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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大笑兩聲,掀掉自己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慘白的臉,是那種長年見不到光的病态白,“我一直相信裴家的門楣出不了酒囊飯袋,更何況是裴牧的兒子。”
“國師大人獨自一人如此着急地過來,應該不是和我探讨我們裴家門楣如何的。”
“裴世子的性格,我喜歡,開門見山。裴牧呢,他為什麽不來,故人來見,他怎麽反倒躲起來了,難道是怕我讨要當年的人情。”李若雷不等別人請,挑了張椅子便坐下了。
“國師大人認識家父?”裴晟問。
李若雷微微一笑,“何止認識你父親,我還見過你妹妹剛出生的樣子。”
裴晟不動聲色,“國師大人說笑了,裴家就我一顆養壞的獨苗苗,哪裏來的妹妹。”
“我說不說笑,你自己心裏清楚,我來,是想給裴家獻一份大禮,順便厚着臉皮要一要當年的人情。還請裴将軍出來見我一見。”李若雷來就是想見裴牧,其他人都免談。
“國師或許還不知道,現在裴家是我當家作主,國師想送什麽禮,想要什麽人情,盡管和我說,至于禮物收不收,人情要不要還,我也能做得了主,不會浪費國師的時間。”
李若雷這才重新看向的裴晟,帶着審視,裴晟一派坦然地任他打量。
“裴家的歷任家主裏,你應該是最年輕的一位,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我不在北朝才多少年,小一輩都出來當家做主了。”李若雷收起散漫和輕視。
“國師過獎,不過是家父身體不好,我才被迫接過了這個擔子,跟才不才的沒關系。”裴晟無奈的攤手,表示自己是被逼的,“國師是想先要人情,還是先送禮。”
李若雷道,“世子妃手裏有一張地圖,不知道世子爺知不知道?”
又是沖地圖來的,裴晟點頭,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這張地圖裏,藏着的是什麽,世子爺清不清楚?”李若雷傾身靠近裴晟。
“總不外乎是一些金銀珠寶。”裴晟不用猜,都能知道,要是什麽武功秘籍,皇後那邊不至于也這麽想要。
“确實是金銀珠寶,但不是一些,是好多,這些金銀珠寶,多到足以撼動北朝的根基。”李若雷眼裏放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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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晟并不受他的情緒感染,“這就是國師送的禮?”
李若雷一怔,随後開口,“這是我想讨的人情,我要的不多,一半就行。”
裴晟有些好笑,“國師在東黎也算的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要什麽樣的金銀珠寶沒有,怎麽還會在乎這藏寶圖裏不知道真假的寶藏。”
李若雷被他這種輕飄飄的态度弄得有些惱火,“我要自然有我要的道理,世子爺不必話裏話外地諷刺我。當年,你母親臨盆,說是難産生下死嬰,皇上派我前去查看,死嬰明明是周家夫人生的,你們兩家做了調換,這罪往大了說就是欺君之罪,按照我們那位皇上當時對裴家的态度,要是讓他知道了,滿門抄斬都不為過。是我,替你們兩家瞞下了這件事,這個人情,難道不值半座金山。李若芸這次綁了周家女兒,我也沒跟她透露這件事,不然,你們收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哦?難道國師和李若芸不是一夥的?單聽名字,我還以為是親兄妹。”裴晟并不接他前面的話頭,直接問出自己的疑問。
李若雷嗤的一聲,“她不過是個蠢女人,自己多年的姐妹也能殺死,又蠢又毒的女人,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給砸死。”
“她的毒藥是從國師這邊拿到,如果說她是殺人兇手的話,國師應該算是幫兇了。”這個國師在撇清自己這方面,倒是很有一手。
李若雷并不惱,“她給錢,我給藥,正常交易而已,至于她拿到藥之後,做什麽,給誰吃,就不是我能管的了。”
“看來,國師很缺銀子。”句句都離不開錢。
李若雷點頭承認,“等世子爺經歷過沒錢的日子,就知道錢的重要性了。”
裴晟很好奇,“那國師送的禮又是什麽?”
李若雷高深莫測的一笑,“皇上的幾封信,有了這幾封信,皇上再不會對裴家為所欲為,皇上這大半輩子寝食難安的原因,一半是因為裴家,另外的一多半是因為這幾封信。”
“國師要送的哪裏是禮,分明是催命符,把讓皇上寝食難安的東西攥在手裏,是嫌棄我們裴家死得還不夠快。”
“裴世子難道就願意讓裴家一族人的性命,被皇上随意拿捏,不瞞你說,我在皇上身邊也有眼線,世子爺還要感謝東黎的這次進犯,否則,裴家現在已經成了皇上刀下的冤魂了。論打仗,沒有人比得過裴家軍,但你說要是這次與東黎的戰争結束後,哪怕東黎只是近十年都不敢再犯北朝,你覺得皇上會留裴家多久,要論翻臉無情,再也沒人可以比得過咱們那位陛下。”說到後面,李若雷眼裏閃過了恨意。
看來這位國師是讓皇上翻臉無情過了,裴晟道,“國師放在皇上身邊的眼線,怕不是皇後的人?”
李若雷笑而不語。
“看來國師這一樁買賣,同時抛給了好幾個買家,李若芸是皇後的人,李若芸沒有把地圖拿到手,所以國師幹脆抛開了皇後那條線,直接找上了我們裴家。讓我猜猜,國師敢獨自一人過來談判,也覺得自己必定能從我們這邊全身而退,是因為國師手裏有烏月的解藥?”裴晟理了一下前因後果。
“不錯,李若芸肯定和世子爺說過了,現在世子妃對于世子爺來說,殺也殺不得,留也留不得,我手裏的解藥,可以解了世子爺現在的困境,如果世子爺願意和我合作,那這解藥算是我小小的一點心意。”李若雷手指敲敲桌子,這麽多好處擺在面前,他不相信他裴家不動心。
裴晟點了點頭,李若雷笑容挂上了嘴角,他就知道,當初就不該聽李若芸那女人的話,死扒着皇後那條線不放。
裴晟打了一個響指,營帳外進來了一撥侍衛,迅速圍住了李若雷,李若雷的笑容凝結在嘴角,他站起來,“你什麽意思?”
裴晟站起來,“說實話,國師讓我有點失望,我以為讓人聞風喪膽的東黎國師,雖不說會有三頭六臂,但至少也不應該是這樣,”裴晟眼神從上到下掃過他,“張口閉口都離不開錢的背信棄義之輩。我們裴家的命該握在誰手裏,我的世子妃該如何,這些事情,就不勞國師大人費心了。我給您安排了一個舒服的地方,您可以和老朋友喝喝茶,敘敘舊。”
李若雷挑眉,雖有意外但也沒有太過驚慌,“裴世子可以關我,但烏月的解藥不會像瘟疫的解藥那樣,讓你們輕易就能配出來,這個世上能解烏月的人,都死絕了,只剩下我,要是我也有個三長兩短,裴世子到時候後悔可就晚了。”他篤定他們會答應他的條件,就算裴晟不知道烏月的厲害,裴牧不可能不知道。
裴晟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國師可以去等等看,看我什麽時候後悔。”
李若雷冷笑兩聲,被侍衛帶了出去。
裴牧和蘇正山從屏風後面出來,蘇正山摸摸自己的胡須,“我怎麽覺得這位國師有些狗急跳牆了,不然,他怎麽想不開,自己送上門來找死。”
“或許這位國師在東黎的處境并沒有那麽好。”裴晟說,“父親,他提的當年的事情,周伯父有沒有跟您說過?”
裴牧點頭,他若有所思,當年皇上确實是有派太醫過去,周瑾海有和他提過這件事,本以為嬰兒調換的事情會暴露,最後卻無事,不知道是他沒看出來還是有意遮掩。他常年不在京城,對太醫院的事情也不甚清楚,周瑾海有派人去查過那名太醫,但沒有找到人,只說是請辭回鄉了。
現在看來請辭回鄉是假的,至于他說的皇上的幾封信,裴牧好像有一些猜測了,如果真的是那樣,這個人是留還是不留,還真的是一個問題。
裴牧道,“你讓子淩去查一下,當年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身邊暗衛的情況。”他壓低聲音,“讓子淩查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人察覺了,立刻停止。”
裴晟立刻明白了裴牧的意思,皇子府中圈養暗衛和死士是常有的事情,這些暗衛從小被養在府中,學習各種技能,長大後被安插在朝廷各處,方便皇子行事。
李若雷,李若芸,李若風,李若絮,這幾個人的名字聽起來像是兄弟姐妹,但好像并沒有血緣關系,那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是某個貴人養的暗衛,如果是這樣,一切似乎有些解釋通了。
“父親,如果真的是那樣,倒也不必去查,把他們兩人關在一起,或許他們自己就會說出來。”這裏面牽扯出來的人和事越來越大,如果再把那位給牽扯進來,那事情會發展成什麽樣,誰都預料不到。
孫将軍突然從外面闖進來,神色異常興奮,“将軍,東黎發生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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