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想入非非
臨了吃了閉門羹,池夫人瞠目結舌,忍住一腳踹開門的沖動,問【明光院】的丫鬟:“她睡醒就這麽瘋?”
瘋不瘋的春栖不清楚,只是公子不修邊幅的落拓模樣看起來也別有一番美感。
身邊的姐妹們被夫人問話面面相觑不知怎麽答,她低聲道:“許是公子夜裏沒睡好……”
人睡不好脾氣就大,情緒無常。
這解釋怪牽強,池夫人手撫額頭不知聽進去沒有,她一半抱怨一半不解地講:“你看這孩子,什麽時候才能學會穩重?清和,你和我直說,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不然見了人,怎麽一副老鼠見了貓的狼狽樣?
想到池蘅昨日冒雨狂奔,回家連靴子都沒穿,她又心疼又疑惑:“她和你犯渾來着?”
春栖聽在耳裏心裏酸酸的:若公子同她犯渾,再渾她都唯有喜歡的份。
“沒有。”清和談笑晏晏:“阿池和我鬧着玩呢。”
誰和你鬧着玩?
隔着扇門,池蘅耳朵支棱起來聽得真真的。
我要真和你鬧着玩,親也就親了,有什麽大不了,頂多被你打一頓。
正因不是素日單純的玩鬧才令人心驚、心顫、心悸,以至于拔腿就跑,失魂落魄。
世家子弟知人事早,遠不到‘談.性色變’的地步。
然池小将軍自幼教養與尋常男女不同,大将軍恨鐵不成鋼,恨不能揠苗助長,教她的都是治國方略、行軍布陣。
池夫人溺愛女兒,冷了熱了都無比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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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父母根本沒想過和她講述少年人成長過程面對自然到來的身體本能,該如何正視,如何應對。
性這東西,池蘅聽人說過,也在畫冊上見過,但切身體會昨兒個還是頭一回。
仿佛心裏的猛獸被放出來,對着柔弱的婉婉發出‘吃人’的吼叫。
她懊惱地抓抓頭發,扒開身上皺巴巴的裏衣開始拾掇。
門外的對話還沒結束。
池夫人為女兒操碎心:“她若敢對你犯渾,你別和她客氣,兔崽子就是欠收拾,都敢和老娘摔門了。”
清和捂着帕子笑眼動人:“阿池天性自然,純真可愛,孝心有嘉,哪會對夫人您摔門?她是見了我,心慌。”
池夫人恍然大悟,斷定二人昨日定是發生了什麽,‘獵人’和‘獵物’你追我趕的趣事她不好多問,揮揮手:“罷了,随她去,兔崽子還能跳出老娘手掌心?”
池蘅嘴角一抽,心道:娘啊,你可真是我親娘!你對着婉婉倒是給我留點面子啊!
門外歡聲笑語。
她一臉郁悶地換好新衣,眨眼坐在梳妝臺挽發束發。
務必以清隽完美的姿态洗刷之前慌慌忙忙頂着雞窩頭的形象。
說了幾句清和目送池夫人離開,視線清清淡淡地瞥過春栖。
【明光院】的丫鬟都有一副好皮相,長年累月守着青春年少的‘池三公子’,難保不會動心。
喜歡阿池的姑娘多了去了,一個春栖她并不放在眼裏。
但今時不同往日,阿池已‘明心見性’,再将鮮鮮嫩嫩別有用心的女子放在她身邊,不妥。
春栖被準三少夫人輕描淡寫的眼神看得手腳發涼。
“你在她身邊伺候多少年了?”
“回、回姑娘,奴服侍三公子共有四年零六月。”
才四年。
清和漫不經心笑了笑,沒再多問,屈指叩在雕花木門,聲線平緩:“阿池?”
“一、一會就好!”
耐心等了幾個呼吸,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晨光冷清,小将軍朝氣蓬勃地立在門內,頭戴玉冠,身着石青色芍藥錦衫,清亮的眸子炯炯有神。
僅僅過個年身量看起來拔高一寸,腳踩行雲靴,靴面繪着花紋,俊秀裏帶點明豔,明豔裏滿了騷氣。
橫沖直撞的熱烈鮮活,直接撞進少女心口。
“婉婉,你找我?快進來!”
她拉着人進屋,清和慢半拍地醒過神,心髒不争氣地撲騰。
小将軍假裝無事發生,門敞開着,她請人就坐,親自沏茶倒水,無微不至。
實在沒想好該怎麽面對婉婉,可總不能一直把人關在門外。
‘我說我不在被她聽到了’,池蘅心裏發愁,不知怎麽圓回去。
說自己睡糊塗了?
天啊,婉婉又不是三歲小孩!哪會聽我鬼話連篇?
清茶沖泡開綿柔香氣,她等着清和問,無論是問昨日為何‘想咬人’,還是問今早為何‘不在’,抱着實在不行就死一死的心,她送茶到清和手邊。
清和坐在桌前以手支頤懶洋洋看她,也不說話,一直看。
池蘅被她看得小臉微紅:“姐、姐姐看我做甚?”
“不能看你嗎?”
“……”
她不自在地抱着虎崽,下巴搭在老虎頭頂,不敢看清和的眼,手不時撫過【飛雪】松松軟軟的毛發,心裏忐忑,很怕被看穿。
少女側臉極美,故作幽怨:“我若不來找你,你還想躲着我不成?你昨日一聲不吭跑了,可知我有多擔心?”
“我沒想躲你……”池蘅硬着頭皮道:“我就想冷靜兩天。”
“你做了何事,為何要冷靜兩天?”
她似乎并不曉得我那日失态為哪般……池蘅拿不定她的心意,底氣不足地試探:“我想親你。”
清和撥弄茶蓋的手一頓。
“我想親你,這、這不是沒親成嘛。你推開我,我以為惹你生氣了,不敢再留在那……”
她哈哈一笑,笑得喉嚨發幹:“婉婉,你現在…還生氣嗎?”
茶蓋慢悠悠撥開茶霧,沈姑娘動作優雅散漫,随随便便一個挑眉都煞是好看:“我氣什麽?我當時……心慌意亂不知你究竟要做何,好端端的怎就想咬我。
“你親就親,也不是沒親過,以前咱們‘私奔’在外,小村落那回你不是也偷襲親了我一下嗎?”
她纖纖玉指戳着臉頰一側,眉眼彎彎,神情無辜。
順着她的指尖看去,池蘅心想:那怎麽一樣?親臉和親嘴哪樣相提并論?
不過照着她的話池蘅想起兩人在小村落住過的那段日子。
小村落民風淳樸堪為世外桃源,那時她們為了好玩,也為擋去不必要的桃花,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入鄉随俗參加小村落的‘三日訓誨’。
小村落‘三日訓誨’是給即将成婚的未婚夫妻準備。她們混在其中,訓誨的第一日,不說婉婉,她自己倒真弄明白男男女女那檔事。
過去許久的事乍然記起,池蘅腦海閃過那日老者讓她看、讓她學的各種避火圖,小臉浮現可疑紅暈。
親臉頰和親嘴當然不能混作一談,更別說她那時已經不想親嘴了,她想咬破婉婉的唇。
而被推開後,見她眼裏水光盈盈,色鮮貌美,更想壓在她嬌軀,剝去她衣裳,翻來覆去把每一寸都嘗嘗……
她想得出神,喉嚨上下聳.動,耳尖竄火,清澈的雙眸染了人世情.欲紛亂的底色。
清和眼底掠過一抹狡黠,欲擒故縱,仍是無辜無害的口吻。
她輕嘆:“你我相識多年,你好美色也不是一天兩天,我怎會因你好奇女子口脂的滋味就與你置氣?”
話是這麽說不錯。
知道她不生氣,池蘅松口氣的同時忽覺失落。
失落之餘,一顆心飽受譴責。
婉婉萬般遷就她,她卻生出那樣龌龊的心思,人到了年紀生出性.欲乃尋常不可抗拒之事,可她想撕壞婉婉的衣裙,這也太羞恥了。
好好的冰清玉潔的美人被她一再亵.渎,池蘅羞愧難當:“若不然,你還是打我兩巴掌罷!”
“我打你做甚?”
“我……”
池蘅少有如此吞吞吐吐不幹脆的時候。
啪!
後背撓癢癢地挨了一巴掌,被打的人腦袋擡起:“唔,還是太輕了……”
“好了,莫要再想了。玩鬧罷了,哪能因此影響你我二人的關系?”
池蘅悲傷地想:不,已經影響了。
我再也不是和你同泡一個大池子心無雜念的人了。
她吸吸鼻子,神情委屈:“你帶什麽好吃給我?我好餓。”
她早食還沒用,肚內空空。
清和笑她說風就是雨,“給你帶了【如歸樓】的青花魚、麻辣豆腐,還有一壺燒酒。”
食盒打開,香氣四溢,池蘅搓搓手,深吸一口氣,很是動容:“婉婉,你對我真好。”
只差幾步邁進房門、不放心‘小棉襖’餓着的池夫人:“……”
啧!小沒良心,這麽容易就被人拐跑!
她無聲淺笑,轉身步伐輕盈,刻意沒去打擾兩人。
“吃慢點。”清和捏着帕子為她擦拭腦門滲出的細汗。
池蘅吃得不亦樂乎:“這魚……嘶,這魚好辣,夠味兒!再配上這燒酒……”她喉嚨都在冒煙。
“婉婉,你要不要嘗嘗?”她舉起盛滿酒液的小酒杯。
猶豫幾息,清和點頭:“那就嘗一口好了。”
池蘅狗腿地将杯子遞到她唇邊,提醒道:“這酒有點烈,你慢點喝。”
燒酒是她準備的,她自然曉得這酒烈。烈酒沾唇,溫熱的酒水慢慢入喉,饒是有所準備還是被嗆得咳嗽兩聲,眼尾泛紅。
這可真是……漂亮。
池蘅看直眼,心虛地別過頭,手腕一轉,剩下的酒水被她一飲而盡。
這下不止喉嚨在燒了。
要了老命了。
她們多年的青梅情就這樣岌岌可危了嗎?
看她委實喝不慣燒刀子,池蘅心疼地為她順氣:“姐姐,好些沒有?”
緩過辛辣的綿長勁,清和臉頰緋紅,輕輕擺手:“沒事。別管我,吃你的。”
和她相比,這魚呀豆腐呀登時一點味兒都沒有。
前段路池蘅吃得有滋有味,後半段如同嚼蠟,滿腦子想着清和姐姐美得可真夠勁兒。
幸虧婉婉是和自己訂婚,換了外人,早忍不住壓着她生一窩小崽子。
生孩子那麽疼,動不動要命的事,她才不願婉婉冒險。
再者她正是因着小村落的‘三日訓誨’才打定主意不要婉婉嫁人。
可她實打實的女兒身,即便不是男子也蠻色的。
昨日事實已經證明色心不分男女。
完了。
再也回不去了。
以前她不懂為何有人喜歡在床榻上做混賬事,現在懂了,那種看着美人啞着嗓子淚眼朦胧求饒的刺激,也太上頭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心如赤子的小将軍誤打誤撞開啓一扇大門,新鮮勁還沒過去,嘴裏吃着東西還不忘想入非非。
根本沒留意身側未婚妻寵溺得逞的目光。
這樣就夠了。
不要永遠當個孩子。
要長大,要知道性的好與壞,不要永遠赤誠,要試着學壞,要明白肌膚之親的好,懂得愛.欲和占有,不要再像琉璃赤子一般不動如山。
那樣的阿池,過于幹淨的阿池,她配不上。
沈清和眼底暗色翻湧,倏爾笑意如春:“我昨兒得了幾壇好酒,要去【別苑】坐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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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