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節

第 86 章節

束為弟子解惑……劍神密室的鑰匙為何以樓主自幼帶在身上的水玉為形?”

上官樓主冰雪般的容顏有了一瞬的震動,如畫中的美人忽然有了氣息。

她抿唇未語間,只聽丁一又續道:“當年樓主苦勸劍神練清心訣,劍神卻執意不肯,上官若愚說他是與如今的大少爺一樣,對某人情根深種而不舍忘卻。弟子未經涉世,不懂世間情愛,是以不知。樓主以為如何?”

見上官樓主始終不語,丁一又笑道:“弟子有些懂了。上官若愚那兒,弟子會再去點撥的,只望她能懂得樓主苦心,勸說大少爺忘卻前塵。只是情根深種之人所思所想往往與我們不同,當年劍神如此,如今大少爺也是如此。樓主心裏得有思量才好。”

往回走出兩步,他又忽然轉過頭來說道:“樓主,絕世神功與世間情愛相比究竟孰輕孰重,弟子真的不懂。樓主恪守門規,清心寡欲只怕也不懂。只是看着那些愛過的人如此執念深重,那‘一往情深’的滋味,樓主難道真的不好奇嗎?”

丁一離去的時候,步子輕得仿若徐風。

上官樓主望着對面的兩峰,很久很久,才發出輕輕地嘆息。

她臉上冰冷的表情如雪融一般緩緩化去,眉眼間閃動的柔和光彩讓她整個人頓時生動了起來。

許多年不曾聽人再提那個名字了,如今再聽不想還是會讓自己心尖微顫。

“你以為他當年一往情深的人是我麽?若真是我,那廢去絕世神功,不當這樓主,又算得什麽?”

75

75、七十四 ...

賞罰塔底一層,是銅鑄的囚室。這裏遍地冰雪,地下濕氣又寒又重,若非銅鑄,尋常磚石時日一久便要蝕去。

囚室裏漆黑一片,只有對面壁上的一只燭臺裏還燃着半截蠟燭。燭光在靜谧的黑暗中恒定地燃燒着。

白晨背靠着牆壁不禁在想:這樣難受的日子,她是怎樣熬過了五年?自己又怎麽會忍心把這樣一個跳脫開朗的人活活關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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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忽然間恨意翻湧,他不由自主地揚起手來,想掐住自己的喉嚨。指尖劃痛皮膚的瞬間,才猛然驚醒,醒生生地克制住了自殘的念頭,用力地喘息了很久,才使自己緩緩地平靜下來。

白冼聽見他的喘息聲,在外面問:“你幹什麽?”

白晨冷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原以為對話就此結束,不料這個自小就和自己沒什麽話說的弟弟忽然開口問道:“為什麽不肯練清心訣?”

白晨冷冷一“哼”:“你又能懂什麽?”

白冼并不生氣,頓了頓,又問:“師父說你情根深重,你當真這麽喜歡她?”

白晨沒料到他會這麽問,一愣之下,沉默了片刻,道:“嗯。”

“可是不忘了她,你會死的。”

白晨淡淡一笑:“那又如何?”過了一會兒,他又喃喃自語了一句:“總比忘了她,過得生不如死好。”

白冼奇道:“怎麽會‘生不如死’呢?練了清心訣,便什麽都不記得了。不記得她,便不再有痛苦,有何不好?”

“我的記憶中若沒有了她,那餘下的那些便半點意義也沒有。絕世的神世、天下的權力,再多又有何用?若這世間沒有上官若愚,我白晨不過是一塊石頭,一截枯木,生或死、美或醜、好或壞,于我來說又有什麽區別?”說着說着,他不由得笑了出來,那笑聲裏沒有歡愉,卻讓人嘗出寂寞的味道,“知道那年我離開天山之時,心裏在想什麽嗎……我什麽也沒想,天山或昆侖,對我來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是不是樓中弟子,也全無差別。與你的對試勝了或敗了,我也沒有放在心上。我的心中是空的,什麽也沒有。可若是真的什麽都沒有,我又為何要來這世上走一遭呢?”

這話上官若愚也問過白冼,此時白晨又問,白冼只覺得心中悶悶地,不知被什麽給堵住了。沉默半晌,他只好再說:“可這樣下去,你會瘋的,便不怕将來發作起來,如劍神那樣傷了自己的心愛之人?”

白晨笑了,黑暗中那一排貝齒如皓雪般幹淨:“一方城的四恭衛以忠心聞名,可沒幾人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忠心。只要是我的命令,他們可以眼也不眨地殺了我。”

白冼回想起鬼宮白晨發作時,那如若瘋魔的樣子,不禁道:“若你發瘋,以他們四人能殺得了你?”

“至少能将她救走?”

白冼嘆了一聲:“這又是何苦?”

“你不會懂。只有心中滿過,才會了解空虛時的痛苦。若要我再也記不得她,從此不認識她……怎麽可能,若真如此,這十幾年來我又是為誰在活?”

頭靠在牆上,白晨覺得自己好累,累得就快要睡着了:“一個月、一天……哪怕片刻都好,和她在一起,聽她的聲音,看着她的臉……記着她說的每一句,每一個動作,片刻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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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官若愚的石屋裏,她正驚愕地瞪着丁一。她剛剛聽他說完白晨不肯練清心訣的事。

面前的丁一神色輕松,就算是講故事,也嫌他講得平淡無味。

“樓主讓我來游說你,想讓你勸勸大少爺。怎麽說他也該更聽你一些,是吧?”

上官若愚問他:“若白晨不練,又會如何?”

“灼熱外息與清靜內息難以調合,相互沖頂,先是時不時的發發瘋病,後來便越來越頻繁,到最後就是走火入魔,全身血脈逆行……不過多半等不到那一刻,除非是關在無人鐵屋之中,不然發個幾次瘋就該把自己害死了……嘶,好吓人,光是想想夜裏就要做惡夢了!”

“也就是說,他要麽死,要麽忘了一切?”

“其實還有第三條路可走的。”丁一忽然揚了揚眉,玩笑似地幫作神秘道,“他們太笨,想不到。咱們是朋友,我只告訴你一個:其實大少爺只要自廢武功,就沒有問題了。他為了記住你,命都不稀罕了,何況武功呢?”

哪知上官立刻搖頭:“不行,他不能沒有武功,至少現在不能。”

丁一不解:“為何?我還道自己想了個好主意,等你稱贊我呢。”

“一方城權傾天下,全靠白晨撐着,若他武功全失成了廢人,一方城必定大亂。”

“亂又如何?你們好稀罕麽?”

“一方城亂了,則江湖必生風波。一方城若毀,則江湖必定四分五裂,到時朝廷再來橫插一腳,這禍事一起便不知哪年才會平息,這是其一。其二,白晨在江湖中樹敵頗多,他若沒了武功又失了一方城,将來要如何自保?以我的武功,又能護他到幾時?”

“說來說去,又繞回原路了,這樣說來只有去練清心訣了?”

上官沉吟半晌,忽然唇畔含笑:“那就練吧。”

丁一有些意外:“你真舍得?也不顧大少爺的想法了?”

上官若愚不答,過得一陣,忽然道:“讓我去見見玄樓樓主吧。”

丁一的臉上劃過一絲驚愕,卻什麽也沒說,笑嘻嘻地轉過身走了。

第二天,他便帶了一位客人來見上官若愚。上官一見了她,便即盈盈拜下。

上官樓主有些意外,臉上卻依舊平淡,問道:“你師父就是南靖王爺?”

上官若愚道:“家師十分仰慕環欣前輩風姿,能與她一道死去,只怕是家師此生最快樂的事了。”

上官樓主長嘆一聲:“孽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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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裏突然照進耀眼的光芒,讓白晨一時不能适應,他鎖起雙眉眯着眼,心中一陣煩躁,正要開口訓斥,卻聽一個聲音開開心心地在叫:“白晨!”

這一聲呼喚如蜜糖一般在他心底化開,所有的煩悶都在瞬間化去,他以手遮眼,大聲問道:“你在哪?”

話音剛落,一個溫軟的身子就撲了過來,擡起毛茸茸的腦袋在他下巴和肚子間一頂,叫道:“找到你啦!”

光芒漸漸隐去,原來是囚室的門緩緩合起。白晨望了一眼銅門,又看看懷裏傻笑的上官若愚,困惑地問:“你怎麽來了?誰帶你來的?”

上官若愚把頭往白晨懷裏舒舒服服地一靠,說:“他們都告訴我啦。”

白晨心頭一緊:“告訴你什麽了?”

“說你喜歡我,喜歡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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