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那我這色相出的真值
沈韻這段時間又收到了不少沈明打來的電話, 她通通沒接。
三天後她再次約了文悅銘出來碰面,這一次是在一家私人會所裏,私密性極好。
沈韻并不需要什麽社交,她的手機裏也很少加人。
這次碰面還是顧嶼山和文悅銘取得的聯系, 與她一同赴約。
文悅銘一如往常, 穿着連帽衛衣牛仔褲, 碎發掩蓋在鴨舌帽下, 一副學生氣格外重的模樣,見到了兩人也只淡淡的點頭。
“沈家那邊壓的及時, 沒有走漏什麽風聲”,他的開門見山說:“什麽時候退婚,怎麽退婚, 看你。”
沈韻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帶着笑的,眼底卻像在醞釀着什麽。
她輕聲開口:“這事兒不急。”
“嗯?”
“我有另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你可以選擇幫我,或者選擇不幫我。”沈韻緩緩說:“文先生,我的母親确實幫助過你,你想将對她的恩情放到我身上作為補償, 我是接受的,但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你們也有拒絕斷掉權利。我的母親是我的母親,我是我。”
“事實上, 你們沒有需要幫助我的義務。”
“所以我接下來想讓你幫助我的事情, 你可以出于自己的角度考慮”, 她的表情是難得的認真:“如果你答應,那應該算我沈韻單方面欠你們文家人情。”
文悅銘盯着她看了幾秒,突然說:“你和周夫人不像。”
“是, 我和我母親确實性格完全不同”,沈韻點點頭。
周嫣是被愛嬌慣長大的女人,因為病弱而被保護過度,導致性格脆弱,多愁善感。
沈韻是株殘敗花叢裏吸食土壤的精血,蠶吞花瓣的生命力竭盡全力莽撞活下來的野玫瑰。
她比周嫣堅強理智太多了。
文悅銘眼底斂出一抹幽光,沖沈韻說:“你可以說說看。”
“文先生,我希望文家可以陪沈家演一場戲”,沈韻笑起來,窗外的陽光照進來,落在她臉上,連細小的絨毛都看得一清二楚,卻散不去她眸光深處帶着的那份冷意和狠意,她好整以暇的接着說:“我想讓沈明和周藝青經歷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然後壓垮沈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多可怕的話。
她還笑意盎然的喝了口咖啡,等待着文悅銘的回應。
“沈小姐的心挺狠啊 。”文悅銘沉默良久以後這才回複道:“不過,如果你的戲排得精彩,我也願意配合你一場。”
沈韻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意味深長的說:“對我來說,是很精彩的。”
還有什麽比擊垮沈明和周藝青追逐半生的東西,讓他們清醒的看着沈氏徹底沒落更加精彩的事情呢?
沒有。
只要想一想到時候兩個人絕望的表情,沈韻就興奮得靈魂都在顫抖,那些對沈明的恨意像是要沖破這麽多年來被禁锢的牢籠,從她的體內竄出去。
下午的太陽曬的人渾身暖洋洋的,沈韻和顧嶼山從會所出來的時候還不到四點。
沈韻沒有開車,顧嶼山送她到公寓樓下,要離去前突然停在她面前,低聲說:“阿韻,你的報告我看過了。”
沈韻點點頭,等着他的下文。
可顧嶼山卻只是指尖無意識的敲了敲車窗,仰頭溫和的囑托她:“記得按時吃藥。”
“我盡量”,她給他的回複與在陸醫生那裏如出一轍。
顧嶼山沒有再多說什麽,沖她說了聲再見,開着車緩緩離開。
沈韻獨自往樓上走去。
剛剛走到門口要往上按指紋,手機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她翻出來一看,是楚川的電話。
“沈小姐,現在有空嗎?”男人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清晰的仿佛貼在她耳邊說話。
沈韻打開免提,回答:“有,什麽事?”
“我有一份文件落在家裏了”,楚川說:“你能幫我送來公司嗎?”
“哦?”
沈韻語調微妙,不知道楚川想幹什麽,卻也沒有拒絕他,“放在哪裏?”
“在我書房辦公桌上,正中間擺着呢”,他低聲笑起來:“被我不小心落下了,我家的密碼是四個零。”
沈韻一邊往楚川家那邊走,一邊揶揄他:“那楚先生真是不小心,居然把放在辦公桌正中央的文件給忘記了。”
“辦公桌正中央”這幾個字還特意加強了語調。
楚川早已習慣,聲音疏懶:“對啊,怎麽我最近記性就這麽差呢?這不就得麻煩沈小姐了?”
沈韻輕嗤一聲,挂斷了電話,在楚川家房門的電子鎖上輸入密碼。
這間房子她來過幾十次,在客廳輕車熟路,卻很少進書房。
書房正對門的牆上用黃油木框架裝裱起了沈韻當初送給楚川的兩幅畫,一進來便奪人眼球。
他的書房和客廳一樣,灰白黑的色調,那兩幅色彩豐富的畫像是整個書房唯一的點綴。
沈韻踱步到書桌前,幹淨整潔的紅木桌上只靜靜躺着一份文件,她沒有細看,收好,往外走。
楚川的公司在市中心,今年新建的大樓,氣派敞亮得很,她的車停在樓下,一個一身西裝,斯斯文文的男人走過來敲了敲她的車窗。
等沈韻将車窗降下後他才客氣問:“您好,是沈韻沈小姐嗎?我是楚董的助理小鐘。”
沈韻點點頭,把文件從包裏抽出來遞給他。
小鐘卻沒有收。
他只笑着說:“楚董吩咐我,您到了就帶您去他辦公室。”
沈韻墨鏡下細眉微揚,輕輕:“嗯。”了一聲。
她的聲音略低,分辨不清情緒。
可等沈韻下車後小鐘眼底卻露出了些驚豔。
他其實已經聽過沈韻的名字不少次了,公司裏紹軒和楚川閑談時,還有上一回楚川連夜從藏入疆,一個星期沒有回來,沈韻的名字都貫穿其中,可這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她。
他從楚川工作建立紀川文旅開始跟着他,第一次在他嘴裏聽到一個女人的名字這麽多次,也是第一次有女人堂而皇之的被他請到公司裏來。
小鐘對這位沈小姐其實好奇了挺久了,他走在她身旁,将剛剛一瞬間的驚豔壓下,這才小心的多看了她幾眼。
女人氣質極佳,一頭漂亮的長卷發,哪怕帶着墨鏡也能看出一張臉的精致,紅唇靡麗,身高腿長,只穿着最簡單的毛衣長褲都透着股優雅性感,偏偏她身周又遍布淺淡疏離感,令人一眼便印象深刻。
小鐘自己在心底嘀咕,這樣的女人難怪能降得住楚董了。
似乎發現了他的視線,沈韻似笑非笑的掃過他,小鐘尴尬的笑笑,替她按下了直達董事長辦公室的電梯。
等将人送上去了,他回過頭要去出個外勤時才發現一旁前臺的兩個小姑娘在叽叽喳喳,時不時的瞟過電梯門,最終悄咪咪湊過來好奇的問他:“鐘助理,剛剛那位是誰啊?還得你親自去接。”
小鐘作為楚川身邊的親信,實際上已經很少做這種近乎打雜的事了,替楚川接待的人也大多是某些合作公司的總經理或者老董,這樣恭敬的在公司樓底下接一個陌生女人已經足夠惹眼。
小鐘自己明白這個道理,楚川只會比他更明白這個道理。
他想起沈韻手上拿的是什麽文件,覺得自家老板對沈小姐的想法八九不離十。
可作為一個混跡職場的老油條,他只輕輕颔首,露出職業化的微笑:“我也不知道呢,大概是楚董的貴客吧。”
小姑娘們失望的癟癟嘴,可緊接着又小聲嘀嘀咕咕的讨論起別的來,時不時的傳出來幾聲低笑。
現在是飯點,他有些羨慕的看了眼她們,又任命的出門跑腿。
他還是希望楚董早點拿下沈小姐 ,說不定心情一好就可以給他帶薪休個假呢。
兢兢業業的打工人如是想着。
紀川大樓的頂層只有三個房間,一個巨大的會議室,一間董事長辦公室,還有一個助理辦公室。
這裏比樓下安靜許多,沈韻踩着高跟鞋從電梯裏出來,地上鋪着紅地毯,高跟鞋尖踩進去會凹陷些許,可她卻走的四平八穩,最終敲了敲董事長辦公室的大門。
“進”,楚川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幹脆利落。
沈韻推開門,走進去,又關上門。
她的目光落在正端坐在辦公椅上,背脊挺直,面容冷淡的給文件簽字的男人身上。
今天楚川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西裝,外套被他随手丢在了沙發上,身上只有一件馬甲和白襯衫,搭配着暗紅色的領帶映得他脖頸越發白皙,青筋若隐若現,發現進來的人沒有說話,男人這才擡起頭來。
見到是沈韻也沒有驚訝,只上上下下的看了她一眼,笑起來:“來了怎麽不出聲?”
沈韻這才慢悠悠的邁着步子,将包裏的文件丢去他桌子上。
“我如果沒記錯,你們公司是五點半下班吧?”
楚川 :“對。”
沈韻半垂着眸子,勾起他的下巴,輕輕摩挲:“那我很好奇,楚先生讓我大搖大擺的來公司給你送一份你等會回家就能拿到的文件幹什麽?”
楚川握住她的手,拇指落在她手背的蛇尾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問:“你看過了嗎?”
沈韻抽出手,想坐到一旁的沙發上,卻被楚川拽了一把,跌坐在了辦公椅扶手上,她掙脫不開,便懶聲回答:“沒有。”
楚川又拉了她一把,将她按在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坐到扶手邊,将文件在桌面上展開:“你看看這是什麽。”
沈韻坐了楚川的位置,她沒有看文件,只是略微往後靠上了柔軟的椅背,有點不耐煩的撇了他一眼。
楚川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有些好笑的在她唇邊吻了吻,低聲哄:“現在可以看了嗎?”
沈韻這才直起身子,一目十行的掃過這份文件。
——這是一個叫做喬安的企業的破産聲明書。
這是個與紀川毫不相幹的企業。
哪怕是沈韻都困惑起來,她蹙眉:“你今天叫我來究竟想幹什麽?”
“沈小姐以為我想幹什麽 ?”
沈韻沒什麽笑意的扯了扯唇角,她拽住楚川的領帶,趴在他耳側說:“我以為楚先生今天終于想玩兒點新的花樣,和我在你的辦公室裏睡一覺了。”
楚川沒忍住,笑出了聲,他又吻了吻沈韻的唇角,低聲說:“可惜啊,我沒有揣摩到沈小姐今天的想法。”
“我今天叫沈小姐來,是想和她分享一件開心事的。”
沈韻:“哦?”
“想聽聽我的過去嗎 ?”
楚川問道。
他眸如點漆,緊緊凝視着她。
沈韻仰頭,緩緩吐出兩個字:“不想。”
“可我想說給你聽。”
楚川眼底依舊滿是笑意,他俯下身,輕吻在沈韻唇上,等沈韻被撩撥得不行了攬住他的脖頸時又順從的被她予求,直到這個吻結束,他還一下一下吻過沈韻耳邊的小痣,掃過沈韻靠在座椅上,神情慵懶的模樣,他再次笑着問:“現在呢?”
沈韻瞟了他一眼,也跟着笑起來:“楚先生出賣色相,那我當然要聽了啊。”
他與她對視,舌尖抵了抵牙根,笑的肆意:“那我這色相出的真值。”
楚川的過去實際并不算長。
他從小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跟着他媽楚越英生活。
母子生活不算貧困也不算富裕,但過的也算開心。
楚越英是個不靠譜不着調的媽媽,不是人品上,是性格上。
楚川長到九歲,他媽從來沒關心過他學習,只教會了他怎麽過才會更開心更潇灑。
帶他釣魚,帶他去游樂園,帶他去健身,帶他蹲去傍晚的舞池子邊上看廣場舞老頭老大娘跳舞,啃一口西瓜喝幾口冰雪碧。
楚川從來就不是個什麽聽話的人,在學校成績不算差,卻是最難管教的,他性子野,常常因為太過有主見而與旁人格格不入導致請家長。
楚越英從來不責罰他,在學校站得比他還乖還直的聽老師訓完話,回家之後就帶他去樓下籃球場,和他單挑。
楚川年幼打不過她,被她揍得鼻青臉腫,楚越英就抽着煙在籃球場邊上坐下,冷笑:“你連我都打不過,出去逞什麽威風?”
于是楚川擁有了第一個觀念,打不過就要認慫,等能打過了再說。
他跟楚越英鬥法似的長到九歲,可還沒有等他長到可以和楚越英鬥一鬥的年齡,她人先不行了。
往日裏健康的女人消瘦得厲害,躺在床邊卻很平靜,直到死之前還是潇潇灑灑含着笑意的。
她最後對他說的一段話是:“楚川,你記着,你是我的兒子,要是有自稱你爸的人來找你,不要信他的屁話。”
“你沒有爸爸,只有媽媽。”
“受了欺負要知道自己還回去,将來遇到喜歡的女孩子得給我認認真真負責,敢撚花花草草老娘半夜托夢也要弄死你這個逼崽子。”
楚川九歲,聽不懂的聽得懂的都牢牢記着。
見着了自稱他爸爸的,那是蠢貨。
遇到喜歡的姑娘要負責,不然會斷腿。
其實他也挺期盼父愛的,周圍小孩都有,憑什麽他沒有。
後來他發現,他媽确實高明,自稱他爸爸的男人還真是個蠢貨。
楚川長到十五歲,在自己住的小巷子被一輛豪車晃花了眼,車上下來了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自稱他爸,抱着他一頓迎頭痛哭,痛罵他媽借人生子,還把他藏了這麽久。
已經獨自掙紮了六年的楚川第一反應,他媽真牛逼,不愧是他媽。
一個人生個崽子潇潇灑灑養大,是她能做出來的事。
他摸爬滾打得挺累,跟着這個男人回了家,什麽都不适應,能看到男人眼底隐藏的不喜和不耐煩。
楚川覺得好笑,怎麽會有人明明不喜歡他嫌棄他還把他帶回家?
住了半年才知道,原來是生不出孩子了這才尋尋覓覓找回來他這根桀骜不馴的獨苗。
可事情就是這麽巧,小半年之後,他爸在外頭包養的小情人有了,親子鑒定之後還真是他的孩子,原本還急着給楚川改姓,現在都不急了。
楚川地位就尴尬了,可他無所謂,他就喜歡自己這楚姓,不改正好。
他等自己十八歲了考上了所不錯的大學。
楚越英聰明,他人随了她,腦子靈活得很。
大學期間沒拿他爸家裏一分錢,自己白手起家,還真做出來了一點東西。
可是他爸打起他的主意了,召了楚川回家,擺明了告訴他,他做的事業得往家裏并,給他那個被全家當心肝捧的弟弟鋪路。
楚川不願意,不止不願意還把這麽些年壓在心底的話一股腦的說了,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說完之後他爽了,大搖大擺的收拾行李走人,可有人就不爽了。
那時他根基不穩,剛剛起步,第一個公司輕而易舉的就被按散。
可他沒放棄,有人要告訴他,狗屁父權不可冒犯,他還真就要試試可不可以。
于是他咬牙,有了行業裏那些笑話,誰都知道楚川得罪了人,起來就被按倒,起來就被按倒,連着好幾遍,可是沒人知道,按他的是他親生父親,也沒人知道他是喬安董事長的兒子。
最終他贏了,喬安輸了。
紀川文旅做起來了,他把整個喬安集團對他做過的事對喬安做也了一遍。
很可惜,他們不是楚川。
今天,他們終于撐不住,宣告破産了。
沈韻聽完,眼神平靜,只挑了挑眉:“然後呢?”
楚川笑起來:“沒有然後了,然後就是我請沈小姐來和我分享勝利的喜悅了。”
他從一旁的酒櫃裏開了瓶香槟,倒進兩個玻璃杯裏,遞了一杯給沈韻。
沈韻接過和他碰了下杯,偏過頭,煙眸攏着他,突然笑了:“可是楚先生你看上去一點都不興奮。”
“因為我早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結局”,楚川将香槟一飲而盡,眸光似打翻的深墨,與沈韻對視,他低聲說:“可是這種愉悅的感覺還是想要和沈小姐分享。”
他的目光桀骜不馴,又夾帶着難以言說的深沉。
顧嶼山帶來的影響比他自己想象的大,他想了好幾天該做點什麽,終于在喬安快破産的前夕想好了。
喬安走向既定的結局,他早已有預料,這只是個引子而已,是給他一個做這件事的理由而已。
他今天說這些是在把自己完全交給沈韻。
過去,現在,甚至包括未來。
那些外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事情。
他交代的清清楚楚。
哪怕沈韻不在意又怎麽樣?
反正他态度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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