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殿下認錯人了
猛然聽見這個名字,蔚茵呼吸一滞,順帶着腦海中一幀幀的過往浮現,如同翻轉的畫冊。
那片後山,她救起了倒在灌木叢中的男子。
後面雖然發生了許多,她以為都會過去。人一輩子會碰上各種事,好的、壞的,她和他都有自己的路走。
手腕上的疼痛讓她回神,繼而看進傅元承眼中。她才明白,在他這裏事情并沒有過去。
心口像被一只手緊攥住,絞痛抽搐。
傅元承就這樣盯着,仿佛極有耐性。抓在掌中實實在在的觸感,證明眼前的人是鮮活真實的。
蔚茵咬住牙根,壓下喉間的懼意:“殿下認錯人了。”
“呵!”傅元承喉嚨發出一聲冷笑,微涼的手指點去她右側眉尾,“是嗎?”
女子整張臉完美如瓷,膚如凝脂,唯獨那眉尾處一點微瑕的傷痕,不算明顯,只有像兩人離得如此近才能看清。
蔚茵被這輕微碰觸激出些許顫抖,臉一別避開,明顯感受到了傅元承的怒氣。她知道,若是不松口,他便絕不會放開她,要是被別人看去,更是沒法解釋?
“殿下想聽我說什麽?”
或許是覺察到人的妥協,傅元承稍稍後退,空出少許距離,一只手卻牢牢将人控住:“你知道。”
“是,我是洛瑩。”蔚茵輕吐出一個字,唇角一抿。
“好。”傅元承滿意的颔首,然後靜等着她繼續說。
蔚茵抽着自己的手,皺了下眉:“殿□□恤,可否松開臣婦?”
話音剛落,手腕即被松開,她本就耗盡了力氣,身子差點兒順着牆滑去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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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及時托住她的臂彎,她擡頭看了傅元承一眼,慌忙從他手中抽回側出一步。而他只是站在原地,薄唇抿成一條線。
蔚茵雙手端在腰間,極力維持着自己貴家千金的端莊,柔順的長發直垂下腰際:“當日家中有事,臣婦匆忙離開的漢安城,因此并未來得及與殿下道別。”
她看向他,見他不語,眼眸深邃,整個人身上籠罩着一層陰霾,遂也只好繼續往下說:“殿下恕罪,當初實在是不知道您的身份,做了些僭越行為。殿下現在無恙就好,臣婦也安心。”
是想多說一些,可她實在不知道如何說。也從未想過當日的相遇,會造就今日的困局。他明明什麽都有,為何還如此偏執的計較那一段過往?
“只有一句不知道?”傅元承問,忽而嘴角一冷,“所以你自己說的話都忘了?”
他不信。蔚茵看得出。
她自然是都知道,也是刻意的離開。在知曉傅元承的身份時,在看見他面不改色的站在屍堆前擦着刀口血跡時,她能做的只有趕緊抽身,避而遠之。當時慶幸的想,虧得用了一個假名,兩人以後不會再有交集。
便也不再多說,靜默站着,手心中全是汗。
所有人都贊揚當今太子端方如玉,才貌雙全,處事果敢公正……然而蔚茵見過不一樣的傅元承,打從心底裏懼怕。
“又不說話?”傅元承口氣看似平和,稍稍一頓,“讓本宮猜猜,穆二是否知道你我之間的事?”
“你!”蔚茵氣惱的瞪大雙眼,眼睫都在顫抖。
傅元承上前一步靠近,一把抓上蔚茵手臂,輕松扯來自己跟前。跑?她能跑去哪兒?
“我和你什麽都沒有,你放開!”蔚茵雙腳往後蹬着,抗拒着。
“刺啦”,布帛撕裂的聲音。
蔚茵縮起雙肩,帶上哭腔祈求:“求你,我不敢,我不敢了……”
破開的袖子耷拉下去,露出一截細嫩小臂,手腕上留下一圈手攥的紅痕。
女子壓抑的啜泣滿是驚恐和委屈,渾身抖個不停。傅元承松開手,就見人逃也似的躲去牆角。
她怕他。
傅元承眉頭皺起,別開眼語調平靜:“既是侯府家眷,你可知自己後面的下場?”
蔚茵抱住雙肩,濕氣貯滿眼眶,緊咬嘴唇不說話。
“罷了,随你。”傅元承瞥了眼牆角,随後邁步出了書齋。
長臂一揮,那面珠簾嘩啦啦碰撞着,人影一閃消失在門邊。
人走了,留下蔚茵自己。她再也支撐不住,手臂摁在窗臺,大口的喘氣,用以驅趕走那股壓抑。眼淚不争氣的奪眶而出,怎樣也止不住。
槐媽媽尋來的時候,就見到蔚茵半挂在窗邊,失魂落魄的披散開頭發,心中大駭,幾步沖上去将人抱住。
“夫人。”她眼角流下兩行濁淚,一聲聲喚着。
蔚茵雙腳一軟倒在人身上,抓上槐媽媽的衣角:“媽媽,我該怎麽辦?”
“我可憐的姑娘,”槐媽媽撫摸着蔚茵發頂,憤恨的罵出聲,“太子怎能這樣對你?”
蔚茵閉上眼睛,嘴中全是苦澀:“我沒事。”
槐媽媽什麽事沒見過,當下不好再多問,攙扶着蔚茵起來:“回房吧。”
兩人攙扶着回了千安苑。
侯府的人都回了各自房中,誰也不準随意亂走,違者格殺。偌大的宅院,此時成了牢籠。下人們也不再露面伺候,顯然侯府的人已經不再是他們的主子。
一夜未眠,蔚茵情緒稍微平靜。院門不能出,像前兩日一樣坐在露臺處。
天上飄下細雨,沖刷着院裏的一切,将那株桂花樹洗得幹幹淨淨。
聽說下半夜的時候,在老侯爺書房發現一間密室,已經将不少東西送進宮裏。或許,後面出來的東西會越來越多。
“如今沒有動靜,說明太夫人沒事。”槐媽媽端了碗蜜汁過來,擱在小幾上,“雨天涼,進去罷。”
蔚茵跪坐在竹席上,身子端正,自小良好的教養讓她時刻保持自己的姿态儀容:“天涼了,阿渝的喘鳴症容易犯,尤其京城天幹,怕是又要受罪。”
“小公子有陳夫人照顧,不會有事。”槐媽媽接話道。
蔚茵點頭,還好有疼愛他們的姑母。
她端起瓷碗送到唇邊,嘴角一抿吮了一口,甜蜜在口中蔓延,給了喉嚨些許滋潤。
“媽媽,若是侯府獲罪,府裏的人會如何?”
槐媽媽一怔,跪坐去蔚茵身後:“太夫人不是說夫人不算穆家人,應當扯不上你的。”
蔚茵搖頭,嘴角淺淺一抿:“太子那本名冊上記了我的名字,必然是逃不開的。”
“這可如何是好?”槐媽媽忍不住垂淚,蜷起手指拭着眼角。
蔚茵擡頭看着烏沉沉的天空,心中泛起悲哀。當朝律法嚴苛,天子最忌諱犯上作亂者,男丁怕是輕則流放,重則處斬。
至于女眷,下場可能是生不如死。
她不想要那樣的下場,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況且還在父母墳前起過誓,要将阿弟撫養長大,看他娶妻生子,成為蔚家家主。
可是看眼前的形勢,侯府最多只能撐兩三日,只待宮裏列出各項罪名。不然,身為太子的傅元承怎能親自前來?
“我想去太夫人那邊。”蔚茵回過身,眼神清明。
“這?”槐媽媽指指緊閉的院門,“咱們出不去啊。”
蔚茵雙手往膝蓋上一放,輕盈站起:“媽媽,一會兒你去炖一盅雪梨銀耳湯。”
沒用多少時候,一盅清香軟糯的湯羹做好,端正擺在紅木托盤上。
蔚茵端着托盤,手腕上隐隐帶着昨晚的攥痕,索性套上一串紅珊瑚珠遮掩。
她打開院門,一提裙角邁步出了垂花門,還不待站穩,就見兩把銀槍指到她面前,尖利槍頭被雨水洗出寒光。
“太子有令,不準出去。”守衛冷冰冰撂下一句話,并不因為對方是個嬌娘子就客氣兩分。
蔚茵吸了口氣,眼睫被雨絲潤濕分外卷翹:“我去為太夫人送清肺湯,她咳症犯了。”
“不行不行,快回去!”
“吵什麽?”雨中大踏步走來一個大高個兒,一聲深灰色勁裝,顯得人孔武有力。正是昨夜那位叫龐稷的人。
守衛忙收起銀槍,對着來人恭敬叫了聲:“龐統領,她非嚷着要去太夫人那兒。”
龐稷擰眉,一雙虎目看去垂花門下女子,粗着嗓門:“夫人回去,別讓咱們為難。”
說完轉身就走。
“統領。”蔚茵喊了聲,“太夫人年紀大了,最近吃不好睡不下,昨夜更是暈倒,請你體諒一下。”
龐稷回頭看看,目光落在紅木托盤上。昨夜太夫人暈倒所有人都知道,封了府邸之後,那壽安院也沒再進去人,如今這般形勢,一個老人家怕也成不了多久了。
見龐稷不語,蔚茵趕緊又道:“只是送一盅湯羹,統領覺得不妥,可以讓人跟着。”
“送去就回來。”龐稷也不再為難。
如此,蔚茵自己去了壽安院,身後幾步遠跟着一個守衛。
雨不大,進去時只沾濕了肩頭。
想來是太夫人還有些分量,院裏安排了三個婆子。
蔚茵進去房中,太夫人坐在床上,腿上搭了一條薄毯,佝偻在昏暗中。
“茵娘來了。”太夫人動了動,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
蔚茵坐過去,将湯盅放在一旁桌上:“槐媽媽熬了銀耳羹,太夫人喝些。”
太夫人點頭,随後往外間看了眼,就見着一個婆子探着腦袋往裏看:“瞧,這廂就開始盯着了。也不怪她們,人都想要有條後路不是?”
“往日,侯府待這些人也不薄。”蔚茵道,方才進門時就見到東西廂房亂的很,怕是被人翻找過。
太夫人笑笑:“所以啊茵娘,呈去宮中的罪狀只會越來越多,府裏的那些反骨之人在将功折罪呢。”
大抵牆倒衆人推便是如此罷。
“她們在翻找的時候,我也在想你的事,”太夫人看着那盅湯羹,眼中有着欣慰,“你別怕,為了自己闖出去。”
蔚茵雙手絞在一起,眸中泛光:“我會的。”
“這就好,”太夫人松快許多,又叮囑道,“別再過來這邊,免得惹人眼。”
蔚茵點頭,還有那守衛在外頭等着,她不能久留便起身離開。
太夫人伸手拉住蔚茵小臂,嘆了一聲:“你祖母把你交給我,我就該将你護得周全,以後好好地。”
“太夫人。”蔚茵眼眶發酸,重重點頭。
太夫人長舒口氣,對着外面道了聲:“給二少夫人準備傘。”
依然是侯府太夫人該有的氣勢,出口的話不容置疑。那偷奸耍滑的婆子只能從隔間裏找出一柄花傘,送去蔚茵手中。
天色漸暗,雨勢加大,噼裏啪啦的砸在傘面上。
蔚茵踩着石徑前行,雨幕模糊了庭院,全是沙沙的落雨聲。她看去深處的花牆方向,踩進地裏的那把鑰匙是否還安在,或是已經被人發現?
忽的,一陣狗的狂吠将靜谧撕破,也讓她回過神。
不遠處牆下跑過一個人影,驚慌失措,狼狽不堪,邊跑邊回頭看。後面兩丈多遠,兩條巨犬撒開四腿追趕。
那人腳下一絆重重摔到地上,兩條惡犬瞬間撲上去大口撕咬,随即男人的哀嚎響遍庭院。
蔚茵一驚,侯府的人她認得不多,但是這個她正好識得,是穆明詹的庶兄,曾經幫着取送彩禮,打過幾次照面。
她慌忙轉身,想要求那守衛過去幫上一幫,趕走那兩只惡犬。
下一瞬她愣住了,身後站的哪還是方才的守衛?那人自雨中來,一身玄衣,絲毫不介意衣裳濕透,到了她面前。
然後,他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從她的手中接過傘去,随後将傘面遮在兩人頭頂。
“昨日剛說,任何人不得出府,這廂就有人犯了。”傅元承漠然看去牆下,語氣無波無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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