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節

第 14 章節

。我話已傳到,職責已盡,沒事就走了。”

白晨卻無意就此結束,開口問道:“誰揭的那賞單,你們可查出來了?”此時話音平淡冷漠,已是公事公辦的口吻。

上官若愚答道:“還不知道。”

白晨望着她冷笑:“這單子水閣裏誰人敢接?總共也就那麽四個,到底是四個中的哪一個,不妨讓我也來猜上一猜。那江繁春與你相識最早,江湖中傳聞他嗜酒如命,但我卻知這個爛醉鬼從不曾因貪杯誤事,是個精明之人,這樣的人只怕不會忽爾變蠢,去做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上官若愚抿唇不語,臉色卻已漸漸繃緊。

只聽白晨繼續說道:“葉盛夏倒是個重信守諾的人,我聽說他七年前竟爾動情,之後更是一蹶不振,直到今日仍是關在屋中閉門不出,已是具行屍走肉。”

想到此人當年的意氣風發,如今的潦倒頹廢,上官若愚亦是心中一痛。

“剩下的便是杜錦秋和方寂冬。這兩人以前與你走得頗近,雖脾氣各有古怪,但誰又不知那張絕情絕性的面具之下,是否藏着一副火熱心腸。這兩人你都比我熟悉,究竟是哪一個有這樣的膽子,只怕已是心中有數了吧?如今欺上瞞下的,是想要包庇此人麽?”

上官若愚秀眉微蹙,道:“包庇?不知他犯了何罪?玄玉榜上的單子,只要敢接都可接下,這規矩似是城主自己定的。如今一人貼榜,一人揭榜,敢問又是何罪之有?”

白晨冷“哼”一聲,道:“不錯,規矩是我訂的,便是在今日此時,我再加一條規矩:凡揭玉夫人賞單者,殺無赫。這樣總行了吧?”

上官若愚氣得身子一顫,卻也知道多說無用,當即垂下頭也擺出一副恭敬的模樣,拱手道:“敢問城主如今是何吩咐?”

“以下犯上者,依我的吩咐應當如何,你還需問?只是,他們都是你的好友,我下的令,總都史你可會照辦?”

上官若愚勾起唇角笑得冰涼:“若真是依屬下的意思,會否照辦,城主還需多問?”

“上官若愚!”不知被挑動了哪根神經,白晨忽然大怒,拍案而起,玉座劇烈晃動,頭頂的珠環玉翠相互撞擊,“叮鈴當啷”地響成一片。

上官若愚望着被他打斷的椅把,學着他的口吻幽幽說道:“怎麽說着說着,便發起火來了?你一掌多大勁兒自己還不知道,瞧,椅子拍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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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副似戲似諷的模樣讓白晨怒意大增,一步上前湊到她的臉前,鼻尖幾乎便要撞到一起,吼道:“去!你這就去把那個揭榜的人殺了……不,給我活着帶來,我要送他去南司,将那一百單八項苦刑一一試過!”

上官若愚波瀾不驚,平靜地後退了一步,答道:“屬下遵命。”

她倔強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後,白晨忽似脫力了一般跌坐回玉座,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淡淡問道:“有事嗎?”

自珠簾之後現出一個窈窕精致的身影,粉雕玉琢般的櫻唇輕吐,抖落出珠玉落盤般動聽的聲音來:“當真是個傻子,其實她只要大方将那人的名字說出,再求你饒他一命,你便不會再追究此事了,是不是?”

白晨冷笑一聲,道:“上官若愚與我相識十七年,尚且不知我在想什麽,你不過做了我區區五年的妻子,便真當自己十分了解我麽?”

玉羊問:“難道不是?”

“她若真的求我饒他,我必定要那人死得更慘。”頓了頓,他笑着說道,“我就是瞧不得她對別人這麽上心。她若是讓我殺他,我倒未必會想要他的命了,只不過她想要弄死的人,我又怎會拂她的意?”

玉羊冷冷說道:“所以此人不論她如何作答,你都是要殺的,是不是?哼,當真是個惡毒的人……難怪她亦不再與你争辯了……”

白晨道:“我和她的事,何時你也能随意插嘴了?我還不曾問你,為何水閣中會有你的賞單?”

玉羊笑了:“你終于記起要關心我了麽?我卻偏不要告訴你!”

白晨興致寡然,起身便向殿後走去,邊走邊道:“不說便算了,我亦只是随口一問罷了。”

13

13、十三 ...

一方城占地萬畝,主城所占不過三分,餘下七分指的卻是城中東殿所依的那座後山。

後山千峰矗立,削壁巉岩,樹木蔥茏,蓊郁莽莽,山中林海蒼翠,地勢險峻。當年上官若愚将東殿蓋在此山附近,是想着若哪一日強敵來犯,即便不敵,被逼至最後一步,他們還可遁入山中,仗地形之利再作一搏,因此東殿中有多條秘道可通後山各個角落。一方城中的草妙堂、公輸坊均隐匿其中,一來是山中草木豐盛,方便他們就地取材,二來也是為了将來臨敵之時,武器、醫、毒俱在山中,便多了幾分勝算。

入了山,馬腿不時為草藤所絆,行走頗為艱難,上官若愚便下了馬,松開缰繩,讓它自行吃草,自己徒步前行。

林中的草很長,樹冠連蔭,公輸坊所處的地方卻是山林深處,越是前行,路旁草木竟越是稀疏,到後來更是寸草不生,地下黑黝黝光溜溜的一片。

掌理公輸坊的公輸家族,世代俱是公匠,手藝延傳至今,更是臻入化境。十年前因鑄出了一柄絕世寶劍而引起各方勢力垂涎争搶,公輸家差點在争亂中滅族。幸得一方城出手幹預,召集各門各派舉辦熔劍大會,由公輸家主——公輸适當衆熔爐毀劍,才算了結這場災禍。自此以後公輸一家遷入城中,深居後山,為一方城打造兵器、建設屋坻,再不過問江湖之事。城中各種鬼斧神工的建築、暗器、兵刃,俱是出自他們之手,包括關押上官若愚的十層北司。

上官若愚對此地熟門熟路,一路行去,遠遠地便望見一座模樣古怪的房屋,圓頂弧牆,煙囪裏燃着縷縷青煙。她見了,便快步上前,朗聲叫道:“公輸老頭兒你還活着沒?”

話音才落,便從屋內飛出明晃晃的一把細雨針。上官若愚早有準備,右手在袖中一摸、一撒,亦是一把黑塵揚起。那細雨針、黑塵在空中一遇,竟紛紛失了力道,落在地上。上官若愚笑道:“好老頭兒,出手這般狠辣,不怕真要了我的命麽?”

屋中一人說道:“怎麽五年都不曾将你關死?我還道你撐不過一個月就該悶死了呢!”說着,房門打開,走出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來,杏眼薄唇,額頭正中長着一顆蝌蚪般大小的黑痣,一臉的嬌俏。

上官若愚笑道:“我還道是誰,原來是條小蝌蚪,這都五年不見了,怎麽你還未長成癞蛤蟆?”

那女孩兒啐了她一口,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你才是癞蛤蟆呢!”一邊說,一邊望了一眼滿地的黑塵,原來俱是磁石粉,喃喃說道:“原來如此。哼,下回我便用真金白銀制那些針,到時瞧你的這把磁石還管不管用。”

上官若愚道:“我好像記得,金絲銀針早在十年之前你爺爺便已造出。如今卻棄而不用,定是怕你手上沒個準頭,回頭真的傷了我,他老人家卻要心疼了。”

女孩兒連“呸”了好幾聲,手指刮着臉頰說道:“真不要臉,誰心疼你啦!爺爺巴不得你快死,這樣便不會再有人想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來煩他了。”

上官若愚道:“你爺爺真的這樣煩我?這我可得當面問個清楚,他人呢?可是命你迎我進去?”

女孩兒“哼”了一聲,道:“爺爺叫我帶了這把針來将你快快打發走。”

“你爺爺知我身帶磁石,還讓你攜鐵針而來,已是同意放行之意。好珍兒,你便讓我進去吧。等我這次出城回來,一定再帶些有趣的玩意兒給你。”

公輸珍雙眼一亮,拍手笑道:“真的?一言為定!”

“這是自然。”

公輸珍蹦蹦跳跳地上前牽起她的手,說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你快随我來,咱們說了這會子話,爺爺一定等得急了,一會兒又該發脾氣啦。”

上官若愚苦笑:“還不是你鬧的,真有脾氣也該發在你身上。”

公輸珍道:“等會兒你可不準揭穿我!不然我便焊死這鐵屋之門,再不讓你來了。”

上官若愚連聲答應。兩人攜手步入鐵屋,只見裏面空無一處,公輸珍在牆上輕扣三下,地板上便現出一個暗道來,兩壁燃起的琉璃燈映得道中燈火通明。公輸珍道:“爺爺知道你出來後,特意命我們在兩旁多加了幾盞燈,燈芯亦已換成了最粗的。他怕你在地下關得怕了,再見到這樣的秘道會心中難受。”

上官若愚心中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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