨恨我們……”
宛婷笑了笑,再一次打斷了她:“媽媽,我從來沒有怨恨你呀。”
她表現得很輕松,和早上的激憤根本是判若兩人,但是,她言詞裏也不是沒有一點跡象可尋,至少,你看,她說的是你,而不是你們。
謝悠然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替宛南平說好話。
她也恨那個男人,她能在女兒們面前心平氣和地提到他,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這時,她才發現,她在這方面,其實是個最木讷的心理師。
看她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後,宛婷倒是主動問她:“媽媽,你會有新的家嗎?”
謝悠然一驚擡頭,她看着宛婷,這還是鐘君那次問她要不要新爸爸後,宛婷第一次主動提起這個問題。
她記得,她上回的回答是:“我不要新爸爸,我已經有個爸爸了。”
謝悠然躊躇了一會,坦然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應該不會有了。”
出乎她的意料,得到這樣的回答,宛婷并沒有松一口氣的樣子,她偏着腦袋想了一會,很認真地跟她說:“那媽媽,你還是找個新家吧,我不想爸爸和那個人,再一起欺負你。”
……
作者有話要說:又給罵死了,汗。
可能是我自己的設定的問題吧,因為我總覺得,像謝悠然這樣性子的人,如果一次刺激就能真的堅強起來太奇怪了。
因而就有了這一次。
孩子被疑似得了那樣的病,不亞于天打雷劈了吧?哪怕只是疑似!這對一個母親來說,絕對是個在那一瞬間,難以承受得住的天大的打擊。我個人是覺得,她首先想到宛南平實在是太正常了,不管他們的關系如何,他總是孩子的爸爸,她希望在女兒最艱難的時候,他可以在場。
因為她潛意識裏,哪怕明知道是虛假的,也很希望自己的女兒可以得到健全的父愛與母愛。
這也是,她一直告誡自己不在女兒們面前露出自己對宛南平怨恨的最大的原因。
而且人的成長,也不是哪一兩次的事故就可以成長出來的,這是一個緩慢的不斷陣痛的過程,不斷的傷心失望後,因為有所依盼而不得不變得堅強。
我個人的設定如此,已經寫成這樣了,所以如果你們不喜,可以跳過這一卷。
然後我發現卷标的題目起錯了,改之。
PS:祝大家假期愉快。
☆、38更新之後
謝悠然聽到女兒這麽說以後,第一反應是驚訝,第二反應是悲哀。
她到底活得是有多糟糕啊?糟糕得連八歲多的女兒都已經替她看不下去了。
她沒說話,苦笑着沉默地撫了撫女兒的頭發,最後才嘆息一聲說:“我們家的宛婷是真的長大了。”
她一直都覺得宛婷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但現在,她發現,是她想錯了。
一直以來,她也做錯了。
對于媽媽這樣的誇贊,宛婷似乎很受用,她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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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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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