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8)

嬌地蹭了蹭謝悠然的胳膊:“媽媽,我都快九歲了啊,當然長大了。”

似乎覺得自己想說的都已經說完了,宛婷沒有繼續和她再延續前面的話題,她回到房間,再陪了一會宛妤,就和宋仁軒離開了,走的時候,怎麽樣也不肯讓謝悠然讓他們送下樓。

宛妤一直站在門口看着他們走遠,才回過頭來問她:“媽媽,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呢?”

謝悠然摸了摸女兒的頭:“快了。”

說快,其實也沒法快,就算是感冒,治療下來怎麽的也要一個星期,這還是恢複正常的情況下。

隔壁有個孩子,感冒引起肺炎,還有腸炎,已經在醫院住了半個月了,住得大人小孩都一臉菜色。

結果沒有出來,謝悠然也很擔心宛妤,但是她努力不讓這種擔心表現出來,每天陪着女兒都是樂呵呵的。宛妤情況轉好後第三天,她打完針怎麽也不肯待在醫院裏了,謝悠然沒辦法,只好給她請了假,晚上回家裏休息。

也是回到家後,娘兩個才真正睡了一夜好覺。

那個晚上,宛妤沒有再發燒。

謝悠然一直摸着女兒的手,平平穩穩睡到天亮。到早上的時候吃過東西下樓,就遇到了宋建輝父子,他只是照常地将他們一行人送到學校,照例問了問宛妤的病情。

宋建輝今日似乎心情好很多,話也多了一些,看謝悠然還不是很放心的樣子,考慮了一會就說:“我有個朋友,在這方面是權威,你要不要,帶孩子去他那裏看一看?”

她看得出,宋建輝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猶豫,看着似乎是略略感到了為難,也或者是無奈。

謝悠然不明白他為什麽是這樣的表情,還以為他只是跟那朋友不熟。其實她很早就想帶孩子轉院了,只是她也不清楚哪家醫院好一些,地方上的醫院就那麽幾家,她帶宛妤看病的醫院算還是好的了。

所以才沒有挪地方。

此時聽到他這麽說,也顧不得什麽了,忙不疊地點頭說:“那就麻煩你了,沒關系,你要是不方便,告訴我地方,我自己帶孩子去也可以的。”

宋建輝搖了搖頭,沒說話,徑直開着車上路了。

謝悠然就又打電話去醫院跟醫生稍微說了一下情況,當然她沒說轉院,只說家裏今日臨時有急事,要晚一點才能去醫院了。

醫生當然不高興,但病人不在醫院,他們也拿她沒辦法。

宋建輝帶着她去的那家醫院是部隊性質的,看得出宋建輝跟裏面的一些人還挺熟,一路上沒少有人跟他打招呼。

不過他都是淡淡的。

見到那個醫生,他一開始就只說了句:“這個孩子,您老給看看吧。”

那是個老醫生,頭發花白,精神卻好得很。看到宋建輝領了這麽個女人進來,他似乎很感興趣,也不急着看孩子,只笑眯眯地将謝悠然打量了又打量,才滿意地望了他一眼說:“你這家夥,終于想通啦?”

宋建輝不太自在地掃了謝悠然一眼,對面前這人似乎很無奈地搖了搖頭說:“是我兒子同學的媽媽。”

別的就沒有了。

老醫生看上去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說詞,笑着朝宛妤伸手說:“來,寶貝,爺爺給你看看。”

謝悠然被他那樣打量,又聽到他們這對話,大概也知道老醫生是誤會了,因此頗覺尴尬,但她沒立場解釋什麽,只好幹脆裝聾作啞,此時聽到他這麽說巴不得趕緊讓他給女兒看看然後好走人,于是便巴巴地将宛妤交到他手上。

結果人根本就不急,握着宛妤的手慢悠悠地上下察看了一番,笑微微地問她:“來,告訴爺爺,你喜歡那個人嗎?”

說話間,手就指向了宋建輝。

謝悠然絕倒,她還以為“告訴爺爺”背後應該是詢問病情,沒想到他來的卻是這麽一句。

她不由得将目光看向宋建輝,後者朝她搖了搖頭,神情嚴肅,似乎是要她稍安勿燥的意思。

謝悠然就只好抿了抿嘴,繼續站那兒充木頭樁子。

宛妤現下看到醫生都有些害怕了,原本是挺緊張的,被他這麽一問,注意力倒轉移了一些,奶聲奶氣地回答說:“宋叔叔挺好的呀。”

“怎麽好?”

“嗯,嗯。”宛妤使勁地想,使勁地想,最後終于給她想到了一個理由,“他很高呀,比我爸爸還高。”

一個“爸爸”,比什麽都有效,老醫生神色尴尬了一下,看向謝悠然咕哝了一句:“原來真的是□啊”,才開始認認真真問起宛妤的病來。

聽到謝悠然說醫生懷疑孩子有白血病,他立即氣得笑了:“哪裏來的庸醫?白血病有她這麽好精神的?我都不用檢查,就知道孩子頂多也就是一般的病毒性感冒,感染了嘛。”說着又批判起來,“現在有些小醫生,就是什麽都不懂,樣樣靠檢查結果,完了結果出來還不敢下決定,愣是要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小病也要折騰出大病來……”罵完不靠譜的醫生他開始說宋建輝,“你老婆死了也好幾年了吧?別一提她你就跟我擺那死樣子,她死又不是你的錯,你至于這副樣子給人看嗎?活得一點人氣都沒有,真是讓人太看不慣了,我看你就是缺女人,陰陽不調所以你看,連眼神都開始硬化了……”

謝悠然一開始還挺認同他的,老醫生訓一句她就點一下頭,她确實是被那幫子醫生給吓壞了,就算只是“疑似”,那也是很恐怖的一個決定啊!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他話鋒一轉就罵起宋建輝來了,其用詞之刻薄專業,聽得謝悠然是目瞪口呆。

宋建輝倒是沒事人一樣地站那兒任他說,連表情都沒有,言語就更是欠奉了。

他們三個人,像是他學生一樣站那兒被他訓了半天,才幾乎是灰頭土臉地給趕了出來。

走到醫院大門口後,謝悠然才反應過來,說:“他好像沒講宛妤這病該怎麽辦吧?”

宋建輝頓了頓,說:“他不開藥也不讓你們檢查,就是要你繼續在原來那地方治的意思。”末了還難得補充了一句,“放心吧,他臨床很豐富,孩子應該是沒什麽大毛病。”

謝悠然松了一口氣,偷偷地拿眼睛看向宋建輝,剛剛老醫生透露的信息量其實挺大的,比如說這男人是因為老婆出事才強行要求退的役,然後好幾年了,似乎都還沒有走出喪妻的陰影來。

她完全沒想到,宋建輝背後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在。

而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會是個長情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呃,如果順利,就兩更吧,把昨天沒更的補回來。

☆、39、更新之後(加更)

謝悠然再一次深深地覺得,所謂“人不可貌相”是怎麽回事情。

隐隐地,她還有些羨慕那個女人,女人一生裏最盼望得到的來自丈夫的寵愛,至死都沒有被削薄一分。

不過她也不可能拿這話在宋建輝面前感嘆出來,只确實,她對他的所有懼怕之感都在這一趟意外的求醫當中給消彌了。

甚至于,她還有些同情這個男人。

他有什麽可怕的?不過是一個喪妻的可憐男人罷了。

說起來,大人可憐,所以孩子也才遭罪。

宋建輝完全沒有想到,在他眼裏可憐兮兮的女人居然會也将他歸為可憐的一類,以他的性格,以他們的交情,他自然不可能在謝悠然面前解釋什麽,于是把她們母女送回醫院後,他也照常離開了。

七天之後,宛妤果然就出院了,出院當天那個細菌培養的結果也出來了,如那老醫生所說,并不是什麽白血病,就是嚴重感冒引起的病毒性感染。

謝悠然盡管在心裏腹诽過醫生吓人,但是她也沒想跟他們計較什麽,于她來說,确診怎麽着都比誤診要好。孩子能夠健健康康地跟她回家,那已經是絕大的意外之喜了,至于過程經歷過怎樣的艱熬,在這個結果面前,都已經不值一提。

她是個不願意回望過去痛苦的人,因為每跟人計較一回,自己心上的傷就加重一分。

她不想跟自己太過不去。

宛妤出院時,鐘君她們已經回來了,老兩口頂風冒雪,其間還步行了很長一段路,輾轉換了幾趟車,一路艱難才回到家。

鐘君問起住院期間的事,謝悠然都已經可以輕描淡寫地用一句“已經過去了”來對付了。

她忘了自己在得到“疑似”結果時的痛苦、害怕和驚惶,也忘了宛南平在宛妤病期的表現,她什麽話都沒說,就是鐘君問她“有沒有通知那個男人”時,謝悠然也只是說了聲,“通知了。”

鐘君問起下文,謝悠然就嘆了句:“媽媽你還想要什麽下文呢?”

鐘君說:“沒有照顧孩子,那起碼錢要給吧?營養費要出吧?他不是孩子的爸爸啊?”

謝岚山在邊上一直都沒說話,聽到這裏終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孩子不都已經姓謝了麽?”

鐘君暴跳:“那姓謝了也還是他宛南平的種!”噼哩啪啦就是一頓臭罵,罵完宛南平無情無義就罵謝家父女兩個性子軟沒出息,就只曉得給人欺負。

謝岚山和謝悠然給罵得恨不能抱頭鼠竄。

鐘君老兩口沒回來的時候,謝悠然很想他們快些回來,也好給自己分擔一些肩上的擔子,但他們回來了,她又覺得自己辛苦一些也沒什麽,至少耳根子清靜啊。

她一點也不想天天被鐘君拿那些已經過去的事情耳提面命要她做這做那,尤其是還因此逼着她快些尋個男人另組家庭。

鐘君才不管謝悠然想不想願不願意,罵完之後就捏着女兒的耳朵只管講她的道理:“像這一次,孩子住院,你一個人要照顧兩個孩子,幾乎是□乏術。那以後怎麽辦?孩子大了,不在身邊了,我和你爸爸也歸西天了,你不找個人,以後有什麽頭疼腦熱的,只怕死在家裏也沒有人曉得。”

謝悠然被鐘君捏得耳朵生疼生疼,卻不敢反抗,那一刻也不曉得是怎麽來了靈感,一下抱起旁邊的謝岚山,“哎喲哎喲”叫喚了一聲,說:“爸,你看你老婆,快把你女兒掐死了啦。”

其實她純粹是讓鐘君念得煩了,又知道她是為自己好,反抗不得又沉默不得被逼之下才走了這步棋,不曾想效果還出奇的好,鐘君被她這千年難得一遇的撒嬌加無賴樣子給氣得笑了,松開手跟謝岚山說:“嘿,她倒是長進了,現在還曉得跟你告狀了。”

這個女兒,自打懂事後好像就沒跟她撒過嬌了,這感覺,鐘君覺得很稀奇。

就是謝岚山也有些意外地看了女兒一眼,笑了笑。

謝悠然眨巴眨巴眼睛,覺是自己似乎無意之中,劈開了什麽,找到了什麽。

這找到的,大概就是她和自己父母的相處之道,想通這一點後,謝悠然也覺得挺無奈的,都活到這年紀了,她似乎才真正的在意過父母的感覺,才知道自己其實在他們眼裏,也只是他們疼愛的一個女兒罷了。

自此之後,但凡鐘君再念叨,她不是蹭上去撒幾句嬌,就是跟謝岚山聯合起來插科打诨,弄得鐘君好氣又好笑,倒念叨得她少了一些了。

宛婷她們考試那天,鐘君和謝岚山想着在家沒事,就跟謝悠然一起去學校接孩子,本來說好了,難得放假,他們一家人帶孩子上外面好好吃頓飯。

結果在學校他們跟老師一聊二聊,曉得謝悠然一直都還有幫忙照顧別人家的孩子,鐘君一離開教室就着惱了,諷刺女兒說:“你倒是有閑心啊,這麽喜歡孩子,我看你開個幼兒園好了,一輩子就跟孩子們打交道。”

謝悠然看一眼宛婷和宛妤,還有走在旁邊不發一言的宋仁軒,不想鐘君把氣氛搞得太難看,就摸着下巴狀似思考地說:“嗯,這個意見好,我正想着以後做什麽賺錢,開幼兒園倒是挺好的。”

鐘君見她好似還較上真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掐了她一記:“你還真想啊?”

謝悠然笑嘻嘻地放開宛妤,反手抱住鐘君的胳膊:“那是,我總要想辦法賺錢啊,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們都靠着我哩,我總要自己能站得穩,你們才靠得我住啊。”

“嘿。“謝岚山這幾天和謝悠然配合是越來越默契了,聽到這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誇自己女兒,“果然是長大了啊,我女兒也曉得這樣想了,老婆子你可以放下心來了。”

謝悠然卻聽得哭笑不得,果然女兒在父母眼裏就是長不大的麽?她都三十幾了還被謝岚山這樣誇。

不過她也知道,這其實也是自己爸爸在委婉地勸鐘君不要再插手女兒事情的意思,鐘君哪裏不明白?她就是忍不住擔心,而且不念幾句她也不痛快。不過謝悠然這話還挺熨貼她心的,要曉得,這女兒可以幾十年沒跟她講過一句貼心窩子的話了,心裏舒服面上卻還是很不以為然的:“這就喊懂事了?切,曉得你們父女連心,我就是個多餘的。”

謝悠然笑:“您哪能是多餘的?您可是我們家的一面旗幟,指引着我們一家人正确的行走方向。”說着還朝宛婷使眼色,“是吧,宛婷,媽媽說的對不對?”

宛婷最近迷上清宮戲,聞言立時點頭,說:“對,奶奶就是我們家的老佛爺。”

一句話,說得鐘君哭笑不得,謝岚山和謝悠然倒是覺得她形容得挺貼切的,都不約合同地朝她豎大拇指。

宛妤更是十萬分積極地喊了一嗓子:“老佛爺。”

脆生生響亮亮的,喊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一行人說說笑笑着走出學校,突然聽到一串喇叭聲傳過來。他們扭頭去望,發現宋建輝的車停在門口不遠處,而他,就半倚在車子旁。

有許多人聞聲望過去,鐘君自然也不例外,看了一眼那人後頗有些不屑地問宛婷說:“那男的站那兒,你覺得他是耍酷還是耍帥?“

謝悠然和宛婷聽到,頓時都有些尴尬,一起将目光移向宋仁軒。

她們本來是感到挺抱歉的,因為鐘君不知情,但她評價的可是他爸爸啊。誰知道宋仁軒面無表情地回過頭來,忽然天外飛仙地接了一句:“耍帥!”

謝悠然和宛婷都有些不能置信地看着他。

宋仁軒卻已經背着小手往宋建輝那裏走過去了。

這時鐘君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講的是什麽,不過她也不在意,無所謂地說:“原來是那小孩子的爸爸啊?”說着好像想起了什麽,回過頭來望着謝悠然,問她,“他沒有老婆的麽?”

謝悠然看着她媽媽,心裏頓時就浮起了十分不好的預感。

作者有話要說:這其實就是個家長裏短的文,所以,是慢熱的啊。

謝謝追文的一直沒放棄。

☆、40、

謝悠然拉着她媽就想走,不過鐘君同志向來是獨斷專行慣了的,哪容得了她女兒說撤就撤?

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一到關鍵時候就塌臺的女兒,宛婷小朋友聽到外婆那麽問,就十分詳實地報告了她所知道的消息:“外婆哦,我告訴你,宋仁軒沒有媽媽的,他媽媽死了好多年啦。”

鐘君立刻就像打了雞血一樣,蹲□去抱着宛婷又問:“那他爸爸現在找了麽?”

宛婷說:“沒有。”

很是斬釘截鐵的。

鐘君表示懷疑:“哦,你這麽清楚?”

“當然啦,妹妹生病的時候我就住在他家。”

謝悠然:……

鐘君立刻站起身來,看着謝悠然有些責怪地說:“我就講你怎麽不把宛婷放你姨媽家,原來是麻煩了他了。我說你也是,這麽麻煩了人家有給人家好好道過謝麽?”

她指責得天經地義理所當然,渾忘了剛剛還不高興謝悠然多帶了一個“人家”的孩子!

說完了謝悠然,看着那對父子還站在車邊說着什麽,她眼珠子一轉就跟宛婷說:“去,跟你那同學還有他爸爸講一聲,外婆我請客,謝謝他們照顧你了哈。”

謝悠然一聽大驚,她要不知道鐘君打的是什麽主意她就把名字倒過來寫,于是立馬伸手拉住宛婷,很是頭疼地跟她媽說:“媽,我拜托你,我已經謝過他了,你這樣……”

“我這樣怎麽了?”鐘君叉腰,“我這是懂禮數了,再說了,你已經感謝過了那是你,我不還沒表示過麽?可不能讓別人以為我們做大人的沒禮貌。”

謝悠然還真是沒看出來,鐘君大人原來是這麽懂禮貌的!

懂禮貌的鐘君大人将宛婷從謝悠然手裏扯出來,跟前者說:“去,快去,人家正看着這邊呢,別讓他們等久了。”

謝悠然喊了一聲“宛婷”,不過她沒有理她,她外婆的話一落音就屁颠屁颠地往宋家父子那邊跑了。

謝悠然覺得真是尴尬死了,跺了跺腳深深地無奈地看了自家老娘一眼。

她都滿心滿眼起了怨念了。

謝岚山全程都是當自己是個道具,這時候才出言安慰她一句說:“就讓你媽折騰一下吧,她不折騰你今天一天都沒有好日子過。”

不但是謝悠然沒好日子過,就是謝岚山只怕也是要遭殃的。

所以本着死女兒不要死老爸的精神,謝岚山自然要選擇跟鐘君站在一個方向。

宛婷很快就把話傳到了,她一個人跑回來的時候鐘君還有些失望,結果宛婷喜滋滋地報告說:“叔叔說由他來請客,讓你們坐他車去呢。”

謝悠然擡頭往那邊看過去,宋建輝正望着他們,雖然臉上沒有很明顯的笑意,但是目光溫和,倒是似得他那張刀劈斧削一樣的臉連得線條也柔軟了不少。

鐘君不了解宋建輝,對她來說,如果男方有意的話,這會兒應該是自己主動迎過來,并且至少臉上要揚着大大的親切笑容才對。所以她有些不滿又有些遺憾地跟謝岚山說:“就是人好像不太親切。”

不過不滿歸不滿,遺憾歸遺憾,卻并沒有打消鐘君大人對這一位單身男性作更深一步的觀望和了解。

于是就在謝悠然滿心以為自己的母親大大要退縮的時候,她老人家卻一手拉着宛婷,一手扯着謝岚山,幾個人大踏步地往那邊走過去了。

謝悠然幾乎是顫着小心肝一路跟着到了飯店,路上的時候因着宋建輝開車,鐘君倒也沒怎麽騷擾他。但一坐下,鐘君把兩個小孫女都撇開,單單坐到宋建輝旁邊,一看那架式,就是要準備來一番好生的盤問了。

謝悠然對此無可奈何,只能給宋建輝使了點眼色,眼色還不敢使得太那個,以他們兩個不熟的交情,又怕他還真給誤會了。

宋建輝不知道看懂還是沒看懂,回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鐘君在一邊看到了他們兩個人的互動,心裏想這還是有戲的嘛,就作恍然大悟狀站起來,走到謝悠然面前把她往她自己那位置上推,嘴裏還說着:“哎呀,這邊的空調太大了,我吹着覺得又暈又悶,女兒你跟我換一換。”

謝悠然:……

謝悠然能怎麽辦?只好盡量不露痕跡地走過去,臉上到底還是挂了一絲苦笑。

接下來的時間俨然就是鐘君一個人的表演秀,點好菜把服務員打發走以後,她先笑眯眯地誇了誇宋仁軒,說這孩子長得英俊潇灑可愛穩重又懂事啦,将來肯定是個迷死人的小帥哥。誇完之後就很淘心淘肺地看着宋建輝:“你這是怎麽培養的啊?怎麽我們家這兩個就那麽淘氣呢?還是女孩兒!我天天在家看着就頭疼。”

宋仁軒不知道是曉得眼前這位奶奶醉翁之意不在酒還是怎麽的,對這樣的誇贊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只管和宛婷、宛妤一起看着她手上拿的連環畫冊。

宋建輝則是笑而不語。

倒是宛婷不樂意了,從畫冊裏擡起頭跟她外婆申辯說:“外婆,我已經很聽話了好吧。”

鐘君不太耐煩地瞥了她一眼:“還說聽話,大人講話的時候小孩子可不能亂插嘴。”把孩子打發了,她繼續契而不舍地問宋建輝,“宋先生,你在哪裏高就啊?”

宋建輝說:“自己做點小生意。”

“嗐,居然是個生意人啦?你要不說,我還以為你當過警察呢,瞧你這氣質這身板!”說着眼睛看向謝岚山,尋求同盟似地問了一句,“是不是比很多當兵的都要俊啦?”

謝岚山點頭,他要不說自己是生意人,他也會以為眼前這人不是當過兵的也至少是幹警察的,而且還是很多年的那一種。

宋建輝就說:“嗯,以前是。”

“警察?”鐘君貌似小驚了一下,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就不疊地點頭說,“還真的是警察啊?當過警察好,當過警察的人都忠誠啊,對國家對自己的小家都這樣。”

這樣說的時候,她還特意瞟了一眼謝悠然,後者垂着頭,當是不曉得她話裏藏了些什麽意思。

鐘君一直在查人戶口,謝悠然則全程在想着:等一下,她要怎麽跟宋建輝解釋才好?

這餐飯,謝悠然吃得味同嚼臘,鐘君卻覺得最是賓主皆歡。

尤其是到結賬的時候,果然宋建輝趁着上洗手間的時候已經付過款了,鐘君很是不好意思地說:“都講好了是我們請客的嘛,前幾日宛婷那麽麻煩你,宋先生跟我們就是太客氣了。”話鋒一轉跟着就邀請他,“要不下回來我們家吃飯?我們家老謝小謝做的飯最好吃了,當大廚都是當得的。”

謝悠然這時候不得不出聲了:“媽,宋先生很忙的。”

鐘君回頭瞪了她一眼:“再忙那不快過年了麽?難道快過年了連個休息也沒有?再說了,宋先生是自己做生意,那時間肯定是自己可以調配的是吧?”

宋建輝笑一笑,沒有說可以也沒有說不可以。

鐘君就當他這是默認了,顧自地下了決斷:“幹脆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好了。正好我們從鄉下帶回了一些好山貨,東西多又不好保存,正愁着沒人幫忙盡快解決,所以宋先生一定要過來。”

謝悠然真是快服了她媽媽,昨天還在抱怨說路太難走東西帶回來得太少了,那些親戚朋友的,還不曉得怎麽分。

她暗暗給了她老娘一個白眼,扯了扯她的衣角,喊說:“媽~~”

鐘君在後面,“啪”一下甩開她的手,只管對着宋建輝繼續邀約:“怎麽樣,宋先生明天能去吧?”

鐘君在他面前畢竟是長輩,又邀得這樣熱情,宋建輝于是說:“是該拜訪一下了,這個學期,宋仁軒也沒少麻煩謝小姐。”

這是今天以來,宋建輝說得最長的句子了,也是他第一次,對謝悠然表示這麽明顯的謝意。

很客氣,所以謝悠然一下就聽出了他語氣裏的疏離跟淡漠,頰上不由一燙,整張臉都紅得像要滴血。

作者有話要說:謝妹妹是個很敏感的人,尤其是這樣的情況下。

那什麽,每天早上更新前看大家的留言是對我最大的鼓勵啊,謝謝你們。

☆、41、

到了小區以後,謝悠然一直在車上磨蹭,等到鐘君賊眉賊眼地拉着孩子迅速溜遠了以後,她才半開了車門回過頭跟宋建輝說:“對不起,可能今天煩到你了,我媽她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宋建輝淡淡地打斷她。

謝悠然給噎了一下,她當然知道他知道,他做過警察,對這些珠絲馬跡的話裏面的意思肯定是沒有人比他更會察覺的了。但是他這麽單單的一句,她又不好跟他明說什麽,忍不住臉又紅了紅,忍着難堪說:“如果你有事,明天可以不用過來,我媽她其實是開玩笑的。”

宋建輝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她沒說話。

謝悠然被他看得無端端有些心慌,只得胡亂地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我也沒有不歡迎你去的意思,只不過我覺得你……您好像是不太喜歡這樣的事。”

“我會去的。”

“啊?”謝悠然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看到她這樣,宋建輝倒是難得笑了一下,其實那笑也就是比他平時嘴角拉開的幅度大一些罷了,但是他眼角眉梢卻一下俱是添了幾分溫潤,看着一下給了人一種百花齊放,冰雪消融的感覺。

謝悠然還是第一回見到,不由得更是徹底呆住了。

她呆呆的模樣其實很有幾分可愛,像是一只可愛的小鹿,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尤其顯得無辜而天真。

這一家的三母女都長着一雙尤其相似的眼睛,很漂亮,漂亮而溫馴。

不過在謝悠然眼裏還能看得到如此純然的眼神,宋仁軒有些覺得不可思議,已經離過婚的女人,怎麽可能還在她的眼睛裏看得到天真這樣的東西?

所以他撇開臉,難得地解釋了一句:“我理解,我也常常這樣。”等了一瞬,見謝悠然還是沒有反應過來的意思,他不由得又笑了一下,望着她,問,“要不,你下車等我?”

很顯然,這句話她聽懂了,所以臉“騰”一下紅了個通透,抓住包包,垂着頭迅速地跳下了車。看背影,幾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宋建輝忍不住再次莞爾。

謝悠然走了很遠以後,才知道自己剛剛幹了蠢事。

她居然被宋建輝的笑給迷住了!

猛地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她狠狠地在心裏批評自己說:“謝悠然,你有點出息啊,你這年紀了啊,男人笑一笑你就找不到東南西北了,你丢臉不丢臉啊?”

但很顯然,花癡這種東西,那是不分年齡不分國界的。

謝悠然郁悶地往家裏走着,托宋仁軒經常天外飛仙不按常理答問題之福,到上樓梯時她就想明白宋建輝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了,他說“我理解,我也常常這樣”,應該是說他理解她被鐘君逼婚這事,因為他自己也經常被逼。

比如說那個醫院的老醫生,和他的關系匪淺,應該逼得也是挺狠的。

想來宋建輝一開始沒有帶她們去找他,或許就是不想受了老醫生的那一頓訓,且,應該他是常常被他訓,被他逼,被他催着再婚的,以至于宋建輝這樣的人看到他都要不自禁地發怵,并且有多遠躲多遠。

要不是看她太擔心,宛妤的病又幾天了也确診不下來,大概他是不會帶她們過去的。

想到這裏,謝悠然心裏才稍稍舒服了一點,她最怕他誤會她對他有什麽不好的企圖了。講實話,要不是看宋仁軒還挺惹人憐,三個孩子玩得又好,他們也又是需要玩伴的時候,謝悠然根本就不會和這樣單身男人家的孩子有任何過多的牽扯。

她更願意宛婷多接觸一下那些出自健全幸福家庭的孩子們,這樣,她的小腦瓜裏就不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甚至于那麽偏激地對待宛南平。

關于這個,謝悠然決定後面還是要找時間好好跟女兒談一談,她不覺得女兒怨恨自己的父親有什麽好的。

心裏有了太多怨恨,以後她也就學不會對這個世界感恩。

而且,她希望自己家的兩個女兒可以快快樂樂地長大,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不要覺得自己就比其他父母兩全的孩子少了些什麽,或者是覺得自己被爸爸遺棄了。

一路亂七八糟地想着,回到家的時候,鐘君正大刀闊斧地拉着一大兩小在清理她帶回來的那些山貨,整個餐廳放得到處都是。因為明天要請客,(或者後面還可以多邀請幾次?)所以有些原準備送人的就要留下來了,否則東西太少了,做出來也不好看不是。

宛婷和宛妤難得看到這些東西,興致勃勃地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翻撿,謝悠然回來,誰也沒空多看她一眼。

她有些憂傷地回了自己屋,想想沒事可幹,就開了電腦繼續畫她未完成的人物畫,網上如今很流行“四格漫畫”,謝悠然決定把這些主角們完成後,就也學着編一些小故事出來。

她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就只想這個當成是自己練手的一項基本的訓練,心裏想的卻是,等到學成畢業後,去人家公司應聘的時候,不至于什麽東西都拿不出手。

有了鐘君他們在,孩子基本就沒有要她操心的了,而且借着做事,她也可以躲過鐘君的“疲勞轟炸”。

不過不管她再怎麽躲,第二天依然來到。

不管她心裏有多不想,第二日宋建輝還是帶着宋仁軒過來了她家裏。

宋仁軒來的時候,謝家正是雞飛狗跳的,鐘君這次回來的時候,帶了兩只鄉下土雞,本來是打算放在陽臺那裏,養到過年的時候吃的。

為着接待宋家父子,鐘君一咬牙,就決定殺掉其中一只。謝悠然對此沒意見,她是恨不得把兩只雞都一下殺掉。養在陽臺上算什麽事啊?臭倒不臭,鐘君指使得謝岚山清理得挺勤快,主要就是吵着人,一大早天還沒亮那兩只雞就呱呱呱叫得歡實得很。

宛婷和宛妤倒是特別喜歡的,一天裏蹲在那兒看上十七八遍,所以一聽說要殺,宛婷捂着眼睛叫殘忍,宛妤幹脆哭得聲嘶力竭,橫豎就是不準殺。

兩個小家夥弄得殺雞的謝岚山一下失了準頭,結果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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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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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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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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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