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別怕
春夜雨, 潤物無聲。
禦湖旁的水榭是一處賞景的好地方,檐角挂的燈籠在水面上落下倒影,照着雨滴入水的圈圈漣漪。
傅元承站在柱旁, 一半臉龐隐在暗處, 耳邊聽着漸近的腳步聲,混雜在雨聲中。
“陛下好興致。”廖懷踏步進了水榭, 暗色的官袍讓他臉色少了文雅, 多了幾分深沉, “臣也是不得已才前來打攪。”
說完,他竟也不客氣的撩袍坐下, 手指捏起桌上的清茶, 放近鼻尖嗅了嗅。
身為臣子, 如此行為實屬大膽,但是傅元承面色如常,絲毫不在意,轉身走到桌邊。
“西南的竹尖茶,早春第一片, 舅父覺得還好?”
廖懷看着茶湯,碗底躺着清脆的茶片,茶香清新:“陛下賞賜,臣謝過。”
傅元承笑笑,細長的眼睛幾許陰沉:“還是有機會,讓舅父的故人幫着泡一壺。”
兩人對視, 彼此各懷心思。
“臣等着那一日, ”廖懷站起,手中瓷盞放下,“相對于春茶, 陛下是否知道冬至的下落?”
“他,”傅元承面色不變,“當日不是舅父帶走的人嗎?朕不知。”
廖懷盯着傅元承,眸光變利,像要将他看穿:“陛下不知?他留着可是大威脅,交給臣處理掉,永絕後患才好。”
“不知。”傅元承斬釘截鐵,随後提起水壺為自己斟了茶,眼簾微垂,“朕跟着舅父二十年,有什麽你不知道?”
永絕後患?這世上誰的話都不能信,廖懷今日可以跟他,明日也能跟別人,甚至他自己上位。交出冬至,不過是想着手裏再多一個籌碼。
以為是操控棋局的掌控着,事事盡在掌握?可笑!
Advertisement
廖懷神情一松,手摁着桌面往前傾身:“陛下明白就好。莫要忘了,別人讓你死的時候,是臣将你救回養大。”
傅元承颔首,眼底閃過陰戾,面上靜靜的将茶喝下。
“臣還有件事,陛下該立後了,後宮需要女主人。”廖懷站直身子,單手背後,“宮中傳言,陛下帶了個女子回宮?”
傅元承指節發緊,嘴角輕輕一勾,眼神掃過去:“後宮的事,向來是太後定奪。”
這話明指着廖懷手伸太長,可他實在等不及,眼看新帝登基已經兩個月,始終沒有立後的意思。也是那個女兒不中用,進宮這麽久都沒成事,如此他豁了一張老臉親自開口。
“陛下說得有理,臣的平西軍會支持陛下。”廖懷颔首,繼而看着深沉的湖面,“今日十五。”
傅元承薄唇一抿:“朕記得。”
廖懷從身上取出一個小瓷瓶,指尖轉着:“本該早幾日給陛下的,實在事忙就給忘了。幸虧趕在時辰前,送過來給陛下。”
傅元承胸口一悶,眼角浮出淡淡紅暈,額間經絡突出。
“陛下是明君,後宮女子來歷不明不成,必是要與您比肩的才行。”廖懷不急不慢的勸說,“朝臣那邊也好交代,對太後也是一片孝心。”
傅元承手臂支撐坐去凳上,臉色越來越白,唇角褪去血色,肉眼可見。他咬牙坐直脊背,金色冠帶沿着臉頰垂落,視線盯着廖懷的手。
“這樣吧,”廖懷像是退讓一步,商量着,“三月,陽春三月陛下立後,大婚。”
說着,他将小瓷瓶嗒的一下放在桌上。
傅元承一把撈過瓷瓶攥在手心,
三月?三月也是她的生日。
廖懷看傅元承打開了瓷瓶,遂整整衣袍彎腰拱手:“夜深了,臣不便打攪,告退。”
傅元承看眼走上棧道遠去的人影,嘴角冰冷一勾。随後他看着掌中的瓷瓶,每根手指開始發僵顫抖。
“哼!”他送出一聲冷笑,手一揚,那瓷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最後“咚”的一聲落上湖面,沉進了水底。
想控制他?
雨夜的深宮如此安靜,傅元承沿着宮道一直往前,腳步僵硬,每節骨頭裏都往外滲着寒氣。
他走進了清瑩宮,擡手阻止宮人們出聲。
雨水把他衣裳潤濕,濕漉漉的靴底踩進殿內,手裏輕着動作推開門。她的寝室已經熄了燈,她向來熬不得夜,稍一晚就會哈欠連天,眼眸滿是水汽。
傅元承站在門邊,手把着門框,心裏一角生出溫暖。
任由宮人為他換下濕袍,擦淨墨發,才輕步去了床邊。
借着外殿透進來的光線,依稀看着帳中沉睡的女子,縮成小小的一團藏在被子下,柔順頭發散在枕上。
他越發麻木的手指挑開幔帳,暖暖的桂香氣鑽出來,聽見她夢裏輕輕地哼聲。
“茵娘,”傅元承單手摁上窗邊,手指輕輕勾上她的發絲,“我很冷……”
體內的積毒翻湧奔騰,像鐵叉絞着五髒六腑,萬千蟲子啃咬骨髓,可他的臉上只是蒼白,深深藏住猙獰的痛苦,面上不顯半分。
女子動了動,随即又縮了縮脖子。
傅元承坐去床上,雙腿一收整個人進了帳內。靠着緩了緩,他才伸手掀了被角躺進去,手臂圈上那截細腰,用力将人收進懷中。
平時簡單的動作,此時疼得要命,好像那具身體不受控制的想分裂崩開。
他試到了她的僵硬,知道她被吓醒了。她身上的味道那樣好聞,忍不住就埋進她的發間,唇穿過去,吻上細嫩的後頸。
“別動,讓我抱抱你。”他低低喃語,貪戀的箍着她,腳尖僵硬的過去勾着她的。
軟軟的,暖暖的,這樣抱着像是一種慰藉,減輕了身上的痛苦。
蔚茵蜷着身子,怎能不害怕?每一次感覺到他的呼吸,都會讓她緊張不已。直到她發現他只是抱住,并沒有做別的。
腰間勒得難受,隔着襯裙,她試到他手的冰涼。不是他之前那種自帶的微涼,而是真的如同冰雪。
她感受着身後的動靜,聽着他的呼吸,明顯是不順暢。此時也覺察到他的輕抖,像是極冷。
他這個樣子,蔚茵想起了漢安。她撿到他的時候,他就是這樣,渾身冰涼,冷得像冰。
“陛下?”她喚了聲,聲音帶着沒睡醒的輕啞。
“嗯。”傅元承鼻音回應一聲。
蔚茵試着動動身子,那只被他勾住的腳實在抽不回,動了兩下,又被他纏回去。
她幹脆就在他身前動着,想轉過身去。
“茵娘別走。”傅元承輕輕出聲,帶着疲倦,手臂想用力已很艱難,木木的任她在懷裏亂動。
她想跑?他咬牙已經試不到感覺,只能用那條腿死死勾住,想挽留。
可是她沒有跑,只是轉過身來面對他,然後那只柔軟的手落上他的額頭。這一瞬,他的眼角一酸,渾身再感覺不到疼痛。
“你,”蔚茵摸了一手冷汗,以及傅元承那不正常的冷,“怎麽了?”
傅元承扯扯嘴角,讓自己用着以往的語調:“下雨,冷。”
蔚茵自是不信,大冬日的他穿一身單衣都不怕,一場春雨會讓他冷?莫不是……
他當日漢安時,留下的病症?或是本身就有?不然,他絕不可能這麽老實,太不像他。
如此想着,蔚茵的手探出往他脖上的人迎脈摸去。在明霞觀,她跟着明處道長學過診脈,是最簡單的人迎脈。指尖剛碰上,似乎被他看穿了意圖,臉一側咬上了她的手指。
“你松開。”她指尖一疼,随後被濡濕的舌尖卷起。
傅元承當沒聽見,齒間咬住,吮住。心知她是懷疑想試探,然而他的懲罰只能這樣。
肆虐的毒終于在體內慢慢平複,他撐過這一遭已是精疲力盡,漸漸的麻木僵硬消散,他重新控制住自己的肢體。
“下次再敢,朕給你咬掉。”傅元承舒一口氣,心中暗笑一聲,自己是不是在找死?
明明,她是排斥他的,他偏将最脆弱的自己送到她面前,瘋了嗎?
蔚茵收回手,用力在被面上擦淨水漬。
他把她的腦袋枕上他的手臂,臂彎蜷起,手掌正好撫摸的她的額前,一下一下輕掃。另條手臂圈緊細腰,将她緊緊控制在身前。
“朕不舒服,快睡吧。”
不久,就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像是睡了過去,然後身上慢慢熱了回來。
。
“什麽?”廖太後抱着獅子貓,手掌托着那只傷到的後爪,眉頭一皺,“是個粗俗的民間女?”
廖陌珠亦是心疼的看着貓爪:“不過看着人挺溫順,不像心思歹毒的。”
廖太後嘆了一聲:“人會把心思歹毒寫在額頭上給你看?你也是天真。”
廖陌珠不再說話,乖順的站在一旁。
廖太後将貓交給宮女,自己從榻上下來,伸手拍着廖陌珠的手背:“前面有個姚懷玉不就是看着溫順,你說她心中歹不歹毒?”
“姚太妃的确……”廖陌珠支吾一聲,“便是這種女子最有手段,做出一副柔弱騙男人。虧得太後一手壓着,否則真不得了。”
姚太妃是廖太後心頭的刺,一直紮了二十年,即使太子登基,人還是好好地被太上皇護在身邊,人怎能不氣?這種事積久了就成病,廖陌珠就是想讓廖太後從蔚茵身上找到姚太妃的影子。
廖太後倒是沒想把清瑩宮那位怎麽樣。一來怕與傅元承再生龃龉,二來既是民間女便是無依無靠,頂多做個美人。這事,她在心裏覺得廖陌珠太過心急,堂堂貴女專程去會一個民間女,有失身份不說,也太過小家子氣。
一國之後還妄想得到帝王的心,這是大錯。只要那民間女安安分分,別像姚懷玉那般跳,就随她,哪日一個疏漏打發就是了。
雖是心中這樣想,明面上還是要做點什麽,總歸說還是母家。便說明日問問。
等殿內靜下來,廖太後看着趴在榻上的獅子貓,眼神攸爾一深。慢慢走過去,翹起護甲,食指輕輕撫上貓兒手上的爪子。
“予德仕。”
“太後。”予德仕輕着腳步過來。
廖太後摸摸貓的腦袋:“去找一只小母貓罷,以後一起養在壽恩宮。”
予德仕往榻上看看獅子貓,遂也明白了廖太後的意思,低聲應下,随後退了出去。
“是啊,你也到了該娶妻的年紀,這麽久了,”廖太後一下下摸着貓背,眼中沒有半點柔軟,“你為什麽不去投胎!”
她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眼睛猙獰瞪起,狠狠抓上貓的脖頸提到面前:“纏着我做什麽!”
貓兒驚恐的揚着爪子,喵嗚出聲。下一瞬便被重重扔去地上,受到驚吓瘸着腿鑽去了櫃縫中。
廖太後一手撐住榻沿,大口喘氣,眼圈通紅:“本宮是逼不得已,留不得你……”
半夜的時候,禦醫被叫進了壽恩宮,說是太後病倒,裏裏外外的人忙碌着。
德仕托着拂塵在殿外來回走着,望去清瑩宮方向,重重嘆了口氣。
這廂,清瑩宮倒是安靜,淅瀝小雨靜靜沖刷着屋頂,迫近天亮的時候仍舊不緊不慢。
帳內溫暖,半睡半醒間蔚茵只覺一重,不由哼了聲,接着有什麽滑進嘴裏,異常的憋悶将她拉醒。
“茵娘。”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喚着。
氣息掃進耳蝸,癢得她打了個激靈。微涼的手繞到背下,将她托起,雙膝抵開。
蔚茵瞬間驚醒,一時間懵住不知道怎麽辦,雙手去推,下意識轉開臉,吓得出了一聲哭腔。
“別怕。”他蹭蹭她的臉頰,輕聲哄着。
昨晚是他每月都會發作的毒,是廖懷為了控制他專門給他喂下,他想活着就必須從廖懷處得到解藥。可是他不想受控制,這些日子已經試着不服解藥,生生去忍受那蝕骨之痛。
經歷過毒發的劫難,他重新活過來,面前的她,似乎是給他經受那些痛苦的獎勵。
他握住她的手腕壓去枕邊,腳勾開她的腳,喚着她的名字。
那一刻,蔚茵疼得瞪大眼睛,看着朦胧的帳頂,他一聲滿足的喟嘆鑽進耳中。
春風夾雨,敲擊着門扇,一下又一下搖晃,在臺上落下清潤水跡。枝頭輕輕抖動,新冒出的花骨朵含苞待放,沾染上雨滴,嬌嫩極了。
宮門外,予德仕站在雨裏許久,從黑暗一片到如今的朦胧曦色,那兩扇門始終緊閉。
昨夜那兩名放廖陌珠進清瑩宮侍衛已被革職,如今的侍衛可再不敢擅作主張,即便是太後的貼身大總管,亦不給半分情面。
宮殿內,範嶺同樣心焦,幾次皺眉看去內殿,卻也不敢出聲。
昨夜前半段還好,誰知一個多時辰之前,裏面就傳來女子哭聲,一開始還是壓抑的,後來祈求,到現在已經很細弱沙啞。
他也知道,主子定是随了意。可現在的已經快黎明,壽恩宮那邊來了人一直等着,早朝還要照舊。心中自嘲,現在倒是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想着,裏面又是一聲女子壓抑的低呼。
範嶺走到殿門外,招招手換來小太監:“出去同予總管說,讓人先回去。”
小太監應下,趕緊往宮門外跑去。
內殿昏暗,暖香袅繞,重重帷幕深垂,靜靜壓上兩雙鞋履。
傅元承抱着蔚茵坐在自己腿上,手攬着她發抖的肩頭。
蔚茵無力的靠着他,不适讓她忍不住蹙起秀眉,額上消卻的汗珠重新沁了出來,黏着她的發絲繼續貼在臉頰。
“茵娘,朕會一直對你好。”他的指肚揩着她的眼角,沾去那點濕潤。
她一聲不吭,一動不動,除了細微的呼吸,再沒有別的動靜。這樣的她讓他心中一慌,抱得更緊。
“這樣好不好,”他的臉貼上她濡濕的額頭,聲音啞而輕,“春分那日,朕帶你去城外,春分需祭日,有耕耤禮,你也出去看看踏青。”
蔚茵垂下眼睑,指尖微微發顫,好似在聽,又好似沒聽。
“朕走了,你休息罷。”傅元承将她放下,為她搭上被子。
蔚茵往床裏挪了挪,躲開他的手,身子勾起蜷成一團,壓在喉嚨的哭泣溢出一聲。
她臉朝裏,貝齒咬着唇瓣,眼圈通紅發腫,眼中閃過茫然。
傅元承收拾好,走出內殿。宮人連忙上前為他整理,他身姿高挑,雙臂一展,寬肩窄腰。
範嶺往內殿看了眼,可算放下心來:“壽恩宮予總管兩個時辰前來過,說是太後病倒。”
“病?”傅元承面無表情,“傳禦醫去吧。”
“自然去過了。”範嶺看看他,奴才不敢教主子做事,只道,“聽說這次來得厲害,一宿了。”
傅元承看了人一眼,随後大步往外走,卻說起另一件事:“人來了嗎?”
“哦,”範嶺趕緊點頭,“只等天亮,就讓她進來清瑩宮。”
宮人撐着一把大傘舉高,為傅元承遮着落雨,他回頭看了眼安靜的宮殿,嘴角盡是滿足。
早朝過後,雨停了。
傅元承沿着游廊往壽恩宮的方向,身旁龐稷說着南城校場準備的比賽,以及平西軍和禦林軍之間的人數設置。
他聽着,不以為意。不過是廖懷整些噱頭罷了,平西軍若是勝了,正好有借口掉些人馬回京城,打着守護京城的旗號。
這人的野心啊,有時候似乎太明顯。
“可以,全照平西候說的做。”傅元承單手背後,順手折了枝春梅拈在指尖。
龐稷疑惑,可他是個直腸子,不會拐彎抹角:“摔角,騎射這些分明是平西軍擅長,陛下如何不加一些別的比賽?”
說實話,禦林軍中一部分是世家子弟,另一些也是官宦人家的兒子。這和平西軍那種專門作戰的軍人,對比實在明顯不過。
傅元承知道龐稷的心思,笑了笑:“且看吧,勝負屬誰。”
龐稷看出傅元承心情似乎不錯,應當說是很好。以往人可是冷淡着一張臉,恨不得說話只用一個字,現在會笑了。
遂轉身看着範嶺,想得到一個指點,後者只對他笑着擺手,示意後面再說。
龐稷搖搖頭,轉身看見更不可思議的一幕,瞪大雙眼。他看見傅元承走到梅樹下,輕折下最盛的花枝。
“統領先請回,太後昨夜病了,陛下還得去壽恩宮。”說完,範嶺邁着步子去了傅元承身後。
傅元承瞧着手中花枝,轉身交到範嶺手中:“給她送過去。”
。
蔚茵根本睡不着,這床上的每一處都留有他的味道,讓她不得安寧想要逃開。
幔帳挑開,她急切從床上下來,卻不想身上沒什麽力,腳下一軟直接蹲坐在腳踏上,疼得輕哼了聲。
頭一陣暈眩,只覺身子散了架般,她幹脆也就靠着床坐在那兒不再動彈,大口喘息着想驅走那股憋悶。
晨曦微亮,透了些進來,依稀着能辯出室內的物什,各種布置。
離了暖帳的溫度,也就感受到早春的清寒,蔚茵抱着雙肩縮坐着,将臉埋進雙臂間。
玉意走進來的時候,就看見蜷作一團的女子縮在腳踏上,雙肩發抖,長長頭發柔順披下,發尾落在踏面上。
四下昏沉,看上去那樣柔弱。
她輕輕走近兩步,才聽到撕開的襯裙,以及脖頸上的點點紅痕。
“娘子。”玉意開口,彎腰将一件衫子為她搭在身上。
蔚茵一怔,随後從雙臂間擡頭,木木的開口:“姑姑?”
女子聲音軟軟的,啞啞的,玉意心頭一酸:“怎麽了?”
蔚茵回神,嘴角淺淺勾起,吸了吸鼻子:“犯了頭疼,睡不着。”
“不怕,”玉意雙臂抱上女子單薄的身軀 ,眼中滲出濕潤,“姑姑在。”
“嗯。”蔚茵埋進人的懷中,汲取到一點溫暖。
不止頭疼,身上處處都是不适感。還有心中對于穆明詹的愧疚,可是在被傅元承抓到的那刻起,她早就料到什麽也留不住,不過早晚罷了。
玉意摸着女子的發頂,心中嘆了一聲。兜兜轉轉的,她還是沒能跑出去。也是,談何容易?一個弱女子,拿什麽去拼?
一時間,她有些愣怔。
玉意将蔚茵扶到床邊坐下,擡手收起幔帳,低頭時見她指尖輕微發顫,料想是之前吃了不少苦頭。
“娘子忍過去就好。有些事來了,咱就只能接下,不是還有往後嗎?”她不忍,也就輕聲勸了句,“已經備了熱水,泡一泡身子會舒坦些。”
蔚茵看她,知道是在勸解她。可是她的往後在哪兒?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自己的路,除非傅元承不再是皇帝……
不是皇帝?她心中又生出那個疑惑。傅元承與冬至,西北與京城。冬至知道傅元承的所有事,而傅元承知道西北的所有事。
在玉意的照顧下,蔚茵泡了身子,在幹爽的床上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黃昏,一頂小軟轎擡進清瑩宮來,蔚茵被擡去了天極殿。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