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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鈴記得《妖精守則》裏有寫,人類有專門的捉妖機構,他們被養在暗處,像尋常人一樣過着普通的小日子,只在有需要的時候出動,專門處理一些警方無法處理的棘手事件。
鐘楚雲說過,上頭有很多不想讓大衆知道的事,特別是妖族的存在,想方設法也要找個能說得通的方式遮掩過去。畢竟這會讓尋常人類陷入恐慌。
這件事對人類而言明顯屬于靈異事件,網上許多人都在做千奇百怪的猜測,可最終的定義卻是惡性的殺.人.藏.屍案件。
最明顯的一點就是,從人員失蹤到搜到屍體,再到整件事情被報道出來,足足過了半個多月。
這件事情發生有段日子了,網上卻沒多少風聲,直到最近受害者家屬聯名到網上求助,輿論再也壓不住,這才被正式報道了出來。
那一個很短的現場錄像,被馬賽克糊住了很大一塊,這讓人只能隐約看見屍體的數量,并看不到身上有何傷勢。
可錄像中露出了一棵少說兩人才能合抱的大樹,上面的扶芳藤爬了足足數米高,好似潛伏的蛇,靜靜盤踞在錄像中無人在意的陰暗角落。
隔着千裏萬裏,無法探看靈息,郁鈴卻依舊一眼認出了它與尋常藤枝不同的地方。
妖一旦開了靈智,再怎麽混入族群,也會顯露出不尋常的地方,這些不尋常,未經修煉人類的肉眼可能無法辨別,但身為同族的妖精是可以輕易察覺的。
“這是什麽地方啊?”郁鈴不禁問道。
“離我們很遠,不用在意。”鐘楚雲說着,放下了手機。
“妖精襲擊人類這種事,過去也有發生嗎?”郁鈴好奇地追問起來。
“嗯。”鐘楚雲稍稍點了點頭,再次拿起了碗上的筷子。
她說不用在意,可郁鈴卻看得出來,她的眼底深藏着在意。
那天夜裏,旅游團十七人遇害一事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郁鈴盤腿坐在床上,順着那些争執與猜測看遍了各個平臺的風向。
不少人認為官方報道中的信息缺失太多,很難不讓人懷疑此事并非人為。
畢竟十七人全被活埋,無一人逃脫,如果是一群人所為,案發附近不可能完全沒有留下可追蹤的痕跡。如果是三兩人所為,死者體內應該會有藥物殘留,這些信息難道不能被報道嗎?有沒有可能,官方自己都無法理解這個事件?
在這種聲音下,有些不知名的神棍和靈媒就跳出來朝奇怪的方向開始分析了,一套套的分析下來,別說還真有那麽幾分勢頭。
要不是郁鈴自己就是個妖,她都快相信這件事是厲鬼所為了。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在覺得不能用神鬼之說偏移視線,一邊關注着靈異之說,一邊強調着這種說法看看就好,千萬不要陷進去,殘忍的真兇目前仍在逍遙法外,必須嚴查。
說起來,那片出事的景區與郁鈴如今所在之地,少說隔了四個省,确實是遠到不用在意的地步,可郁鈴就是覺得哪裏不是特別對勁。
她下意識搜了一下“淅泉山”,卻發現在人類繪制的地圖上,根本沒有這個地方,甚至不曾有過這個地名。
她問鐘楚雲,事發地和淅泉山近嗎?
下鋪的鐘楚雲沉默了許久,再次出聲,也只是反問了一句:“你還在乎那個地方嗎?”
如此之久的沉默,如此突兀的問題,無疑是肯定了郁鈴的猜測。
她抱着被子,低眉沉思了好一會兒,道:“所以說,那個地方,真就在淅泉山附近?”
這一次鐘楚雲沒有應答。
郁鈴抿了抿唇,小聲說道:“我是該不在乎那裏的,可我不太相信,如果真是淅泉山裏出來的妖精,會對人類有那麽大的惡意……出了這樣的事,會影響到淅泉山嗎?”
她記得,大家只想安安穩穩守住那片地,守住千百年來也一樣守護着大家的神樹。
偶有妖精有了離山的本事,為了山中安寧,也會謹遵教導,絕不輕易與人類發生沖突。
這樣的問題她想不明白,下鋪的鐘楚雲也只淡淡說道:“一個意外罷了,人有惡人,妖有惡妖,不是各個都會循規蹈矩,不然這世上也不需要捉妖機構的存在了。”
末了,鐘楚雲沉默了好一會兒,似安慰般,又補了一句:“不用放在心上,很多事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遺忘。”
“真是這樣嗎……”
“嗯。”
郁鈴往被窩裏縮了縮,抱着手機繼續看起了網上那些鬧得沸沸湯湯的讨論,心裏總有種揮之不去的怪異感。
她心緒很亂,卻架不住困意一寸一寸湧了上來。
……
她睜開雙眼,只見眼前盡是一片地獄之景。
陰雲蔽日,草木枯黃。
遠方守護了木族數千年的神樹,此刻已是徹底枯萎,黑色的濃霧,籠罩在神樹之上,隐隐透着幾分血色。
無數破碎的靈簽于帶着血氣的風中搖曳,像是那無數失了魂魄的骸人屍骨,聚滿了可怖的怨氣。
熊熊的烈火,燒上了曾經與世無争的山林。
滾滾濃煙,彌漫天地。
天邊不知怎的,瞬間下起了雨,層雲透過濃煙,降下灰黑色的水滴。
她忽然睜不開雙眼,一陣難以言喻的疼痛襲入腦海。
雨那麽大,雲那麽沉,心底的絕望蔓延開來,仿佛要将整片天地吞沒。
她好像快死了。
說不上痛楚,只是愈發麻木。
身子似有千斤重,血似流盡了一般,融入身下的塵泥。
狐貍将她按在地上,壓着她被劃破的手腕,對她叫喊着什麽。
雨水将她們淋透,冰涼得幾近失去知覺。
她只覺滿目都是血色,而血色也在一點一滴被那由四面八方湧來的黑暗漸漸取代。
偏偏那柔白的靈光,幾近執拗地驅散着那片黑暗,一如從前那般攜着暖意,恨不能暖了她愈漸冰冷的身體。
恍惚間,她聽見狐貍念起陌生的咒術。
有誰點着她的眉心,一股靈力湧入她的三魂七魄,疼痛再次襲來,卻是一場新生。
“醒來,醒來啊……說好了,不管去哪兒,我們都不分開的……”
她緩緩睜開無比沉重的雙眼。
“你不是一直在說……如果,如果當初出現的不是我……這一切……早就結束了嗎?”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可一開口便是這樣的質問,“既然如此,你這是在做什麽?”
“我後悔了,小棉花……”
後悔?狐貍在後悔什麽啊?
她聽見了狐貍的嗚咽,她感受到自己被其緊緊擁入懷中。
“這一切不結束也好,我現在知道了,我沒有那個本事,我誰也救不了……我只想護住你一個,我們一起逃吧。”
“你……”
“從此往後,我與你生或死都在一起,我帶你逃,我們……”
“我們能逃去哪兒?”
“哪兒都行,去到它影響不到的地方,總有這樣的地方。”
“別的,都……都不在乎了?”
“不在乎了。”林雙握着她的手,拇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血污。
遍體鱗傷的狐貍努力揚起了一絲笑意,盡可能地想要告訴眼前的小妖,自己真的什麽都可以放下。
可狐貍到底不是只狡猾的狐貍,眼眶中流轉的淚光,只一瞬便将心底的不甘徹底出賣,心底的痛是那麽沉,沉得快将自己壓垮,沉得連笑意都帶着苦澀,連一朵沒見過什麽世面的小棉花都騙不過。
“狐貍……不是都很會騙人嗎……你怎麽……不一樣……”
你分明在乎的啊,為什麽要為了我……
為了我……
為了我怎樣?
那只狐貍,到底付出了什麽……
怎麽想不起了?
……
清晨的鬧鐘,喚醒噩夢中人。
最近的夢越來越怪了。
郁鈴長舒了一口氣,從被窩裏鑽了出來,像往常那樣吃了份簡單的早餐,便朝着上班的地方趕了過去。
一進餐廳,同事們都在聊昨晚的新聞,直到店長來了,在門外挂上了營業牌,這才将他們抱團的閑聊無聲打斷。
郁鈴總擔心這件事鬧大了,會讓人類注意到淅泉山上的各族妖靈。
可最後,一切都和鐘楚雲說得一樣,許多事過不了多久就會被人遺忘。而這過不了多久的“多久”,大概也就是三五天的樣子。
在這個世上,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新聞,人們對一件事的關注度是有限的。
蹲後續的人大多散去了,沒散去的也再掀不起什麽風浪,就連曾經大哭大鬧的家屬,也都一個個沒了聲音。
“他們是被處理掉了嗎?”郁鈴好奇地問着鐘楚雲。
“不知道。”鐘楚雲搖了搖頭,眼底确實沒有半點猶豫或是敷衍,想來就是真的不知道。
郁鈴想來想去,把同樣的問題丢給了鐘楚天。
【機智的棉花:那些受害人的家屬是都被處理掉了嗎?】
【一天天都幹啥呢:哪能啊,就是最牛逼的捉妖師,也不敢這麽處理受害者的家屬啊。這要被查出來了,被處理掉的就是他自己了。】
【機智的棉花:那他們怎麽都不繼續發聲了呢?】
【一天天都幹啥呢:不是重金安撫,就是篡改記憶,前者能搞定的,就不需要後者了,前者搞不定的,難免要采取一點非常手段。】
【機智的棉花:篡改記憶?這種術法人族也會?】
【一天天都幹啥呢:會的少,但總歸還是有的,應付應付尋常情況沒什麽大問題。實在處理不過來的時候,人族也是會像妖管局求助的。人類城鎮登記在冊的妖精裏,修行過媚術與幻術的并不在少數,這點精神操控與記憶篡改不算難事。】
【機智的棉花:可那些人失去了部分記憶,不就不完整了嗎?】
【一天天都幹啥呢:那咋辦?留着他們繼續鬧,還是幹脆全幹掉?】
【一天天都幹啥呢:你這小棉花還是太年輕,兩族間想要和平共處,有些事就注定不能鬧上臺面。】
【一天天都幹啥呢:至于一個人的記憶完不完整,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會在意。而記憶發生改變後,他自己就是想在意,也記不起該在意什麽了。】
【機智的棉花:太殘忍了……】
【一天天都幹啥呢:能有多殘忍?忘了好啊,生死之間的事,記着才叫殘忍。】
【一天天都幹啥呢:忘了多自在。】
話好像是這麽個道理,可郁鈴就是覺得,如果自己是那些人,一定不願被迫選擇忘記。
一個人如果連自己分外重要的記憶都保不住,那也未免太可憐了一些。
【一天天都幹啥呢:對了小棉花。】
【一天天都幹啥呢:清明有假嗎?我們要去木族一趟,我姐和你說了沒?】
【機智的棉花:啊?】
【一天天都幹啥呢:哦,看來是不打算帶你去了。】
【機智的棉花:……】
不帶就不帶。
她還不想回去呢!
再說了,在餐廳打工的,節假日只會更忙好嗎?
她要賺錢,哪有空回那座倒黴的山上!
郁鈴這般想着,卻忍不住擡眉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看電視的鐘楚雲,試探着問道:“清明……你們都會放假是嗎?”
“嗯。”
“我就不會放假,而且會比平時更忙。”郁鈴又說,“店長說了,清明那幾天,晚上估計得加班,不過會有加班費……”
“那你忙。”
“你……有什麽安排嗎?”郁鈴忍不住直接問了出來。
“去趟淅泉山。”鐘楚雲也不繞彎子,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郁鈴深吸了一口長氣,小心翼翼地追問道:“去哪兒做什麽啊?和……和上次那件事,有關系嗎?”
鐘楚雲:“先前說好的,這是一場交易。”
郁鈴想起來了。
狐族為淅泉山加固結界,木族贈予狐族神木之枝。
原來這筆交易還沒真正達成啊?她還以為早在自己被帶出來時就已經各取所需了。
不知為何,郁鈴原本一點也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可近日就是有種想要回去看看的沖動。
她到底還是對淅泉山木族忽然攻擊人類一事分外在意。
“那個,我不需要去嗎?”郁鈴小聲說道,“我記得你說過的,我應該需要陪你們演一出戲……”
“倒也不必強求,鐘楚天說了,木族那邊他自己就能忽悠。”
“哦……”
郁鈴低眉咬住了下唇,不禁陷入一陣尴尬。
鐘楚天那家夥說謊都不用打草稿,忽悠起人來一套套的,确實犯不着她去配合出演。
所以鐘楚雲這次是真不打算帶她去了?
“我覺得這樣不好吧,你養棉千日,不就用在這一時嗎?”
“什麽用在一時?”
“演戲呀!”郁鈴說。
“你不是不放假嗎?”鐘楚雲又問。
“我可以請假呀!”郁鈴連忙擡起頭來,伸手拉住了鐘楚雲的衣袖,“淅泉山的妖精都知道我嫁給鐘楚天了,你們要去幫忙加固結界,我不去,他們真不會多想嗎?”
“你嫁給誰了?”鐘楚雲目光朝郁鈴微微一撇,眼底似閃過一絲寒意。
郁鈴下意識打了個冷戰,一雙眼睛不自覺眨巴了兩下。
這狐貍怎麽回事,眼神忽然變得那麽不友善?
是不是她在這裏混吃混喝久了,暴露了自己能吃又特會哔哔的缺點,所以這只狐貍開始嫌棄她了,愈來愈覺得她配不上自己弟弟了?
“我,我誰都沒嫁,也誰都不想嫁。”郁鈴說着,投降似的縮了縮腦袋,身子向後傾了些許,舉起了自己的一雙小手。
“以後這種話不要亂說,那小子和你不配。”鐘楚說着,見郁鈴小雞啄米似的點着頭,語氣稍微溫和了一下。
郁鈴癟了癟嘴,于心底小聲吐槽道:“你想說的其實是‘那小子你配不上’吧?放心,我求之不得。”
當然,心裏這麽想,嘴上是不能那麽說的。
她坐直了身子,視線在自己足尖與鐘楚雲足尖飄來飄去,最後一個沒忍住,小聲嘟囔了一句:“我就是想回去看看。”
鐘楚雲沉默數秒,低聲說道:“我記得你說過不想回去。”
“本來是不想的。”郁鈴稍稍壓低了腦袋,聲音小小的,“可自從上次聽到了那個新聞,我總是有點放心不下。”
“其實你可以放心,答應過木族的事,我肯定會盡心竭力。”
“我知道,只是……”
“你真想去?”鐘楚雲低眉望向郁鈴。
“嗯……”郁鈴點了點頭。
少女坐得乖巧,望向鐘楚雲的眼裏閃爍着某種期待。
鐘楚雲張了張嘴,拒絕的話到了喉頭,到底還是咽了回去。
“那就一起。”
鐘楚雲話音剛落,一旁的郁鈴便已小狗似的撲了上來,抱着她用力蹭了蹭,只是還未等她反應過來,小丫頭便已重新坐好。
較之剛才,唯一的變化大概就是郁鈴瘋狂上揚的嘴角了。
離開淅泉山半年多了,郁鈴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回去。
萬幸的是,淅泉山也好,郁家也罷,那些曾經囚住她的夢魇,早已成為一種遙遠的過去。
對她而言,相距不止半年,更是百年之久。
她沒什麽好恨的,如果可以,她希望那座深山永遠都是木族以及山中其他妖靈的淨土。
為了跟鐘楚雲一同回去淅泉山,郁鈴厚着臉皮和店長請了三天事假。
清明将近,鐘楚雲為郁鈴買了一套新衣。
郁鈴搶過鐘楚雲的手機,點開淘寶看了一眼價格,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身買下來九百多,貴得她心痛了好半天。
鐘楚雲說什麽既然要回去,那就得穿得漂漂亮亮的,不能讓木族之人覺得她在狐族受了委屈。
郁鈴不由争道:“受沒受委屈,我心裏明白不就好了?”
“不夠。”鐘楚雲皺了皺眉,伸手揉了揉郁鈴的頭發,揉得郁鈴都睜不開眼了,這才說道,“要讓他們都看見,你現在不是任何人都能欺負,都能使喚的了。”
“唔……”郁鈴後退了兩步,手指理了理被鐘楚雲揉亂的頭發,嘴角不自覺上揚了些許。
新衣服很好看,好看得她都有點舍不得穿。
賣家頁面說這衣服可以機洗,但她還是怕被洗衣機洗壞了,第一次清洗便是靠雙手去搓的。
出發那日,她換上了鐘楚雲買的衣服,人生第一次去到了自己從前只在電視上看見過的飛機場。
如今她也是有身份證的妖精了,再也不需要像半年前來時那樣,暈一天一夜的長途車了。
第一次坐飛機,郁鈴又興奮又緊張。
她緊緊跟在鐘楚雲的身後,茫然地排隊取票,緊張地過了安檢。
安檢員手裏的東西滴滴叫喚時,她還以為自己犯了什麽大錯,半天沒敢動彈一下,直到聽清了那句被重複了兩次的“可以走了”,這才灰溜溜地穿上外衣,拿起了塑料框裏自己的手機,朝不遠處提好行李等着自己的鐘楚雲和鐘楚天跑了過去。
“剛才那個東西響了,吓到我了!”郁鈴追在鐘楚雲身旁,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為棉花不能過檢呢!”
“你這話讓穿棉衣的那些人情何以堪?”鐘楚天說。
“可我身上什麽都沒有,它就是響了啊!”郁鈴擡頭道。
“是內衣吧?挺正常的。”鐘楚天又說,“不過我看你挺沒料的,還以為你不用穿呢。”
“我……”郁鈴一時語塞
鐘楚雲瞪了鐘楚天一眼,鐘楚天連忙擺了擺手,在嘴邊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雙手揣進褲兜,将視線望向了旁處。
郁鈴癟了癟嘴,低頭望向了自己的腳尖。
好丢人啊……
為一點小事大驚小怪都算了,還被一只公狐貍說身材差……
身材差是她的問題嗎?
她也想像鐘楚雲那樣,有那麽傲人的身材啊。
可從小營養不良,能有現在的個子已經很不錯了,有些東西後天再怎麽吃也不好補回來的。
郁鈴這般在心底嘀咕着,忽然被鐘楚雲摸了摸頭。
“不是想看飛機嗎?”鐘楚雲說着,向候機廳的落地窗外望去。
郁鈴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架飛機正從軌道上緩緩起飛,沒多會兒便朝着天邊的雲飛去。
她望着那架飛機越飛越遠,一點一點淡出了自己的視線。
天邊的雲,像是一朵朵巨大的棉花,掩住了那個愈漸渺小的白影。
她不由愣了心神,喃喃問道:“它會去哪兒呢?”
那些朝着一個方向遠走的,最終都會去到哪兒呢?
憑空消失的百年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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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