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16)
着她笑了一下,說:“還要跟我客氣嗎?”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話,但謝悠然莫名就紅了臉。
到晚上躺在床上了,謝悠然還是暈乎乎的不明白她和宋建輝怎麽就走到“交往”這一步了,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捋着宛妤的頭發目光虛浮地把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順了一遍,發現她根本就順不出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來。
鐘君洗好澡後進來取吹風筒,看到她雙眼發直就沒好氣:“如果困了就睡啊,看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
謝悠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身子。
鐘君撇了撇嘴,取過東西就要出去。謝悠然出聲喊住了她:“媽~~”
手指在被子上摳啊摳,摳了半天也沒個下文,鐘君就不耐煩了:“什麽事你倒是說。”
謝悠然欲言又止。
鐘君很看不得她這個樣子,懦懦弱弱的沒一點出息,幹脆替她說了出來:“是不是和小宋的事?”
謝悠然紅着臉點了點頭。
鐘君喜得嘴角忍不住咧得老開,忽然一想太忘形了也不行,自家女兒面皮薄,少不得敲打敲打她還乖順些,便又立即擺出一副十分不耐煩的樣子來。
好在謝悠然沒注意,她只覺很不好意思,她這輩子就沒拿自己感情的事跟鐘君分享過,不想這把年紀自己也是當媽的人了,還要她娘親大人幫自己拿主意。
實在是她已經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和眼光了。
謝悠然期期艾艾的:“媽你真覺得他好嗎?”
鐘君沒好氣:“我覺得他好有什麽用?問題是,要你自己覺得他好才行。”
謝悠然默然:“我不知道他好不好。”
鐘君很不客氣地賞給女兒一個白眼:“你眼瞎!”
謝悠然:……
她有些哀怨地看着鐘君:“媽~~”
鐘君就嘆了一口氣,在她手邊上坐下來,說:“謝悠然啊謝悠然,你說你要我說你什麽好?別我一講你又不開心,我就是覺得啊,你這輩子,就沒認清一個人過。你知道當年我為什麽不喜歡宛南平不?他窮點不怕,但他不該拿着你的錢來裝闊你曉得不?一個連自己家庭自己出生都不敢直視和面對的男人,能值得你托付終生?”說着說着手指尖就點上了她的腦門子,恨聲罵了句,“你個傻妞!就你還覺得那就是真愛!真愛?我呸!這世界愛值幾分幾毛錢?沒有責任感不能約束自己的男人,再愛那都是假的。好吧好吧,一講他你就不高興,那我們不說他,就說現在這個小宋,你知道你媽我為什麽要你抓緊他嗎?幾個方面,一,他兒子跟你處得好,跟宛婷和宛妤也處得好,以後你們在一起,至少孩子之間相處絕對沒問題了。你既然想把兩個孩子都帶在身邊,這些東西你要再婚就不能不考慮,所以我覺得,你現在還能遇到宋建輝簡直就是老謝家祖上冒青煙,所有的祖宗都只保佑你一個人了!二,他人還不錯,警察出生,我打聽過了,他忠誠度那是沒話說,要不是他老婆出事,估計他都不得退役。這樣的男人,就算他對你沒情,但只要你還挂着他的名份,他就不會虧待了你。再者說了,你看看外邊那些男人,哪個不是老婆才死轉背就讨了更年輕漂亮的進門的?別的我不說他,光光就只他過了這麽些年,兒子也大了不會再輕易被進門的後母虐待了才想着娶那就很不錯;三還有最重要的,他本身條件不差,帶出去,不會辱沒了你。”
鐘君講話很不客氣,明明是好心好意,最後的結果總是數得你面皮刮脫好幾層,謝悠然以前就很不喜歡鐘君這方面,覺得她太厲害了,嘴巴子像刀子一樣,刻薄得讓人受不了。
但這一次,她居然聽得很入耳。
其實鐘君說的這些她都明白,只是總有些不甘心罷了。
她很清楚,宋建輝選擇她,十有□,不是因為真的看上了她,只不過是因為,宋仁軒需要一個女人去愛他。
那個孩子,孤獨而扭出地成長了這麽多年,他舍不得他一直那麽孤獨下去。
謝悠然從來沒有試着去進入過宋建輝的內心,然而她知道,他的內心深處,是有着她永遠都無法參與進去的部分的。
她不是介意,她只是覺得害怕,害怕最後,她還是排斥在外的那個人。
鐘君說:“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是不是有道理吧,別整天想着什麽他對你有情沒情這些沒用的東西,婚姻就是買鞋子,不要圖好看,圖的就是合适,兩口子過日子,拼的不是現在感情有多深,而是你們能一起過多久。”
鐘君說完,拍拍屁股就走了。表面上,她非常淡然,實際上,心裏已經樂開了花了,不停在念着“菩薩保佑祖宗保佑”,并且希望他們能保佑得更徹底一些,盡盡快快将這兩只送作一堆。
不要出變故啊,有什麽變故她老人家真的承受不了!
作者有話要說:發現最近看的人少很多了啊?留言的也少了。淚。
難不成,你們不喜歡小甜蜜?那,馬上就有風波起了……
PS:表霸王我啊,看你們的留言是我努力的源泉!
☆、63
第二日宋建輝果真在謝悠然正常下班的那個點來接她。
以往因着謝悠然有心低調,宋建輝都只把車停在動畫城外的路邊等着她,這日他卻單單等在她們公司樓下的大堂外。
人來人往的地方,他靜靜地站在那兒,也是一道不容忽視的亮眼的風景線。
謝悠然試圖跟第一回一樣蒙混過去,結果他三下兩下就趕了上來,不但趕上來,而且還大喇喇牽起了她的手。
謝悠然聽到了周圍很多人的抽氣聲。
她驚得心髒都收縮成了一小團,萬分窘迫地看着宋建輝,弱弱地說:“那什麽,這是我公司。”
宋建輝說:“你已經下班了。”
謝悠然無奈地看了眼他抓着自己的手:“那也不用……”
宋建輝神淡定:“慢慢就習慣了。”
謝悠然:……
他明明握得并不用力,但謝悠然就是掙不脫,最後沒辦法,她只能反客為主,拉着他快快逃離。
安然坐到車上後,謝悠然已經是氣喘籲籲的了。
宋建輝看着好笑,問她:“為什麽你會這麽怕?”
謝悠然安撫着自己驚魂未定的心,直覺地否認說:“沒有啊,我為什麽要怕?”
然後假裝無辜地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宋建輝微微一笑,卻也不揭穿她。
既然是要約會,自然要做些男女約會時常做的事情。本來宋建輝提議找個環境優雅的西餐廳吃飯的,但謝悠然斷然否決了,她無法想象自己跟他兩個人坐在那麽靜寂的環境裏最後只能無語凝噎到聽刀叉撞擊盤子聲響的場景——宋建輝真是太不善言談了,她也不是什麽交際花,有孩子們在的時候他們兩個之間都時常冷場,要是孩子們都不在,就他們兩個……算了吧,這種罪,還是不要受的好。
所以最後選的還是家十分熱鬧的中餐館,生意火爆得占個位置都得排好久的隊。謝悠然本來選這地方圖的就是熱鬧,結果等到她和宋建輝木頭樁子一樣地戳在別人座位旁邊看他人大快朵頤的時候,她覺得,這比在西餐廳獨自面對宋建輝更令她感到難過和凄涼。
可主意是她出的,她又不好說再找下一家,因為宋建輝好似還真是歡喜這地方得很,站在那兒看得興致勃勃的,在拉她避讓端菜的服務員時,順便又一次就那麽握住了她的手。
謝悠然沒有甩開,她也忘了甩開,因為那一刻,他喊了她的名字:“悠然。”
謝悠然記憶裏,宋建輝素來叫她都是“謝小姐謝小姐的”,這突然的一句“悠然”生生喊得她打了個冷顫,強忍着掏耳朵的沖動繃着面皮問:“什麽事?”
宋建輝好似也有些不好意思,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後問她:“我這樣喊你,可以吧?”
喊都已經喊了,還問……這就好比有些人,關系還沒定下來就強行親了對方一下,完了還假裝懵懂地問:“我這樣親你,可以吧?”
真是無辜得都有些可恥了!
所以謝悠然能怎麽答?她只有點了點頭,一個稱呼而已嘛~~。
結果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在接下來時間裏,她幾乎是經常性地能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的嘴裏蹦出來:“悠然,你等累了嗎?”
“悠然,這家應該挺好吃的吧?值得等。”
“悠然,你點菜吧。”
“悠然,你喝什麽飲料呢?”
“悠然,還要什麽菜嗎?”
“悠然,味道還不錯。”
總而言之就是,他每開口說一句話,其前綴就是“悠然”,好似拿着她的名字在當歌唱一樣!
當他再一次喊出“悠然”兩個字的時候,謝悠然終于忍無可忍地提醒他說:“我覺得,在就我們兩個人的情況下,您可以不必說一句話就喊我一聲,我知道您是在跟我說話的。”
宋建輝聞言眼裏極快地掠過一抹笑意,面上卻露出不好意思地神色,問:“你不習慣嗎?”
謝悠然迅而猛地點頭。
宋建輝十分淡定地微笑:“沒關系,聽多了,你就習慣了。”
謝悠然:……
“不信?”宋建輝挑挑眉,慫恿說,“不信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試一試。”
謝悠然:……
謝悠然被宋建輝時常弄到無語,只能說最初的印象害死人。她怎麽也沒想到,宋建輝這樣的男人,居然也會開玩笑,居然也會……調戲人。
等到她幡然醒悟那時,她已經被他調戲很久很多回了。
所以只能說,宋建輝這樣的男人,連開玩笑都比別人要開得“正經”些。
而這時的謝悠然,只能心內默默暴走表面淡定地裝着,沒聽見,聽不懂。
她拼命地往自己嘴裏塞着東西,好似那些飯和菜塞進去的不是她自己的嘴巴,而是她拿它們,堵住了他的嘴。
她不禁想,這個男人,話不多就已經這麽可怕了,要是話多的話,該是何等驚世駭俗的功力啊?
那天晚上,謝悠然史無前例地吃撐了,撐得她站起來走路時才發現,她已經不能直着走,而只能橫着挪了!
她在心裏默默地哀嚎,尼媽,這得花多大的動動量才能将塞進她肚子裏的東西給盡數消化掉啊?
她覺得,那些東西都快要撐到她喉嚨口了。
更讓她感到丢人的是,她一路都在打飽嗝。這令她十分難堪和尴尬,吃了飯就說要回家,但宋建輝對她的嗝聲聽而不聞,堅持說兩人難得出來,要多待一會。其實外面有什麽好待的呢?電影因為他們吃飯耗去了太多時間,沒趕上一場好看的,最後謝悠然想着橫豎不出也出來了,就去逛個街給謝岚山買件教師節的禮物吧。
馬上要開學了,謝岚山明天又要下鄉下去了。其實謝悠然很不想他去那麽遠的地方,鐘君又不能去,他一個人待那邊雖說親戚朋友也不少,但畢竟不方便是不?可他老人家堅持,覺得教鄉下的孩子學特長比在城裏教更有意義,她也就只能随他了。
兩人從人民路逛到了建設街,最後在盛都給謝岚山買了一套文房四寶,謝悠然還另外買了一套比較好的繪畫的工具。
宋建輝打量着問她:“悠然,你這是給宛妤的嗎?”
大概真有一回生二回熟的說法,這“悠然”聽多了,謝悠然也已經能夠很悠然從容地不感到一點違和了。她搖了搖頭,說:“宛婷畫畫靜不下心。這是送給我爸一個學生的,他在鄉下發現了一個畫畫的好苗子,歡喜得不得了。送套畫具讨讨他們歡心呀。”
宋建輝看了她一眼,說:“你好像對孩子,特別有辦法。”
謝悠然心裏微微一動,擡頭飛快地睃了他一眼,想說什麽卻沒有說,只将那些一一檢查好的畫具放進畫箱裏,宋建輝幫她将東西拿到手上後,很自然地牽着她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你剛才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因為宋仁軒才選擇你?”
謝悠然給吓到了,因為方才她确實是想這麽問來着的,但又覺得問出來也沒意思,他因為什麽選擇她有什麽重要的?就像鐘君說的那樣,重要的是,她有被他所需要,所看重的地方就好了。
這只是她心裏一剎那的念頭罷了,快得她自己都沒當回事,結果他居然看出來了。
真這麽厲害,以後她在他面前,還能不能有秘密啊?
她有些喪氣地惴惴地問:“你是不是會讀心術啊?”
宋建輝笑:“是啊,所以你看你找上我多好,有什麽你覺得不好問出口的,想一想我就知道了。”
謝悠然:……
這也算是好事麽?她整個人在他面前像個透明人一般。
宋建輝卻已然不覺得這個問題是該糾結的了,他想了想,說:“嗯,我不能否認是有他的原因,因為我必須承認,他比我更迅速,更直接。”
謝悠然完全不知道他這說的是什麽外國語。
宋建輝将愣愣的她牽上車,替她系好安全帶後才好整以暇地攀在她身後椅子的靠背上,強烈的男性氣息一下盈滿了謝悠然的鼻腔,她微微往裏躲了躲,聽到他說:“我的意思是,我兒子,比我更快地發現了你的好,然後更直接地攀上了你。”
謝悠然想過他一定會給出像樣的理由,但卻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直接,這麽毫不掩飾,意外之後只覺耳後一片火熱,全不知道該怎麽接下他的話。
宋建輝看着她,看着那點緋紅由她的耳際慢慢暈染至整個臉龐,最後使得她柔順的眉眼都添上了一層鮮豔的媚色。
這讓他忍不住食指大動。
他素來就是個行動派,鋪陣這麽多,無非也就是想讓自己和她更明正言順一點罷了。所以,幾乎是想也沒想,他伸手拉住她不斷往後縮的身子,“你都快坐到駕駛座去啦。”
謝悠然一驚回頭,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臉畔一熱,溫熱的氣息暖融融地拂過來,他低低地在她耳邊笑了一聲,說:“告訴你一件事,那天晚上,我是清醒的。”
“清醒的”之後,他捏着她的下巴,火熱的唇附上來,以不容拒絕的姿态,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的速度,吻住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宋GG是個徹頭徹尾的行動派,當他決定要做什麽的時候。
有個童鞋說得很好,謝悠然就是一個軟妹子,被父母嬌慣着長大,又有一個強勢的娘什麽都替她打定好了主意,所以,她軟弱、單純、愚蠢、現在的害怕糾結那都是有原因的,包括她最初的只要孩子不要錢也一樣,因為她沒有生存的煩惱和意識,所以後面如果一下就堅強得跟刀槍不入的女漢子,我怕太怪異了。
實話說,我真心不擅長寫暧昧……
還有,風波不一定就虐,只是成長必須的考驗,然後讓女主長些腦子,書面語就是呃,能讓大家看到她的成長,她對婚姻和愛的,新的感悟與智慧。
渣男一定會虐的,在最後,請相信我。
☆、64
其實是很淺的一個吻,雖算不上是一觸即離,但也并不深入,和那天晚上他饑渴似的吻法相比,這個吻幾乎可以稱得上溫柔跟溫和。
可猝不及防之下的謝悠然還是有些驚到了,手足無措到不曉得該怎麽辦。
放開她之後,宋建輝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含笑問:“不冒昧吧?”
謝悠然:……
謝悠然的腦海裏再次冒出之前自己的那個想法,做都做了再來問,真的是裝無辜,很可恥啊!
宋某人似乎很擅長做這種可恥的事。
謝悠然被他問得面紅耳赤,心裏是又羞又惱的,你說親都親了,她既然沒打他一耳刮子那就是默認了呗,這有什麽好問的嘛,還有什麽好問的嘛?!
謝悠然這樣的反應,真的一點也不像個結過婚的女人,她青澀到連最基本的打情罵俏都不會,就像一只容易受驚的小兔子,顫顫微微地縮在他的爪子下。
宋建輝說不清自己心裏的情緒是憐惜還是欣喜,他捏了捏她的手,作勢威脅說:“不冒昧那我就繼續啦?”
謝悠然這才擡起頭,很驚恐地朝四周望了一眼,臉一下就紅透了。
宋建輝十分愉悅地在她耳邊說:“逗你的。”
謝悠然:……
宋建輝笑着關上車門,終于不再逗她,去到自己的位置上開車往回返。
這個時候的城市終于不再塞車了,一路暢通,到家也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
時間短得謝悠然激蕩的心情仍然沒有平息下來。
她不能否認,盡管有意外,但她也很歡喜。女人再清醒,也依然渴望愛,渴望有個自己并不反感的男人告訴她說,你很好,值得我喜歡。
更何況,謝悠然還被宛南平所抛棄所打擊過,這時候,宋建輝對她的認同,讓她多少恢複了些本來就很微弱的自信,感覺到自己其實并不差的,就算沒有了宛南平,她也還可以愛人,也可以再被人所愛。
因此,她一邊覺得很不好意思,一邊又實在忍不住回想,他的臉貼在自己臉上時,那種滾燙的觸感,還有心裏不停冒出來的所謂的甜蜜的滋味。
直到,她看到了宋仁軒。
他們到她家時,是宋仁軒跑過來開的門。宛婷和宛妤在裏面幫着外婆給外公“收拾”行禮,把碼得整整齊齊的大包小包翻出來又打開,好奇地追着好脾氣的謝岚山問東問西。
鐘君惱火的聲音就是宋仁軒身後的布景。
他小小的身子立在門邊,漆黑沉靜的眸子帶着看透一切的光芒,銳利地看着他們。
謝悠然莫名就覺得有些心虛,還有些難過——仿佛她背着他,進入了他的世界,偷走了他最重要的一樣東西。
他們都認為他缺少愛,但是,他們都沒有問他是不是還需要愛。
她下意識地往邊上躲了躲,這種下意識,讓她沒法像往常那樣對他笑嘻嘻地喊他的名字,嘻嘻笑着上前去捏他的臉,捏得他那張板得方方正正的臉終于顯出羞怒交加的紅時才放過他。
她幾乎是幹巴巴地朝宋仁軒笑了笑說:“呃,這麽晚了,你們還沒睡啊?”
宋仁軒将目光從他們身上收回,冷冷地說:“這麽晚了,你們不也才回?”
謝悠然啞然。
宋仁軒往常對她就不是很熱情,然而她卻從來沒覺得他對自己很冷漠過。
可這一會兒,她只覺得他的聲音冷得就像一坨冰渣子,凍得她忍不住這麽熱的天裏都感覺到脊背竄出一絲涼意。
宋建輝感覺到了她的不自在,安撫地握了握她放在身側的手。
謝悠然被燙到一樣甩開了他,急急地跟在宋仁軒背後進了屋。
有這麽多人在,宋建輝也不好拉着她單獨說什麽,就像鐘君說的,謝悠然面皮很薄,但她很看重孩子,在孩子們就在面前的情況下,她未必就願意由着他做一些出格的舉動。
想一想橫豎不急,他也就釋然了。
鐘君本來很想問問兩人的進展如何,奈何她手上還有太多東西沒收拾,于是宋建輝和她告辭的時候,她也只能萬般遺憾地表示:“那小宋,明天再過來哈。”
宋建輝笑着點了點頭,就領着宋仁軒出來了。
電梯裏只有他們兩父子,宋仁軒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
宋建輝也不急着說話,只那麽安靜地站在那兒。
一路沉默,直到宋建輝洗好澡躺床上了,卧室的門才被推開。
宋仁軒站在他床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問:“你會娶她嗎?”
宋建輝心想果然是自己的兒子,一出手抓的就是重點。
他點了點頭。
宋仁軒說:“我不會喊她媽媽。”
宋建輝的臉就沉了下來。
宋仁軒又說:“但是你可以娶她。”
宋建輝:……
他第一次體會了謝悠然被他捉弄到無語凝噎的感覺。默了片刻後,他問兒子:“為什麽不喊她媽媽?”
他以為,宋仁軒已經算很喜歡謝悠然了。
宋仁軒臉上就露出幾分鄙夷的神色來,說:“她太蠢!”
宋建輝:……
被還不到十歲的宋仁軒這麽誇獎——請相信,宋仁軒這的确是在誇她,因為宋建輝能感覺到,宋仁軒在這麽說的時候那暗地裏的維護和喜歡,在他看來,愚蠢就是脆弱啊,需要被他來保護,而還要被他保護的人居然讓他去喊她媽媽,別扭的宋仁軒一下是難得別扭過來的——宋建輝打定主意,這句話絕對不能讓謝悠然得曉得。
他從不勉強宋仁軒,當初宋仁軒跟他說他要練武,他由他練得一身是傷。
他說要獨自去挑那些小混混,他也由他,如果不是謝悠然接二連三被他們打傷,他都不會出手幫着整治他們。
他對宋仁軒唯一的要求就是,男子漢,說到要做到。所以他在學校裏,欺付別的孩子他會很生氣,一次又一次被老師喊去替他挨訓,他也很生氣。
他對他從來就很粗暴,他不跟他講道理,也不會和他和聲細語地講話,他跟他最常說的就是,你要想我聽你的,那你就贏了我。
他以這樣的方式逼他自立,逼他不去渴望愛和溫情。
因為那時候,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讓他擁有家的溫暖了,那麽,冷漠,未嘗不是面對冷漠的一種辦法。
但他沒想到,他們會遇到謝悠然一家。
宋建輝覺得,既然未來已有了變化,自己對宋仁軒的态度也應該有所變化了,于是他手抵成拳捂在嘴邊咳了咳,試圖溫和地和宋仁軒說:“雖然是自己喜歡的人,但說話也不能這麽直接。”
宋仁軒扭過臉去不搭理他。
對着這樣的孩子,宋建輝覺得還是簡單粗暴一些更好講話,于是堅持了一會兒就不得不放棄了。
他不能不承認,自己跟宋仁軒,就沒什麽道理好講的,他想起謝悠然調笑自家兒子的話,于是很嚴肅地說:“好吧,就算你不喊她媽媽,但早晚有一天你會喊的。”
宋仁軒從鼻子裏哼出一聲,表示了他的堅持。
宋建輝就說:“女婿喊丈母娘,一樣要喊媽。”
宋仁軒:……
明白自家父親大人說的是什麽,宋仁軒一張小臉瞬即紅透,剛剛的冰山立時雪崩,像見鬼一樣瞪大着眼睛看了宋建輝一眼後,小家夥落荒而逃了。
宋建輝從來沒有見過宋仁軒這麽孩子氣的一面,頓時覺得,嚴格論起來,謝悠然也是一個欺負人的高手啊,至少,他欺負她了後,她就只用一個稱呼,就能把他兒子給欺負得無地自容。
事實證明,很好用!
謝悠然并不知道宋仁軒真實的想法,在和宋建輝之前,大家,包括她自己都覺得,三個孩子裏,對他們關系的改變,只有宋仁軒是最不值得擔心的。
但這一刻,她覺得他們都盲目樂觀了。
也許,宋仁軒接受她作為一個沒什麽關系的阿姨對她的好,但未必,就願意接受她作為一個繼母對她的好,因為在孩子們看來,自己的父母總是最好的,也不能被替代的。
她開始擔心宛婷和宛妤,最近一次鐘君問孩子們媽媽給她們找個新爸爸怎麽樣。
宛婷沉默,盡管上一回宛妤生病時宛南平給了她很大的刺激,但是一段時間過去,那種傷害慢慢淡了,目前的生活又很好,她也就不太願意她們一家的生活裏再有個陌生的人進入進來。
可鐘君的話讓她隐隐明白,媽媽不可能一直這麽下去。
只有宛妤奶聲奶氣地說了句:“我不要。”
鐘君很不高興地問她為什麽。
宛妤說不上為什麽,她只是覺得這樣不好,很不好。鐘君再問,她就哭,抱着謝悠然的脖子趴在她身上哭得一抽一抽的,眼淚把她的衣服都打濕了。
後來一說起這個話題她就掉眼淚,也不大聲地哭,就爬在謝悠然身上悄沒聲息地掉眼淚,那委委屈屈可憐兮兮的小模樣,就連鐘君都覺得,再說下去那就是作孽。
也許,在孩子們的世界裏,她們只有媽媽,能依靠的,也只有媽媽,新的爸爸,會搶走她們媽媽的愛,也會搶走她們的媽媽。
被宋建輝撩出來的一點熱望,就這麽被現實澆得連點火星也不剩。
謝悠然本來想睡覺的時候好好和宛婷、宛妤談談的,但孩子們玩得太晚,她又不忍心占用她們的睡眠時間,就想着,反正也沒有最終定下來,何必杞人憂天?也許到最後,再婚什麽的,根本就是一個泡影。
走着再看吧。
她慢慢睡過去,因為不多想,倒是難得睡了一晚好眠。第二日因為宋建輝被鐘君指派着送謝岚山去車站,謝悠然也是自己坐車去上的班。
忙忙碌碌大半日,什麽都來不及想,到下午時卻接到了鐘君的電話,跟晴天霹靂一樣,鐘君帶着哭腔聲音顫抖地和她說:“悠然啊,你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成長的過程是,困難面前應對的試煉。
後面情節會緊湊一些啦,目測三十萬應該可以完結,汗。
☆、65
這真的就是晴天霹靂,根本就讓人無法相信。
謝悠然想起早上她走的時候謝岚山還笑着囑咐她:“要好好工作,要好好做人。”
下午卻接到這樣的噩耗。
電話裏,鐘君根本就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只曉得謝岚山在縣裏下車後遇到了鄉下熟人鄰居的車,他為圖省事,就搭了那人的順風車。
不想路上出了車禍,車子從一家人後面的馬路上掉下去,沒有當場死亡的,但具體傷勢如何,鐘君說她也不清楚,只曉得已經給送進縣醫院裏去了,因為坐的是鄉下通常的交通工具慢慢游(也叫小三輪),謝岚山又是坐在後面位置上的,被栽出車外頭碰到了底下的山石,頭和腰都受了撞擊,他是裏面受傷最重的。
謝悠然一邊往家裏趕一邊給那邊的司機打電話,司機也受了傷,講話吐詞還有些大舌頭,謝悠然聽了半天得到的內容和鐘君告訴她的差不多,唯一多的一點就是“在搶救”。
她聽到這三個字就只覺得渾身發冷。
到家後東西都已經給鐘君收拾好了,她提起包包就要出門,鐘君卻忽然拉住她的手,說:“然然,我也要去。”
謝悠然轉頭看過去,發現自家老娘臉色灰白,神情緊張,嘴唇哆嗦着好似十分害怕。
她不禁有些詫異,在她一貫的印象裏,鐘君是那種強勢到天塌下來都不會變色的堅強的老太太,她唯一的一次崩潰,大概就是謝悠然自殺那次,生生将她氣到中風住院。
原來她并不是鐘君唯一在乎的人,雖然平素對謝岚山多有嫌棄不滿,但真當他有什麽事時,鐘君也是這樣擔心和驚惶的。
只有真的很愛很在乎,才會這樣。
謝悠然伸出手,想安撫一下老太太,結果卻發現九月天裏,鐘君的手冷得就像兩坨冰。她不由得一驚,腦子裏就掠過鐘君之前中風住院時的情景,要出口的話立時就改成:“好,我們一起去。”
讓她一個人在家裏,還不曉得她會胡思亂想到什麽程度,也許在面前看到了,即便情況很糟,她都還會好一些。
因為是臨時決定鐘君也去,所以一切又要重新安排。鐘君已然是急得沒什麽主意了,謝悠然只好自己拿定辦法,她讓鐘君去收拾她的東西時開始安排宛婷和宛妤,她們都開學了,帶着去不但是負累也還很耽誤她們,必須給寄到親戚家去。
下午最後一趟過去的車是四點半,她們勢必沒有時間去學校跟她們一一說明,宛婷還好,畢竟那麽大了,講講道理就通了,離開她幾天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但宛妤卻是不行的。不知道是不是離婚那次宛南平将她強行從她身邊帶離留下的陰影,宛妤對謝悠然的依賴和粘膩度簡直比以前還要厲害,有時候睡到半夜還會伸手來摸她,要是沒摸到,就會爬起來吓到哭。
所以她那麽大了,謝悠然想給她分床都分不了。
她最後決定還是把宛妤也帶過去,如非必要,她不願意這麽倉促地離開她,盡管是暫時的,但她太小,還理解不了。
謝悠然不願意讓她再受一次傷害。
鐘君對這個沒有意見,她只要求快快快。
于是兩娘母一邊給謝悠然的表姐打電話讓她幫忙接接孩子,一邊急急忙忙地拎着包出去接了宛妤就往車站跑,将将好趕上去縣裏的車,到達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下來了。
謝岚山也已從搶救室出來了,但人還是沒有醒過來,他這回傷得很厲害,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擦傷不算,最嚴重的還是頭部受創,以及腰骨骨折。
醫生說雖然他年紀大了,骨折恢複起來有些慢,但總還不是致命傷,最嚴重的是他腦袋上的傷情,得等他醒過來才知道到底怎麽樣,因為現在也不知道那樣的撞擊,對他的損傷到底有多大。
好在生命危險暫時是沒有的。
聽到這句話,謝悠然和鐘君提了半日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氣。
事後她們也見到了那個已然焦頭爛額的司機,當時他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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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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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