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睡着的樣子好乖

回到清瑩宮, 宮門再次關緊,外面的侍衛如同兩尊雕像。

蔚茵感覺困乏,回到房中睡到過晌才起。

外面春風好, 天空湛藍。

她拿了花鏟去到苗圃, 随意做着一些小事。茶花即将開放,小小的葉片也蓄勢待發。

有一瞬, 她盯着花叢發呆, 對昨晚傅元承說的那些話, 至今心有餘悸。說什麽給她一個新身份,還是蔚家的女兒, 她大概知道他要做什麽, 結合那本立後封妃的冊子, 應當是八九不離十。

或許三月,這座冷清的後宮就會熱鬧起來。而她,定然會被他安排在其中,随那些嫔妃人選一起将名字填上。他會給她起個什麽名字?會把她交給哪個蔚家叔伯做女兒?

細風揚着她的發絲,抹不去眉間的點點憂愁。

兩次與廖陌珠的相見都不算好, 憑直覺,蔚茵也知道那女子不好相與,坐上皇後位子,定然會想辦法扒了自己的皮。傅元承與廖家,他再怎麽舍不得自己,總不會殺了廖陌珠吧?

蔚茵蹲到雙腿發麻, 幹脆就等着, 讓這麻意自己過去。

“娘子,範總管送來的花種。”宮婢過來,彎下腰将一包花種送上。

宮婢十八九歲, 聲音脆甜,這樣近也就看見蔚茵纖細的玉頸,白皙柔嫩,突兀的布着猙獰吻痕,不由心中一跳。

蔚茵擡頭,對上宮婢的眼睛:“你叫青蘭?”

“是。”青蘭點頭。

蔚茵接過花種,放進身旁小籃子中:“你說早上那燒紙人的公公來自壽恩宮?”

“沒錯,昨日正好和他說過兩句。”青蘭忙接話道,“也聽他提過紙人這事兒。”

蔚茵拍拍手站起,回頭對着人笑笑:“宮裏許多事我不懂,青蘭能否與我說說?我怕不知規矩沖撞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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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蘭一想,覺得蔚茵嘴裏說的怕是廖陌珠,怎麽看也是廖陌珠把這位瑩娘子當成眼中釘。

“倒不是娘子的原因,那紙人是太後吩咐燒的。”她小聲道。

蔚茵眨下眼睛,面頰尤殘留着幾絲倦意:“太後尊貴,怎會信這些?你可小心,出了清瑩宮別亂說。”

“娘子剛進宮,宮裏好多傳言不知道,”青蘭也趁機想讨好,說不準就會讓她以後貼身伺候,那可比粗使宮婢強太多,“都不敢明着說,知道的人更少。”

蔚茵了然,面上只做嘆氣:“清瑩宮,似乎就只有你願意同我說話,讓玉意調你進殿內當值吧。”

青蘭眼中一喜,忙彎身道謝:“謝娘子。”

“其實傳言誰都不知道真假,就像我,”蔚茵無奈笑笑,“背地裏也被人編排不少。”

青蘭擺手:“那是有些人看不得娘子好,我說的那傳言可不這麽簡單,掉腦袋的。說是太後還有過一個孩子。”

蔚茵怔住,看着青蘭不似在撒謊。雖說宮中出什麽事都不稀奇,但是皇後的孩子怎麽能亂傳?皇家的子嗣,哪怕是夭折都會有史官記載,這事乍聽起來實在荒謬。

似乎青蘭也覺得說太多,連忙又道:“也是瞎傳罷了。”

“可不?怪荒謬的。”蔚茵笑笑,裝作不在意。

提籃轉身時,才露出眼中疑惑。傅元承是太後唯一的兒子,但她看出母子關系很微妙,就那日太後犯病,他根本不曾在意,哪怕是做做樣子也不去往壽恩宮走一趟。

加上樹林那個紙人,太後是在怕什麽?

拂曉,天幕泛青,世界仿佛停止在這一刻,安靜的能感受到霧氣的蔓延。

房中仍舊昏暗,牆角盆架上的海棠養在精致瓷盤中,粉紅的花瓣圍着嬌黃色吐蕊,靜靜的散發着清香。

帷帳裏輕晃着,猶如清湖起伏的水波。女子涓涓幾聲嬌啼自裏傳出,斷斷續續壓抑着,混着木板的輕吱響。

一只手鑽出帳外,抓上床沿,細細腕子上套了兩條細白色掐絲景泰藍手镯,随着抖動輕晃。另一只手順着她的小臂滑出來,細長手指扣上她的,重新帶了回去。

殿外,範嶺已讓宮人準備好,帝王辇架停放在前方宮道上。

傅元承掀開帳子出去的時候,蔚茵仍有些恍惚,暈沉沉的腦袋貼着松軟的緞枕,裏頭淡淡藥香鑽進鼻子。

聽着外面的腳步聲,她知道傅元承是去了浴間。他今日要去城南校場,有平西軍與禦林軍的比賽。

她身子往被子裏縮了下,氣力早就被抽了幹幹淨淨,如今連眼皮都懶得睜。都說女子熬過第一次就好,可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

傅元承回到卧房的時候已經穿戴好,身姿皎如玉樹,見到床上的人沒動靜,并不責怪她的無理,反而又去看了看她的睡顏,替她擦了擦額頭薄汗。

“茵茵睡着的樣子好乖。”他的唇勾出好看的孤獨。

自從碰了她後,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總想着人怎麽會這樣軟,這樣有趣?以及喜歡看着她瓷白的臉蛋染上靡麗,甚至委屈的皺鼻子。

朦胧間,蔚茵知道他離開,便重新陷入沉睡,睡夢中也在想那個她不解的問題。

太後在怕什麽?是她的另個孩子,燒紙人給那孩子做妻子,說明是和傅元承年紀差不多嗎?傅元承生辰是冬至……

迷迷糊糊中,她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寝室外有了動靜。

蔚茵無力的揉揉脖頸,讓自己找回些精神,随後抱着被子坐起,平複着氣息。

她手指挑開幔帳看出去,見着天色已經大亮。

找了襯裙套在身上,蔚茵下床來,赤着腳進了浴間。

泡進水裏才讓她舒緩一些,手裏一下一下清洗着頭發,低頭就看見肌膚上遍布的痕跡,幹脆身子一低盡數沒進水裏。

青蘭一直在一旁伺候着,偷着往她身上看了好幾眼。女子長成這樣的身段,讓她心中着實羨慕,尤其那一把細腰,又柔又細,偏偏上面留着被人掐出的指印,也就想到昨夜房內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水涼了,娘子擦擦吧。”她抱着浴巾上前,提醒一聲。

蔚茵回神,輕輕嗯了聲,遂從水裏出來,細白的腿邁出浴桶。

擦拭幹淨,她套上抹胸襯裙,拿着梳子打理頭發。

這時,浴間的門被人推開,玉意急匆匆走進來,一臉焦色:“娘子。”

“姑姑?”蔚茵轉身。

玉意趕緊撈起一件衣衫為蔚茵披上,手中快速系着結扣:“太後派人過來了。”

“太後?”蔚茵看去門扇,果然聽見外殿的吵雜聲,心知便是來者不善。

她被傅元承抓回來以後,這位太後也沒管,今日過來可見是挑好了時候。傅元承不在宮裏,去了南城,白日比賽,晚上慶功,回來都不知道是幾時。

沒一會兒,兩位臉色陰沉的嬷嬷走進浴間,不客氣的掃了眼蔚茵:“瑩娘子是吧?過去見見太後罷!”

蔚茵看着兩人,要是她稍微反抗,這兩人必是撸袖上來拖拽她,到時候誰能保證有個好歹?

“知道了,民女這就去。”她面色不變,擡步就走到兩人跟前。

兩個嬷嬷對視一眼,收起了想動粗的手。

蔚茵心中倒沒多少害怕,終究遭遇了太多,仔細算算,都死過兩次的人了。随即,姿态自若的走去前殿。沒想到,廖陌珠也跟了來,眼中得意不加掩飾。

出門前,蔚茵回頭看了眼玉意。

壽恩宮。

廖太後端坐正中錦榻之上,左面站着趾高氣昂的予德仕,右面有看似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廖陌珠。

蔚茵走去中間,所有目光都落到她身上。這架勢,就像她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等着衆人的審判。

慶幸的是,她不是京城人氏,沒有人認得她。也就難怪所有人都把她當做民間女。

“民女見過太後。”蔚茵不卑不亢,端端行了個禮,絲綢春裙輕柔,端的就是柔美婉約。

廖陌珠最見不得那張嬌花一樣的臉,心中發狠冷笑,下面定是毀掉那張臉。一個醜八怪,新帝還能寵愛?

廖太後臉色陰沉,不免就想起姚貴妃。那個女人讓她一輩子臉上無光,将太上皇搶走的幹幹淨淨,她可以不要那個絕情的男人,但是不能再讓這種女人來禍害她的兒子。

“姓甚名誰,家住哪裏,家中有誰?”她放松手臂搭上小幾,精美的護甲勾下。

蔚茵嘴角淺勾,眼神清淡:“民女是孤女,陛下給的名字,瑩。”

她本就是這世上不存在的人,哪裏有家、有名姓?

廖太後冷笑一聲,嘴角戾氣初顯:“那便就是來歷不明咯?”

不等蔚茵說話,予德仕忙接話:“禀太後,宮規有言,來歷不明者不得留宮。”

“居心叵測!”廖太後重重撂下四個字,擡眼示意,便有幾個太監要沖上去拿人。

“太後,”蔚茵擡高聲音,往前一步,“民女亦知自己身份,并不能陪伴聖駕。能不能求太後給個恩典,賜我出家?”

她不願意把命交代在壽恩宮,她是什麽都沒有了,但也不想被如此宰割。

廖太後眉間一皺,看過去的目光重新認真起來。才發覺眼前女子一身氣質,不像什麽都不懂的民間女,再看她嬌細模樣,根本就是大家裏嬌養出來的姑娘。

“出家?”

蔚茵一把松開發間簪子,抓起一把頭發:“是,民女就在壽恩宮剪去青絲,了卻塵緣。”

她不會再妄想去關外找穆明詹,她與他已無可能。餘生伴着青燈,這樣也算清淨,進去佛門,她不信傅元承會把她再給拉回來。

不掙一把,如何知道不行?就看太後還會不會顧一層顏面。

廖太後不語。她料想過女子會大哭大鬧,會驚慌失措,會搬出皇帝來壓她……唯獨沒想到,女子會自願出家,看着決絕的态度并不似作假。如此,她再趕盡殺絕也沒有借口。

一旁,廖陌珠看出太後猶豫,邁出一步:“你可真會演,仗着太後心軟會聽信你,你如何不說将這張臉劃花。”

殿中人聽了俱是倒吸一口冷氣,人都說剪發入空門,太後面前不敢說假話,這又讓人自己毀掉臉,委實有點太過。還是出自一個大家閨秀的嘴中,将來真的成了皇後,後宮的女人可有的罪受了。

廖太後亦是瞪了廖陌珠一眼,如此氣度,人已經抓來跟前,就急不可耐的想踩死,連個樣子都不會做。

蔚茵不去理會廖陌珠,只看着太後:“民女自願出家,只是前來求太後成全。”

一句話,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不關誰的事。廖太後只是心軟,成全了她。

廖太後盯着那抹纖細身影,心中猜測着,天下有不想承皇帝恩寵的女子嗎?真的不願,那她鎖在清瑩宮……

鎖?她垂下眼簾,心中不可思議,不成這女子是皇帝搶回來的?

“本宮身為太後,自然要管這後宮裏的事。你呢,最好把實話說出來,本宮也不會為難。”廖太後開口。

蔚茵松開頭發,任其披開垂下:“民女早已失憶,往事全記不得。”

“這等荒謬的話你說出來诓誰?”廖陌珠簡直覺得好笑,往廖太後身邊一站,“太後,她就是在拖延。”

廖太後皺眉,雖說這民間女說的在理,可到底都見着人進了壽恩宮,若是人吵鬧打砸反抗,倒容易處理,定一個沖撞太後的罪名,把人辦了就是;如今人這樣冷靜且句句有理,她強硬動手也不妥。

“失憶?正好禦醫在壽恩宮,讓他給你看看。”她輕舒口氣,這不就是現成的罪名,“若是實話,你也确實可憐,若是假話,便是欺瞞本宮,可是大罪!”

兩個嬷嬷會意,帶着蔚茵去了偏殿,一名禦醫等在那兒。

蔚茵知道,不管禦醫是否能診斷出失憶症,結果都會給她安上一個罪名。廖太後并不會給她一條生路,還是要逼她死。反正傅元承回宮,她早就是一具屍體,什麽都晚了。兒子不可能殺了母親,她又是個不存在的人,沒人為她伸冤。

她不動聲色坐下,把手臂伸出。

廖陌珠剛好跟過來,看到蔚茵手腕上的攥痕,瞳孔一縮,自然知道是誰留下的。

禦醫裝模作樣把了脈,然後皺眉,從藥箱中取出一粒藥丸:“娘子含住,可以穩定經絡,老夫有把握幫你探出病因。”

蔚茵接過拇指肚大的藥丸,指尖微抖。她跟着明處學過把脈,可沒聽說要含着藥丸才能把脈。

“吧嗒”,她把藥丸丢在地上,腳底踩上,直直盯着禦醫:“醫者救人還是殺人?”

禦醫一瞬間驚慌起來,心虛的低下頭。

一個嬷嬷眼見事情敗露,硬是從藥箱中有翻出一粒,另一人也是沖過去想制住蔚茵。

蔚茵眼疾手快,一腳踹在還沒跑出去的廖陌珠腿彎,廖陌珠慘叫一聲重重撲倒在地,頭剛擡起,脖子一疼再不敢動。

“別過來!”蔚茵沖着兩個嬷嬷喊道,手裏緊攥着幾根長長銀針,正抵在廖陌珠的喉管上。是她方才趁人不備,從禦醫藥箱中抽出的。

兩個嬷嬷不敢上前,互相看看:“大膽,居然敢挾持平西候家千金,不想活了?”

“活?帶我來壽恩宮,想過讓我活嗎?”蔚茵瞪大眼睛,嘴角發抖。

都不想讓她活,她又何必讓別人好過?到了這一步,她有什麽好怕,自始至終她孑然一個,比拼命她也會!

“唔唔……”廖陌珠痛苦的捂着嘴,鮮血從指縫裏流淌下來,偏得身子動也不敢動。

蔚茵一把揪上廖陌珠的頭發,扯起來讓兩個嬷嬷看:“都出去,我要見範嶺!”

廖陌珠疼得哇哇大叫,再不顧往昔形象。兩個嬷嬷如此也就看到她的臉,以及從嘴裏吐出的兩顆牙,混着血掉到地上。

偏殿這邊沒有人,要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覺,那藥吃了當下不會有任何反應,幾日後就會犯病,狀态極似痨病,自是慢慢等死。只是沒想到廖明珠會跟過來,現在反倒被蔚茵抓住機會。

“出去,叫範嶺過來!”蔚茵手上使力,那針尖就刺進了廖陌珠脖子。

兩個嬷嬷連同禦醫趕緊退出偏殿,其中一人忙跑去告訴廖太後。

偏殿裏只剩廖陌珠的痛哭,眼神惡毒瞪着蔚茵,嘴裏含糊不清:“我爹我,我哥不會饒了你!”

蔚茵低頭睨了一眼,淡淡道:“所以我該乖乖的坐着,讓你們殺?”

說着,她一腳踩上廖陌珠的背,将人踏在地上,随後迅速在藥箱裏找到一瓶麻散。彎下腰,掰開廖陌珠的嘴給她倒了進去。

“咳,唔唔!”廖陌珠一張血臉猙獰可怕,偏偏什麽也不敢做,趴在地上像一灘爛泥。

蔚茵起來跑去殿門下了栓,将兩人就關在這裏面。她知道玉意會來,現在就是耗,有廖陌珠在手裏廖太後到底會顧忌。

廖陌珠又疼又怕,身子也開始慢慢麻掉,嘴裏還是不停往外流血。原本想看這民間女死,一瞬息間就變成了她,繞是她嬌縱非常,此時也只是待宰羔羊。

很快,外面傳來腳步聲,窗紙上透進一些人影。

“大膽,把門打開,把人放了!”廖太後厲聲呵斥,“本宮好意讓人給你疹病,你反倒傷人挾持,這宮裏和容不得你來胡作非為。”

蔚茵輕輕坐在榻上,腳下是已經徹底麻掉的廖陌珠。聞言也不多廢話,就是等着。

聽不到回音,廖太後更怒,擡手對幾個太監示意,眼神兇狠。

外面有人開始撞門,若大的動靜,現在恐怕整個皇宮都知道了。事情已經不可收拾,唯有人死了閉嘴。

“哐當”,兩扇門被撞開,強壯的宮人滾進殿裏的地上,擡頭就看見兩個女子在前面,一個趴着滿身血,一個坐在那兒安安靜靜。

廖太後氣得渾身發抖,擡手指着蔚茵:“把她拿下,亂棍打死!”

蔚茵只是看着她,桌上取來的削皮刀慢慢架上廖陌珠的脖子,就看誰敢沖上來。

“嗚嗚……”廖陌珠現在只能嘴裏出點動靜,別的什麽都不行。

廖太後知道這事僵持下去只會對她不利,眼見已經浪費不少功夫,再等下去必生變故。

“上去把她拿下!”

相比于蔚茵的冷靜,廖陌珠則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她一直以為疼愛的姑母現在不顧她的死活,讓人沖進來。比起身上的麻木,似乎心裏更恨。

幾個太監沖進殿門,手裏拿着長棍,眼漏兇光。

突然,外面一陣吆喝聲傳來,緊接着是铿锵整齊的腳步聲,以及盔甲鐵片的摩擦聲。

廖太後臉色一變,見着宮門進來一個年輕将領,擐甲操戈,腰懸佩刀大跨步而來。

“啓禀太後,範總管讓臣過來守衛壽恩宮。”

男子聲音清朗,自帶一股正氣,字字清晰,如同他這個人一樣直率。

殿內,蔚茵一怔,看不見那人的身影,但這聲音卻是陳正誼無疑。她攥刀的手一抖,下意識看看四下,想着是否有地方讓她遮一下,莫要讓他看見。

陳正誼只是讓羽林軍散開,并沒有踏進宮殿一步。對于後宮的争鬥他不想去管,做的只是分內之事。隐約也知道,似乎殿裏的是傅元承新寵幸的美人。

“兩個女子争風而已,還讓你們過來?這後宮,本宮是管不得了?”廖太後一聲冷笑,直接将這事說成争風吃醋,她只是在調解。

左右衆人看見那民間女和廖明珠鬥在一處,她這個太後好言相勸,全壽恩宮都能證明。

廖陌珠聽着這些,心底越發冰涼。是她太過心急,親自帶人去清瑩宮找人,現在又這般,怎麽說的清?

至于陳正誼,他并不管誰和誰鬥,只要這裏不出人命。

眼看日已西陲,宮門走進一道身影,男子身姿修長,玄色袍子上一條威武的盤龍,利爪在餘晖中閃着冷戾金光。

“去院外守着。”他看眼陳正誼,淡淡道。

陳正誼領命,帶着一班羽林衛退出壽恩宮。

範嶺額上全是汗,悄悄示意一眼那破門的偏殿。

傅元承皺眉,喉嚨中低低的嗯了聲。

玉意得到會意,趕緊踩上階梯往偏殿跑進去。一到門邊,就看見地上一身血的女子,吓得停滞了呼吸。

“姑姑。”一道輕輕地聲音喚着。

玉意瞪大眼睛,才看着完好無損的蔚茵坐在那兒,漂亮的頭發披着:“娘子。”

她跑過去将人扶起,仔細上下打量,見人無恙,終于松了口氣。了不得,在壽恩宮半日,她保全了自己。

殿外,傅元承踩着臺階一級級上去,溫暖的餘晖也化不開那張俊臉上的冰冷。

廖太後從來沒覺得這個兒子這般陌生,每一處她都不認識。

傅元承手裏攥着墨玉珠串,淡漠的聲音從齒間送出:“母後,為什麽要動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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