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俠骨猶香豈蹉跎

第五十六章：俠骨猶香豈蹉跎

——莫霄雲：提劍衛道救蒼生，救不了我心愛的人啊

莫霄雲輕摸了摸手裏的碗淡淡道，“為什麽不能取下？”

“混亂塵世，不如不見。”尉遲蔚用他慣用的語氣回敬了他。

莫霄雲卻認真地思考起他這句話來，尉遲蔚看他這樣認真，不由又笑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溫聲道：“我又不會害你，你好好吃飯。”

莫霄雲心想我都看不見吃什麽，但還是默不作聲地拿筷子吃飯，又悶悶道：“我已經不敢相信尉遲了。”

尉遲蔚被他逗得大笑，“你早就不該相信我了。”

莫霄雲聽他這麽說心裏卻覺得堵得慌，又嘗了一口菜，什麽味道都嘗不出來了。尉遲蔚在他面前從來都是溫文爾雅的，從來沒有陰暗情緒，但莫霄雲卻覺得此刻他在笑，卻又不像是在笑。

這些事莫霄雲索性不去想，直接出了小屋進到院子裏繼續練劍，尉遲蔚總是有辦法讓他平靜下來。

尉遲蔚看着他仍然是勤勉認真的樣子，心思暗想慕天言頂多瞞住這件事一個月，不知道莫霄雲能不能一個月內悟出，多半是不能吧？他當時也是花了一年多。可是……他也拖不了多久了。

莫霄雲這人認死理，一旦努力就會萬分用功，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尉遲蔚才發現他步子有些發軟，上前在他額前探了探，才明白他為什麽不想吃飯，溫聲責備道：“不舒服怎麽不說？”

“不算大事。”

莫霄雲還是一臉不在乎的神色，結果當晚突然就發起燒來了，尉遲蔚也知道他是之前勞累過度，一下子放松下來反而病倒了，也悉心照顧。

莫霄雲很老實，即使是病了不舒服也一聲不吭，只是默默地在硬板床上縮成一團，尉遲蔚突然有些心疼。

他本來是天之驕子，從小大家就寵着他，結果輪落得如此可憐……還是自己逼他的。

莫霄雲縮得更緊了，發燒的人很容易覺得冷，尉遲蔚猶豫了一下也上了床，把他緊摟住，莫霄雲才停了發抖。

尉遲蔚開始動搖了，溫聲問道：“我是不是不該這樣逼你？”

莫霄雲昏昏沉沉的，什麽也沒聽見，連一聲呓語都沒有。

尉遲蔚又把被子給他掖了掖，雖然已經是夏天了，莫霄雲卻冷得發抖，額頭上反而冒汗，他睡着和他醒着一樣，吃再多苦也都一聲不吭地忍下來。用單薄的雙肩扛起天下道義。

尉遲蔚低頭拭去他的冷汗，又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吻，柔聲道，“霄雲，見你第一眼時我就常在想，你救天下蒼生，什麽時候也能……救我一次？”

屋裏沒有通明的燈火，只有将其中一個緊摟在懷裏的兩人。一個蹙眉昏睡，另一個任由他靠着，視線從來都沒從他身上挪開過。

“等你能殺我了，我就告訴你，不會再騙你了。”

真真假假，多少次告白借着玩笑的口說了出來。

一夜匆匆，卻沒看夠，太多不舍。

莫霄雲這人最誠，醒來後什麽都不知道，只發現自己精神多了，就聽到尉遲蔚的聲音，“你想喝的肉粥。”

莫霄雲輕點頭，慢慢地喝完又提了劍出去練劍去了，對尉遲蔚的态度沒了以前那麽親昵，但也說不上冷淡。

尉遲蔚都知道他怪自己關他，但也沒多說。他現在只想讓莫霄雲潛心練劍，任何雜事都不想拿來幹擾他。

*********

“樓門主別來無恙。”

樓清絡看到他就覺得煩，以前沒覺得，現在越發覺得這人的不好惹，聲音清冷，“慕堡主又有何貴幹？”

慕天言溫和一笑，對着樓清絡道：“本座今日來是來是想找朱雀談談彼岸的事。”

楚寒衣抿嘴一笑，玲珑藍瞳一閃，襯着誇張的妖嬈容貌或像只狐貍，“慕堡主是想對付葉曼嗎？”

“本座只是聽說楓龍門和她還有些私人恩怨。”

楚寒衣笑眯眯道：“那是上一輩的事了，我都聽門主的。”

樓清絡：“……”你之前不是這麽說的。

慕天言也知道他的狡猾，就不多勸了，溫聲笑道：“那本座也不強求，只是大好一個機會錯過了未免有些可惜，朱雀什麽時候有意可以來劍閣找。”

“一定一定。”楚寒衣看他要走，起身笑道，“我送送您。”

慕天言走了兩步才道：“不必了，樓門主好像想跟你聊聊。”

……這畫面似曾相識，楚寒衣迅速地調整了一下心态笑眯眯道，“清絡……”

“你好煩啊。”樓清絡無情地打斷了他。

“你這麽說好無情。”

“閉嘴，再說話操死你。”

楚寒衣完全習慣了他這樣，沒有一點不高興，看了看樓清絡的反應又笑眯眯道，“我也不在乎，不過楓龍門不是有仇必報的嗎？當初楓龍門是極為輝煌，要不是彼岸派我母親離間，楓龍門也不會落魄到我們相識時那樣。”

樓清絡聽他這麽說也猶豫了一下，平靜道：“你想去可以，我和你一起，但楓龍門不能派人了，這種時候要保留實力。”

楚寒衣眯眯眼，還是無所謂的态度，“你說劍閣現在還能讓我們胡來了嗎？”

“你想洗白？”樓清絡皺了皺眉，楓龍門一向蠻橫霸道，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真的要洗白以後怎麽混黑道，最後還是冷聲道，“不行，楓龍門可退不可敗。”

楚寒衣表示不敢質疑門主，接着道：“即使不願意，莫霄雲名聲太盛，我們也得避他鋒芒。”

“哼，是英雄就能屈能伸，你猜他們實力多強？”

楚寒衣妩媚一笑，不是女子卻風情萬種，“那又如何，誰能抵得過寒依一笑？”

眼尾向上一挑，竟然和狐貍一樣妩媚勾人，樓清絡當即把他拖回卧室慢慢談了。

慕天言一出了楓龍門，連映之正面迎了上來滿面擔憂，“慕堡主，我和長夏有了閣主消息了。”

慕天言心裏一喜，馬上問道：“他還好嗎？現在哪裏？”

“聽說在慕天堡外出現過，後來又斷了消息。”

慕天言心裏又一沉，低頭細思，才喚出淩河來耳語道：“沿那條路一家家找去，掘地三尺也要把尉遲蔚找出來！”

淩河嚴肅道：“堡主您這樣大動幹戈小鴦會生氣吧？”

慕天言一臉嚴肅道：“他敢。”

才說完就驚訝地發現延小鴦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接他了，而且也明顯聽懂了這聲是在對誰說的，兩人目光對視了一下。

延小鴦溫柔地一笑，慢騰騰地擡手擰住他耳朵，笑嘻嘻地問：“不敢什麽？”

慕天言溫聲笑道：“給我十個膽也不敢惹小鴦生氣啊……有話好好說，給我留點面子……”

“慕天言！”延小鴦把他揪到一旁避開他人才厲聲道，“你放不下是吧？！”

慕天言搖頭否認，“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早已當他是親人，他出事我怎麽會不擔心……小鴦，為什麽打我？”

延小鴦格外認真地說：“痛了，就放下了。”

“……”痛不是這麽個痛法吧？

慕天言一步吻住他，溫聲哄道：“你要懂事，再鬧讓你做小的……”

延小鴦果斷得給了他一巴掌，眉毛橫得更兇了，“美得你！這麽長時間了腹黑呆子估計早就把莫霄雲搞定了。”

“不可能！”

“慕天言！”延小鴦突然狠擰了他一把，他下手一點沒留情，慕天言也只是條件反射地蹙眉，肯定地說：“霄雲才不會喜歡那個小白臉！”

這個多情種着實可恨，就算他自己不要也得占着不想讓別人動，簡直是渣中的極品！

“媽的我今天不收拾你你非得給我造反！”延小鴦眼睛一下子變紅就撲上去撓他。

慕天言挨了打也不反抗，還是死性不改。可這次他真的想太多了，他擔心着的莫霄雲卻根本沒心思在想他，而是專心練劍，而且……

就算他有心思想也不是在想他。

“有長進。”

莫霄雲看不見，但聽着尉遲蔚這話滿帶着笑意。他一直都這樣，對自己說的每句話都溢滿了笑意，每次見到他他也都是溫和地笑着的。甚至……他能想到他此時的表情。

尉遲蔚見他發呆，輕斥道：“怎麽了？”

莫霄雲淡淡道：“看見你了。”

尉遲蔚整個人愣住，似乎不敢相信，最後溫聲道：“還看到了什麽？”

莫霄雲愁眉不展地搖頭，淡淡道：“只有你。”

他只是陳述事實，但在尉遲蔚耳力如同情話一樣動人，一瞬間有些喘不上氣來，有種想把他抱緊的沖動，卻又止住了，溫和笑道：“心中無劍可不行啊，霄雲。”

莫霄雲點頭聽進去了，再次執劍又頓了一下，僅是一瞬間，突然停了下來問道：“尉遲希望我打敗你？”

“沒錯。”

“為何？”

尉遲蔚沉默了，從沒想到他對自己會有這樣的好奇心，猶豫了一下才給了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因為我想輸給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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