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冬雪香融
雪下了一整夜。
冬日的寒冷夾雜不甘寂寞的北風,冷意霸道地仿佛要吹進人骨縫,被窩是暖的,地龍燒得旺,呼吸一口清氣也看不見輕薄的白霧,暖得四肢發熱。
池蘅是被熱醒的。
內衫浸潤一層薄薄的汗,鬓角發絲染了可疑的灼.熱,靈魂都要被懷裏的軟玉冷香淨化,她緩緩睜開眼,眸子一如既往的清亮明澈,細看,又與兩年前大不相同。
兩年前的小将軍霧裏看花,眼睛睜再大都看不清自己的心和旁人的心,兩年後随着年紀漸長,切身感受的便多了。
比如……
她低頭淺笑,婉婉這樣子真好看。勾人得很。
三四月的春雨,久旱的甘霖,天邊的皎月,暗夜裏閃爍的一簇燈火。又如西北荒蕪之地紅爐燙好的酒,酒水未曾入喉,酒香便已在五髒六腑翻騰。
兩年的時間,七百多個日日夜夜,池蘅在沈清和身上切實懂了何為‘勾人’。
她醒着,你為她神魂颠倒。她睡着,你為她柔腸百轉。
咫尺之距,醒來便能被美色洗滌雙目,池蘅滿心愉悅地在美人脖頸深呼一口女兒香,同樣是女子,婉婉和她終究是不一樣的。
內室燭火成淚,一燈如豆,恰到好處的幽幽,不至于明亮地讓人心生羞赧,還能藉着微弱的光窺見人間上乘顏色。
躺在懷裏的人唇色泛白,唇瓣柔軟,勾得人想俯首為她暈染更生動自然的胭脂,花顏不勝羞,池蘅自個想入非非想得不好意思。
眸光定格處美人呼吸清淺,睡顏美好,想着那句“花顏不勝羞”,她樂得不行,事實上這兩年婉婉極少在她面前表露羞澀情态,似乎人長大了,情緒更為內斂。
難得賴床的小将軍做賊似的收緊手臂,賴在溫柔鄉裏不願動彈,為她暖了一夜的身子,意欲反撲的寒毒被壓下,兩人擠在一個被窩越睡越熱,池蘅哼唧兩聲,無奈睜開眼:“和你睡真的好熱。”
藏在被窩的腳踩了踩大美人蜷縮着的玉足,池蘅小心撤回手腳,掀開錦被蹑手蹑腳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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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東方慢慢顯出魚肚白,下了床,東聞聞西嗅嗅,确認出的一身熱汗還算清新不至于污了對方玉.體,她放下心來。
大拇指和食指合力捏了捏耳垂,池小将軍最後看了眼,細心掩好圍在床榻的紗帳,嘆道:難怪大詩人也曾言“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昨夜非春宵,她亦非君王,但這‘日高起’卻是她想要的,美人在懷,誰不想抱在被窩睡大覺!
熟門熟路地在姑娘家閨房翻出婉婉為她縫制的新衣,池蘅幹脆利索地換好衣物,昨日來得匆忙,她得回家看看。
門打開,沈大将軍肩頭覆雪,眉目冷然地杵在庭院,被他駭了一跳,池蘅穩住心神,掩好門,轉身規規矩矩喊了聲“岳父”。
沈延恩臉色說不上好,擔心聲音攪擾門內正睡的女兒,走出幾步,皺着眉頭問道:“她怎樣了?”
“姐姐體內的寒毒暫且壓制住了。”
瞧她換了身新衣,沈延恩眉心一跳,欲言又止。
“我會對姐姐負責的。”池蘅正色道:“我會娶她。”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別管你有沒有做壞事,說出口都難逃‘暧.昧旖.旎’四字,若非兩家訂下婚約堵了悠悠衆口,指不定會被外人如何念叨。
她态度端正,沈延恩心氣稍平:“回去罷。”
“是,岳父。”
池蘅一顆心惴惴地離了別苑,心裏不住安慰自己:岳父看女婿,十個人裏九個壞,婉婉喜歡就夠了。
她心髒撲騰了一陣,身姿靈活地飛過幾家屋頂,冷風拍在臉頰,她不無遺憾地想:若岳母仍在世便好了。
胡亂想了一通,臨近家門口池蘅神色起了憂愁:婉婉這身子,即便有龍炎丹續命也非長久之法。
依大師伯所言,此丹乃虎狼之藥,丹藥用盡之日便是服藥之人身死之時。六年,六年內尋不到寒毒解藥,婉婉神仙難救。
可【一念丹】要去哪裏尋呢?
她憂心忡忡地翻過門牆。
柱國大将軍府,燈火通明,池大将軍收拾着裝再過不久便要去上早朝,池夫人守在【明光院】門口,守株待兔。
兔·一夜未歸·小将軍被親娘堵在院門口,嘿嘿笑開:“阿娘……”
“你還知道回來?”池夫人嗔她一眼,觀她眼尾掩映疲态,料想這一夜女兒過得并不舒心,憐惜心起,語氣自然和軟下來:“餓了沒?這麽早回來,沒吃飯罷?”
何止是沒吃早食,昨夜晚食滴水未進,池蘅舔了舔微微幹燥的唇:“想吃阿娘做的銀耳蓮子羹!”蓮子,祛火!做了一夜的柳下惠,燒都快‘燒死’了!
池夫人被她逗笑,到底是疼惜占了上風,問:“清和如何了?”
池蘅一下子成了霜打的茄子,不願将實情全盤托出,她心事重,敷衍地應付兩句嘴裏一直喊餓。
她這樣子,池夫人哪能不知這寒毒棘手?遂不再問,轉去後廚熬煮羹湯。
冷風吹,池蘅沒進屋,坐在冷硬的臺階吹吹風,直吹得滿腔愁緒散開,她起身,伸展懶腰:“天無絕人之路!”
六年,六年的變數多着呢,有她在,婉婉才不是短命鬼!
她重新振作起來,匆匆解衣去泡澡。
人埋在溫水裏擡起胳膊低嗅,抱了一夜,隐約還能聞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她揉揉臉笑了兩聲,心想:婉婉若清醒着,她可不敢未經允許私自爬人床榻。
也不知現在她醒了沒?
長風吹過瘦梅枝丫,繡春別苑下人早起握着掃帚掃雪。
主院,躺在雕花大床的女子徐徐睜開雙眸,冷冬裏釀出纏綿春情,豔色與雪色交融,七分病弱,三分妩媚嬌柔,胸前壓着錦繡合歡被,烏發鋪洩枕側,一把病骨,風致楚楚。
怎一個病若西子,我見猶憐?
歲月如妝,尤其眷愛美人。最後一分青澀褪盡,美人被妝點地眉目有了成熟韻味,風韻秀徹,惹人目眩神迷。
盛京城哪個年輕兒郎不羨慕池三公子的好豔福?
清和倦懶地拱起脊背,側身面壁,手觸之地仍有那人留下的餘溫。
池蘅走時她便醒了。
寒毒發作模糊了她的意識,但她記得這一夜是如何度過,而她又是如何在阿池懷裏汲取溫暖,冰涼的身子被一寸寸暖熱。
四下無人,她放縱地紅了臉,及至那段雪頸被羞意染紅,沈姑娘深吸一口長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天冷風寒的日子,骨頭懶得動,清和輕嘆着懶洋洋掀被起床。
夜裏她內衫幾次被冷汗浸透,後半夜被池蘅摟着又睡出一身熱汗,冷冷熱熱的黏膩在身子她煩得很,便是再想貪會懶覺都不能行。
一想到那汗貼在肌膚,遠山眉不自覺蹙起。
邁入浴池她禁不住想,她這副水裏撈出來蒸幹的狼狽樣,也不知阿池是怎麽不嫌棄的。
溫水洗去周身殘留的汗漬,手軟腳軟,渾身提不起勁兒,左手搭在右手脈搏,清和阖眸,半晌嗤笑。
沒幾年好活的了。
她厭煩地将臉埋進水裏。
真是。
煩死了。
“小姐,小姐再多吃兩口?身子正虛弱,不吃東西哪能行?”柳琴端着托盤低聲哀求,只差捏着米糕往人嘴裏喂。
沈姑娘手捧《反經》看得津津有味,幾次三番被打斷,她面容平靜并不着惱,被催得狠了,放下書籍接過柳瑟遞來的香茶:“不想吃,沒胃口。”
“沒胃口也要吃啊……”柳琴嘀咕道:“您不吃,小将軍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她故意說話讓人聽見,存的什麽心腳指頭不用想都知道。
清和在屋內着了一襲穿金繡銀的煙霞色長裙,精巧玉足裹着雪白襪子,腿部趴着一只自帶熱度的肥貓,腿邊卧着只毛發雪白的白虎,腳下燒着地龍,羊毛毯子不要錢地墊在地面……
她指節纖長,細嫩裏透着冷白,聞言不在意地揪了揪貓兒尾巴,貓兒肥肥的身子環成圈,圓溜溜的眼睛睜開,迷瞪着眼讨好地舔她指尖。
她柔聲笑道:“那就不要被她知道。”
柳琴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喉嚨像被人扼住,啞口無言。
這、這是鐵了心不想進食了?
她倒也理解小姐為何沒食欲。
人是醒了,熬過一次毒發身心被折磨地厲害,怕是這會還沒完全緩過來。
在屋裏侍候着她和柳瑟熱得腦門不停出汗,清和不住逗弄貓兒,頭也不擡:“歇着去罷,容我靜靜。”
琴瑟二人不好違逆她,各色新鮮出爐的糕點擺放一小桌,這才躬身退去。
人走後,清和抱起貓兒,額頭貼在貓腦袋輕蹭,須臾分開,她啓唇作貓語:“喵?”
“喵喵喵?”貓兒傻乎乎沖她軟綿綿喵嗚,笑得清和又撸了一把貓頭。
笑意停在唇角,她指腹輕點貓兒鼻尖:“一個人用飯,沒意思。”
貓兒不懂主人的心,繼續蜷縮身子趴在腿部睡大覺。
她在別苑獨自犯相思,池蘅在宮裏當值也不好受,急着回去,偏生後妃們大事小情不斷,總有婢女前來喊“池行走”。
池蘅不堪其擾,硬着頭皮處理各宮之間的矛盾,心道這行走真不是人當的。
陛下是犯了哪門子糊塗才心心念念要她在這四品官一直當下去?
過了年再過些日子她便年滿十八,運朝男子十八舉行冠禮,象征真正成年,成年的男子與宮妃相處存在諸多避諱,池蘅盼着早早成年,也好從這“行走”一位退下來。
朝中不是沒人上奏折直言她年十七不便在深宮往來,折子堆成山高,趙潛置之不理。
說來怪滑稽,中宮有孕那日陛下額外賞賜她黃金百兩、珍珠十串、瑪瑙一匣,池蘅想不通皇後懷胎和她有何幹系,左右拿着朝廷俸祿,維護各宮安穩乃行走之職責。
不細品不覺有何,細品,額外來的賞賜還真有幾分和朝臣對着幹的意味。
陛下翅膀硬了。
鄰國不時作亂邊境,陛下禦駕親征打了兩回勝仗,加之兩年來施行‘惠民’之法,很得民心。
兩府的權勢或多或少移交于皇室,主弱臣強的局勢漸漸發生更改。池蘅說不好是好還是不好,這兩年陛下對将軍府的寵信得到令人咋舌的地步。
趙氏乃天下正統,如無必要,誰也不願背負欺君叛國的污名。
她滿腦子胡思亂想,沒留意趙絨偷偷貓在身後:“嘿!想什麽呢?”
眼睛陡然被一雙手蒙住,池蘅驀地一驚,掙脫她的束縛轉身倒退兩步:“臣見過公主!”
身為大運朝唯一的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趙絨從來沒有得不到的,多少人奉承她,連父皇待她都甚是寵愛,可惜眼前的這位年輕行走視她如虎,她氣惱地哼了聲:“做什麽躲那麽遠?近前來!”
池蘅站那不動。
君子如玉,纖韌如竹,早年曾聽聞池三公子好色犯渾,自打訂婚後,這位三公子倒是轉了性,雲桂樓的花魁都看不上,惹得佳人心灰意冷遠走他城。
趙絨以前不清楚招怎樣的驸馬,可兩年前深宮無意一瞥窺見唇紅齒白、樹下含笑的少年郎,春心自此萌動,對池蘅有了待旁人沒有的親昵。
想靠近,想了解,如此美質郎君有了未婚妻,她曾有意遠離池蘅一年,終究心高氣傲不甘心看上的人拱手讓人。
但池行走的态度委實教人傷心。
她面皮泛紅,驕縱地喝令道:“還不過來?”
池蘅煩不勝煩,被激出氣性腳下紮根地杵在幾步外,頂多就是被打一頓板子,反正她做不來讨人歡心的事!
趙絨被她氣得胸脯起伏,臉色漲紅:“本公主命令你——”
年輕貌美的池行走冷眼看人,眼神如冰,滿身的朝氣化作怒火,身子不動,滿腔的火氣早已撲向這位尊貴的公主殿下。
趙絨被忽如其來的聲勢震懾地倒退一步,待反應過來,跺跺腳,喉嚨壓着哭腔:“你怎麽這麽欺負人!”
她忍淚走開,冷風吹動池蘅衣擺,池小将軍面無表情。
深宮重地人來人往,她不好直言錦茸公主和她父皇一般腦殼有疾,心裏倒是編排了幾頁紙——她這是造了什麽孽!遇見這對父女!
有毛病,一個傳染倆!
怎麽就成她欺負人了?她才懶得欺負那嬌滴滴、動不動拿宮人撒氣、腦子沒發育完全的‘狗皮膏藥’。
她郁郁地仰天長嘆。
禦書房。
受了委屈的錦茸公主哭哭啼啼地闖進來,還沒進門,一聲“父皇”喊得聞者流淚見者傷心。
趙潛這些年滿打滿算就這一位掌上明珠,心疼地不得了,見她哭得梨花帶雨,不用想都曉得是被誰惹的。
“父皇!池蘅欺負人!”
皇帝陛下哭笑不得:“池愛卿如何欺負朕的寶貝公主了?”
“他、他不理我!我喊他過來,他、他和沒聽見似的,眼神好兇……”
錦茸公主趴在父皇懷裏打了個哭嗝,手揪着龍袍一角,眼圈紅紅含淚哭訴:“父皇……兒臣,兒臣想要他……”
趙潛此刻便如尋常人家的慈父,輕拍女兒後背,眸眼微深。
想到池蘅和薛泠這些年的茍合,再想池三公子長開的眉眼、纖瘦充滿力量的身板,莫說女兒家見之愛慕,好男風的男子見了也忍不住垂涎。
“池蘅是有未婚妻的人,可不能給你。”
“父皇……”
“好了,莫要再撒嬌了。”
兩府的婚事唯有自行破裂,縱是帝皇也輕易毀不得。
如今恰是蒙蔽兩府的好時機,他乃大運朝皇帝,占着正統,池衍若犯上,難逃亂臣賊子的聲名!史書可篡改,人言更可畏!
他一日占據正統,便能徐徐圖之一步步穩紮穩打逼兩府陷入絕境,逼得池衍再也忍不得,逼得兩府反目成仇,坐收漁翁之利。
再者皇後有孕,說起來還有池蘅的功勞,若非池家子與貴妃私下來往密切,也激不起他在房事上的剛猛。
每逢心力不足時只要想想薛泠是如何在臣子身.下泣淚承歡,想想他們隐秘又赤裸的偷.情,趙潛恍惚重新活了過來,熱血激蕩。
“池蘅做不得你的面首,朕的好公主,先收收心。”
他神色癡迷不知在想何事,趙絨不敢攪擾父皇想事,抹了兩把淚告退。
禦書房再度恢複靜谧。
趙潛逗弄金絲籠裏的雀鳥,眉心一擰生出疑惑:做了這些年,怎還不見貴妃有孕?
珠胎暗結,方為毀壞兩府婚事确鑿的因。
池蘅年紀輕輕,最是貪歡的時候,兩年多種不出一個孽胎,是太謹慎,還是不到緣法?
他沉聲問道:“道長,愛妃身子近日可好?”
……
榴花宮。
大批的賞賜流進來,貴妃娘娘看也沒看,梅花糕入口,清冽香甜,她吃了一口,思緒便飄回記憶裏細雪靡靡的【道山】。
“阿姐,嘗嘗嘛,阿泠親自為你做的,好阿姐,嘗嘗嘛,求你了……”
七八歲的女孩搖晃另一白袍女孩的衣袖,惹來一道白眼:“我在悟道,不想吃你的梅花糕。”
“哼,悟道悟道,你腦瓜殼子裏除了悟道還有什麽?你放我一個人在這雪山,既不理我,當初為何要把我帶回山上?不如讓我死了,屍身被禿鹫吃去、被烏鴉叼去、被豺狼毀去,也好過我在你身邊,你卻不嘗我的梅花糕!”
“……”
她牙尖嘴利,一塊梅花糕而已,不嘗就不嘗,怎麽連自己都咒上了?
【道門】中人信道,信天意,年長的女孩總算睜開眼,冷着小臉“呸呸”兩聲:“胡言!誰準你這麽說話的?”
她嘴裏振振有詞,嘀嘀咕咕又在念一些薛泠聽不懂的經文,完畢,她長籲撫胸:“好了,童言無忌,上蒼不與你計較了。”
她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小大人一般,素日繃着臉維持道門大師姐的威嚴,薛泠氣她可氣,幹脆賴在她懷裏:“哎呀,渾身沒勁兒,要阿姐抱抱才能起來!”
阿姐抱着她,身子是暖的,眉眼漸漸帶笑,不大的人,那張臉無疑是薛泠見過最美的。
彼時她尚且不懂‘姜’這一字意味着什麽,不懂歲月無情,責任與背負,只以為她和阿姐會長長久久,永遠依偎下去。
【道山】的雪比任何時候都要幹淨,【道山】的梅花比任何地方的梅開得都要凜冽。
薛泠陷在回憶裏眼睛不知何時暈紅,她“呸呸”吐出嘴裏的梅花糕,表情甚是嫌棄:“難吃!”
怪不得那人不喜歡吃。
她一頓悵惘,望着虛空神情不可捉摸。
“娘娘,這是大監遞來的禮單。”
薛泠意識回轉,漫不經心地接過那燙金的帖子,一目十行看下去,笑出聲:“皇恩浩蕩。”
說是皇恩浩蕩,語氣可謂諷刺鄙夷。
宮人習慣了她無法無天,縱是趙潛都習慣她視皇權如泥土的輕賤蔑視,可誰讓她生得美呢?
她做任何事,都值得被原諒。
禮單盡是一些滋補之物,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身子空耗和沈家那位姑娘似的。
這是急了啊。
急着要她和阿蘅兔崽子生小崽子了啊。
趙潛……
呵。
蠢貨!
……
難得天晴了一陣,走出宮門上空再度落起雪。
宮門口沒沈家停留的馬車,池蘅松口氣:她還真擔心婉婉逞強跑來接她。這破天氣,冷得人骨頭發僵,還是能少出門就少出門。
她搓搓發涼的指尖,行走間體內運轉純陽真氣,不消片時身子暖融融,腳下踩過的積雪每落下一個腳印都有消融的趨勢。
年少有為,光是這身內功,同輩拍馬難及。
手裏拎着貴妃姐姐送的茯苓糕,池蘅坐上池家的馬車,沒回府,去的是別苑方向
作者有話要說:“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白居易·《長恨歌》
《反經》,又名《長短經》,實用性韬略奇書,唐代趙蕤所著,融合儒、道、兵、法、陰陽、農等諸家思想,內容涉及政治、外交、軍事等各種領域,自成一家,是一部邏輯體系嚴密、涵蓋文韬武略的謀略全書。(出自百度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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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