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節

第 26 章節

行來,毫不引人注目,洛東凡四下張望了一下,不見周圍有何異狀,便問上官若愚:“不知上官下一步有何打算?”

老婦懶洋洋地癱在驢背上,聽了這句話,伸手向他頭頂作勢一撂,口中罵道:“臭小子,沒規沒矩,竟然對長輩直呼其名,連聲‘姑姑’都不叫!”

洛東凡知她又在戲弄自己,不禁長嘆一聲。好不容易習慣了不叫她“總都史”,如今又要改口稱其“姑姑”,不知是否真要等到最後稱她為“祖宗”了,她才滿意!正自哀嘆,只聽驢背上的那人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還不快叫?真沒良心,白養你了這麽大!想當年正是寒冬臘月,天上下着鵝毛大雪,你爹娘将你托付給我……”

“是了是了,姑姑!”知道她又要開始編那長長的“辛酸過往”,洛東凡急忙制止。心中竟還有些佩服,這一路來她随口編就的“過往”已有七八個了,每一個都完整自然、催人淚下,還不帶重複,這樣好的口才若是開攤說書,保管財源滾滾。

聽得這一聲“姑姑”,她才心滿意足,笑道:“乖侄兒,要問姑姑什麽事?”

“我們如今不回家,卻反而一路南下,不知姑姑有何打算?”

“要不就說年輕人沒見識呢。姑姑這樣做,自然是有用意的。”她一邊說着,一邊湊近了他,神秘兮兮地說道,“侄兒想不想知道?叫聲‘奶奶’,老太婆就告訴你呀。”

“不必了。您說去哪兒,咱們便去哪兒,我以後都不會再問了。”

“哎,這樣逗一逗便生氣啦?真沒意思。”上官若愚正了正身子,伸手撓了撓稻草般的頭發,放低了聲音說道,“你記不記得前天陳聰飛鴿傳來的那封信?”

聽她終于說到正題,洛東凡不禁精神一振,道:“記得。您讓陳左史查玉夫人的榜單出現前的一個月內,有哪些人委托水閣貼榜。”

“不錯,陳聰傳來訊息,那一個月內委托水閣貼榜的不過四人,但這四人均已查明不是玉羊那單的單主。”

洛東凡一愕,喃喃道:“不是外人貼榜,難道會是……”

上官若愚贊道:“聰明!不錯,既然不是外人貼榜,我懷疑便是水閣內的人自己貼的。”頓一頓,又長嘆一聲,“只可惜有些人硬要逞威風,去水閣讨什麽白玉龍騰,氣得閣主事後将水閣裏裏外外地清整了一番,将好不容易在水閣裏布下的幾根蛛絲給清掉了,不然如今又哪會這麽麻煩!”

洛東凡垂首道:“不錯,此事是我做得莽撞了,事後甘願受罰。”

“罰你又有何用!不若好好幫我将此事擺平,才是真正的将功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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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你再猜猜,那人為何要貼榜?”

洛東凡擰眉道:“莫不是他與玉夫人有過節?”

“有過節又為何要等到現在才貼榜?”

洛東凡點頭稱是,道:“莫不是近兩年才結的梁子?”想一想,又立即搖頭道,“玉夫人自嫁給城主後,向來深居簡出,莫說一方城,便是連東殿也不出,我實在想不出,她會與誰結下梁子。若說是她嫁城主之前的仇家,正如您所說,那人又為何早不貼榜?那時她若尚未成為城主夫人,水閣殺手動起手來豈不更加容易。”

上官若愚淡淡笑道:“我看大數多人與你一樣,只想着這人貼榜是想要玉羊的命。”

洛東凡不解,問道:“他在水閣貼玉夫人的賞單,難道不是想要她的命?”

上官若愚搖頭:“你想想,玉羊如今貴為城主夫人,想殺她,豈非等同于自殺?再說人人都知道白晨對她極為寵愛,誰揭了她的單,便是與整個一方城作對,到時,究竟是玉羊死得容易些,還是揭單的那傻子死得容易些?”

洛東凡如夢初醒,愕然道:“您是說……貼單的人其實不是想要玉夫人的命,而是想害那揭單之人的性命!可是……可是他又怎知定是那人會去揭單?這其中破綻太多,委實讓人不敢相信。”

“破綻越多,便越沒人會去懷疑。”上官若愚若有所思,跟着冷冷一笑,“你适才不是問我,那人為何要選在現在貼單麽?最簡單不過,因為先前,你們在水閣布有蛛絲,他不敢輕舉妄動。你惹怒閣主,将蛛絲清光,他才有機會貼榜。”

洛東凡經她一點,不禁恍然大悟。

上官若愚又道:“宏理院的蛛絲,是我被囚的那五年間才建立起來的。五年前他不貼玉羊的榜,是因為她還不是城主夫人,殺她,要不了揭榜之人的命。況且那時,對方也不會揭玉羊的單。因為那時,還沒有人恨玉羊。”

“恨玉夫人?”

“不錯,他之所以料到貼玉羊的榜,會被那人所揭,是因為他知道那人恨玉羊。”

“為何會恨玉夫人?”

“當日就是因為玉羊的一句話,才害得閑雲山莊被燒,我被囚五年。因此揭榜的人,定是我的好友,再加上他有能力上到小紅樓第九層揭榜,定是水閣四公子之一。四公子中,會做此事的僅餘兩人……”

洛東凡道:“四公子中,江繁春與葉盛夏如今都在水閣中,餘下也只有兩人行蹤不明。縱是明白了貼榜之人的用意,于我們仍是無用。”

上官若愚道:“誰說沒用了?你又知他們是什麽樣的人?方寂冬性子乖絕,雖與我交好,卻也素來是個将殺人引為樂趣的人,這樣的人就是瞪他一眼便要沒命,他的對頭又如何有命活下?杜錦秋則不同……”提到這個名字,她的眉間不禁隐隐透出擔憂,“這人渾渾噩噩,我行我素,縱是對頭就在身旁叫嚣,他懶得殺,也一樣不會動手。”

洛東凡道:“這樣說來,揭榜之人多半便是他了?”

上官若愚沉默不語。

洛東凡又問:“那為何不直接趕去一方城,卻要繼續南下?”

上官若愚道:“以他的腳程,這麽久都不曾從一方城傳來消息,說明路上定是遇到了什麽事。如今既找不到他,那便先去找那貼榜之人。”

洛東凡一怔,問:“您已知貼榜的是何人?”

“與他有仇的,我只想到一人。是不是他貼的尚未可知,但找到他,總比四處亂晃地好。”

說話間,眼見前方不遠有座茶棚,上官若愚便說道:“好侄兒,姑姑渴了,這驢子颠得我腰酸腿疼的,休息一陣兒再走吧。”

洛東凡點了點頭,将花驢牽到棚前,将上官若愚扶了下來。落了座,要了兩個包子和一壺茶,上官若愚直呼腰疼,不住地捶着,瞧那模樣當真似是一副老态龍鐘之相。

吃了一陣茶,遠道上緩緩行來一個人,玄黑面具、白衫白鞋,身形瘦削。這人默默地在棚中坐下,原本熱鬧的茶棚驀地安靜下來,所有的眼睛都不自禁地望向這個怪人。

江湖上的人來來往往地,茶棚老板見得也算不少了,但這個人卻着實透着股怪異,他只是那樣安安靜靜地坐下來,不動、不語,便能将空氣凝結。

洛東凡望着他,身子不自覺地繃緊起來。怪人透過玄黑面具望了他一眼,神色淡極,喃喃道:“你會武。”頓了頓,又對一旁的上官若愚道,“他非常人,你也一樣。”

洛東凡的目光警覺如豹,手在桌下悄悄地移到劍柄邊。

怪人淡淡說道:“你不必怕,我不殺你們。”

洛東凡眉頭一蹙,卻也無心惱他口氣狂妄。不知為何,雖不曾見過這人出手,他卻已隐隐察覺自己不是對手。

上官若愚忽爾咧嘴一笑,露出了滿口黃牙,說道:“侄兒,你老看着人家做什麽?都說了兩不相幹啦,莫要惹事。來,給姑姑倒杯水。”

怪人道:“不錯,正是兩不相幹。”

正說着,小二端來茶水,在怪人的桌上一放便逃,連看也不敢多看一眼。怪人也不以為然,拿了杯子便倒茶喝水。

洛東凡不敢輕心,眼角緊緊地盯着那人的一舉一動。上官若愚卻旁若無人,大口大口地塞完了包子,又飲了幾杯茶,說道:“侄兒,你還吃不吃?”

洛東凡應道:“不吃了,您若休息夠了,咱們便走吧。”

“嘿嘿,你是見了老虎麽?吓成這樣,真是孩子。”上官若愚一邊笑着,一邊站起身來。

洛東凡牽過花驢,将她扶将上去。怪人一直背對着他人獨自飲茶,似是對此毫不在意。

23

23、二十三 ...

雖說那怪人說了“兩不相幹”,但洛東凡卻始終放心不下,牽着花驢,忍不住地越走越快。

他行走江湖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其中不乏武功高強者,如那怪人一般的卻還是頭一遭碰到。這人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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