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大婚中

回京後, 傅嬈這一支被重新接入傅氏宗譜,傅坤将祖父,祖母和父親的靈牌奉入傅氏先祖祠堂。

傅坤雖是不計較這些, 甚至不樂意與傅家長房牽扯, 可平心而論, 回歸傅氏祠堂, 該是祖父和祖母的遺願, 尤其, 祖母自嫁入傅家不曾被傅家承認, 現在名正言順接受傅家後人祭拜, 想必九泉之下該要瞑目。

傅嬈與傅廷瀾乃是同輩族兄妹,重新排輩後,傅嬈倒成了傅家這一代的嫡長女。傅廷瀾更是将長房曾侵吞的家産悉數奉還,并做補償, 他行事與傅廷玉截然不同,倒也叫人挑不出錯。

傅宅每日門庭若市, 傅廷瀾擔心鄭氏不大會理庶務, 愣是将妻子遣來傅家幫忙。

傅嬈見過那周氏, 極為開明和氣, 做事周到,滴水不漏。

傅嬈也不推辭, 便将家中庶務交給她。

鄭氏便專心打點起傅嬈周身衣物來,她已緊張了三日,吃不下也睡不好, 便是那周氏也是頭回操辦皇後出閣,心裏終究是懸着的,生怕哪裏觸了規條被皇家挑出錯。

好在孫钊提前一日來到傅家, 将各處裝點規制及明日大婚親迎禮節與周氏和鄭氏一一對過。

這一夜,除了閨閣的正主,其他人皆是徹夜不眠。

傅嬈睡得極好,辰時天蒙蒙亮,她被院外細微的說話聲給吵醒,睜了睜眼皮,一道微弱的天光灑在窗棂,她撐起身子。

想是昨夜燥熱,出了一身汗,醒來渾身黏糊糊的。

宮人聽到動靜,立即掀簾而入,人人喜笑顏開,細聲細氣說着喜慶的話。

自傅嬈回府,一應服侍之人皆為皇帝所派,以皇帝的意思,傅家沒個會伺候的下人,怕是連個丫頭還要傅嬈來操心,這個丫頭不是別人,正是桃兒。

桃兒幾番想搶些活計來幹,卻始終插不上手。最後只能倚在珠簾處幹看着。

內廷嬷嬷服侍傅嬈沐浴,焚香,再行至閨房着衣上妝,這一通忙活完,已耗了整整兩個時辰。

傅嬈坐在梳妝臺前,揉了揉餓壞的肚皮,悄悄朝桃兒眨了眨眼,桃兒立即會意,操起手,掀簾往後罩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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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着規矩,今一整日傅嬈皆不能用膳。

可身為醫者,傅嬈清楚一頓早膳何等重要。更何況今日她還要頂着幾斤重的鳳冠前往皇宮接受群臣朝賀,不吃點東西,怕是得當場暈厥。

不多時,桃兒擰着個食盒進來。

那老嬷嬷聞着香氣,眉頭一皺,拼命朝桃兒使眼色,可惜桃兒裝個睜眼瞎,将食盒抱在懷裏,時不時擰起一塊糕點,圍着傅嬈轉圈,趁着那老嬷嬷不備,塞入傅嬈口中。

嬷嬷約束得了傅嬈,卻約束不了桃兒。

待她彎腰打梳妝臺上尋一金釵回身,卻見傅嬈滿嘴的糕點,羞笑不已,嬷嬷氣急,去尋桃兒,桃兒不躲不閃,幹脆利落,将一塊水晶餃直接塞入那嬷嬷嘴裏,

“行啦,整日端着不累呀,我剛剛聽到了,嬷嬷你肚子也餓得咕咕叫,別幹瞪眼了,吃吧….”

那嬷嬷被塞了一口餃子,吐也不是,吃也不是。

腮頰鼓起,那摸樣竟也十分風趣。

惹得一衆宮婢掩面低笑。

嬷嬷氣不過,卻又沒法跟肚子過不去,終是忍着怒将餃子吞下。

桃兒得意地朝傅嬈丢笑眼,越發肆無忌憚,待傅嬈梳妝完畢,她已将婚房裏的下人全部喂飽。

肚皮塞飽了,人也有了精神氣,喜房內竟也傳出陣陣歡笑。

傅家宅子擴大了數倍,長廊相接,張燈結彩,裏裏外外,人煙穿梭,也是井井有條。

傅嬈原先住過的聽香小築,被裝扮成繡樓,午時,朝中儀仗隊伍抵達傅府,奉旨迎親的正使乃禮部侍郎曲寧,曲寧攜一衆官員入傅府,宣讀迎親诏書,并将鳳冠霞帔奉至傅嬈手中,傅嬈跪受天恩。

宮人伺候傅嬈入內穿戴收整,以待吉時。

嫁妝早在大婚前兩日,便唱名送入坤寧宮。

帝後大婚典章繁複,禮節隆重。其中有一條備受矚目,便是從傅嬈出閣至奉天殿,沿途,皆要由有诰命的外命婦扶轎或引駕。

迎後入宮于各家而言,可彰顯家族榮耀,于各位夫人而言,也是莫大的體面。

這份名單,自然極為講究,或是與皇後親厚的官宦夫人,或是朝中有名望聲譽的夫人,餘下,便涉及到權勢之争,許多文武官員,恨不得尋機得到新後的青睐,是以絞盡腦汁要擠進名單去。

人選名錄送入禦書房,皇帝亦是斟酌再三,方定下。

與其說,這只是一次扶轎的名錄,不如說是皇帝在昭告天下,新後身邊站的是哪些世家,也是皇帝為未來太子所鋪之路。

名單定下後,朝廷格局,已十分明朗。

吉時到,通政使楊夫人與傅二夫人周氏攙着她,将她送入鳳辇。

傅嬈用紅沙覆面,亦步亦趨來到高大婚車前,兩位夫人将她交至另外兩位外命婦手中,這是兩名武将夫人,一左一右将傅嬈攙入婚車,放下帷幕,再侍立婚車兩側,禮炮長鳴,華章奏起,內監細長的嗓音綿綿回蕩在胡同口,婚車起駕,映在一片錦旗帷帳中,徐徐前行。

那一瞬,傅嬈忍不住掀開婚簾,隔着薄薄輕紗往門口望了一眼。

那個錦衣玉袍的少年,風姿卓然立在廊下,他含笑,朝她揮手,眼底是難掩的炙熱與激動,也沉澱着些許歲月打磨下來的豁達與沉穩。

從這一刻起,那個将他從襁褓裏帶大的女子,已嫁作他人婦。

再沒人在他醒來時,送一碗熱乎乎的粥,再沒人在他苦讀歇息前,給他遞來一杯安神藥,更沒人用她瘦弱的脊梁,替他撐起一片晴天。

苦澀與不舍占據了這個少年所有的心緒。

是真的不舍呀,随着婚車漸漸轉出胡同口,一行灼熱的淚迷離他的眼。

唯願她往後平安順遂,衣裙無塵。

傅坤笑了笑,擡手,不着痕跡拭去淚,昂然保持着他該有的姿态,含笑,目送她遠去,直到所有依仗侍衛消失在轉角,伴随漸行漸遠的鼓樂,身後一人拍了拍他的肩,

“來,國舅爺,咱們喝酒去!”

傅坤浮現完美的笑容,峻挺的長影轉身,沒入喧嚣裏。

比起傅坤的擔憂與不舍,傅嬈倒是心情不錯。

當年在謝襄的婚宴上,目睹賀玲風光加入侯府,心裏多少有些苦澀,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擁有一場正經的婚禮,不可能大大方方接受祝福,不曾想,他給的,是世人仰望不及的尊榮。

皇後不僅意味着權勢,更重要的是,她是他的妻呀。

生同衾,死同穴,唯有嫡妻方有的待遇。

傅嬈抿着嘴躲在婚車內,甜甜地笑了。

婚車先從傅家胡同,拐入正陽大街,再沿禦道,一路往北,直驅皇宮。

喬氏嫁皇帝時,皇帝還不曾登基,只在登基後行了冊封大典。先帝與皇太後亦是登基前已成婚,是以,傅嬈是大晉第一位能享受帝後大婚典儀的皇後。

阖城歡欣鼓舞,如慶新年,沿途百姓夾道跪迎,高呼千歲,傅嬈有功于國,生祠遍地,在百姓中威望極高,他們或許不懂閥門貴重,也不懂家世出身,他們只知道這位新晉皇後舍生忘死,為民造福。

婚車行至禦道中段時,被五城兵馬司給隔開的栅欄外,有一夥百姓捧着花兒果子,墊着腳在人群中高喊,

“皇後娘娘,我是嘉州善縣的小格子,您還記得我嗎?您救了我們全家,我祖母聽聞您要嫁給陛下,讓我捎來了果子,娘娘,您一定要長命百歲…..”

“娘娘,您當了皇後,還會出宮嗎?”

不知是何人起的頭,許多百姓竟是跪下哭泣,生怕這位平民皇後入了宮,便高高在上,再也不顧民間疾苦。

她雖在世家裏不甚有根基,在民間威望卻無人能及。

前一刻,傅嬈還在為能嫁給喜歡的男人而歡喜,後一刻聽到這些百姓的呼聲,她拽着紗簾,久久說不出話來。

會嗎?

當然會的!

“我會,我還會出宮,我既是一國之後,哪兒需要我,我依然奔赴!你們且放心好了,我不會忘了自己的初衷!”

或許是受百姓撼動,傅嬈心底那抹熊熊的熱血又燃燒起來。

即便深宮,即便皇帝,皆阻攔不了她懸壺濟世的心。

編醫書,研藥方,推醫政,她有一條全新的路要走。

他不會阻攔她的,她信他。

傅嬈嗓音不低,柔韌中帶着幾分铿锵,被臨近的百姓聽到,緊接着一傳十,十傳百,衆人歡呼跪拜,如漲潮般綿延不絕。

鳳鸾抵達正陽門口。

皇後乃國母,也是所有內命婦和外命婦之典範。依制,每過一重門,皆有不同的外命婦前來引駕或攙扶。

從正陽門入宮城,前來扶轎的乃是楊姍姍與賀玲。

二人面潮激動,恭敬朝婚車一拜,緊接着撫兩側紅綢,一路護送傅嬈過大明門,往承天門邁去。

從大明門至承天門,乃百官衙署區,沒有資格前去奉天殿的官吏,皆在此處跪迎。

傅嬈對這一帶并不陌生,她身為太醫,時常在官署區流連。

只見兩側官署區的空地或夾道裏,烏壓壓跪滿了人。

婚車停在承天門的城樓下,楊姍姍二人又将手中的紅綢遞給禮部尚書韓夫人和吏部尚書柳夫人。

兩位夫人皆穿着一品诰命大妝,撫着婚車往內城而去。

至端門,便是左都禦史程夫人與五軍都督府右都督的左夫人,兩位是臣屬中最為清貴的女眷,皆是神情端肅扶轎而行。

直到婚車抵達午門,內監高喊一聲“落轎!”

婚車在此停住。

程夫人與左夫人,一人打簾,一人親自将傅嬈攙出,迎面候着的是明王妃與榮寧大長公主,榮寧大長公主為皇帝姑母,乃先帝的親姐,今年五十有四,兩位德高望重的皇親,目光不約而同落在傅嬈身上。

年輕雅重,花容月貌。

比起其他外命婦的拘束,這兩位倒還話起了閑。

“我常聞韓夫人誇贊皇後賢德,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明王妃先一步上前摻住傅嬈胳膊,比起名郡王的輕挑,這位明王妃極為和善溫柔,不難想象她平日如何寵溺孩子。

“王妃客氣。”傅嬈微一颔首。

大長公主随後上前,細長的眉眼微微籠着笑,倒是有幾分打量的意味,

“皇後娘娘,陛下雖是天子,也禦極多年,可在本宮眼裏,他終究是晚輩,他這輩子,勞神勞力,不曾得片刻安寧,如今得了娘娘這樣的嬌妻,本宮希望他能過些清淨日子,還望娘娘早日誕下嫡子,穩固江山,他也好徹底歇一歇,娘娘,本宮可就将陛下托付給您了。”

衆目睽睽大婚典儀上,略有些托大。

明王妃擔憂地瞥了傅嬈一眼。

傅嬈神色不變,深深打量大長公主,養尊處優的老婦人,上了些年紀,不掩貴氣,言語雖有出格之嫌,可神情語氣是真心疼皇帝。

傅嬈朝她緩緩一笑,“大長公主的話,本宮記下,陛下是本宮的夫君,照料他是我分內之責,無需大長公主擔心。”

傅嬈回答極有分寸,不乏氣勢,也并無瑟縮和惱怒,可見非尋常之輩。

大長公主面現驚喜,朝她屈了屈膝,算是為剛剛言語冒犯賠罪,又道,“娘娘善醫,是陛下之福。”

傅嬈雍容一笑,不再回她。

她現在可不是女醫,而是當今皇後,該要端架子的時候也得端。

在外人看來,不過是兩位年邁的皇親攙的步伐緩了些,卻不知這裏已完成了一段小小的交鋒。

二人攙着傅嬈往前,送至皇極門下便止步。

從皇極門往內便是奉天殿,兩側,百官林立,甲士如雲。

一條鮮豔的紅毯從腳下一路延伸至奉天殿,頂端處,紅霞灑下一片金芒,色彩相間,如蒸霞蔚。

僅有兩名內監高舉儀仗在前作引導,兩名宮俾捧長長迆地鳳尾随行。

傅嬈身姿筆直,神色端肅,一步一步朝紅毯盡頭的男人走去。

太遠,太高,光影晃動,她瞧不清,只覺有一道明黃的亮點定格在她瞳仁處,她再也挪不開視線,一點,一步靠近他,迎向他。

她像是一只展翅的鳳凰,霞色韶光,美憾凡塵,華麗的紅影一點點劃過紅毯,如墜入凡間的瑤女,從最底下的禦階,一步一步拾級而上。

每邁一步,如同邁過一道坎。

她這一生有太多太多的坎。

縱然萬衆矚目,也是一份獨屬她的沉甸甸的幸福,與幸運。

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日子。

她嫁人了呀。

忍不住,提着裙擺,邁得更快些,想投向他的懷抱。

哪管那皇後威嚴,哪管那森然的侍衛與百官,在一幕幕驚愕中,她含着笑,提着裙擺,越過那兩名內監,華麗柔軟的鳳尾從宮婢手中滑過,跌落在地,如蝶衣從這片明湛的天地劃過。

皇帝身穿明黃九龍帝王衮服,頭戴十二旒雙龍戲珠烏紗冠,眼眶漸漸濕潤。

他的姑娘,那麽小,那麽乖巧懂事,心卻硬得像鑿不開的壁,好不容易哄着漏出一條隙,又被沈家給吓走,三年半哪,他至今都難以回想那段時日,心裏空空落落。

遺憾這一生文治武功,卻無人與他共享繁華。

直到在通州,不經意瞥見那道倩影,內心深處烙下的痕跡清晰地泛着疼。

求而不得的守候,雖遲,還是來了。

瞧,她笑靥如花朝他奔來。

不覺得她冒失,帶着幾分端莊的俏皮,惹人憐愛,起先群臣是駭然,旋即以程康為首的老臣,瞧着那年輕的皇後迫不及待朝皇帝奔來,都笑出了聲。

粗犷的,含蓄的,爽朗的,克制的,音色各異的笑聲,一點點如漣漪在天地間蕩漾開來。

當真是絕無僅有的皇後。

這位征戰殺伐的帝王,罕見地滲出淚花,模糊的視線裏,那道明媚的身影,越來越近,擡臂,她眼底的春花秋月,觸手可及。

“陛下!”

皇帝哭笑不得,将她擁入懷裏。

傅嬈靠在他堅實的胸膛,溫熱的淚珠滾下,濕透他薄薄的衣裳。

依偎片刻,皇帝将她拉起,溫柔地注視她,指腹輕輕拂去她眼角的淚痕。

傅嬈也懊惱自己一時失态,嘟起了小嘴,眸色波光流轉,明媚裏夾着幾分羞澀,清晰地映在他眼底。

“哈哈哈!真不愧是朕的皇後!”皇帝沖她安撫一笑,領着她立在臺階之巅,接受群臣賀表。

随後牽着她入內,舉行冊封典禮,禮部尚書韓玄親自将皇後金冊與玉玺交予傅嬈,禮畢,群臣再拜而退,宮人用明黃的帝辇送二人回坤寧宮。

前庭雖有設宴,可皇帝無需出席。

傅嬈被皇帝親自送入坤寧宮,入殿,地鋪龍鳳祥雲毯,牆敷椒泥雕花,蘭香馥郁,紅光耀映。

正殿內已有多位外命婦并內官等候,伺候二人喝下合卺酒,舉行完一系儀式方退下,最後殿內只剩下貼身伺候的宮人。

左右各有浴室,宮人分別伺候帝後沐浴更衣。

待傅嬈穿上一身殷紅鴛鴦錦繡團紋通袖長衫,梳一簡單的百合髻出來,卻見皇帝換了常服,抱着笨笨在膝蓋上玩耍。

“娘!”笨笨瞧見傅嬈,立即從皇帝膝蓋跳下,撲到傅嬈懷裏,“娘,笨笨想您了!”

“好,好..娘不離開了…”傅嬈眼眶泛紅,将她緊緊摟在懷裏,往皇帝身側的羅漢床坐下。

笨笨将小臉埋入她香軟的脖頸,軟軟地撒着嬌,“娘,笨笨終于可以跟娘親睡了…..”

傅嬈聞言心頭一酸,為難地看了一眼皇帝。

皇帝褪去鞋襪,盤腿坐在床上,清隽的面容含着淺笑,恍若不聞,溫聲問道,“餓了吧,朕傳晚膳?”

傅嬈點了點頭,思及今晚任重道遠,她暗暗籲着氣,将笨笨從懷裏拉出來,“笨笨,今晚娘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笨笨先跟姑姑睡一晚如何?從明日起….”

傅嬈話未完,只見皇帝伸手将笨笨奪過去,鉗在懷裏,教訓道,

“笨笨滿了三歲,從今日起,便要獨自睡塌。”

笨笨小嘴癟起,一副泫然欲泣的摸樣,可對上皇帝嚴厲的眼神,她又眼巴巴吞了回去。

傅嬈瞧見她那神情,心疼不已,忍了忍,終是沒說話,若不是今日大婚,她絕對要駁他。

宮人将膳食擺上,一家三口用了晚膳,又吃了一碗長壽面,方放下碗筷。

不多時,大皇子體貼地過來尋笨笨玩,将人領走,殿內只剩下帝後二人。

剛用完膳,皇帝便拉着傅嬈在坤寧宮轉了一道,

六月初六恰值盛暑。夜風含燥,二人臨着坤寧宮側殿外的水廊,憑欄遠眺。

皇帝背着手,将她柔荑捏在掌心,肌膚勾纏,惹出幾分旖旎。

見傅嬈低眉,眼神轉溜溜的,不知在想什麽。

“怎麽了?剛剛似有不快?”他側身貼近了她,

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

傅嬈擡眸,對上他明湛的視線,勾着俏唇,“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您….”是委屈的語氣。

皇帝失聲一笑,見臉貼了過來,她臉頰紅潤的肌膚清晰可見,低喃問,“大婚之日,朕何事惹了嬈嬈不快?快些說來,朕改。”

傅嬈害躁睨了他一眼,“陛下對其他公主寬宥的很,何以對笨笨這麽苛刻?”

皇帝聞言哈哈一笑,不以為錯,反十分得意地彎了彎唇,低緩的嗓音從她耳際劃過,

“誰叫笨笨跟朕搶你呢!”

傅嬈鼓了鼓腮囊,氣得瞪了他一眼,“倒是臣妾的過錯了…”語含嬌嗔。

清俊的身影微仰,深深凝望她如玉的眉眼,薄唇抿起,并未說話。

二人已整整一月不曾獨處。

有些事,不用說,一個眼神,無端便能勾出一些情味。

十指交纏,粗粝的手繭摩挲着她細嫩的手背。

總算是被他養出幾分嬌氣,手心手背皆是軟糯滑膩,軟軟的,用力,便能掐斷似的。

他勾着她的蔥蔥玉指,往殿內邁去,明黃的衣角卷起她繡鴛鴦的鳳裙,粘在一處。

夜色迷離,水池裏倒映着各式各樣的五彩琉璃宮燈,燈火随水波蕩漾,一圈圈往湖心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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