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節

第 68 章節

時,眼中已明顯有了笑意。有時上官說得有趣了,她聽着,唇角亦會不自主地向上揚起。

一路向西而行,上官若愚想着盤牙鬼宮和一方城中的事,不知不覺又有些困了。不經意間,忽覺肩頭微微一沉,側過頭去,只見白晨将下巴擱了上來,微微阖着眼。

上官若愚一聳肩頭,道:“嘿,你倒舒服。”

白晨蹙了下眉,道:“我累了,肩膀借一借。”

“你這死沉的身子,怎麽好意思?”

白晨撇了撇嘴角,沒有答話。

上官若愚見他竟真是一副疲憊的模樣,不由得心頭微微一緊,便不敢再鬧他了。

趕了一上午的路,晌午,一行人來到城鎮之中。

這裏已近邊陲,有西域的商人在街道中穿行,一方城的勢力及此亦是力竭,驿站不再,或有幾根蛛絲,也是布得不全了。上官若愚騎在馬上東張西看,見了什麽都感新奇。

她幼年時曾橫穿中原,只身到昆侖山尋找白晨的師徒。但自那之後便再沒有獨身遠行過。童年時的記憶已然模糊,她天性好奇,在中原憋了多年,此刻再見邊陲的巨大變化,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白冼也是二十多年來頭一次下山,但他清冷慣了,對什麽都不在意,因而同樣的風景在他眼中,卻與天山那萬年不變的一片純白雪景無異。無意間回頭,看到上官若愚抓耳撓腮的模樣,不禁說道:“你還真的像只猴子。”

上官若愚一怔,不禁微有薄怒,耳邊傳來白晨輕微的呼吸聲,知道他正睡着,不敢大聲,于是淡淡笑道:“當猴子有什麽不好?猴子至少是活的,聞得見花香,嘗得到美食,這人世間的喜怒哀樂統統都能試上一遍,比你們這些石頭不知好了多少!”

白冼知她在罵自己,卻半點也不生氣,反而說道:“石頭有何不好?千年萬年都不會變化。”

“既是永遠都不會變,那來這世上一遭又是為何?”

白冼思辯沒有她快,她說的話,他總要愣上一愣,想一想,才能答得上來。這回亦是一樣,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答道:“我也不知道。如今我活着,我便活着。哪一天該死了,亦就死了,又何必要有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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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川河流縱有變化,人又豈能……”不知為何,她忽然激動起來,聲音不覺放大,身子亦用力地挺了一挺。

肩頭的白晨微微“哼”了一聲,似是頗為不适。

上官若愚一驚,忽然止住了那後半句話。

白冼望着她,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忽然生氣,也不知道她又為何忽然就斷了話頭,見她望着白晨目光一瞬不瞬,于是說道:“他的傷不輕,還沒好透。這些天來,還是第一次騎了這麽久的馬。”

上官若愚頓時變得緊張起來,問:“他的傷很要不要命?咱們急不急?若是不急,能不能歇息一下?”

白冼道:“好。”于是吩咐衆人找家客棧歇息。

這一行白衣人,男男女女個個都如天仙下凡,自進得城來已是引得衆人側目,如今下馬休息,一進了客棧便聽原本吵鬧的大堂頓時鴉雀無聲。人人都望着他們,眼睛也不敢眨一下。

白冼他們卻似習慣了,徑直地坐到門邊的空位上。

上官若愚瞧這光影實在是不像樣,于是吩咐小二給找一間上房。邊陲城鎮交易往來,亦是富足之地,上官見這裏的房間甚是寬敞幹淨,極是滿意。

白晨自下得馬來,精神便有些不濟,懶懶散散地依在她身上,進了房中便單手支着臉頰,閑閑地瞥着他們。

小二來問他們要吃喝些什麽,那叫纖兒的女子便道:“随便來些青菜和饅頭,再要一壺清水。”

小二見他們氣派十足,卻只點些粗茶淡飯,連酒也不要一壺,頓時便有些失望,忽聽上官若愚說道:“難道來回邊塞,怎麽能光要些青菜?何況這裏的地粗菜陋,如何能吃?”

小二忙附和道:“這位姑娘說得極是。咱們這兒的羊肉可是一等一的,客官們要不要來一點?”

上官若愚問:“這羊得用碳烤,再撒上花椒孜然和醬汁,烤至皮脆肉嫩方行。再來一壺十年的女兒紅,當真是神仙都不要做了!”

小二道:“這位姑娘是行家,只是本店店小,十年的女兒紅是沒有的,店中藏有一壺三年的,不若小的去跟掌櫃的說說,開來給各位嘗個鮮?”

上官若愚道:“你只管去,這幾位都是有錢的主,不會賴你的!”

小二的看白晨發冠上的那枚白玉,心想:若是沒錢,到時用這玉抵了,只怕也夠買下這兒所有的酒肉了。當下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纖兒皺眉道:“為何要吃烤羊肉?”

上官若愚道:“為何不吃?來了邊塞不吃這兒的美食,豈不白來?”

纖兒道:“我們此行不是來吃喝的。”

“你們回回都不是下山吃喝來的,若當真那麽死板,豈不是一輩子都吃不到美食了?”

纖兒道:“那又如何?”

“那便是傻子啦!”上官若愚笑道,“一會兒你們只管嘗一嘗,就知道自己以前有多浪費!”

白晨道:“只怕你是對牛彈琴。”

上官若愚道:“你又不是牛,豈知牛是真的不懂琴聲美妙了?”

“哼,那你便試試。”白晨頓了一頓,目光自他們的臉上緩緩掃過,冷冷說道,“天山上知道情為何物的人,早已被趕幹淨了,如今還能留下的,都是些絕情絕性的冰冷石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正停在白冼的身上。

白冼的表情淡淡地,似乎并沒有注意到。

過了一會兒,小二的腳步聲自門外傳來,未及走近,便聞到陣陣飄香。上官若愚這幾日來食不下咽,沒吃過什麽好東西,如今聞到如此香味,如何還按捺得住,不等那小二進門,已是舉起了筷子,迫不及待。

只見那小二捧着好大一個盤子進來,盤上滿滿地堆着烤羊肉,他走得極是當心,怕身子一個不穩,滿溢的肉便會從盤裏掉出來。

上官若愚瞧着心急,一個箭步上前便接過了盤子,高高舉起,對那小二道:“行啦,你拿酒去吧。”

小二見她臂力似是比自己還大,不禁暗暗咋舌。

放下羊肉,待那小二取來了酒,上官若愚便趕忙取過為自己倒了杯,才輕酌了一口,便連聲“呸”道:“這幾個月的劣酒,也敢拿來充數!”

小二忙賠笑道:“姑娘舌頭厲害,咱們這兒實在是店小地陋,那陳年女兒紅怕是拿不出來。”

上官若愚道:“罷了罷了,你只管上這兒最好的酒來。若再敢拿這水酒糊弄,小心姑奶奶砸了你的店!”

小二退出去後,白晨說道:“有你的地方,就是這般吵吵鬧鬧。”

上官道:“若我不吵,哪有你的好酒好菜……”說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忽覺舌頭一麻,叫道,“不好,這酒不對勁!”

60

60、五十九 ...

白晨第一時間沖上前,拉過她的身子,食指連動,轉瞬間便封了她十幾處大穴,防止毒素蔓延。

上官若愚被封了穴道動彈不得,嘴巴卻還能說話,道:“蒙汗藥,不過力道很強,才舔了一丁點兒,舌頭好麻……”說到後半句話的時候,明顯感到她有些大舌頭。

白晨一邊罵着她:“讓你嘴饞!”一邊對纖兒身旁的一名男子說道,“你去廚房看看。”他城主當慣了,神色間自有一股不容反抗的威嚴。

那名為韓舫的男子只愣了一瞬,便立刻轉身而去。他身形飄忽,輕功絕妙,只見白影在眼前一閃,人已不見,仿佛那裏從來便沒有過人一樣。

白晨又道:“你們兩個,去客棧附近看看,從窗戶出去。”

纖兒與另一個名為阿璇的女人便自窗口飛身而出。

剩下的一個年紀最小的少年,名為陳珀,見自己無事,忍不住問道:“我做什麽?”

白晨未語,上官若愚道:“撕片烤羊來給我瞧瞧……”頓一頓,又補充道,“用布包着手,別直接拿。”

陳珀用裙子裹着手掌,取來一條羊腿遞給上官若愚。上官放近鼻前聞了一聞,忽然冷笑一聲,道:“砒霜。”

陳珀手一顫,羊腿便落到了地上,他怯怯地望了一眼神色淡然的白冼,急忙手忙腳亂地拾起,丢回盤中。上官若愚望了他一眼,心中頓生好感,心想:這裏也不全是石頭。

白冼道:“咱們走吧。”

白晨一愣,愕然道:“走?”

白冼道:“既然此處有人想害咱們,那一走了之便是。以他們的輕功,追不上。”語氣雖仍是很淡,但卻極是自信。

上官若愚想說話,舌頭卻愈發地麻,便用頭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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