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節

第 28 章節

中的那柄雁翅刀,整個人直如入定了一般。

那怪人轉過頭來,面具下那對澄澈的眸子安安靜靜地望着他們,目光中流露出安寧的神色,仿佛他腳下踩着的不是幾十具尚自溫熱的屍體,而是草原上連綿的野花。

“我見過你。”他望着洛東凡輕聲低喃。

上官若愚的目光自雁翅刀上緩緩移到怪人的臉上,這還是她頭一次正正經經地望着他的臉。

“這人是你殺的?”她指着那黑衫人的屍體問。

怪人的目光自她面上掠過,靜靜地點了點頭。

“你知不知道他是水閣的殺手?”

“知道。”怪人答道,“我就是來殺他的。”

“為何要殺他?”

怪人的目光瞬間沉了一沉,一字一句地答道:“因為他貼她的榜,要找人殺她。”

“‘她’?”上官若愚唇畔泛起冷笑,“玉羊?”

怪人一怔,這才仔仔細細地凝視着她的臉,問道:“你怎麽知道?”

上官若愚不答,卻反問他:“你怎麽知道是他貼的榜?”

怪人搖頭:“我不能告訴你。”頓一頓,他又說道,“你知道這麽多,你也不能活。”話音一落,只見銀光如流瀑傾瀉,灑落一地,只一瞬間便将上官若愚周身籠住。

“小心!”洛東凡大喝一聲,拔刀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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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愚天工七巧劍出鞘,長劍連着銀鏈,繞着她身子轉了兩圈,便如一條靈蛇護身。

怪人的那一刀本是他刀法中一招極精妙的殺招,使将出來,只覺四面八方俱是刀影,勁力所至,刀光外的人攻不進來,刀光中的人周身上下幾十處要害都曝露在外,饒是你劍術再精,擋得住一大半,也必有一兩處會中招。哪怕只有一個,也足夠致命。

哪知上官若愚的天工七巧劍卻是天下兵器之奇葩,銀鏈周身一繞,便将這一記精妙無雙的殺招蕩了開去。

怪人輕輕“咦”了一聲,收刀疾退兩步,困惑地望着上官若愚,竟不再攻。

洛東凡驚魂未定,急忙趁此機會搶到上官若愚身旁,見她毫發未傷,這才略略定下心來。

24

24、二十四 ...

雖只相交一招,但上官若愚已是心中有數,她适才不過是仗着兵刃出奇才擋下這招,要論真材實學,自己是萬難敵過。何況她對這怪人的武功來歷已瞧出些端倪,知道他家學淵源,莫說如今自己的功無已是荒廢五年,便是從前也非敵手。當下悄悄自蠱毒錦囊中摸出一把毒粉攢在掌心,對洛東凡道:“一會兒交手,你走開些。”

洛東凡想也不想,便立刻搖頭:“不成。”

那怪人亦道:“是啊,你們既是一路,自該同進同退。他又怎能棄你而去?況且我也不想留他性命。”

上官若愚冷冷一笑,道:“口氣不小,卻不知那號稱天下刀法第一的黃鹄刀法你學全了沒有。”

怪人的眼中瞬時溢滿驚愕之色,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上官若愚不答,繼續說道:“聽聞‘鹄羽刀’如鴻鹄雙翅,是一對雙刀,适才你只用一柄單刀,便能使出那樣的刀法,若換作雙刀,卻不知還能驚天動地到何種地步。我倒真想見識見識。”

怪人道:“好,我也想見見你那把劍。她最愛這些新奇的玩意兒,不知将來送她,她會不會喜歡……”說到後半句時,他垂下頭,又開始低喃自語。

上官若愚眉頭一蹙,道:“玉羊如今已是他人之妻,你這愛慕之意說得那般露骨,不怕到時白晨尋你算帳麽?”

怪人目光猝然一凜,擡頭望着她,周身竟頭一次透出寒意:“我曾發誓,這世上誰敢提起那個名字,我便讓誰不得好死!”言罷,鹄羽刀出手,如寒江之水自天而降,粼粼波光閃爍間,載着無窮殺意,與适才懶散的對招全然不同,威力陡然陪增。

上官若愚打疊起精神,将洛東凡向旁一推,喝道:“找玉羊去!”天工七巧劍護在身前,翻轉翩飛,靈活詭變。

怪人手執單刀,卻仍然銳不可擋,他的刀法舒展、優雅,亦透着王者之氣,施展得越是順手,便越顯得高潔孤傲,霸氣無雙。上官若愚知他若想殺她,二十招之內便能得手,如今竟能讓她支撐到三十餘招,不過是想誘她将天工七巧劍的變化盡數施展出來罷了。饒是窺其心意,她卻不得不施盡全身解數抵擋,七巧劍的劍身如活物一般,時長時短,時堅時柔,變幻多端,加之她的靈活機變,這才勉強支撐到現在。

雖說上官若愚事先有所囑咐,但洛東凡卻無法就此棄她而去,自己回城複命。手執單刀眼見二人鬥得難分難解,幾次想要沖入解圍,卻都被那怪人擋在刀光之外,最後一次更是被他絞斷了兵刃,赤手空拳,在旁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雖然一直都說“宏理院中人靠的不是武功”,但此時卻恨自己彼時不曾好好鑽研武技,搞得如今救主無門,只有幹着急的份兒。

十餘招後,那怪人似是已摸清上官若愚的門路,刀光愈織愈密。眼見上官勢危,只聽她大喝一聲:“朱書羽,看招!”

那怪人陡然聽她喚出自己的名字,不禁一愣,手中單刀緩得一緩。便只這一瞬,上官若愚一把毒砂照面擲出。怪人只覺雙目一陣劇痛,大叫一聲,手中鹄羽刀忽然分離出另一把,雙刀如鴻鹄展翅,怒擊上官若愚。

這一招帶着雷霆萬鈞之勢,呼嘯而下。上官若愚只覺得呼吸一窒,頭頂便有萬千力量壓下,似是天幕崩塌,眼見避無可避,眼前忽然白影一掠,鐵器相交之聲清脆悅耳,爾後,重壓頓消。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忽然蹿出的那個人,白衫如流雲舒卷,衣袂翻飛,仿佛仙人天降。手中長劍如虹,錦袖随風而起,整個人如被寒霜皓雪輕裹着,清冷絕雅,卻又詭豔如妖。

她聽到洛東凡喃喃自唇邊滾落的驚愕之聲:“城主……”這才敢确定自己不曾看錯,這個永遠坐在雲端玉座上的男人,已有多年不曾見他這般揮劍了,一時間竟空白的腦海,只是癡癡地望着。

只聽耳旁有人在說:“走。”接着身子便被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量拉動,腳下一空,待回過神時,她已被他橫抱在懷,踏在屋脊之上了。

“你怎麽會來?”她問道,兀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白晨輕笑,那笑意中摻着得意,自他唇邊一層一層地蕩漾開去,如同漣漪一般,煞是好看:“來捉你去朝庭領賞啊,‘賞銀千兩’,可不是小數目呢。”

不知為何,見到他,上官若愚頓時覺得心中一松,再重的擔子也一并卸下,懶懶地靠在他懷中,安心地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白晨問她:“累了?”那心痛一閃而過,快得連他自己也沒能捉住。

“嗯。”她應着,随即閉上了雙眼。

“好,你睡吧。”

這話似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有些模糊,卻溫軟如雲。夜風襲襲,吹在身上好不舒服,倦意便一下子席卷而來。

夜色之中,那一席如雪白衫浸透了月光,輕踏着綿延的屋脊自夜空飛掠而過,留下一道如紗如霧的影痕,宛如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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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來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在一間客房內,四周薄紗輕攏,身下鋪着厚軟珍貴的紫貂毛毯,身上的薄被透着一股好聞的淡香。懶懶地支起身,卻被擺在腹上的那只手強硬地按下,耳旁有人在說:“醒了?”

她略轉過頭,視線便吞沒在一個雪白的胸膛之中,不禁猝然一驚,急急地向後躲開,腦袋卻雙落入另一個大大的手掌裏,被用力地按了回去,額頭死死地抵在那胸口,同時雙手亦被扣牢。

“我還未睡醒,一切等會兒再說。”白晨庸懶含糊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然後便如死了一般再不動彈。

上官若愚試着自他的懷中掙脫出來,奈何他抱得甚緊,雙臂如鐵環一般将她的身子牢牢箍死。她的頭埋在他的懷中,幾欲透不過氣來。

“悶死啦……”這三個字自齒縫間硬拼出來,已累得她滿頭大汗。

忽然,身上的力量一松,她如魚入水,急忙掙脫了出來,罵道:“你想殺我不成!”

白晨的臉上帶着濃濃的睡意,目中滿是責怪,略略支起身來靠在枕上,是一副懶得不能再懶的樣子:“昨夜才救了你一命,不想一覺醒來,卻連聲‘謝’都沒有,還要被攪了清夢,當真晦氣!”

他衣衫半解,前襟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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