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節
第 34 章節
降,雪樹堆花,清雅秀麗不可方物,讓人舍不得閉眼,又不敢親近。
上官若愚心中的冷笑在唇邊也彌漫開來,聲音微微上調,帶着興味:“玉羊,五年不見,容顏仍舊。”
玉羊也是淡淡一笑,道:“莊主卻瘦了。”這極敷衍、極勉強、極簡陋的一笑,卻似空谷幽蘭同時綻放,惹得空中都似染上了一層淡香。
她不提“莊主”二字倒也還罷,一提便勾起了上官若愚心底長長一串的惱怒仇恨,冷笑着說道:“難為你倒還記得曾有座‘閑雲山莊’,看來昔日啃噬夫人良心的那條狗,牙口不太好,未曾吃幹抹淨,還存了些渣子下來呢!”
玉羊不怒反笑,雲袖掩住玲珑小口,眉蓄笑意,道:“莊主還是這般牙尖嘴利,玉羊向來說不過。”
“是呀,牙尖嘴利,咬起人來,連皮帶骨,保管疼得她撕心裂肺,終身難忘。”
“莊主是在威脅玉羊麽?”
“玉羊如今已是城主夫人了。只是,城主我倒常見,為何要見夫人卻比城主還難?”
觸到心病,玉羊果然笑得便不自然了,冷冷道:“當然我便該讓他殺了你。”
上官若愚冷笑:“夫人當年難道沒有此心?還是……求了城主,他卻死活不應?”
玉羊身子微微一顫,柳眉蹙起,說道:“上官若愚,你莫要得意!”
“想到得意之事,當然便要得意了,難道夫人竟連這個也管得着?您縱是能管得,我卻也難保它定肯聽您的。”上官若愚見她臉色發青,心中愈發得意,心想,你害我這般慘,這些言語不過是小小回敬,日後還要備份“大禮”呢!
玉羊冷冷一笑,說道:“你便能逞口舌之能,便能如何?即便我與城主話再少,卻也總是他唯一的夫人!而你,再親密亦不過要自稱‘屬下’。”
上官若愚淡淡一笑,話亦答得雲淡風清:“這‘夫人’,當得一時固然是好。卻不知能否當得一世?”
這話只如一把尖刀,狠狠紮在玉羊心頭,痛得她一張俏臉竟微微扭曲起來,疼痛未歇,卻聽上官若愚繼續刺出第二刀來:“你當那年的花轎,真是來擡你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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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玉羊卻再也忍受不住,流雲般的長袖中驟然取出一把匕首來,身形如若一道閃電一般,直向上官若愚飛撲而去。
她在閑雲山莊多年,始終是副弱不禁風,不識武功的模樣。當年山莊門客衆多,上官若愚每一日都過得風生水起,對她亦不曾十分留意。直到此番知道朱書羽對她竟大有維護之意,才不禁生心疑窦。這連番的言語相激就是想逼得她惱極了,試一試她是否真懂武功,卻也不曾料到她的身法竟這樣快!
上官若愚中毒之後內息流轉不暢,身子總是乏力之極,玉羊的這一劍刺得迅捷剛猛,轉瞬已至面門,竟是睜睜瞧着,來不及阻擋!
29
29、二十九 ...
她初見白晨的時候,雖然笑得雲淡風清,上官若愚卻已讀懂了她的心。那愛慕雖被藏得極深,但離去時那略有不舍地輕輕一瞥卻隐隐洩漏了女兒家的心事。那時的上官若愚在旁看着,卻并未上心。白晨風儀卓絕,江湖上對其一見傾心的女子數不勝數,他卻權當浮塵,不假半分顏色,她雖是天下第一美女,卻也不過換得他喝了一聲好。上官若愚亦懂白晨,他的眼中或有欣賞,卻不沾情愛,他的心似鐵石,堅冷難觸,縱是她豔絕江湖,也不過只是道好看的風景罷了。
那年白晨突然擡來花轎,迎親隊伍鋪陳十裏,領頭的來報上官若愚,說城主有令,要來娶閑雲山莊中“最漂亮的那個丫頭”,人人只道說得是玉羊,上官若愚看了轎子心頭卻是禁不住一顫。
那花轎精美絕倫,四角各懸了一枚美玉,分別雕的“梅蘭竹菊”。她的師父傳給她的那套“君子劍法”共有四章,正是以花中四君子為名。他們幼年時經常一塊兒研究師父留下的書籍,因此白晨對這套劍法亦是精熟于心。
這轎子四頭懸挂花中四君子,分明是暗有所指。其中深意,上官若愚卻不敢細想,只知道自己一旦清楚了,便會身不由己,今後只怕就要深囚于此,插翅難飛了。那時她山莊中好友如雲,常伴左右,飲酒縱歌,恣意快活,只想着哪一日為白晨實現了願望,便可逍遙自去,哪願被長久束縛?因此明知這轎中另有深意,卻只作不懂,順着衆人心意喜滋滋地将玉羊送上了花轎。
她上轎時雖未穿喜袍,可那歡悅卻是自眼中透出來的,臉蛋紅撲撲地,笑得燦爛如霞,美豔之極。
之後的年間,上官若愚常常回想起那日,不知白晨掀開轎簾後露出的是何種表情?縱是如往常般高深莫測,心裏又是作何感想?他究竟是惱怒到了哪般地步,才能狠心鑄起十層北司,活活關她五年?
匕首銀光翻飛,耀花了她的眼,那一瞬間,竟也不慌張了,時間像是停住了,那些最不願深憶的往昔紛紛自眼前劃過。
他待她向來與旁人不同,只是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她從前只道是應該的,從未往旁的地方想過。直到他突然擡來花轎,挂了那四朵玉花,她的心頭才“咯噔”了一下,隐隐察覺到異常。只是她從小到大,一直相伴的便只有白晨,去哪裏、做什麽都要聽他的,是以一心向往自由,總不甘願将一生都束縛在他身旁,束縛在這一座城池之中,才一直假作不知。再加上白晨對別的女子總能出言輕佻,對她卻像是唯恐心思有一絲洩露,讓她覺察到似的,忽冷忽淡,捉摸不透,她便就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只聽“當”地一聲脆響在臉前爆起,将她飛遠的思緒猛地拽了回來。回過神,只見兩個身影已鬥在了一起。
那人突然而至,灰衫如霧,劍法密如綿雨,而玉羊竟也身如靈矯,在劍雨中穿梭來回,一時兵刃相交之聲不絕,兩人都是快劍,一瞬之間已交了三四招。
上官若愚定睛凝神,終于分辨出那人,不禁啞然:“杜錦秋!”
來人正是杜錦秋。他養好身上的傷,便同十四一道繼續去往一方城。十四深谙蛛絲所布之處,有她在旁指點,兩人一一避開蛛絲耳目,竟真的闖入後院之中。此地蛛絲布的雖少,但每一個的輕功都是出神入化,杜錦秋與十四已不敢貿然行動,再加上玉羊深居簡出,院中啞仆又個個身懷武功,因此暗伏了十幾日,竟沒有找到下手的機會。
上官若愚中毒,被安置後院,杜錦秋亦在暗處見着了,卻不便現身相見。他忠于任務,因此緊緊候在玉羊左右。今日她撇開随從,獨自前來,一路都不便下手,直到她進得門內,激怒之下向上官若愚出手,他才顧不得任務,現身相救。
兩人鬥得十招,杜錦秋忽然雙眼一瞪,吃驚地說道:“你?”
此時上官若愚也已看出,玉羊的步法、身法赫然便與朱書羽、付展風的是一路,體态優雅,卻又靈巧異常,正是朱景溟的絕學“玄鶴步”。
那年南靖王爺得知被好友朱景溟出賣,便已想到以上官若愚的性子有可能放不下仇恨,日後前去尋仇,他雖無報仇之心,但也不願眼睜睜地看着弟子落敗,丢了性命。因此在将畢生所學細細記下的同時,也将朱景溟的四門絕學:天鷹手、玄鶴步、地雀鞭和黃鹄刀的精要之處記載在案。只是他雖見過朱景溟施展,所知不甚精深,因此所載的亦只是個粗淺大概。上官若愚無事之時,常自研究破解之法,是以三次碰見朱景溟的門人,都只需看個兩三招,便能認出他們的身份。
任她千靈百慧,也絕想不到玉羊竟會是朱景溟的門人。仇人便在自己的眼前好好地活了這麽久,她竟半點不覺,思來不禁又急又惱,只恨自己此時使不出勁來,不然便是撲上前去打到一拳也是好的!
玉羊用的雖是匕首,使的卻還是與朱書羽一樣的黃鹄刀法。她兵刃不稱手,功力又比朱書羽差了許多,因此勉力支了十幾招,已是漸感吃力。忽然身子一個折轉,匕首忽左忽右地向杜錦秋攻去。
上官若愚于這一招早已記熟于心,當下叫道:“不理!攻她下腹!”
杜錦秋劍尖直指她腹下,玉羊不得不回轉匕首抵擋。幸得匕首短小,迂回得及,若換作長刀,只怕杜錦秋的快劍已刺破她肚皮。
玉羊只吓得臉色蒼白,右手一牽,匕首換作左手,又是三刀疾刺而來,正是一招“靈喙探蛇”。
上官若愚又在旁叫道:“刺她右足!”
杜錦秋身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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